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枚硬幣的欲望13

灼熱的陽炎仿佛要燃燒融化整個大地,雖然現在已經不能稱為夏天了,但是今年的天氣格外異常,所以大部分人到目前為止,還穿着夏裝。

系統感慨道:【天氣異常,所以夏天理所應當也延長了,巧巧,你要來一點夏日特訓嗎?學習怎樣打太鼓之類的。雖然我不太懂得太鼓的力道和節奏,但是我可以教你小提琴的演奏技巧哦!】

乾巧搖搖頭:【我對那個不太擅長。】

系統遺憾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好吧。不過我覺得夏日特訓還是有必要的。】

乾巧在系統的建議下,乾巧開始在這個城市修行。

雖然之前用氪金的方法換取知名度的方法失敗了,但是系統覺得,一定是他們的方法不對。他們換了一個思路,轉而開始出沒在深夜的東京了。

是巡邏。

偶爾他們能夠遇到那些遇到危險的人,比如說深夜時分出門,結果遇到了小偷搶劫。這個時候,就算不變身,只是憑借乾巧本身的戰鬥力,也能夠輕松制服小偷。

但是這種情況畢竟還是少,系統在這方面,還挺擔心乾巧的,每次制服小偷的時候,系統都提心吊膽。

系統說:【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如果有可能的話,變身會比較好,防禦能力是很重要的。】

乾巧聽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點擔心過度了?】

系統模模糊糊地說:【因為有先例嘛,最終話遇到小偷什麽的。】

遇到這種壞人的話就需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但是那種抓小偷的場合,畢竟還是少。

大部分時候,乾巧遇到的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煩惱而已。

上班族因為錯過了最後一班地鐵沒辦法回去,來旅游的游客迷失了方向,貓咪打開窗戶跳到了樹上下不來,只是出門丢垃圾既就被劫匪當成了劫持的目标。瑣碎的煩惱積累積起了所謂的“人生的困惑”,并不會讓人輕易陷入絕望,可是卻足以使人感覺到生活的艱難。

Advertisement

乾巧做的事情,就是将他們從“人生的困惑”中解救出來。

大部分時候,得到幫助的人都會對他致謝。

火野映司這個馬甲的親和力相當不錯,就算在深夜裏遇到這個異常樂于助人的存在,看起來有點奇怪,但其他人也很難對他提起什麽戒備之心來。

但也有人會在得到幫助之後,就非常沒有禮貌地離開,沒有半點要感謝乾巧的的意思。甚至還會有對火野映司頤指氣使的人,就好像得到映司的幫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雖然早就知道了有可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但是系統還是生氣極了:【真是太失禮了!】

乾巧安慰他說:【我沒關系的。】

系統嚷嚷得更大聲了:【就是因為失禮的對象是你,所以我才會這麽生氣的!他們就是看你好欺負,所以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情的!】

系統護短極了,如果他能夠擁有實體的話,說不定會上去和對方好好理論一番。可是系統什麽也做不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系統自閉了。護短的系統在乾巧的耳邊念叨了一萬遍失禮,可是畢竟是自稱侍奉過王族的系統,他到底還是沒能罵出更過分的話。

他們努力了整整一個月。

在這個月裏,乾巧每天和系統出門,蹲在城市的高處。

白天氣溫很高,到了晚上就是需要他稍微做點保暖措施的溫度了。系統在這方面很在意,他去加載了一個小小的健康檢測程序,沒事的時候就盯着乾巧的身體數據使勁觀察,督促乾巧喝水加衣服。

系統說:【巧,你套個圍巾。】

乾巧大部分時候都會對系統的話言聽計從,他套上了圍巾之後,系統大聲對他說:【站在高處!戴着圍巾!是你!v3!哈哈哈哈哈!】

乾巧聽不懂系統的笑話,他滿臉茫然,反而是系統在他的腦子裏笑翻了天,咋咋呼呼,吵鬧極了。他明白系統會說這種笑話,可能只是想要活躍一下氣氛而已,于是乾巧也艱難地扯了一下嘴角。

