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時間循環的橫濱9
現在的時間還很早,但面前的織田作之助,卻像是熬夜了一整晚一樣,他打了個哈欠,因為過于疲憊的關系,他走路的時候動作也有點搖搖晃晃。
乾巧放下了自己的拉面碗,問他:“沒事吧。”
織田作之助說:“明明我有好好休息,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累……”
乾巧說:“那你還是回去睡覺吧,如果必要,去看看醫生。”
他說話有些耿直,織田作之助嘆了口氣說:“我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我相熟的醫生大多都只擅長治療外傷。”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有些提醒乾巧的意思。畢竟在他看來,自己這個身份實在算不上有多榮耀。
可是乾巧卻完全沒有介意的意思,他沉思了片刻,說:“您介意我多帶一個人嗎?”
如果是別人,說這種話就有些太過于失禮了,已經請客的人,是織田作之助來着。但是這樣的話,從乾巧的嘴巴裏說出來,就讓人有些無可奈何了。
織田作之助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幹淨的人,那并非是不谙世事的澄澈,在看着他的眼睛時,反而有種“面前這個人什麽都知道”的通透感。
他就只是個純粹的人而已。
在看着這雙眼睛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于是他陪着這個貓舌的青年在河邊,像個傻瓜一樣等了好久。
他們躺在柔軟的草地上,草屑沾了滿身。今天的陽光很好,曬在身上很舒服,本來就昏昏欲睡,這樣一來,睡意就更加濃重了。
乾巧半夢半醒之中對系統說:【系統,我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好像在哪裏見過。】
系統的聲音有些遲疑,他說:【你想起什麽了?】
乾巧喃喃地回答:【是草坪……我好像說了關于夢想的話,可是最後說什麽,我完全不記得了。】
系統的聲音比平時更小了,他有點心虛地問乾巧:【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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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巧疑惑:【什麽問題?】
系統小聲說:【你在洗衣店裏打過工嗎?】
乾巧只覺得系統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他說:【我為什麽要在那種地方打工,既然是馬甲系統,那經濟問題也理應由你們來解決吧?】
系統好像松了口氣。
系統小聲說:【我又不是花家大我那種炒股天才……哪來的錢啊。】
系統又說出了莫名其妙的名字。乾巧聽不懂這些,但他聽懂了系統的潛臺詞——系統沒錢給他,關于生活費的問題,還得他自己想辦法。
乾巧無語了。
雖然這麽說起來也很有道理,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很煩躁。
經過系統這麽一打岔,乾巧剛剛想起來的一些畫面,很快就被他忘在了腦後。什麽夢想啦,什麽柔軟得像衣服一樣的雲朵啦,通通都不重要了。
乾巧和織田作之助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睡了一覺。前殺手的警惕心很強,在這種環境下,按照常理來說是無法睡着的。
可是在乾巧身邊,他就覺得自己有一種異常的安全感,就好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被保護着一樣。
安靜無比。
等到織田作之助睡醒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乾巧拉着一個陌生的少年,他們兩個人正盯着自己的睡臉看。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好在沒有口水,他的睡相也還不錯,所以倒不至于太過尴尬。
他問:“這位是?”
其實遇到中島敦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系統實在太不靠譜的話,乾巧甚至覺得自己的任務早就應該完成了。
但是沒有如果。
要說這麽在一個陌生少年,理由有點站不住腳。可是如果有了能夠甩鍋的對象,那麽一切看上去就會自然很多。
乾巧試圖給自己的馬甲甩鍋:“草加他會傷害到中島敦的,所以今天我一直在找他。”
中島敦滿臉茫然,在他的記憶之中,自己因為一些事情被從孤兒院趕了出來,然後他饑腸辘辘地一直逃跑,逃跑到了這個這裏。
然後他就遇到了面前這個青年。
于是幾個人一起去吃壽司。中島敦到底還是年紀不大,他心裏藏不住事,想到什麽就會問出來。
他從乾巧的嘴巴裏聽到了草加雅人的事情,好奇心一旦打開來,就很難收回去了,尤其是這種事關自身的事情。
中島敦問他:“您說的那個草加先生,他很讨厭我嗎?”
系統在這個時候提醒乾巧:【這是一個好機會,只要你在他們面前好好地誇一誇「草加雅人」,就一定能夠在他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知名度一定會上升的。】
可是,那是他的馬甲唉。
可是,自己誇自己感覺好奇怪哦。
乾巧嘴巴開合,他也知道按照系統說的那樣好好誇誇自己那個馬甲,是最正确的選擇了。可是話就在嘴邊,他一句都說不出口。
中島敦有點疑惑,他開口問:“怎麽了,如果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乾巧閉起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把靈魂賣給惡魔了,那種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乾巧到底還是戰勝不了自己的羞恥心,于是他斷然道:“草加他殺了你,所以如果遇到他的話,記得要躲遠一點。”
這樣他出賣靈魂的表演就不會被人看到了。
但是人和人之間的理解,終究還是存在着參差的。
中島敦睜大了眼睛:“是我的問題嗎?”
說一個謊的話,就要用十個謊言來彌補。現在乾巧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在進退兩難之間,乾巧只能痛苦地為自己加設定。
他想到了面前的中島敦其實是擁有異能力的,能夠化身為猛虎,于是他心中大概就有了想法。
乾巧說:“如果死而複生的話,人類就能擁有特殊能力。草加他……很憎恨這樣的人。”
有句話說得好,上一秒的自己已經消逝了,只有當下的自己才是切實存在的,如同河流裏相同的位置,撈不出相同的兩瓢水。
中島敦在行動的時候,衣料裏的竊聽器正運作着,于是就連他們現在的對話,也被竊聽器那一頭的人完完整整聽到了。
中島敦問:“您的意思是說……”
他沒有能夠說下去,擡頭的時候,看到的是乾巧躲閃的眼神。
中島敦在慌亂之餘,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說草加雅人讨厭他,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麽草加先生又是為什麽會讨厭乾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