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這段時間他有些忙碌,有個大案子必須他親自接洽,好在楚惜的身體狀态很穩定,所以他這幾天都是如常去公司辦公。

感情一帆風順,讓陸齊銘每天都歡天喜地的。連公司的下屬都覺得,最近 自家老板對大家又開始和睦的可怕了。上次老板因為楚助理要辭職,讓公司上下都彌漫着陰沉的氣息也是同樣的可怕。

現在倒好像是雨過天晴了。

不過,大家還悄悄發現了一個現象,陸總裁好像又有新歡了。

衆人私下紛紛猜測,這次到底是哪個女人竟然有這麽大魅力,能讓陸暴君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這一天,楚惜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個資料夾,打開看了看,裏頭是陸齊銘最近負責的那個案件的相關資料。本來想打電話給陸齊銘的,但是後來想了想,楚惜決定瞞着陸齊銘去公司送資料。

沒錯,她是瞞着他出門的。

陸齊銘随着她的肚子越大,占有欲也越大了。就連她平時出門倒個垃圾,他都不放心跟着。何況去公司送資料這樣的事,陸暴君絕對不會答應。

像是找到機會逃出牢籠的小老鼠,楚惜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滿懷喜悅地出門了。

她到社區門口剛伸手招計程車,就見一輛瑪莎拉蒂停在自己面前。楚惜弱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呃……她與外界有這麽隔絕嗎?現在開瑪莎拉蒂的都出來兼職開計程車了?

結果車窗降下來的時候,露出了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林挽風?”楚惜抿了抿唇,有些驚訝。

林挽風依舊還是大學那般的溫潤,“楚惜,好久不見。”

楚惜疑惑地看向他,“你怎麽會在這?”

林挽風微微颔首,露出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楚惜,怎麽說我們也是老同學,就算是偶遇,難道不值得你拔冗和我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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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惜聽他的意思,倒像是專門來找她的。

“老實說,你這理由……相當牽強。”

“是嗎?我以為我這搭讪水準還算可以呃。”聞言,林挽風眉眼微動,倒是笑得有幾分真切了,

“不過,你這直言直語的脾氣,倒還是和當年一樣。”

“你是來找我的嗎?”楚惜對于他的來意實在有些困惑,看了眼手表,惦記着自己還要去陸齊銘的公司,“如果不急的話,不如下次……”

林挽風打斷她的拒絕,在車裏朝着楚惜神色嚴肅地說了一句話。

楚惜聽了,臉色瞬間有些凝重了。

“這事也不是一言半語能說清的,看你身體不太方便的樣子,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再好好談吧。”

林挽風示意她上車,楚惜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上去。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車子停着的不遠處,陸齊銘剛好從他自己的車下來,并且是眼睜睜地看到她上了別人的車。

陸齊銘清楚看到了那車上的男人是誰,“林挽風……”

等楚惜回家的時候,瞧見陸齊銘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他的周遭清晰地被低氣壓環繞着。

俊朗的臉上覆了層寒冰,等她回家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胡亂想,上了林挽風的車,也不能代表什麽。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完全冷靜不下來。

林挽風不僅僅是他大學裏的死對頭。

他也不會忘記,林挽風當年可是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毫不避諱地表達了自己對楚惜的好感。

想着想着,陸齊銘心裏的火氣是一波波地往上竄,抿緊雙唇,下颚更是繃緊的不像話。仿佛只要他稍微一松懈,怒火就會找到突破口一股地發洩出來。

如今楚惜若無其事地回來了,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陸齊銘的怒火也熊熊冒上,他如隼如鷹的緊鎖着她,“回來了?”

“嗯。”楚惜有些訝異,他今天不是說有可能晚歸,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他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踱向楚惜,高大的身材瞬間給她造成了壓迫感。

“去哪了?”

楚惜停頓了一下才開口,“沒有去哪裏,我嫌家裏悶,就出去走一走。”

她的略微遲疑,卻讓陸齊銘心裏的疑心随然而起。

楚惜不經意間,瞥見茶幾上被撕碎的照片,她皺起了眉頭,“你撕了我的照片?”

誰知陸齊銘聽到她的問話,一腳便将那茶幾踹離了原地幾步遠的地方,“怎麽?你不舍得了!”

是因為上頭有林挽風?

楚惜身子一顫,她重重咬住唇,覺得鼻尖一酸,“你根本在無理取鬧!”

