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初（二）
蘇顏正眼都沒給他一個，接過傻在一邊陳群手中的水桶和剛才一樣又朝他潑了過去。
馬成磊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也難怪，畢竟同齡輩的小孩看見他都夾着尾巴做人，哪有膽子撒潑嚣張，尤其他還比蘇顏高了兩屆。
蘇顏把水桶往旁邊一扔，拍了拍手，不鹹不淡道:“為了那麽點小事你隔三差五的找我麻煩何必呢？至于嗎？”
嘴上說的淡定，其實心裏也在打鼓，馬成磊名聲在外，要真打起來自己也只有被揍的份，尤其她還是個女的，傳出去得多難聽。
馬成磊一臉的陰晴不定，因為她的話不禁又想起上次和女人在外準備打‘野戰’卻因經驗不足而一瀉千裏的糗事，尤其還有個現場觀衆，無例外的自然就是蘇顏。
媽的，他的一世英明就這麽毀了。
馬成磊低聲咒罵了句，擡手警告般的點了點蘇顏，随後轉身帶着一幫人走了，沒辦法，要是蘇顏一個控制不住将那事捅了出來自個就真得顏面掃地。
等他走遠，陳群頓時激動的跳起來，拽着蘇顏的胳膊，“我的媽呀，我差點就以為要打起來了，蘇顏，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知道他是誰嗎？馬成磊啊，上學期連體育老師都被他匿名揍了頓的馬成磊啊，你的芝麻膽今天怎麽基因突變了？”
陳棟俯身撿着一只只還沒爬遠的龍蝦，邊附和道:“對啊，我剛都準備好挨揍的準備了，不過幸好沒派上用場！”
陳群鄙視的推了他一把，又道:“你剛才說的小事是什麽小事？馬成磊有什麽把柄被你抓了？”
蘇顏掩飾般的扒拉幾下劉海，“我唬他的，哪能有什麽事？”
“真假的？看他樣子不像。”
“不信拉倒！”蘇顏往旁邊的地上指了指，“快撿吧！”
“啧，麻煩，叫你剛才耍帥，累的還是自個！”
蘇顏沒搭理她，低着頭的臉上有着尴尬的紅暈，微蹙的眉頭染着些許厭惡。
之後幾天蘇顏沒再外出，緊接着便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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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初一，司木小三，兩學校是合在一塊的，因為路遠鄒吉芬給他們準備了便當，蘇顏抱着銀色的便當盒也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有行為能力後她基本都是自己準備，剛開始的口感跟豬食差不多，就算如此蘇銀國也沒怎麽管她，蘇顏只能把自己當豬喂，後來逐漸适應的同時手藝也好了很多，便一直這麽過着。
她打開蓋子，米飯上是鋪着碧綠的菜葉和橙黃的荷包蛋，相比曾經的賣相十分好看。
鄒吉芬給司木整了整領子，囑咐道:“跟着姐姐去上學，路上要聽話。”
他頂個西瓜頭點了點，臉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蘇顏重新蓋好盒子，認命的說了句，“走吧！”
人家老娘都給自個洗衣做飯了難道她還能拒絕說不想帶個蘿蔔頭？而且說實話鄒吉芬确實不差，至少讓這四間小房子更像個家了。
等在路口的陳群看見蘇顏身後的司木時挑了挑眉，顯得有些驚訝，“你怎麽和他一塊來了？”
蘇顏低頭看了他一眼，司木抱着便當盒安靜的站着，連眼珠都沒動一下，“嗯，他媽讓我帶他一塊走。”
陳群湊她耳邊小聲道:“那你就真帶？你不是最煩小孩子了？”
“怎麽說現在都是我家的，難道還能說不行？”
“也是！”
農村道路比較小，這個時間段來往車輛又比較多，催促的喇叭聲再次傳來的時候蘇顏提起司木的領子往裏拎，司木磕磕絆絆的被拽着走，同時仰頭看了看蘇顏。
陳群在一邊道:“你這動作跟拎什麽似的，怎麽着也得溫柔點啊！”
等司木在最裏側站穩後蘇顏連忙松了手，瞪了她一眼，“你管的真多！”
“什麽管的多，人小孩，你別摧殘祖國花苗。”
蘇顏看白癡似的看了她一眼沒吭聲，陳群則嘻嘻哈哈的趴她肩上去了。
“下去，重死了！”
“不要！”
“啧，有完沒完？下去！”
“不要不要！”
兩人旁若無人的鬧騰着，司木時不時的擡頭看蘇顏，對方明朗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新奇又有些懼意，他到現在依舊有些怕這個半生不熟的姐姐，但能像今天這樣一塊去上學又覺得非常好，以前鄒吉芬因為工作忙他只能一個人去學校，現在雖然依舊很忙，但至少不是一個人。
而且蘇顏剛才為了安全還把他往裏帶，說明她還是挺好的，盡管單獨相處時都不怎麽愛搭理他。
司木看着蘇顏背後飄動的衣擺，忍不住擡手捏了捏，邊注意着她的動向，對方沒有絲毫察覺，他抿了抿唇最後便一直這麽小心翼翼的牽着去了學校。
蘇顏把人帶到三年級教室後轉身就走，沒幾步又轉了回來，“你認識回家的路了嗎？”
司木手指一下一下摳着便當盒邊緣，仰頭看她，目光閃爍着卻沒說話。
蘇顏皺眉，“你要認識路傍晚就自己回家，我放學比你晚，省的等了。”
司木癟嘴，繼續沉默着。
