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間循環的橫濱8

在人死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因為暫且還沒有死者複活的例子,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太宰治也并不是很清楚。也許當某一天,他真的夙願得償的話,就能夠看到死後的世界也說不定。

可并不是現在。

可是非常幸運的,就算他沒有真的入水成功,前往冥界,也見到了曾經的有人。

在這份奇跡之中,他見到了織田作。

他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和織田作痛痛快快喝了一場。酒精讓大腦迷迷糊糊,胃裏燒灼着像是要被烈酒所融化,可是身體卻輕飄飄像是在雲朵中。

一旦體會過這種感覺,接下來就很難放棄了。

太宰治凝視着面前的草加雅人,他說:“這是你默許的嗎?”

時間倒流這種事情聽上去非常不可思議,沒有人比太宰治更加了解這件事背後所蘊藏的含義了。那幾乎是改變了世界的規則,是人類的力量所無法達成的。

所以這種事必然有代價。

太宰治望着面前的人,他繼續說:“你知道他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麽嗎?”

草加雅人平靜地問:“原來你是會關心陌生人的類型嗎?”

太宰治不置可否,他只是說:“也許你可以理解得更自私一點,對我來說時間倒流也是好事,因為代價不夠,所以就停止的話,那樣就糟糕了吧。”

站在他面前的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草加雅人對他說:“有代價的。”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異常沉重,藏着焦躁、藏着不安,藏着許許多多的負面情緒,這些負面情緒籠罩着他,令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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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問:“那麽,那個代價究竟是什麽?”

草加雅人說:“也許是靈魂。”

太宰治微微睜大了眼睛,他臉上的笑容也難以保持下去了,僵硬了起來。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草加雅人顯得更加煩躁了。他又繼續說:“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做,就沒有辦法停下來了。”

他這麽說着,轉身離開。

太宰治在他的話裏想到了很多事情。

如果一直重複着現在的時間,那就意味着明日永遠都不會降臨。如果明日永遠都不降臨的話,那就不會有明日的災厄,會有明日的痛苦。

也不會再有未來。

他可以永遠停留在幸福的當下,不必去考慮不确定的事情,生活的每一天都變得乏味而平凡。

生活在這個循環時間中的人,永遠都不會察覺到事情的真相,每個早晨,他都會聽到相似的人在說着一樣的話,是相似的寧靜平凡的日子。

他的靈魂早就肮髒不堪,散發着腐臭的氣息。如果用這樣不堪的靈魂就可以換回曾經的遺憾,那麽根本無需猶豫。

在草加雅人同他道別之前,太宰治問:“你叫什麽名字?”

其實他們之前就已經交換過姓名了,但好像在現在這個時候,太宰治才像是重新認識了草加雅人一樣。

草加漠然看着他,他似乎看起來很不高興,最後他強壓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緒,說:“我是草加雅人。”

那像這樣交換過姓名之後,他們就是共犯了。

【知名度上升10點,當前[草加雅人]知名度:11】

草加雅人一直走到了沒有人能夠看到的地方,又讓系統掃描的周圍的環境,确定周圍沒有攝像頭,也沒有其他人,他這才解除了僞裝,又重新變成了乾巧。

乾巧沮喪極了。

他覺得自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馬甲這種事情就像是把靈魂賣給惡魔一樣,并且根本就沒有反悔的機會,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他像是被推動着一直向前走似的,沒有了反抗與後悔的機會。

乾巧說:【系統,自從我和你綁定了,感覺靈魂都堕落下去了。】

系統心不在焉地說:【我修bug也修得靈魂升天了……我找來了一個新程序,明天我們再試試看。】

乾巧只覺得大事不妙,他警惕道:【誰給你的程序?】

系統說:【你先試試呗,萬一能行呢。】

乾巧不說話了。

他只覺得自己滿心悲涼,一想到自己為了給馬甲刷知名度所做出的那些事,他就覺得自己真的很慘,慘到了不想理會系統的程度。

不過他總算是察覺到了,在不斷重置的時間中,太宰治似乎是唯一不受讀檔影響的人。剛剛那個知名度就是印證,他現在積攢的知名度已經從1點,累計到了11點了,簡直就是長足的進步。

乾巧決定再換號努力一下。

雖然自己誇自己,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萬一能行呢?

說做就做,乾巧在城市中找了一圈,但是他卻發現,本來就好像是随便哪條河流裏都能找到的太宰治,在這個時候卻像是失蹤了一樣。

雖然時間重置了,但是他的身體狀态又沒有辦法重置,乾巧的肚子早就餓了。他只能跑到相熟的地方,請老板想辦法把拉面做成冷的。豬骨拉面這種東西熱騰騰的時候還算是誘人美味,但被冰過了就只會顯得油膩又讓人反胃。

乾巧大口大口吃着碗裏的食物,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來。于是拉面攤的老板撐着腦袋,啧啧稱奇地看着乾巧吃東西,像是看新鮮事一樣。而旁邊本來只是打算随便吃點東西填肚子的紅發青年也看傻了。

乾巧從拉面碗中擡起頭,他發現了周圍兩個人的眼神,于是他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

青年尴尬道:“我沒有要搶食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拉面還是熱騰騰的時候更美味吧?”

拉面湯上的油脂都因為拉面冰冷的溫度而凝結了。

如果不怕燙的話,當然什麽拉面都是熱氣騰騰的時候最美味啦!但是誰叫乾巧是個貓舌,他一點燙的都吃不了。

但是這種話說出來感覺很丢人,于是乾巧就抱着自己的碗,背過身去吃東西了。

他身邊的青年眼下帶着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疲憊到了極點,随時都會倒下一般。可是在這個時候,看到這副模樣的乾巧,他卻還是表現得很愉快。

他說:“我是織田作之助,附近的餐館我很熟的,你能陪我吃點壽司嗎?”

織田作很貼心,一點也沒有提到貓舌的事情。

乾巧也感覺到了他的善意,他抱着拉面碗,悶悶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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