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來了一個鐵憨憨……

伊荔帶着揚揚走在鄉間小路上,一路有說有笑,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快到家時,突然發現有人進了小屋,看不清楚身形,但是即便可以确定是個男子。

伊荔一驚,立即拉着揚揚躲到了一邊。

伊荔第一念頭便是盧大娘派人來查看虛實了。

伊荔這次不敢貿然上前了,當然不是因為怕,只是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煩。

昨日她會那麽剛好出現在盧大娘面前,本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斷了盧大娘的念想。

伊荔記得前些日子,就在原主的父母遇難之後,盧大娘很快便找到了原主,提出要收養她和揚揚,只要揚揚肯認她為義母,将來的榮華富貴,那自然是享不盡的。

想不到幾乎無力拉扯幼弟一同生活的原主,斷然拒絕了盧大娘的美意。

這其中,自然是有些緣由的。

盧大娘是蔡老爺家的大娘子,蔡家富有,相當于這十裏八鄉的首富,也算是有錢有勢的人家。

但可惜的是盧大娘雖然強悍,掌握着中饋,卻不受蔡老爺喜歡。

原因就是她只生了兩個丫頭,眼見着兩個丫頭如今都已到了豆蔻年華,自己即将當時外祖母了,卻還沒有生出兒子來。

而蔡老爺生性風流,納了一個又一個小妾,家裏妻妾成群,庶子也生了好幾個。

要不是盧大娘的娘家有點權勢,她早就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小妾給拉下位子來了。

蔡老爺的長子已至弱冠,還未有嫡子,這事,盧氏娘家就算再有權勢,也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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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些日子以來,盧大娘便四處活動,想着過繼一個娃,當親生兒子養着,鞏固自己的位置。

就那麽恰好地,在伊家剛到這個漁村的時候,就被盧大娘看了去。

特別是伊飛揚,雖然身上的衣衫破舊,甚至也在臉上抹了灰,可是依然掩蓋不住他的靈動。澄澈的大眼睛,兩頰嘟嘟的嬰兒肥,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想要捏一下。

從此以後,盧大娘便對伊家一家上了心。

對剛來這個小漁村,人生地不熟的伊家,照顧有加。

可是有一天,伊家父母不知從何處得知了盧大娘在蔡家的處境,言語間也多有擔憂。後來甚至交代原主,離盧大娘遠一些。

原主倒也不糊塗,眼下父母既去,看着像是走投無路了,但是這揚揚去了蔡家,便是要過繼給蔡家,這事,她斷斷做不得主。

而甚至于她而言,最可能的下場便是被送進蔡老爺房裏。

盧大娘不知小女孩的心思沉重,便覺得她不識擡舉,如此飛黃騰達的機會,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偏生就她還不領情。

此事後,沒過幾天,原主便命喪黃泉。

這盧大娘便又找來了。

伊荔在空間裏聽着盧大娘和蘇井南的對話,原本不想出現,後來終于是聽不下去了,這才決定現身吓唬她,讓她不要再找來。

想不到這才過了一日,又有人出現在小木屋裏,伊荔自然聯想到會不會是盧大娘派來的人。

揚揚很聽話地躲在伊荔背後,朝着小木屋的方向,悄悄觀察着。

“姐姐,是明西哥哥!”揚揚驚喜地叫道,“他不是壞人。”

明西?

伊荔這才大膽探頭看,原來就是前天一早臺風過境後,那個頭上裹着紗布,在小木屋裏外瘋狂翻找的小夥子,段明西。

段明西是個木匠,确切地說,是個竹篾匠人。

在這個盛産毛竹的地方,用削薄的竹篾制成的各種竹籃、竹椅、竹屏、竹席等物件,深受人們的喜愛。幾乎已經滲透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誰家都有那麽幾件竹編物件。

段明西的手藝極好,削的竹篾厚薄均勻,光滑無刺,編的竹筐竹籃結實耐用,因此生意也特別好,相比這裏大多數的漁民人家,生活也寬裕些。

再加上為人勤懇,踏實肯幹,早年曾上過學,又有些學問,因此在這十裏八鄉,仰慕他的姑娘也不少。

但是段明西卻一一婉拒,他拒絕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說,如果兩個人不能心意想通的話,那不如就一人終老。

段明西的母親急的不行,可是卻拿他沒辦法,兒子越大越不聽話。眼看着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鄰居家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還是一心編着竹籃。

段母曾放言,只要他段明西同意,姑娘願意,她必定成全,絕不幹涉。

話放出去沒多久,全村的人便都知道了,段家的這個優質小夥子,被初來此地的伊家閨女給迷了魂,見天地往伊家跑,殷勤的不得了。

确定是段明西之後,揚揚便邁着小短腿,飛快地跑了過去。

段明西聽到身後傳來的揚揚聲音,身形一頓,激動地扔了手中的工具,轉身便迎上了撲上來的揚揚。

“揚揚,明西哥哥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明西哥哥,你去哪裏了,我和姐姐差點都被風吹跑了,後來幸好……”揚揚捧着段明西的臉迫不及待地說起來。

說到這的時候,揚揚才想起,姐姐曾交代過,那個廚房密室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其他人,于是趕緊打住了話題。