蘇顏看着他黑乎乎的頭頂有了些煩躁感，怎麽傻不愣登的問個話都不知道哼唧一聲？
陳群在旁邊看着，這時道：“看他這麽小估計記不全，以防萬一再帶他幾次得了。”
蘇顏想了想，覺得也對，便又道：“那你自己決定，要還不認路就在教室門口等着，如果可以自個回去了就先回去！”
頓了頓，加重語氣，“聽到沒有？”
司木眨巴眼睛，點頭，“聽到了。”
初中的課時比小學晚差不多一節，放學後小學區基本都沒人了，蘇顏走到三年級門口，司木正靠牆坐地上寫作業，看見她連忙爬起來利落的開始收拾課本。
蘇顏等他收拾完，平淡的說了句，“走吧！”轉身率先下了樓，司木背好書包連忙跟上。
就這麽過了幾天，又一次上學的路上蘇顏道：“今天放學你自己回家，這麽多次總該認識路了。”
司木和最開始一樣沒作聲，蘇顏也沒怎麽在意，反正她是沒什麽興趣再繼續領着他走在路上，每天清晨從家出發的時候是沒辦法，找不出可以将人甩掉的借口，但沒理由回去的時候也一定要黏糊着不可。
她不讨厭司木，但也沒什麽興致和他搞好關系，她連自己的父親都生疏的很，沒理由和一個外人交好，這是她的一個缺點，拜從小的生長環境所賜。
他們的學校很大，但有時候上體育課也會偶爾碰上，蘇顏常常做不認識轉頭走人，司木也不會主動說話，悶頭悶腦的杵一邊，仿佛兩人真的是陌生人。
對于這樣的相處模式連陳群也不由的奇怪，“我說，你們不是還住一間屋子嘛，怎麽感覺時間越長越生分了。”
“就算住一間屋子我們也不怎麽說話，這小子性子冷，和他媽話也不多，而且我和他相差了四歲能聊什麽？”
陳群拍拍她的肩，“難為你了！”又看了看站在隊伍中間的司木，“不過這孩子看着也挺可憐，他好像也沒什麽朋友吧？”
蘇顏端着瓶飲料喝着，也朝那個方向望去，“不清楚！”
這天傍晚下起了雷陣雨，蘇顏每天都會在書包裏帶把傘倒不至于擔心怎麽回家，陳群自然搭着她的傘一塊回去，兩人堪堪走到校門，陳群拍了她一把，道：“那不是你家那小孩嗎？”
蘇顏順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司木果然孤零零在警衛室那邊呆站着，背着小書包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外面，周邊小學生一個都沒了，估計都被父母接回了家。
“啧，看着真可憐，你後媽怎麽都不來接他？”陳群攀着蘇顏的胳膊說道。
蘇顏朝警衛室走去，邊道：“她工作忙！”
司木看見她們有些驚訝，小嘴微微張着，蠕動了幾下又趨于平靜，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蘇顏在學校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事不是不知道。
“你媽不是給你備了傘了？”蘇顏上下掃了他幾眼，“你的傘呢？”
司木小聲道：“同學借走了！”
“那你要怎麽回家？”
司木滿臉猶豫的看着她，似乎想說什麽又硬生生憋着。
現在雨勢不大，但保不準等一下會是個什麽情況，越早回去越好，蘇顏思忖了幾秒便拽了把司木的領子把他拎到傘下，“跟緊點！”
三人一塊跌跌撞撞沖進了雨裏，陳群一手撐着傘一手挽着蘇顏，蘇顏則拎着司木的後領子走，司木走最前方，小短腿邁不開步子時不時和身後的兩人撞一塊，尤其脖子還被勒着，十分的難受。
沒多久三人便濕的差不多了，傘雖然大部分往小孩那傾着，但他畢竟走最前面，風又挺大，其實也沒比她們兩個好，蘇顏看着路邊河道上的水泡開始漸漸變大，顯然這麽下去不是個事，速度太慢了。
陳群這時撞撞她胳膊，“你差不多點，小孩臉都被你勒白了。”
蘇顏低頭，看見司木正皺眉難受的撫着自己的脖子，連忙松了手，順便将自己書包拿下來丢陳群懷裏，“你幫我拿着，我背他走，不然太慢了。”
陳群抱住她書包，不确定道：“你行不行啊？”
“沒事，反正路也不遠了！”蘇顏俯身撸了撸褲腿，然後把呆愣着的司木往自己背上拽，“快，爬上來！”
司木愣了下後，連忙順從的伸手摟住她的脖子，蘇顏深呼吸一口托着他直起身順便把人往上提了提，然後道：“快，小跑着回去。雨開始變大了。”
随着腳步的一起一落小水窪到處散開朵朵水花，司木安靜的趴在蘇顏背上，看着下面正快速邁動的雙腳，那裏還露着一截短短的小腿，上面被濺起了不少污水。
蘇顏呼吸變得急促的時候司木已經被一颠一颠的往下滑了不少，她頓了頓腳步，把人往上又提了提才繼續跑出去。
陳群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說，我來背！”
蘇顏狼狽的搖了搖頭，咬牙繼續走着，都這德性了還換什麽人？難道讓陳群再濕個一身？
雨已經很大，蘇顏臉上全是水，糊的眼睛難受，背上的司木靜靜的看着，這時突然伸手替她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貼着她的脖子說：“姐，我自己能走。”
“閉嘴吧！”蘇顏喘着氣回了一句，讓他自個走只能拖累進度，麻煩，已經能看見自家房子了，也快了，心浮氣躁下也沒發現這是司木第一次叫她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