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跑出好長一段路後,宋魚陽還有些心跳不穩,她今天出門可真是沒看黃歷,居然在這個年代還能遇上猥瑣男,簡直倒八輩子血黴。

雖然打人一時爽,可找房子的事還是得解決。經過剛才那件事,宋魚陽再也不敢去房管所問人租房了。

她背着挎包,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走着,腦子裏還在想如何解決房子一事。不覺間就來到了大橋上,稀稀疏疏地走着幾個行人,橋下是一片清清的河水,蜿蜒向下流淌。

突然“噗通”一聲響從前方傳來,宋魚陽倏地擡頭,就見前方橋上圍滿了人。

“哎喲,有人跳河了,大家快想辦法救他啊?”

“這人前一秒不還好好走在橋上嗎,他怎麽突然就想不開了?”

“誰會游泳,快去救人啊?別淹死了,那他家人得多傷心。”

……

一群人圍在橋上七嘴八舌地讨論着,卻沒有一個人敢下河去救人。

宋魚陽見狀,倏地沖上去,只見河裏還漾着一圈圈的水波紋。

她來不及深想,一把取下身上的挎包,随手塞給身邊的一個人,也跟着“噗通”一聲跳下去了。

雖然現在的天氣還在六月,可宋魚陽鑽入水中的剎那,還是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冰涼。

在水下搜尋半晌,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飄在眼前,沒有掙紮,她确定那就是剛剛掉下去的人,一把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拉着他用力往上浮。

宋魚陽左手拼命地劃着水,雙腳在水裏蹬了幾下,剛要往上冒頭,忽地感覺腿被什麽東西給纏住,又将她拉回了水底。

不是吧不是吧,這條河裏有妖怪?她剛剛為什麽要腦子一熱來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現在搞不好連小命都要搭進去。

寶寶心裏好苦.jpg

她的腳在水裏晃了幾下,試圖再往上冒頭,無奈那東西還纏在她腿上。不能再這麽耗下去,否則她們倆都會沒命的。

宋魚陽不得不松開那人的胳膊,手轉而伸至腳邊,把那說不出名字的東西一把從腳上扯掉,腳恢複了自由。

她拉起那人的胳膊,雙腿用力地蹬着水,兩人終于從水裏浮了出來。原本橋上站着圍觀的衆人,此刻都紛紛轉輾到岸邊來幫忙。

等到宋魚陽和那人被大家齊心協力拉上岸,她才有空看一眼到底是誰何德何能讓她救了一命。

她一眼看過去,整個人都震驚了。

媽的,她居然救了個男人。前一秒還在心裏把全天下的男人問候了個遍,恨不得通通都去死才好。下一秒她就從水裏撈了個男人的命回來,臉好疼!

還過此刻她也顧不得臉疼不疼的,男人臉色蒼白如紙,眉目輪廓清晰,長得十分好看。可他看上去仿佛沒有絲毫生氣,剛才跳進河裏肯定喝了不少水,得先對他做心肺複蘇。

“麻煩大家讓開一點,不要聚集在一起,讓病人呼吸下新鮮空氣。”

宋魚陽将圍過來的人群分散開,手慢慢放到男人的胸口,只一擱上去就感覺到手掌下結實的肌肉,摸起來硬邦邦的。

手感摸起來不錯,不知道有沒有人魚線?

不過現在不是她消想這些旖旎畫面的時候,得趕緊救人。

這男人的胸膛太硬,宋魚陽差不多使出了碎大石的力氣,才見他的身體随着她手的按壓晃動起來。

宋魚陽悶着頭,不斷地按壓,一下一下,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就在她感覺自己的手快斷了,手掌下的男人終于從口腔裏嗆出水來。

“咳咳……”

“哎呀,人醒了人醒了,小同志你真厲害。”周圍有人忽然興奮的說了句。

宋魚陽累得快沒了半條命,見人醒了,她緊繃的身體頓時松懈下來,手掌向後撐坐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以後有人給她十個億她才會這麽奮不顧身的救人,否則休想。

她疲憊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雲深躺在地上,眼眸輕掀,模糊的視線裏看見身邊坐着一抹嬌小身影,他呼吸困難的說着:“謝……謝……”

剛說完,他感覺自己實在太累了,合上眼眸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在他如此虛弱的份上,還知道對自己說那兩個字,心道幸好這男人不像剛剛房管局那個猥瑣男的個性,否則她的罪過大了。

“大家快送他去醫院吧,雖然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也不能疏忽。”宋魚陽對着人群叫了一聲,她就不打算去了。

立刻就有人不知從哪兒找了塊木板過來,将陸去深放在上面,徑直擡往醫院。

“姐姐,這個包還給你。”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将宋魚陽剛剛塞到自己手裏的包還給她。

“謝謝小妹妹。”宋魚陽從包裏掏出兩顆奶糖,遞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怯生生的盯着奶糖看:“我不能随便要姐姐的東西。”

宋魚陽見她那謹慎的表情,簡直快要被她逗笑了。

“你不是随便要的,剛剛你幫我保管了包包,現在這個奶糖算是我對你的感謝,快拿着吧。”

宋魚陽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兩顆奶糖塞進女孩的手中。

“那……謝謝姐姐了!”