于是本來應該無比孤獨的旅程,也變得不再那麽讓人感到寂寞了。

他們的努力并不是白費的。

等到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時間來時,系統小心翼翼地開始統計到目前為止“火野映司”這個馬甲的知名度了。

系統根本不敢看,乾巧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漠不關心,但是他的餘光一直盯着自己的面板看,兩個人緊張兮兮了半天,面板終于慢吞吞地顯示出了現在的數值。

40

本來以為數值會更高一點的,但是現在這個結果也沒有什麽好失望的。

系統猜測:【我們忙碌了那麽久,就只有一個人記住你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不想記住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忘了也能理解吧。】

乾巧更好奇那個記住他的人是誰,他想了半天也不好意思直接問系統,于是他委婉地說:【是遇到搶劫的那一次吧。】

系統說:【我倒是覺得救下貓咪的時候被記住的可能性更大!貓咪也是會報恩的!不要小看貓咪啊!】

結果兩個人猜了半天也猜不到究竟是什麽時候被記住的。

一整個月裏,許多人得到了他們的幫助,但只有一個人真真切切地記住了他們、不會輕易忘卻,這個結果未免太叫人失落了。

但是乾巧不介意。

都市的生活忙忙碌碌,東京的節奏更是快。

尋常的小事,在深夜裏得到了好心人的幫助,雖然很快就會因繁重的學業、工作壓力而被遺忘,但是如果有了這樣的一段經歷,遇到了這樣讓人難以忘懷的人,至少在當天晚上,會睡個好覺的吧?

那就像是守護着這個繁華城市的幽靈一樣。

盡管沒有辦法幫助所有人,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美夢,這樣也不錯。

系統越想越覺得這麽幹的性價比不高,他說:【如果累的話,我們可以暫時休息一下的!晚出門一小時什麽的……任務的條件很寬松的。】

乾巧默默點點頭。

他們誰也沒有提停止這種活動的建議。

雖然不知道這個馬甲的主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性格又是如何,但乾巧總覺得,如果是“火野映司”本人在這裏,大約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來。因為有人在求助,所以他伸手了,沒什麽好糾結的。

所以,他也沒有辦法就這樣放着不管。

這樣不間斷的活動就這樣繼續了下去。

因為總是被人認成是非人生物的關系,乾巧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生物鐘,選擇白天睡覺,晚上出門。

冰箱裏面一般會存放事先從便利店裏買到的食物,随便填飽肚子也就足夠了。他對食物的要求不高,便利店買來的食物價格也合适,有時候他還會特意關掉貓舌屏蔽,去吃點放冷了的關東煮。

冷掉的關東煮仍然很好吃,配上特制的醬料之後,會有很幸福的味道。系統吃不到,但是他光是看着乾巧吃東西就會很高興。

每天出門之前,乾巧會檢查一下自己的馬甲。确定好火野映司這個馬甲的确好好地換上之後,才算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大部分時候是沒事做的,他就在城市中閑逛和發呆,在這個時候,系統就會為他說一些藝術領域的故事——乾巧差點聽睡着了。

尋常的夜晚裏,風帶來了遠方的消息。

火野映司站在大廈的頂層眺望整個城市的樣子。燈火通明,霓虹燈直到深夜也沒有熄滅,霓虹燈之下的人行色匆匆,深夜時分,路上的車輛已經很少了,偶爾會有暴走族經過,引擎轟鳴的聲音像是雷電劃破夜空。

“很美吧?”

就在火野映司看着夜景的時候,他的身邊忽然傳出了這樣的聲音。

火野映司回頭就看到了真人,他皺眉剛想要做點什麽,就看到身邊的真人擺了擺手,說:“映司,這麽美好的夜晚,你光想着怎麽的打架就太死板啦。”

火野映司仍舊是不敢放松警惕,他的手藏在衣兜裏,看不清楚手部的動作,但從他身上繃緊的肌肉來看的話,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火野映司問他:“你來這裏做什麽?”