一把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他用極其冷調的聲音逼迫她注視自己,“楚惜,惹怒我的後果,你很清楚,最後一遍,你上了林挽風的車,到底和他去了哪裏?”

“你看到了?”

“很驚訝?還是,你這是在心虛?”怒火讓他的言語變得陡然采說起來。

“你不要胡說,我為什麽要心虛?”這一晚上的事擠在一起,真的讓楚惜的腦子很亂。如今面對陸齊銘莫名的火氣,她實在有些疲于應對,“陸齊銘,我……我現在心裏很亂,也沒有想好怎麽和你說,等……”

楚惜的手機在此時突兀地響起,她瞅了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眉頭忍不住緊鎖了幾分,卻遲遲沒有接起。

陸齊銘見她這模樣,不由分說地奪過了她的手機,按了接聽鍵。那頭傳來一道男聲,“小惜,你剛才走得急,有東西掉在我車上了。要是不急着用,我明天幫你送回來……小惜?你在聽嗎?”

林挽風在電話那頭自顧自地說完了來電之意,卻沒有聽到楚惜的回應,于是有些奇怪,下一秒他就聽見了通話被切斷的聲音。

他盯着手機發了一下呆,突然明白了什麽,忍不住搖頭笑了。

陸齊銘這家夥,畢業這麽久了,還是這麽小心眼……

林挽風的一通來電,讓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更加緊繃。

“肚子裏懷着我的孩子,還跑去和別的男人約會,楚惜,你可真厲害!”他冷哼一聲,怒氣沖天地将手機抛到沙發上,“林挽風也還真的是大度!對大肚婆都有興趣?還是他對你的感情已經好到根本不在意你懷着別人的孩子。”

楚惜詫異地打量着眼前說話有些嚣張跋扈的陸齊銘,後知後覺地了解到他現在是在懷疑她和林挽風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陸齊銘,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那你解釋給我聽,不要讓我像個白癡一樣在這裏發瘋!”

怒吼震動着楚惜的心,讓她無助地站在原地。

“陸齊銘,我和林挽風……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他……”她想解釋,但是她今天和林挽風所談的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陸齊銘眼神複雜地看了楚惜一眼,“楚惜,沒想到都到現在這個時候,我在你心裏,還是一點位置都沒有。”

“齊銘……”

“夠了!在你想好怎麽解釋你和林挽風的關系之前,我拒絕聽你任何的狡辯,也不想和你再說半個字。”他和她擦身而過,便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了。

“陸齊銘!”震天響的門框撞擊聲,關門的震動讓楚惜心頭也震。

她無力地垂下手臂,沒有挽留到陸齊銘的失落感莫名的湧上心頭。

自她懷孕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用這麽可怕的聲音和她說話。

她托着腹部,有些費力地靠在沙發上。

陸齊銘方才的話雖然有些尖銳,但是字字句句都在表現他對她的在意。

這些日子閑來無事,她看了一兩部腦殘偶像劇,楚惜對談戀愛有了大概清晰的認識。在感情的世界裏,陸齊銘方才這種無理取鬧的舉動,有個專用名詞,大概叫做吃醋。

她摸了摸腹部,感受到肚中孩子的隐隐的胎動,嘆息了一會。

等到晚飯時候,陸齊銘都沒有回來,直到腹中的孩子隐隐地抗議着,楚惜才起身久違地給自己張羅了頓晚餐,可是只吃了一口,又放下了筷子。

她好像真的被陸齊銘寵壞了,這碗面不是他做的,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有些哀怨地盯着那碗面,終于忍不住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等候接通的時間,讓楚惜微微的有些滞悶,在她正要切斷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陸……”她還沒說話,就險些被有些刺耳的音樂聲震碎了耳膜。她拿下手機,有些疑惑地确認了一遍號碼,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回了耳邊,“陸齊銘?”

就在楚惜對電話那端重金屬的瘋狂音樂有些忍不下去時,才不清不楚地聽到那頭陸齊銘帶着醉意的聲音,“喂!是哪個找死的……說話呀……說話聽到沒有!”

“……陸齊銘,你現在在哪?”她耐着性子問道。

“在……在哪?我在……我在……老子為什麽要告訴你,你算老幾!”

楚惜嘴角抽搐了一下,感到十分的無奈,然後電話的那頭停頓了一下,明顯感覺電話那端的人換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了李虎的聲音,“楚惜,我是李虎。”

她深吸一口氣,“陸齊銘他……”

“楚惜……楚惜在哪裏?”隐約地聽到了陸齊銘在一旁嚷嚷的聲音,“不許她過來!懷着老子的孩子還不安分……你告訴她,老子現在很生氣,不想和她說話!”

