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套

有關太子的傳聞,曲澤知道不少。

要麽是他逃了國子監,惹得一幫宮人滿殿追他,要麽是他拿彈弓不慎打傷了哪個臣子,被聖人狠狠叱責。

反正,這太子可比他曲澤霸道多了。

雖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點名要晏铮教自己習武,但晏铮恐怕是拒絕不了的。

“我拒絕。”

曲澤:“嗯?”

太子沒料到自己還有聽見這三個字眼的時候。“你說什麽?”他愣住。

晏铮重複:“我說,我拒絕。”

吐字清晰得太子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都沒辦法。

“你憑什麽拒絕?”他難以置信:“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不是太子嗎?”

“對啊!”太子道:“你知道我是太子還敢推拒?”

“殿下知道習武最看重的是什麽嗎?”

“是什麽?”

“是,不屈于人。”

晏铮手往腰間佩劍上一按,俯視太子:“宮中侍衛大抵都這樣,否則如何保衛皇城、保衛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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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下若因殿下是殿下就教你習武,豈不是失了做禦前侍衛的資格?”

他這一套歪理,但凡換個人來也不會被唬住,可太子年不過十一,平日還最愛看那些武林高手雲雲的話本子。

“這……”他面露躊躇。

“且習武并非玩鬧,需得持之以恒,殿下每日有國子監要去,娘娘更不允許您習武,要是臣教了您,臣還怎麽待在宮裏?”

晏铮擺手讓他走:“臣不願将就,亦有心無力,殿下回去吧。”

這要是換做尋常侍衛,誰不得上趕着巴結自己?他居然敢讓自己走!

“你……”太子叱責的話到嘴邊,愣是沒法吐出來。

他想,這個侍衛雖大言不愧地拒了自己,可……他坦坦蕩蕩,不受名利誘惑。

平常那些侍衛他瞧不上,這個侍衛身手好,還難得有幾分骨氣,,失了這個,自己怕是再也尋不到第二次機會。

“不行,你必須得教我!”

“可……皇後娘娘……”

“我不告訴我娘。”

“但……國子監……”

“有機會我就溜出來,保證不耽擱你教我!”

自己都這麽說了,這侍衛還是沉默不語,他心急如火,“那這樣吧,你告訴我你是哪個都統手下的,我讓我娘把你調來我身邊做侍衛,這不就方便了?”

可這樣升官的事似乎也提不起晏铮的興趣,只有太子再三保證,他才端着架子,勉為其難一颔首:“那臣試試罷。”

太子登時忘了要生氣,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追趕他的宮人們在這時趕來,他急忙離去。

“你可真夠倒黴的……”曲澤在旁邊看了半天,一邊心裏暗道他晏铮哥對太子都能态度這麽大,實在是能人,一邊覺得這太子簡直蠻不講理,強人所難。

晏铮點頭:“是,我可真是倒黴。”

--

翌日午時,一下國子監太子就沖到鳳鸾宮找他娘,将想把晏铮調來自己身邊的事說了。

“是哪個侍衛?”皇後問道。她生的兒她最了解,眼比天高,誰都輕易入不了他的眼。今日竟為了個侍衛跑來求自己,真是奇了。

“回娘娘,是……”內侍不由壓低聲音,“是晏少将軍。”

皇後眼神驀的沉了,她将太子招到身側,神色無常地問:“我兒,你怎麽突然就瞧上他了呢?他跟你說什麽了?”

太子早就學乖了,之前多少次自己的習武機會都被他娘阻撓,這回他可不會實話實說,“沒說什麽啊。”他佯裝不知:“就是那侍衛每日在宮閣上站得筆直筆直的,比其他侍衛恪盡職守多了,我上去和他攀談,他還說值崗的時候不讓說話,勸我回去。”

“阿耶不是常說要賞罰分明、任人唯賢嗎?”太子道:“兒覺得他就該賞,難道……兒說錯了?不是這樣嗎?”