真人擺擺手:“聽說你最近在做特訓,我想見你了,所以就來了。”

他這樣說當然不會有人相信。

真實的情況是,真人在浪費掉了數個人類的靈魂之後,終于将自己計劃的最後一環扣上了,他學會了能夠修補靈魂的方法。

打敗火野映司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好處,但是玩具這種東西的價值,不正是體現在放松心情這點上嗎?所以他就過來找映司了。

能夠看到這種表面善良的人崩潰的樣子,或者是想要拯救一切、但是什麽都沒有能夠拯救的樣子,這也就足夠了。

那一定是迄今為止他見過最有趣的事情了。

火野映司最後還是沒有能夠忍耐得下去。紫色的光芒在他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眼看着他又要變成那種怪物的樣子開始揍人了,真人攤手,他背對着高樓大廈,展臂的時候在風中搖搖欲墜。

真人說:“映司,別那麽兇嘛。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

火野映司看着他,說:“跟你有什麽好交易的。”

真人繼續說:“你身上,有一枚硬幣吧?碎成兩半的那種。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有辦法修好這枚硬幣。只要你幫我做一點事就可以了。”

火野映司斷然拒絕:“不。”

真人若有所指地說:“別拒絕得那麽快,我明白你那種堅持的。讓你去殺人的話,我們之間的交易前提就不存在了吧?放心吧,這可是我難得的好心腸。”

他的态度太過于可疑了。

但是真人這樣說了,火野映司終究還是心動了,他說:“是什麽交易?”

真人笑了。

他掏出了一個殘破的針管狀武器,說:“這是某個人留下來的東西,裏面封存了名為[簡易領域]的東西。”

火野映司擡頭看着他。

他說:“那枚硬幣對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吧?如果那裏面的靈魂能夠被修複的話,你就能見到那本應該永別的人。一切的遺憾都會被填補,你不必在愧疚之下,不停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填補內心的空洞。”

他的聲音中帶着引誘的意味。

火野映司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真人說:“立下[束縛]吧,違背了[束縛]約定的人,究竟會得到怎樣的懲罰,就連我也不清楚。所以一但[束縛]成立,就必須要遵守。”

在夜幕之下,真人将殘破的針管遞給了火野映司。

——如同破窗效應一樣。

一直恪守着道德的人,會對一切的惡行都抱有強烈的厭惡感。但如果他也随着其他人一樣,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做出了違背道德的事情,後面的堕落就會變得悄無聲息。

細小的惡行是一切惡行的開端,一但有意識地犯下了罪行,想要改正就會變得很艱難了。

所以引誘他火野映司堕落下去的話,不必提出那麽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只要這種看似簡單的事情就足夠了。

真人說:“只要把這個東西注入某人的身體之中,我們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我會将你的硬幣修好,而你也會帶給我樂趣。[簡易領域]注入身體之後,如果只是手臂那種地方,不會有事的,最多只是損失一條胳膊,那群咒術師之中,總有人能治好的。”

他的惡意不加掩飾。

真人問:“看吧,你沒有虧哦。映司,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你會……跨出這邁向惡行的第一步嗎?

真人這樣期待着。

火野映司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他掏出自己那枚紅色的硬幣。碎裂的硬幣就像他破碎不堪的過去一樣,談不上現在是什麽心情,只是原本他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變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沒有人知道火野映司在想什麽。

火野映司一直不說話,于是真人問他:“如何?”

惡魔的聲音近在咫尺,催促着他做出選擇。

于是一直沉默的人就擡頭了,他看着真人,說:“你說的那個[束縛],是有切實效力的,對吧?”