電話兩端的李虎和楚惜都無言了。

“那個楚惜,老大喝醉了,說氣話,你別往心裏去。”

“我知道,沒事。”她才懶得和一個醉鬼計較,“那你好好照顧他吧。”

她剛要挂電話又聽到李虎說道:“楚惜,老大今天來找我,說是心情不好。楚惜,我的個性大剌剌的,有些話說的比較直接,老大很在乎你。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的,你……”

嘟……

楚惜看着突然斷線的電話,若有所思。

另一邊李虎看着一把切斷通話,有些半清醒的老大無奈地說道:“老大,你看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楚惜現在懷了孕,一個人在家也不好,要不,我送你回去?”

陸齊銘推開李虎的手,又灌了自己一杯威士忌。

李虎嘆了一口氣,苦惱地坐了下來,“老大,前段時間不是看你還很開心,你和楚惜……這突然是怎麽了?你這次到底是為了什麽和她吵架?”

前段時間聽老大告訴他,自己和楚惜在一起了的時候,李虎內心其實毫無波瀾。

畢竟,他家老大對楚惜從大學時就好得出奇,之前一直标榜和她是哥們,才讓他們覺得奇怪。

陸齊銘盯着杯子裏剩下的殘餘冰塊,不知是發呆,還是在想什麽。半 晌,他才開口,“她瞞着我去和林挽風見面。”

“呃……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陸齊銘苦笑一聲,“我以為我和她之間到現在,至少有了基本的信任。如果她在乎我,心裏坦蕩,為什麽要瞞着我和林挽風見面的事,不管我怎麽問,她都不願告訴我,難道不是心虛嗎?”

原來,林挽風一直是紮在他心裏的一根刺。

她保留着那張照片,是對林挽風的不能割舍,如果不是肚中的孩子,她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跟林挽風走?

說到底,是他拿孩子束縛了她。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他天天嘴裏對她表達自己的愛意,卻從未得到過她的回應。

對于她來說,他到底算什麽?

“老大,我覺得楚惜不像這樣的人,你還是應該回去,和她再好好談談。”李虎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老大,你別看我對情愛很粗神經,但我好歹也結婚了。感情一回事,不就是這樣嗎?如果她不說,你不聽,你們之間只能停在争吵的原點。可是你冷靜下來,好好聽她說,讓你們的誤會得以冰釋,才有繼續走下去的機會。”

陸齊銘不置一詞,只是捏緊了杯子。

感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虎知道,他老大這麽聰明的人,一定能想明白的,只要他肯冷靜下來。

夜幕很快地降臨,楚惜蜷縮在沙發上,看了眼牆上的鐘。

時針已經指向十點了。

她拿出手機給陸齊銘打了今晚第十三通電話。但很可惜,從一開始的被切斷,已經演變到現在的關機狀态了。

都這麽晚了,他還要回來嗎?

想想,這男人閑脾氣還真是來勁了,在她頭上冠上一堆名目,現在還拒絕和她溝通,這和小孩子鬧別扭有什麽區別?

楚惜看着手機發了一下怔,然後默默無語地在心裏确認了一件事。陸暴君到現在還沒有回家,大概是在玩傳說中的……離家出走。

而平生第一次離家出走的陸總裁,此時正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态度惡劣地驅走了好幾個過來搭讪,企圖和他發生旖旎的一夜情關系的女人。

可偏偏誰也不知道,陸總裁自從某次的經驗後,對一夜情這個詞敏感的很。而且在這個時候,這個詞讓他企圖想在腦海裏暫時抹去的某道身影,越來越清晰。

陸齊銘狠狠地灌了一口濃烈的威士忌,酒精入喉,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經。

到現在他才确定,自己有多怕她的離開,當有适合她的人出現,她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他嗎?

他想起大學時期曾經有一次開玩笑的問過楚惜,如果他和林挽風同時追求她,她會選誰,當時她的回答是……當然是林挽風,他從來都不無理取鬧,亂發脾氣……

後面的話,陸齊銘不記得了,可該死的就是清楚地記得,她當時選的是林挽風!

這段日子,他自以為的甜蜜,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吧?