“不客氣。”

小女孩沖宋魚陽甜甜一笑,拿着奶糖就跑了。

宋魚陽從地上站起來,全身濕噠噠的特別難受,她也得趕緊回去換衣服,否則被感冒了才不劃算。

***

陸家,在得知陸雲深被人從河裏救起來後,陸父和陸母都紛紛從單位那邊趕了過來。

陸望海原本在辦公室裏開會,接兒子跳河的消息,吓得他差點暈倒在辦公室裏,助理急忙開車将他送到醫院來。現在見兒子平安地躺在床上,懸着的心總算落下去了。

陸母蘇西容是婦聯主任,平日手下有幾個幹事總愛到處唠嗑,對工作一點也不上進,得知她兒子跳河,估計現在已經把這一消息在整個婦聯都傳開了。這群嘴碎的,看她回去後不好好提醒她們一通。

“病人家屬,到醫生辦公室來一趟。”

陸父聽聞後,拍拍陸母的肩,就往病房門口走了。

“病人除了有些低血糖外其他的都正常,還有你們作為病人的父母,除了關心他身體上的健康,還得關心下他的心理。”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說話底氣十足。

“好的,我們知道了。”聽完醫生的話,陸望海總算知道陸雲深為何會在河裏了。

“真搞不懂他們小年輕是怎麽了,現在咱們國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他有什麽想不開的要去跳河?”

陸望海:“……”

他兒子才不是醫生口中的消極者,他是因為低血糖不小心掉進河裏的,他可是在部隊裏立下過無數戰功。

回到病房,陸雲深已經蘇醒過來,看了眼陸望海和蘇西容,他的一雙眼睛開始在病房裏四處掃視,沒見到昏迷前的那抹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雲深,你要找什麽?”

陸父見他一雙眼睛到處轉,明顯是在找人或者東西。

陸雲深:“沒什麽。”

“兒子,你以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跑到河邊那種地方去,太危險了。”蘇西容心有餘悸的說着。

陸雲深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知道了。”

此時,同一家醫院的另一間病房裏。

“砰!”

一個搪瓷缸子摔到地上,旁邊的中年女人往牆角縮了縮身子,全然不敢看床上男人的表情。

“媽的,老子居然被一個臭娘兒們給算計了,別讓我逮着你,否則老子要讓你在床上求饒!哎喲、哎喲……”周銀漢怒氣沖沖地摔完東西,不想牽動了腦子上那條口子,痛得他嗷嗷叫。

一眼瞥見躲在牆角的胡清月,臉上怒氣更盛了:“你是死人嗎?老子現在腦子疼,不知道把東西撿起來啊,扔了你掏錢去買嗎?”

胡清月嘴角動了動,只得彎腰将搪瓷缸子撿起來,放到櫃子上。

“我餓了,你快去食堂買吃的回來。”周銀漢見她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心裏的火便蹭蹭地往外冒,大有想把她燒死的沖動。

“我、我手裏沒錢了。”胡清月嗫嚅着。

“不是前兩天才給了你兩塊錢嗎?這麽快就用完了,不知道省着點花?”

她也想省着花,可現實不允許。周銀漢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吃肉,還要喝酒,而他每次給的兩玩錢,讓她得用半個月,哪裏夠用?

家裏的錢全部掌握在周銀漢手裏,胡清月又沒個工作,只得靠着周銀漢每個月的工資過活。

胡清月狀着膽子道:“昨天給你買了肉和酒,再買了些米,所以用完了。”

“你說你有什麽用,老子當初就不該娶你這拖油瓶,娘的就知道用錢,卻一點貢獻也沒有。”

周銀漢指着胡清月的鼻子罵罵咧咧,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給跺了,當初娶這個娘兒們回來,本以為可以給自己生兒子,不想這女人卻沒了生育功能,他不情不願地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元錢扔她臉上。

胡清月一個沒接穩,錢直接掉地上了,她彎腰無比熟練地撿起來。這些年,周銀漢總是會無端地羞辱她,這樣的動作她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遍,人也麻木了。

“快點去給老子買回來。”周銀漢全然一副大爺模樣。

胡清月沒回答,拿着那一元錢出了病房外。

“媽。”

聽到這聲稱呼,胡清月回頭,女兒周北寒不知道站在門外多久了。看到女兒,她整個人才終于有了一絲動容,極力在臉上扯出抹笑意。

“寒寒回來了?”

周北寒上前,在她面前攤開手掌,那兩顆握了一路的奶糖赫然展現在眼前,她滿臉興喜。

“媽,這是奶糖耶,一位好心姐姐給我的,你一顆我一顆。”

她好早以前就想吃糖,可媽媽沒錢給她買,只好回家把紅薯煮熟後,做成糖的模樣,甜甜的,她吃得津津有味。

胡清月眼眶裏蓄滿笑意的淚水:“好,咱們一人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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