他雙眼一眨一眨,瞧上去誠懇天真,皇後那點懷疑剛升起便煙消雲散,“也是,我兒說得不錯,看來你去國子監是認真念了書的。”

皇後去了一趟皇帝的書房。

“…你覺得如何?”

她把太子的話說了,見皇帝雙眉一皺忙道:“我知道陛下提防晏家得很,但陛下這麽多天看下來,不覺得那晏铮空有一身武功底子而無頭腦嗎?”

皇帝或許還有許多考量,皇後可不管他如何想,如今曲聲聲隆寵依舊,但懷就壞在,她沒有子嗣,沒有子嗣的女人,在宮裏什麽都算不上。

皇後曾經也是出身大家的閨秀,能和當時英名在外的晉王訂親,她歡喜得一夜沒睡,哪怕知道他有個故去多年的亡妻也毫不介意,剛成婚那段日子,她和皇帝雖相敬如賓卻也親近過一陣子,直到後來曲聲聲入王府,皇後的噩夢才算徹底開始。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她冷眼看着自己的枕邊人一邊一邊地縱容曲聲聲橫行霸道,那顆心早就死了。

她如今一心撲在太子身上,只想為他的日後鋪路搭橋。

晏铮便是其中一個。

晏家固然勢大,但只要晏铮這個嫡子還在京都,晏家敢輕舉妄動麽,與其像皇帝這樣處處提防,失了人心,倒不如給顆甜棗拉攏晏铮。

畢竟他不是空手而來,跟着他來京都的,還有那一隊英武的晏家軍。

皇後如今唯一的擔心是日後曲聲聲誕下皇嗣,在那之前,她能為太子謀求的,都要給他謀來。

“陛下覺得呢?他堂堂晏家嫡長子,只給個正四品的禦前侍衛,也太委屈了些,索性給他升官,叫晏将軍知道他兒子在宮裏過得不差,也能安撫安撫晏家不是?”

皇後使出渾身解數,好說歹說,終是把皇帝說通。

反正這麽多天看下來,那晏铮不就是個只會闖禍的禍害麽,心眼沒多少的人才最好拉攏。

“長平。”皇帝招來內侍,“我記得,太子殿裏不是還有個都統的職空着?”

不多時,宮內上下都知道,晏铮被封了個正三品的太子侍衛處都統之職。他沒被貶都好說,竟然還升官了!

太子殿裏的侍衛們一接到這消息,都忐忑地等着晏铮這個新的頂頭上司來問話,這麽一等就直直等到申時才總算把他等來。

“晏都統,晏都統。”

晏铮當侍衛時別人都以将軍府嫡子的稱謂叫他,如今他升了官,各個“都統都統”叫得毫不拖沓。

“嗯。”晏铮随意應了聲,很不客氣的往最上首一坐,“你們平時哪些是随殿下出行的?”

八個侍衛忙出列行禮,晏铮一看,大手一揮道:“以後換我來,用不着你們跟着,在殿裏頭守着吧。”

這,這……不大好吧?

“晏、晏都統……”一個侍衛道,“國子監雖也就隔了幾條甬道,但也不能沒人伴駕吧?”

晏铮眉梢一挑:“怎麽,我不是人?”

“不,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這樣吧,你們八個一起上,看看能不能掰倒我一下。”晏铮腿往案上一翹,橫得跟二五八萬似地俯視八人,“你們試試?”

晏铮的身手早在侍衛間傳得沸沸揚揚,誰還敢有異議,紛紛搖頭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晏都統言重了。”

這事就這麽一錘定了音。

太子出國子監的時候,看見來迎的只有晏铮一人,就知道自己在阿娘面前說的那些話起了作用。

随行還有四個內侍,他不方便開口問晏铮,就差沒把“這下可以教我習武了吧?”寫在臉上。

晏铮佯裝沒看見,一瞥遠處的離宮,“咦”了聲問:“說起來,殿下知不知道那邊的宮室是幹什麽用的?我今兒去侍衛處聽他們說才知道,原來那邊沒人把守。”

太子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搖頭:“那不就是座沒人去的宮室嗎?”

“哦。”晏铮眼底一閃,輕聲道:“原來殿下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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