這一夜,分別在兩地的兩人,皆是無眠。

次日一早,等陸齊銘酒醒,雖然頭疼欲裂,但昨晚他離家前和楚惜發生的一切,都完全地在他腦海裏播放着。

昨天怒氣沖頭,竟然将懷着身孕的她一個人丢在了家裏。

他也沒給她準備晚飯,不知道她有沒有照顧好自己?晚上睡覺沒有他抱着,她會不會又一夜輾轉無眠了?如果她半夜要喝水什麽的,沒人幫她,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糾結了半天,陸齊銘很懊惱地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她。深吸了一口氣,頗有認命的意味,終究還是驅車回了楚惜的住處。

一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只是放不下她肚子裏的孩子,他才不在意那個女人是不是無恙呢!

結果,一開門就見楚惜神色自若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正忙着什麽,茶幾上還堆積了好幾袋被開封的零食,悠閑自在的很。

見他回來也不過就擡眸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一句,“你回來了。”仿佛昨晚的争吵只是一場夢。

走近了些,他才發現楚惜正小心翼翼地,用膠帶修複昨晚被他撕掉的那張照片。

陸齊銘咬牙盯着她,“誰許你吃零食的?”明明他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楚惜停下動作,調侃地看向他,“你不是說在我解釋前,都拒絕和我說話的嗎?”

陸齊銘原本一夜買醉就很狼狽憔悴,被她一激,他現在感覺連生氣都快使不上勁了。

偏偏楚惜還不肯放過他,帶着幾分哀怨的口氣說道:“沒人做飯,我又不能等着餓死,當然只能吃這些了。”

果然,此話聽在他的耳中,頓時紮了心。

“你……”陸齊銘早知道自己對她硬不起心腸,沒想到敗得這麽徹底。明明心裏氣着她,氣着她,可一聽到她委屈的聲音,心就跟着揪了起來。

但一見她對昨日的事仍是毫無悔意,無所畏懼的從容模樣,着實又讓陸齊銘氣不打一處來。百般糾結,最後只是丢下她一頭紮進客房裏,獨自生悶氣去了。

他進去後,楚惜嘴角原本淡淡的笑容緩緩消失。

她放下手裏還沒黏好照片,轉頭盯着客房緊閉的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脾氣多變,可現在是怎樣?她家男人鬧起脾氣來比她這孕婦還大。

看來她還是早些把事說清楚,不然,這男人還不知道要吃醋到什麽地步呢。

楚惜記得在大學讀書的時候,她曾在某本書裏看到過一句話,當時她對這種想法嗤之以鼻。可不知為何,昨晚那句話隐隐約約在腦海裏浮現了,卻讓她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有人問,什麽是緣分?一位智者告訴他,上天安排男女相遇,這是緣。這對男女把握住了機會,相戀相知,直到相守,這就是分。

楚惜現在很堅定地知道,她想要把握住和陸齊銘的緣分。

看着緊閉的書房門,她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地摸了下肚子,感受到孩子給予自己的力量,才伸手叩了門。

“陸齊銘,我們談談。”

等了一分鐘,還是沒人回應她,甚至給她一種裏頭根本沒有人在的錯覺。

“陸總裁?陸二少?……孩子他爸?”她咬牙,“陸齊銘,給你三秒,馬上開門,否則我立刻帶着孩子去找林挽……”

“你敢!”話都沒說完,面前的門就被大力地打開了。

陸齊銘洗完了澡,聽到她的話後,身上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氣急敗壞地就沖了出來。

楚惜忍着笑,“如果你準備繼續窩在房裏孵雞蛋,我不排斥剛才的提議。”

無視她揄揶的眼神,他轉身又要走,這次卻被她扯住了手臂。

僵持了半天,陸齊銘終究還是沒舍得用力把她的手掙開,于是陸傲嬌先生只好梗着脖子繼續維持自己仍在生氣的假象。

楚惜無辜地眨了眨眼,突然傾身上前,熟練地把自己擠進了陸齊銘懷裏。還伸手将他的臉硬扳了回來面向自己,眉眼含笑地問道:“喂,你到底還要氣多久?”

“那要看你什麽時候認錯。”天知道他鼻尖嗅到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馨香,要多大的克制力才能假裝淡定,忍住不伸手去抱住她。

“哦。”楚惜應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他瞪着她,哦,然後呢?這他媽就算是認錯了?跑來求和,半路撤回了。

“齊銘。”好不容易又聽到她開口,陸齊銘半惱着沒好氣地垂首看向她。誰知,楚惜語氣中帶着委屈的腔調說道:“我好餓,想吃你煮的面。”

陸齊銘微張着嘴,完全是驚愕的模樣。

“你!”半晌,他才艱難地發出聲音,“我才不做東西給水性楊花的女人吃!”

