第2章 之ㄧ
頭披紅巾,厚重的頭飾使的羅冬羯的脖子痠痛不已。
想稍微抒解筋骨,卻又礙于自己身上繁重的服飾而作罷。
當女人真可憐……。在心中哀嘆,羅冬羯在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後趕緊端正坐姿,就怕壞了姐姐的形象。
腳步聲到房門口就停了,羅冬羯暗暗猜想來人就是姐夫。
「我進來了喔!」似乎為了以防等等見面的尴尬,來人輕聲說道。
随後,門被輕推開來。
因為紅頭巾的關系,羅冬羯看不清朝他走近的男人的模樣。
還在想等等該如何應對時,羅冬羯卻突然被理應是姐夫的男人給緊擁住。
頭巾掉落,羅冬羯怯怯的擡起頭來,當他看清男人的容貌時,一陣熟悉感躍上心頭。
「好久不見,妳出落的更動人了。」
語氣帶着難掩的興奮及驚訝,男人加重抱住羅冬羯的力道。
「那個……呃……我該認識你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羅冬羯并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麽。
自小,他與羅冬盈形同一體,兩人幾乎沒什麽秘密。
若說羅冬盈早認識了眼前的李家少爺,那她應該不至于讨厭到上吊自盡吧?
況且,冬盈性子烈歸列,卻也還是知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的道理。
既然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使羅冬盈下定決心尋死?
就在羅冬羯不得其解的同時,他看見眼前男人不悅的皺起眉來。
「妳忘了我?」松開對羅冬羯的禁锢,男人似乎很不滿嬌妻對自己毫無印象。
「我們沒有見過面吧?」不需要太拘束自己的嗓聲,羅冬羯與羅冬盈本就是雙生姐弟,自然面貌、身形以及嗓聲都很相像。若要說最大的不同,應該就是個性了。
從小羅冬盈就比較外向、活潑,和羅冬羯相比之下,更顯有男孩的朝氣。
男子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玉珮,他讓羅冬羯看個仔細。「我們交換過信物。」
看着玉珮,羅冬羯一臉愕然。「信物?」
很奇怪的,羅冬羯覺得他似乎在哪看過玉珮。
或許是之前姐姐沒有藏好被我看過吧?羅冬羯這樣解釋,但他依舊不明白,若羅冬盈喜歡眼前的男子,那她為何還要自盡?
以為羅冬羯的沉默是因為認不得信物,男子嘆了口氣,他道:「罷了!妳忘了我也就算了,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培養感情。」
望着男子,聽着他溫柔無奈的話語,羅冬羯突然一陣恍惚。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自己腦中閃過……
心莫名的惆悵起來,羅冬羯撫着胸口,只覺得陣陣苦楚如湖水漣漪蕩波而來不止。
奇怪……這種感受那麽鮮明那麽陌生卻又同時感到熟悉?為何如此反應?
「怎麽了嗎?身子不快?」并肩坐在羅冬羯身旁,男子扶着他的肩,輕聲問道。
「你…呃…我沒事。」突然發覺自己并不知道眼前男子的名字,羅冬羯略感尴尬。
天底下還有哪個新娘會魯莽粗心到不知道自己夫君的名字?可他又不是女人,諸多禮節繁複到都讓他昏了頭,他哪還會記得問自家母親姐夫的名字呢?
似是了解羅冬羯無意中的肢體語言,男子苦笑,他道:「我叫李拓言。」
「啊!?」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會被李拓言看透,羅冬羯滿臉驚訝。
他有那麽容易被看穿心思嗎?
把羅冬羯的反應視為理所當然,李拓言握住他的手。「冬盈,你忘了我無所謂,不過我保證,現在妳嫁給了我,我一定會讓妳過好日子!」
這時候聽到這種話,應該要笑吧?
羅冬羯突然覺得好想哭,他又不是女人,怎麽知道這種情況下一般女人會有何反應?不過,若是姐姐的話,一定會露出既羞澀又喜悅的笑吧?
想起羅冬盈,羅冬羯有那麽一瞬間感到心痛。
他始終都不知道羅冬盈不告而別的理由,他不明白也不想懂了,因為有時候,真相反而會傷人最深。
看到羅冬羯皺起眉來,李拓言以為他是「極度」不願嫁到李府。雖然這與事實相差不遠。
「妳真的忘了我?」帶着略微陰沉的神情,李拓言擡起羅冬羯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
他端詳着當初迷惑他心神的眼,一樣的困惑、一樣的天真,但現在卻更多憂傷來渲染。
她為何而露出如此神色?那份憂傷又是如何産生?
李拓言開始不懂此時的羅冬盈,她于他,似乎少了一點最初的興趣。
「真、真的沒印象。」輕輕搖頭,羅冬羯真得不敢直視李拓言炯然的雙眼。
那種帶有點趣味的注視,不知為何就是使羅冬羯感到莫名的揪心,此外竟還有熟悉的心碎感襲上心頭。
為何李拓言總給他一種心痛的感覺?痛得深刻、痛得苦澀,痛到……眼淚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流下。就好似、好似記憶即使消逝了,但它所帶來的一切情感卻深紮着根,怎麽也無法除去。
望見羅冬羯無意中悲傷的淚水,李拓言慌了。
即便他不喜歡自己的大喜之日有人哭泣,但現在流淚的可是他用了一些小手段才娶來的羅冬盈,他想發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怒。
他想輕輕擁住她,但她的淚水讓人心疼、不知該如何是好。
為什麽,當初會看上這麽一個嬌柔的女子?