哈哈、哈哈。

真人幾乎要笑出來了,會這樣詢問的話,也就代表火野映司真的因為他的提議而心動了。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能夠看到最出類拔萃的靈魂在泥沼中沉淪的樣子,他能夠看到火野映司即便已經不是人類了,卻為了人類的秩序和道德而痛苦的模樣,能夠得到最大的樂趣。

簡直太讓人期待了,愉快到了極點。

真人語氣溫柔:“是哦,[束縛]是連我也沒有辦法違背的東西,一旦定下了,就一定會遵守。”

火野映司幹澀的聲音裏,終于擠出了一點聲音來,他說:“好。”

真人笑了,他把針劑放在了火野映司的手中,緊接着,真人如同沒有重量的鳥兒一般,仰面站在天臺的邊緣,倒了下去。

火野映司去看他時,真人已經如同鳥兒伸展雙翼一般飛走了,徒留火野映司一個人站在天臺的邊緣。

而确認了對方真的已經離開之後,火野映司這才開始仔細觀察手中的那個針筒。他的聲音幹澀,但最後總算是能夠發出聲音了。

“我知道唯一那個記住我們的人是誰了……”

以往都在腦內和系統進行的對話,在這個時候,因為情緒波動太大了,所以他無意識之中将本來應該遮掩起來的話語說了出來。

系統很快就回答了:【是誰?】

火野映司說:【你還記得我們幫別人維修收音機的那一次嗎?】

系統想了想,最後從記憶的角落裏挖出了這件事。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黃昏。

那天有點事情,所以他們出門得稍微早了一點,結果在距離公園很遠的地方,他們看到有一個老人家正愁眉苦臉地對着收音機嘆氣。

火野映司湊上前去詢問:“您好,請問您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嗎?”

老人家很快回答:“我的收音機壞了。雖然這個年代用收音機的已經是少數了,但畢竟這是我重要的的東西……也許我這把老骨頭就像是收音機一樣,很快就會損壞了吧。”

火野映司盯着收音機看了一會兒。

系統說:【沒關系,我給你維修圖紙,我去幫你問一圈,我認識的人裏面,總有人會修這個的。】

于是火野映司想了想,他說:“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請讓我試試吧。明天這個時候,我會把這個還給你的。收音機會修好的,您也還年輕。”

老人笑眯眯地答應了他,還說:“你拿去試試看吧。就算修不好也沒關系了,聽到你的話嗎,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雖然暫時接下了維修收音機的任務,系統也說會提供圖紙。但是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維修這種東西,火野映司輾轉去找了好幾個人,總算是借來了工具包,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收音機的螺絲,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之中。

複雜的機械構造超出他的想象。

系統在這個時候及時趕到了:【來了來了!是戰兔給的圖紙,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結果系統給他的這份圖紙更加複雜,甚至還加載了能量轉換裝置,顯然對方是誤會了什麽,還洋洋灑灑在一邊寫了一大堆公式定理,就好像那個叫戰兔的人,是真心實意覺得看到這份圖紙的人能理解這些東西一樣。

火野映司努力從複雜的圖紙中提取自己用得上的部分。雖然看不懂,但是圖解部分很詳細,對着圖解一點一點摸索,大致也能叫出每個零部件的名字。

研究到了最後,他試探性地把其中一個電路接上了,還取了自己準備好的零件,也一并串聯到了收音機裏。

收音機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好像是調到了一個之前從未連接過的頻道。

“我只是嘗試性維修一下,結果居然修好了嗎?”

火野映司不确定地喃喃自語。

結果收音機裏傳出來一個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你在說什麽蠢話呢,我聽到這個通信質量就知道,你有一根線連錯了。而且還調錯了頻道,這是我的私人通訊,你究竟錯得多離譜,才會把頻道連到我這裏來啊。”

火野映司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收音機嗎,為什麽會有電話一樣的感覺?”

收音機裏的聲音發出了嘲諷似的輕笑。這個少年耐心道:“你現在能夠和我通話,就說明你至少連接了通信組件,對吧?而且還順利接收到了外界的信號。”

火野映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圖紙,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安裝上去的組件,發覺好像真的是那麽一回事——要是按照這個圖紙繼續做下去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完成不得了的東西。

他試探性地問:“你懂得這些東西嗎?”