她噗嗤一聲笑了,“誰水性楊花了?”

他瞅着她,并沒有說話,眼神中意味明顯。

楚惜嘆了一口氣,“我和林挽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不是那樣!那你倒是告訴我到底是怎樣!”他沒好氣地大聲一吼,額上的青筋都微微地暴突起來,臉紅脖子粗地将自己砸進沙發裏。

她站在一旁也有些累了,抿了抿唇就幹脆直接坐到他的大腿上,還毫不客氣地摟住他的頸子,柔聲說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好不好?等聽完,你再評斷昨晚的一切。”

陸齊銘結實的胸膛粗重地起伏着,堅毅剛硬的下巴甚至還朝天花板一擡,再次傲嬌地表示他先聽聽再說。

她嘴角揚了一下,才緩緩地平淡出聲,“二十年前,有個富家千金,她仗着自己有着漂亮的臉蛋,還有家裏優越的家世,成日在那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圈裏游走,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樣。被家人無底線地寵着、愛着,即使惹了什麽事,也都會有人幫她善後擺平。你剛才說水性楊花,那個富家千金,剛好就是這樣的女人。她喜歡和男人糾纏、搞暧昧,沉醉在那樣的虛榮感裏,直到……”

陸齊銘悄然垂首看向仍淡然的說着故事的她,隐隐有着預感。

“直到她懷孕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目光空無,看着很遠的虛無。“懷孕生子,原本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可笑的是,那女人卻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屬于……哪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

楚惜面色如常,身子卻微微有些發顫。

陸齊銘摟着她,火熱的胸膛試圖驅散她此時的無助,他想阻止她繼續講下去,但他又矛盾地想要讓她宣洩心裏所有的情緒。

她窩在她的懷裏,聽着他平穩的心跳,繼續訴說着那個仿佛屬于別人的故事。“嘗了禁果卻害怕承擔責任,等她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胎兒已經太大了,沒有辦法堕胎。于是她瞞着家人假裝去國外旅游,然後找了個地方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

“即使孩子生下來了,她還是不想要留下,那個孩子在出生後的第三天,就被當做一個垃圾一樣,随意地丢棄了。”他沉默地聽着,心裏卻感覺被狠狠地刺戳了一下,心疼的情緒在心頭喧嚣着。

心疼,除了心疼,陸齊銘不知道還有什麽詞彙能形容自己心裏的感覺。

看着眼前樂觀的她,心忍不住地楸成一團。他很懊惱自己為什麽以前沒有想要多了解一點她,多關心她一點。

楚惜略微停頓了一下,“所幸,上天見憐,那個孩子被人發現,被送到了育幼院,活了下來。”

說到這裏,她眉眼間才染上了一點暖意。

陸齊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心,插話問道,“院長對你……對孩子好嗎?”

楚惜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了他的體貼,又靠近他幾分,“院長媽媽對我很好,她是 個很樂觀的人,即使育幼院總是遇到經濟困難,她還是笑着告訴我們沒關系,我的名字還是她取的,楚是随院長媽媽的姓,惜……”

“珍惜,對嗎?”他插嘴。

她點頭,“對,是珍惜,小時候,我總因為羨慕附近的孩子有爸媽而躲起來偷偷地哭。可是每一次,還是會被院長媽媽找到。她說,即使過往再不好,對于能活下來這件事,也要心存感恩,把恨意留在心裏,是世界上最浪費時間的事。人啊,要學會珍惜,學會知足,只有這樣,老天才會讓幸福用另一種方式家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以前她總覺得,院長媽媽的想法太天真,但看着身邊讓她依靠的陸齊銘,還有肚裏的孩子,楚惜想,幸福已經來到她身邊了。

那個故事的後來,總算是帶了一點善意。

大概是天理輪回,楚惜的母親年紀輕輕就患了癌症。臨終前卻想起了她這個被抛棄的女兒,良心開始不安。于是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楚惜的外公、外婆,希望他們能幫自己找回楚惜,幫自己做些彌補。

她死後,那家人的确四處打聽這個孩子的下場,但育幼院在楚惜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拆掉了。院長也因年紀大,去世了。所以兜兜轉轉,始終沒有找到楚惜。

直到最近通過林挽風,才婉轉知道了楚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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