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為城市獻上花束15

稍微早一點的時候,曾經有人問過安室透——在人類死去之後,如果他們的意識仍然能夠保留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時候的安室透只是笑着說:“也許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相當于是永生了。”

但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玩笑話而已。

現代人類的科技,距離實現那種目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安室透也查閱過一些這方面的資料,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的話,迄今為止那些“保存意識”的技術,都更加近似于是某種人工智能技術的衍生。

說到底,那些都只是複制品而已,和本人完全不同。

可是,在此刻。

在安室透的面前站着的,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奇跡。安室透甚至不知道在猜到真相的時候,他的大腦裏在思考着什麽。

也許是在思念着已經無法再相見的那些朋友們。

安室透畢竟還是人類,是人類的話,就永遠無法擺脫自己身為人類的那一部分。

在猜到真相的一瞬間,他開始無可抑制地産生幻想,他在想,如果他的那些朋友、夥伴,從此都能夠獲得嶄新的生命,能夠再一次睜開眼睛,那該有多好。

可是這種幻想只持續了不到一秒。

就在安室透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将自己這樣的想法牢牢地壓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壓在了他再也沒有勇氣去想起來的地方。

于是安室透就又是那個冷靜而又無畏的人了。

人類假使有一天,不再有死亡的概念了,所有人都能夠達成永生的話,那在任何意義上來說,都絕對只會成為災難。停滞不前的生命就會如同停滞不前的時間一樣,引導着人類朝着最兇惡的那個未來走去。

這是絕對不能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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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對自己說,要冷靜下來。

腰帶先生就在他面前忙碌着,因為他是客人,所以腰帶先生按照習慣為他準備了咖啡。那種咖啡的制作水平和他當然沒有辦法相提并論,但是當安室透嗅到空氣中的咖啡香氣時,他緊繃的精神還是放松了下來。

咖啡的制作過程并不算複雜,當腰帶先生端着飲品過來的時候,翔太郎剛剛從自己那種全身心沉浸在創作中的狀态走出來了,他看到了安室透,好像很驚訝似的。

盡管兩個人見過不少次面了,但是翔太郎還沒有記住安室透的名字——安室透只有在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自我介紹過。

翔太郎只能避重就輕道:“你怎麽來了?”

他雖然這樣說着,但是那種心虛感簡直像是寫在臉上。本來安室透對翔太郎這種莫名的态度還覺得有點奇怪,但是當他想到了這段時間翔太郎和他那些只言片語的交談之後,他就心領神會了。

安室透一點也不生氣,他用并不怎麽明顯的語氣小聲提醒翔太郎:“安室透,我的名字。”

翔太郎沒想到沒有記住對方名字這種事情會被對方發現,他難堪地抓了抓頭發,聲音因為沒有底氣而越來越小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安室透說:“沒有關系,你的監護人已經請我喝了很棒的咖啡,所以我原諒你了。”

翔太郎說:“腰帶先生不是我的監護人,我已經成年了,你在說什麽呢?”

安室透“哦”了一聲,用普普通通的語氣說:“那我猜錯了,我還以為你這樣不成熟的人,沒有人在身邊看着你,你就不行呢。我有聽到附近的人在提起你的時候,說了什麽半吊子硬漢什麽的,那是你的外號嗎?”

翔太郎露出了煩惱的表情。

腰帶先生放聲大笑起來,他說:“你別欺負他啦,安室先生。”

翔太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開了個玩笑,他氣呼呼地轉頭回去,埋頭繼續和打字機搏鬥了。他的打字手勢不太正确,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兩根手指猛戳打字機的狀态,所以他的創作進度也非常慢。

在翔太郎繼續使用打字機的時候,安室透和腰帶先生随意聊了一會兒最近的事情。

安室透說:“最近咖啡豆的價格又上漲了,這可真叫人頭疼。據說是因為……那個什麽海峽沒辦法通行的關系。”

腰帶先生回答:“沒你想的那麽嚴重,這種狀态持續不了多久的。咖啡豆這種東西,放久了對于口感就會有影響,損失的時間就約等于損失了風味,在這種是情況下,勢必會有新的運輸方式出現。”

……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什麽海峽無法通行,全都是安室透胡說八道的成果。

但是他沒有想到,腰帶先生居然能夠滔滔不絕說上這麽多,簡直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學者一樣。

安室透問他:“您的學識可真淵博,既然這樣,我能請教你一件事情嗎?是關于業餘愛好的……巴氏猜想,之前被論證了,可是證明結論裏的那個常量,我卻怎樣也想不明白。”

腰帶先生随口說:“那個啊,如果常量在這個假設中固定是1……”

他滔滔不絕說了一會兒,說的那些話,越來越深奧,深奧到了安室透根本就聽不明白的那種程度。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因此而感到煩躁,他随手記了幾筆,假裝是在認真傾聽的樣子。

可是他記錄的時候,略微遲疑的筆尖卻将他內心的情緒洩露了大半。

巴氏猜想迄今為止仍然沒有人論證,在幾天之前,鈴木財團才許諾過,如果有人可以論證這個猜想,財團裏就會提供一筆巨額的獎金。

因為數學領域的事情尋常人并沒有辦法透徹理解,就連讀懂标題很困難。所以在這個情況下,這種事情自然也不會有多少關注度。

一個人能夠對尚未論證的猜想,滔滔不絕說上這麽久嗎?

