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切恩怨了結後,你打算……

晏府。

滿樂來了幾日,逐漸習慣府裏的生活。雖不如宮裏,但她也滿意如今的住處,且曲如煙是個好伺候又好相處的主。

前幾日郭申說,晏铮被封了都統,曲如煙還沒如何,滿樂先高興壞了:“日後如煙姐姐嫁進來,娘家的人才會覺得有臉面呀。”

又把曲如煙拉去廚房,頭頭是道的同她說:“姐姐前幾日不是說想學着下廚麽,幹脆擇日不如撞日,郎君升了官,一會兒回來,要是能喝到姐姐煮的湯,不得更對你死心塌地嗎?”

曲如煙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滿樂會這樣,多半是曲聲聲跟她說了什麽,她不好推拒又覺得不好意思,“但是……”

但是……萬一她煮得不好喝怎麽辦?

“這有什麽,滿樂可以教你,保證讓郎君滿意。”

郭申在一旁也道:“三娘子試一試又何妨?這幾日爺在宮裏忙裏忙外,多半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一會兒他若回來,你還能借着送湯和爺說說話不是?”

“對呀。”滿樂疑惑,“郎君在忙什麽,最近總是到夜裏才回來。”

這個曲如煙也不知道,她雖每日都會帶着滿樂進宮和曲聲聲說話,但曲聲聲對不感興趣的人從不關注,問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嘛。”郭申也沒聽晏铮提起,但他猜晏铮肯定是真的在恪盡職守,他剛剛升官,皇帝難免要注意他幾日,他安分守己才好放松這些人的警惕。

“反正爺做事總有他的道理。”郭申打了個哈哈,一拍滿樂的腦袋,“你不是要教三娘子煮湯?還不快點,一會兒爺就回來了。”

滿樂這丫頭說一茬是一茬,當即忘了要再問晏铮的動向,又去招呼曲如煙下廚。

兩人忙活的時候,郭申就守在一邊,他越看,越覺得曲如煙好。

一個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女,如今為了他家爺,願意去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

他不禁在心裏和曲挽香比較起來,那二娘子呢……想到此處,又不禁發笑,他想什麽呢,二娘子在的時候,他家爺可從未讓她去過廚房這種油煙滿天的地方,只有他家爺給二娘子下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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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覺得有何古怪,可他家爺日後要繼承家業,常年奔波在外,這種時候,還是要有個持家的賢妻才好些。

“炖好啦!”

二人在廚房折騰一下午,滿樂直誇曲如煙天賦高,炖出來的雞湯金黃金黃的,不枉郭申跑出去買的這只老母雞。

“可……他真的會喝嗎?”曲如煙忐忑極了,“我突然炖什麽湯,他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怎麽會!”滿樂覺得她的如煙姐姐就是除了娘娘外,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而且那可是曲家,曲家多高的門第啊,這個姓晏的什麽郎君憑什麽嫌棄如煙姐姐,姐姐不嫌棄他都是他賺了。

晏铮正好在這時回來了。

看時辰,他多半很快又會出門,滿樂趕緊把銀盤遞給曲如煙,“快去呀,你是他的未婚妻子,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晏铮的确只是暫時回來一趟,他将原本藏在身上的所有刃器卸掉,除了進宮後才能拿到的佩劍,其餘能傷人的東西一件沒有。

“十七爺……”

換好衣服出來,便見曲如煙等在房門前。

“說。”

“郭大人說,你這幾日都沒好好吃過飯,所以我親手給你炖了湯。”曲如煙一鼓作氣,把銀盤往前一湊:“你要是方便……要不要喝點?”

她抱着被拒絕也罷,要是喝了就是自己賺到的心态,緊張地說:“沒有毒的,我可以喝給你看!”

晏铮一瞥那碗湯,考慮了片刻,道:“進來。”

曲如煙險些沒反應過來,這是……答應了的意思嗎?

直到她把瓷碗端到晏铮面前,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雀躍是什麽。

“雖然是滿樂那丫頭的主意,不過……”

“你還想找真相嗎?”

“哎?”被晏铮忽然一問,曲如煙不禁怔愣,她看見晏铮在盯着那碗湯,就好像在問自己是不是并沒有想為曲挽香找出真兇,她心中的喜悅瞬間被倉皇代替,“我想啊,我當然想了!”

晏铮看着她笑:“真的?”

“我怎麽會在這件事上說謊。”曲如煙惱怒,胸口緊張得砰砰直跳,“我一直有按你說的跟大姐姐好好相處,這幾日大姐姐一直說她在宮裏很孤單多虧了有我,我給你炖湯也不是忘了自己該做什麽,我……我只是……”

她只是……什麽?