李拓言很清楚當初會執迷于羅冬盈的原因。
因為一抹笑靥!因為羅冬盈曾經對自己露出的笑容。
像初開的花兒,令人憐令人惜,看起來既活潑又艷麗,但如今羅冬盈的笑卻悲傷而破碎,這樣跟一般庸俗女人無異的妻子,并非他想要。
可是,現在又能如何呢?羅冬盈已和他拜堂,成了自己明正言順的妻,若立刻休了她,只怕她會因此而背上棄婦的臭名。
李拓言想了很多,最後只得出了個「只要是對象羅冬盈,其他都無所謂」的結論。
微皺着眉,理拓言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做什麽脫衣服!?」羅冬羯并不笨,他當然知道夫妻新婚之夜要行周公之禮,可他又不是女人,一旦脫下嫁衣,一定會馬上被識破。
看到羅冬羯驚恐的神色,李拓言雖然多少不滿但他還是感到欣喜。因為這樣青澀的反應,是未經人事的女子才會有的。
但羅冬羯雖然對床地之間還很陌生,但他此刻的驚恐卻是因為「怕被拆穿」。
他完全不敢想象當李拓言發現他一個大男人卻裝扮成女人的時候,會露出什麽樣的神情。是鄙視?驚訝還是不屑?
「諒妳不懂。」李拓言勾起嘴角,他并沒有發現羅冬羯的異樣。「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行房是很正常的。」沒有停下脫衣的動作,李拓言雖然對現在的羅冬盈感到一點失望,卻還沒到「興致缺缺」的程度。
「那個,你、你我……我……」想找個理由拒絕行房,但當羅冬羯看到李拓言越來越光裸的身子時,竟吓到說不出話來。
他到底造了什麽孽才要受這麽大的刺激啊!?明明都是男人,為何李拓言的身材比他更像男人啊?
臉色慘白,身子不由得發抖,羅冬羯此刻真不知道該怨自己的弱小,還是恨娘親生給他這副瘦弱的身子。
反觀李拓言,他本來就不擔心自家新娘猛盯着自己瞧,只是見她如此驚慌害怕,李拓言是又氣又好笑。
「怎麽?那麽緊張?」走過去抱住羅冬羯,李拓言輕輕用唇摩梭他光滑的臉頰。「冬盈,我并不想要逼迫妳,但妳是我的妻,夫妻該有的行為我們還是要執行。」
語畢,李拓言不給羅冬羯任何一點反駁、反抗的機會,他緊擁着他、吻着他,索取屬于他的甜美。
感到一陣陣酥麻,羅冬羯被這樣陌生的刺激給搞到沒有力氣去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
雖然很清楚李拓言是自己的姐夫,也知道該與他保持适當距離,但羅冬羯卻開始自私地、貪心地希望他可以吻得更深、更激烈。
好個禁斷的感覺啊!狂熱到羅冬羯都快把持不住,理智差點被欲火點燃燃燒時,他卻赫然想起了羅冬盈躺在棺材的面容。
那是張漂亮也令人嘆息的面貌。
想起姐姐,想起她的早逝,想起她最後ㄧ次對自己綻放的笑容,羅冬羯突然覺得這樣得自己好卑鄙。
不屬于自己的,貪戀何用呢?
可是他真的得承認,李拓言吻人的技巧非常好,非但不粗暴,還溫柔的吓人,就好似自己是他易碎的寶物,不這麽小心呵護也不行。況且,這份溫柔中還帶着熱情──渴望自己的熱情。
就是這份柔情,讓羅冬羯差點失了自己;就是這份熱情,讓羅冬羯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他甚至有了即使這份柔情、熱情并不屬于自己,但也甘願被卷入情欲的潮水之中,随波逐流的想法。
或許他真的可以假裝是羅冬盈,與李拓言在一起?不!在別人眼中、就倫理道德而言,羅冬盈是李拓言明媒正娶的女人,他是羅冬盈的弟弟,說什麽也不該做出這樣背倫的事來。
他該拒絕他的吻、他的擁抱以及他對他的任何索取。他的心并不許讓任何人侵入,尤其是李拓言──他的姐夫。
開始反抗、争紮,羅冬羯在被吻得喘不過氣時卻仍然不忘內心毅然的決定。
他假扮羅冬盈嫁入李府的同時,也代表着他已不能回去羅家。
他無處可去、無自由可言。
一向愛好自由的羅冬羯被桎梏住,他無法再飛翔,只能任由別人折斷他的翅,然後讓柔軟易脆的心忍受苦不堪言的笞打。
他的心在發脹──痛的發脹。
李拓言吻的人是羅冬盈,他不會知道羅冬羯的存在。早在他答應代嫁時,母親已把他從羅家除名。
從此羅家再也沒有羅冬羯。有的,只是實際上已香消玉殒的羅冬盈。
「不──!」試想阻止李拓言一再的深吻,羅冬羯實在無法想象等等他發現自己并非女兒身的反應。
唯獨這男人他并不想要被他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