收音機裏的少年聲音上揚了一些:“那當然,既然你什麽都不明白,還能夠安裝上這種組件的話,那肯定身邊有圖紙的吧?”

火野映司回了一聲:“嗯。”

結果那個少年就真的耐心地開始指導火野映司維修收音機、增加并完善通訊組件了。憑心而論,這少年的水準真的非常高,而且在講解這些的時候深入淺出,非常容易理解。

少年的聲音很平穩:“你有沒有看到電路……先試一下電壓,如果沒有找到的話,就去看一眼圖紙,應該會有注明的。”

火野映司按照他說的做下去了:“成功了,接下來呢?”

少年繼續說:“然後找低放電路……”

火野映司到這裏就有點聽不明白了,他抓了抓腦袋,誠懇道:“你真是個好人,明明只是偶然間連接到了你的頻道,你卻還是幫我完成了這些。”

少年随口說:“只是恰巧有時間而已……機械方面的事情我比較擅長,舉手之勞而已。”

火野映司說:“真好啊。”

他繼續檢修着電路,少年時不時指導他幾句。

火野映司由衷道:“你可真是厲害,剛剛我完全聽不明白的,但是現在這樣一來,我完全懂了。”

對方就像不适應映司這樣的态度一樣,他不自然地說:“只是基礎而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心血來潮地幫助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只是在和他說話的時候,焦躁的內心就會稍微平靜一些。

火野映司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他說:“完成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多虧有你的幫助,真是太感謝你了。”

這樣坦率直白的感謝讓通信那頭的人有些羞赧。他的聲音也因此而稍微有些不自然了:“這種事情無論是誰都能做到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火野映司說:“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剛剛還在因為搞不清楚電路而向你求助哦?”

電話那頭的人過了好久才說:“對你們來說,很多平常的事情,我也無法做到。所以,沒什麽厲害的。”

無法擁有尋常的行走。

無法擁有尋常地感受陽光。

無法擁有尋常人的生活。

嫉妒、嫉妒、嫉妒。

想要像人類一樣生活。

只是素未謀面的人而已,沒有必要将更多的事情告訴他。可正因為是萍水相逢的人,那些沒有辦法對熟悉的人說出口的話,也變得容易開口了。

少年慢慢說:“所以……沒什麽。”

可是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後,卻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火野映司說:“你叫什麽名字?”

他下意識回答:“與幸吉。”

那本來是不應該告訴這個陌生人的答案。可是在對方問他的時候,那句話就自然而然地被說出口了。

于是這個叫與幸吉的少年,就聽到通訊那頭的人對他說:“嗯,我叫火野映司。謝謝你今天幫了我,如果你聯絡我的話,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的。”

與吉幸問他:“是約定嗎?”

火野映司回答他說:“是約定。”

等到最後一根線路也被連接上去的時候,通訊中斷了。

時間回到了現在。

火野映司握着手中的針筒,從回憶之中清醒了過來。系統面板上,40點的知名度開始下降,下降的速度非常緩慢,39,38,37,逐漸向着30靠近。

被人所遺忘會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只是單純敗給人類的記憶力而已。第二種情況,保留有這份記憶的人,正在瀕臨死亡。

——聽到了。

火野映司的身體繃緊。

聲音沒有能夠傳遞得到他身邊,但是的确有人在向他求救了。

他想到了那個普通的傍晚,普通的約定。

——這個約定,一定會遵守。

如果是火野映司本人在這裏的話,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束縛]是咒術師們的說法,而無論是火野映司還是乾巧,也許都為自己定下了不算是[束縛]的[束縛]。

想要保護近在咫尺的人。

以及,永不背叛自我。即便身為怪物也沒有關系,因為自認為還是人類,所以他無論如何也願意用這樣的軀體守護所能見到的一切。

無數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