她敢說嗎,起碼在晏铮替二姐報完仇之前,她什麽也不敢說。

但,有一件事她一直想問。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辦?”曲如煙冷靜下來,攥緊手指問他。

晏铮本要起身離去,反問:“什麽以後?”

“就是替二姐報完仇以後。”她說,“報完仇,一切恩怨都了結以後,你打算去哪裏,做什麽呢?”

迎着她着抱有些許期待的目光,晏铮微微一愣,旋即噗嗤一笑,将那碗湯推到她面前,“沒有以後了。”

“…你說什麽?”

晏铮看着她,平靜地重複:“我沒有‘以後’。”

“十七爺,你可算來了,等你好半天了。”

晏铮去得比想象中要久,曲澤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他盼來。

“喏,我把威猛将軍牽出來了。”他一晃狗鏈子,黑犬吐着舌頭過來蹭晏铮的小腿。

“不過宮裏準帶狗進去嗎?”

“所以才要用你家的馬車。”晏铮道。

曲家的馬車,侍衛盤查得松,就算發現不能帶的,只要不嚴重,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二人乘上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入了宮門,這黑犬似有靈性,上了車就縮在軟墊下邊,不動也不叫喚,乍一看什麽也看不出來。

晏铮自從當上都統,不用定時去任職,這幾日忙來忙去跟着太子上下國子監,有時候也随便教教他耍劍。

昨日他教完,說:“你體能太差,這樣下去什麽也學不了。”

“那、那可怎麽辦?”太子急了,“你不會是要反悔吧?”

“慌什麽。”晏铮道,“明日我給你帶個好東西過來。”

這個好東西,指的就是這條黑犬。

太子極少摸過活物,連春獵的時候也只摸過被別人一箭穿心的兔子。

黑犬生得高大威猛,一雙琥珀色的眼與狼神似,太子見了歡喜不已,直呼:“你怎麽弄進來的?你還養了這麽大一條狗?”

“殿下,這狗是我養的,”曲澤很大方地一擺手:“你要喜歡,可以借你玩兩日。”

這都是晏铮進宮前囑咐他的,雖不解其意,但這可是自己晏铮哥的要求,曲澤哪兒能不聽的。

他們能這麽明目張膽,是因為今日宮中設宴,皇後不許太子曠課,要他下了國子監再去赴宴,如今宮裏大半人不是在忙就是在吃席,連東宮這麽大一個殿也沒見幾個人。

“可殿下不是得趕緊去宮宴嗎?”晏铮問。

太子不以為然:“晚點再去,我娘也不會說什麽。”

他爹娘怕他玩物喪志,從不許他養什麽活物,所以他才對這條黑犬格外愛不釋手,“反正也沒什麽人,我們牽着它出去溜溜。”

晏铮自然點頭說好。

曲澤後知後覺有點怕:“你說咱們偷偷摸摸把狗帶進來,要是被我那皇帝姐夫知道了……”

“知道又怎樣。”晏铮回他:“不還有你大姐麽。”

這麽一想,倒也是,曲澤霎時又膽肥起來。

“走走走,殿下,我這黑犬跑起來跟馬不相上下,保證能練殿下的體能。”

三人出了東宮,那黑犬果真像匹脫缰的野馬,太子驚呼一聲,幾乎被它拖拽着往前追趕。

看時候差不多了,晏铮随手拾起一塊石子,騰的一下,太子手中的鏈條從中斷成。

沒了鏈子牽扯,黑犬更加興奮,唰一下跑去了更前頭。

“怎麽回事,怎麽會斷開的?!”曲澤道。

太子慌道:“不是我弄斷的!”

“廢什麽話,快追啊!”

晏铮一提醒,二人方才如夢初醒,連忙拔腿去追。

不知在那黑犬屁股後頭追了多久,太子實在體力不支,曲澤更是氣喘籲籲,若不是怕黑犬被人發現自己要被罰,他早累趴下了。

“這……這是哪兒啊?”

他汗津津地從地上坐起,發現面前的宮室與皇城其他地方的宮臺比起,陰森可怖得多。

那圍牆足有五六人高,一眼看不到頂,要進去,似乎只能走大門。

“你真看見狗進去了?”太子狐疑道。

晏铮道:“騙你作甚,你看這門不是開了一點麽?”

“但我都不知道這兒還有座宮室……”

此處已算不上皇宮的主城,周圍沒有設侍衛處,自然也無半個宮人,寂寥得宛如死城。太子從沒來過,甚至往這邊來的途中也沒瞧見有人看守。

這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嗨,殿下管它幹什麽用呢,反正咱們進去把狗找到就走。”曲澤道。

“也是……”太子勉強點頭,“那,進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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