段明西聽完有些黯然,又有些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揚揚,前天明西哥哥沒趕回來,讓你們受驚了,是我的錯……”

段明西的話在他擡頭看到不遠處的伊荔時,吞了回去。甚至還因為巨大的震驚晃了晃身子,差點松手将揚揚扔到了地上。

因為那個幾乎身子都涼到僵硬的人了,就這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對着他點頭打招呼。

他除了眼裏的震撼和驚喜,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段明西懷疑自己看錯了,空出一只手來揉了揉眼睛,還是一樣的場景。

伊荔慢慢地走了過來,微笑地說了聲:“我知道是你收拾的,謝謝你幫我們整理小木屋。”言語間是禮貌和疏離。

“你,你,……”段明西說不出話來。

“哥哥,”揚揚掰過段明西的臉,“你那天說去給姐姐買東西的啊,買帽子,買衣服鞋子,還要買,買……唔唔……姐姐睡覺的小房子……”

“揚揚聽錯了,明西哥哥本來打算給姐姐請大夫的……”明西一手抱着揚揚,一手趕緊捂着揚揚的嘴,卻被揚揚掙脫。

“只是,只是遇上了大風大雨,沒來的及,來的及……”段明西語無倫次地解釋着,卻漏洞百出。

伊荔倒是聽明白了,想來是段明西知道原主已經斷氣了,給她準備後事去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站在面前的人,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伊荔倒也不打算點破,只是感激地笑了笑:“原來也是你救了我,那真是要謝謝你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連累你受傷,實在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段明西連連擺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跟伊姑娘無關。”

“明西哥哥你好笨啊,這麽大人了還會摔倒,哈哈哈。”

段明西語塞,他也無法跟揚揚解釋,是因為買了東西回來的途中,被臺風給刮倒受傷的。

幸好路過的村名發現,把他送回了家。

等到第二日他醒來的時候,臺風已經過境,他發了瘋一樣跑到小木屋來找伊荔和揚揚。

于是就有了昨日一早的那一幕。

段明西不相信他們會失蹤,更不願意相信她們會被海浪卷走。

本着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來的精神,邊找邊收拾小木屋。

本來就有木工的手藝,短短的半日功夫,就将小木屋整理得清清楚楚。

而昨日伊荔帶着蘇井南出空間後,見到的便是段明西收拾過的屋子。

只是那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因為他還有事要辦。

伊荔見揚揚笑得開心,也被感染了,跟着笑了笑,打算先進屋子再說。

“等一下!”段明西突然反應過來,抱着揚揚迅速地攔在了木屋門前。看樣子是不打算讓伊荔進門。

嗯?

段明西急得臉都紅了,語無倫次地說道:“裏面,裏面還沒收拾好,我,你們在外面玩一會,我先整理一下……”

“收拾挺好的,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吧。”伊荔微笑着回道。

伊荔自然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當真和揚揚在外面玩了。

“真的不行!”段明西急了,攔的更緊了。

嗯?

“咦,明西哥哥,那是什麽,睡覺用的嗎?”

“……!!!”

段明西臉也刷地白了,眼睛也睜得渾圓,全身血液凝固,好似被人抓到了命脈。

揚揚掙紮了兩下,便從他身上滑了下來,一貓腰就溜進了屋子裏。

段明西反應不及,立即跟了進去,二話不說,立即趴在了那個剛剛被他帶回來的,打算給原主伊荔長眠的壽棺上。

揚揚還小,不知道這些,只是好奇地研究着上面的各色花紋。

伊荔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後腳跟着跨了進去……

要說她生平最怕什麽,那便是這壽棺。

小時候,她每見到一次,就會連做好幾天的噩夢,這種恐懼随着年歲漸長,恐懼卻有增無減。

伊荔當場驚到花容失色,尖叫着扶着門框,腿軟到站不住,更是像灌了鉛一般,吓到擡不起腳。

段明西焦急地從壽棺上下來,蹭蹭兩步跑到伊荔面前:“伊姑娘,你,你別誤會……”

伊荔終于支撐不住,沿着門框滑坐到了地上,雙手捂臉,嗚嗚地哭了……

邊哭邊叫道:“快,快弄走,我害怕!”

“是是,我馬上弄走,別怕別怕……”段明西頓時手足無措,直惱自己莽撞幹了錯事,一邊連連賠不是,另一邊急急找繩子,打算綁上拖走。

揚揚見姐姐吓哭了,也緊張的不得了,但是他不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做什麽的,為什麽會讓姐姐害怕,因此,不停地追問段明西:

“明西哥哥,這個到底是什麽,做什麽用的啊,為什麽姐姐會哭?”

“到底是什麽啊,為什麽姐姐這麽害怕啊?”

“做什麽用的啊?明西哥哥?”

“……睡覺的。”段明西終于受不了揚揚的追問,手上的動作不停,嘴上含糊地回答了他。

睡覺?

頓時豁然開朗:“你說給姐姐買個小房子,原來就是……唔……唔……”

揚揚的嘴巴又一次被捂緊了。

“這是明西哥哥自己睡的!”

自己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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