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斯嶼幫他把臉頰上的淚痕擦幹淨,在他眼裏醜不拉幾的玩偶被鹿黎當成寶,一直小心翼翼地捏着它的耳朵。
“為什麽喜歡他?”
林斯嶼問的時候其實還想說句“好醜”,但他怕鹿黎又哭,所以懂事地忍住了。
鹿黎眨了眨眼道:“因為我也想要一個史迪仔陪我,哎——”
他說着說着轉了個音,因為林斯嶼把他懷裏的史迪仔搶了回來。他傻愣愣地看着林斯嶼,以為林斯嶼反悔了。
小學的年紀已經開始隐約明事理,他知道這本來就是林斯嶼的東西,要是林斯嶼要回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鹿黎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張了嘴要說話,然後又憋回去。
林斯嶼問道:“我沒有陪你嗎?”
他那時候年紀也還小,但平時都會讓着鹿黎,現在卻搶了鹿黎最喜歡的東西,然後拿手揉捏着史迪仔的臉問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史迪仔陪?”
鹿黎被他問得茫然了一瞬,眼眶裏的淚散了個幹淨,他覺得林斯嶼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下意識地搖了下頭。
然後遲鈍地答道:“……不知道。”
“現在有我陪你,以後也會有我陪你。”林斯嶼把史迪仔拿到自己胸前,“所以你把這個送給我好不好?”
“鹿鹿。”
夢裏的聲音和現實重合,他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在做夢,還是什麽,但鹿黎又一次聽到有人在喊他——“鹿鹿”。
聲音就在耳邊。鹿黎這次确認是在現實,會喊他鹿鹿的只有林斯嶼一個人。
Advertisement
不是別人不喊,是林斯嶼不讓別人這麽喊他,就像是護食一樣,他只允許自己喊鹿黎“鹿鹿”。
從小養成的習慣,林斯嶼平日一點也不任性,就在這個方面不怎麽講道理。大人也都邊打趣邊順着他,鹿黎也一本正經地告訴別人“不可以喊我鹿鹿噢,這是小嶼哥哥才可以叫的”。
久而久之,“鹿鹿”變成了林斯嶼的一個專屬稱呼。
鹿黎暫時還沒睡醒,他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還抱着枕頭,習慣性地把臉往前埋,然後茫然地喊道:“……哥。”
臉頰的觸感有些奇怪,他費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抱的不是枕頭,是林斯嶼。
他霎時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黏在了林斯嶼的身上。一米八的床,理論上來講睡他們兩個人綽綽有餘,就算在中間劃條楚河漢界都夠。
可不知道他是怎麽睡的,鹿黎整個人都越過了中線。他把林斯嶼擠在了床邊,不僅是手抱着林斯嶼的腰,腿也不怎麽規矩地跨在他身上。
鹿黎“咻”地一下往後退,他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哥。”
他扭過頭,滿世界地找自己的枕頭,結果發現自己的枕頭掉在另一邊的地上,鹿黎從床上爬過去,彎腰去撿枕頭。
少年的身形清瘦,跪坐在腳掌上,腳心白皙中透着點紅。他身上的睡衣很寬松,但跟着下墜的動作,顯露出貼合的腰線。
很瘦,林斯嶼覺得自己一個手臂就可以繞過來。
他移開視線道:“沒事,我習慣了,可能是你的睡相有點差。”
鹿黎已經把枕頭撿起來了,他抱着枕頭,小聲地嘀咕道:“難道我睡相真有那麽差?”
他開始陷入自我懷疑:“……真的嗎?”
鹿黎其實一直以為自己的睡相很好,因為他一個人睡的時候,晚上是什麽姿勢入睡的,早上醒來就是什麽姿勢,變都不變一下。
可只要他和林斯嶼一起睡,每次睡醒之後都會發現自己纏在林斯嶼身上,像是夏天纏在架子上的藤蔓,抱得非常緊。
鹿黎猜測可能是因為睡夢中的人會習慣性靠近熱源,也可能是因為他抱着枕頭睡覺是因為缺乏安全感,而林斯嶼又很能給他安全感,所以像是尋找庇護一樣,他習慣性地往林斯嶼的方向靠近。
鹿黎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後笑了一下,他笑得有些腼腆,露出了虎牙的小尖尖。
“哥,要不你以後還是不要和我一起睡了吧。”他越說越覺得內疚,“你這樣和我睡,肯定睡不好,沒睡好的話肯定會影響你上課。”
林斯嶼卻說:“沒事。”
他不愛笑,因為林斯嶼笑起來的時候,右臉頰上會有一個梨渦,因為與他的酷哥氣場太不相符,很多人都會驚訝和感嘆。
現在,林斯嶼的梨渦隐隐顯現,他說:
“不影響,我睡得很熟。”
無獎競猜,到底是怎麽睡到一起去的。
PS:這本的受是偏軟萌,不喜歡這款快跑哈。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因為長期互相住宿的緣故,鹿黎房間隔壁的洗手間齊刷刷地放着兩個杯子,都是米黃色的塑料杯,一藍一黑的牙刷靠在一起。
鹿黎先進的門,他刷着牙,一擡頭就從鏡子前看到林斯嶼走進來。鹿黎滿嘴泡沫還要跟他說話:“你都好久沒和我一起睡覺了,那個牙刷放太久了,換一個吧。”
鹿黎仰着頭咕嚕咕嚕漱完口,然後把滿嘴的泡沫吐掉,拿手指了下洗臉臺下面的抽屜:“我記得那裏面有新牙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