除非在他的概念之中,這個著名的謎題早就已經被解答了。并且,他努力鑽研了很久,才能夠達到現在這樣脫口而出的自然程度。

超越常人的科技、人類意識的轉移技術,這已經足夠讓人震撼了。

如果是貝爾摩德那個女人,不可能察覺不到這樣足夠讓任何人震撼的事情。這在某種意義上就意味着人類的永生。

除非她所刻意隐瞞的秘密,現在他看到的這些更加讓人震撼。

在缺乏條件的前提下,安室透沒辦法做更多的猜測了。

他坐在偵探事務所內喝了一會兒咖啡,翔太郎的事務所雖然不怎麽豪華,環境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寒酸”,可是上門的委托卻一點也不少。這次的雇傭人是年輕的女性,據說是聽到了翔太郎“無論是怎樣的寵物都能夠找回來”的名聲,特意趕來的。

雖然偵探這一行就是要面對各種各樣無理取鬧又難纏的客人,可是也不代表會有人喜歡這種漫無目的、大海撈針般尋找寵物的情況。

安室透以為翔太郎會拒絕這些委托的,可是沒想到這個半吊子硬漢想了想,最後還是接下了這個委托。

安室透說:“沒關系嗎,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

翔太郎戴上帽子,沒有半點猶就直接出發了:“沒有這個必要,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安室透只能和他道別。

随着事務所的大門被關閉了,腰帶先生也開始收拾翔太郎寫的那些東西了。安室透湊上去幫忙整理,看到那上面寫着的英文,他随口說:“這是什麽?”

腰帶先生說:“這些都是翔太郎的任務報告。如果你真的很好奇,那就親自看看吧,畢竟剛才你已經那樣試探我了,不是嗎?”

安室透手裏捏着那些寫了字的紙張,他臉上沒什麽慌張的情緒,只是說:“很明顯嗎?”

雖然他表情上很鎮定,可是在那個時候,他的腦子裏已經閃過了無數自己洩密的可能性,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甚至已經在估算自己能否在腰帶先生傳出訊息之前幹掉對方了。

腰帶先生看出了他的緊張,腰帶先生說:“對我來說,你這種程度的試探再明顯不過了。不過我覺得這樣是好事,如果僅憑個人的印象就對我們這樣的可疑人氏放松警惕的話,那樣就不是你了,對吧?”

腰帶先生沒有挑明他的身份,可是無論是腰帶先生口中那種充滿信任的語氣,還是他那種自然而然選擇在翔太郎面前為安室透遮掩的行為,都無疑表明了——也許腰帶先生對他的真實身份,并不是一無所知的。

這原本應該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可是安室透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多少危機感。在這個時候,他不是組織中的那個卧底,也不是時刻為了國家奉獻自己人生全部的公安,他就只是安室透而已。

安室透問:“你猜到了多少?”

腰帶先生平靜道:“別那麽擔心,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條腰帶而已。對我來說,只要能夠看着翔太郎一直mach全開,我也就滿足了。”

安室透的眼神中仍然帶着警惕。

腰帶先生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包牛奶糖。

他說:“我過去的同伴是一名刑警,每當他感覺到壓力大到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就會吃一顆奶糖……雖然我早就忘記了奶糖的滋味,但也許,你會需要這個。”

安室透盯着自己的手中的奶糖。

他把糖果塞到了嘴巴裏。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濃濃的牛奶味并不會讓人讨厭。

他咀嚼着牛奶糖,緊繃的大腦此刻慢慢放松了下來。他悶聲悶氣說:“……牛奶糖是什麽牌子的?”

腰帶先生笑了,他把剩下的奶糖全部塞到了安室透的手中:“就算是時刻追逐速度的賽車,在更換輪胎的時候也會有短暫休息時間。吃完之後,繼續前進吧,別擔心,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作者有話要說:巴氏猜想:我瞎編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mach全開:馬赫全開,《炎神戰隊轟音者》裏面紅戰士的唱名,劇場版有炎神巧。

牛奶糖:《假面騎士drive》中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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