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腦子也壞了?
趙星海坐在梳妝臺上擦着鼻血, 一邊擦一邊嘆氣,感慨自己到底是倒了哪輩子的黴,攤上了這群隊友。
齊雲肆問他:“老趙, 剛才有新的發現嗎?我和月月找到了一副眼鏡。”
“一副眼鏡?”
“對,鏡片在這, 你試試能不能戴, 說不定就開天眼了。”
趙星海看着他遞來的玻璃片, 滿臉的難以置信:“你管這叫眼鏡?”
“當然, 還差一副鏡框。”
“你是傻子嗎?”
“這是月月的推論。”
“……她那是把你當傻子啊!”
姜玄月慢條斯理地補充:“也許真的有可能。”
“你不要再騙他了,你欺負一個傻子有什麽樂趣?”
“很有樂趣。”
“……”
趙星海放棄了和她溝通,他接過兩片玻璃,對着屋內的微弱光源仔細察看,若有所思。
“這應該是疊在一起的, 上面的金色花紋重合起來能拼成完整圖案, 但數量不全, 還差至少一片。”
“剩下的一片肯定也藏在生肖怪物的肚子裏。”齊雲肆說, “但不知道是哪只怪物,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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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講, 他們現在不僅要找餘下的拼圖碎片,還要去找最後一片玻璃鏡片,簡直是要忙死的程度。
誠然, 齊雲肆和趙星海都覺得很頭大, 只有姜玄月顯得很悠閑,甚至還有那麽一絲愉悅。
“那就殺呗。”她随手用床單擦了擦刀,緩步朝門外走去,“分工合作,你倆去找地圖, 我去殺動物。”
單純解謎只會令她感到無趣,這種以暴力決勝的游戲規則,反倒能提升她的興奮點。
趙星海撓了撓頭,斜眼瞥向旁邊的齊雲肆:“诶,你不跟過去啊?你陪她去殺動物吧,我去找拼圖。”
齊雲肆下意識往前一步,又遲疑着退了回來:“我倆走了你會不會很危險?畢竟淩旭目前幫不上什麽大忙,你戰力又……”
“別他媽看不起人了。”趙星海氣得推了他一把,“你倆之前一起行動,我不也沒死嗎?我還找着了兩塊真拼圖。”
“老趙,我懂,你是真正的鋼鐵戰士,你所做出的犧牲我們一定會記得的。”
“……晦氣,我做出什麽犧牲了?你最好別記得。”
他不和傻子一般見識。
在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後,大家都積極行動起來——當然,“積極”這個詞主要是指姜玄月,正常人都該躲着那些怪物走,她卻追着那些怪物跑。
她追怪物,齊雲肆追她。
“等一等啊月月,咱們商讨一下戰術!”
問題是姜玄月什麽時候講究過戰術?
她站在暗道裏刀鋒飛舞,正把送上門來的那只花裏胡哨的野雞,割脖子放血開膛破肚,手法之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過年在宰牲口炖硬菜。
她沒找到玻璃鏡片,最後一腳踹飛了野雞的屍體,不耐煩轉頭。
“你在廢什麽話?”
“……”齊雲肆識趣停住腳步,乖乖回答,“我是想說,剛才老趙囑咐我,如果要殺怪物的話,優先殺一下那匹獨角黑馬。”
“為什麽?”
“其實他也是猜的,只是覺得幾率比較大,因為之前分別是從老鼠和兔子那裏找到的,他懷疑下一個是馬或者雞。”
既然現在雞被排除了,那大概率就是馬。
“行,反正殺什麽都一樣。”姜玄月繼續往前走,“有什麽殺什麽,優先殺馬。”
“月月,你這也太随意了。”
“我再随意一點,先劈開你的天靈蓋。”
“那倒也不必,我會輔助你做好一切善後工作,請稍微高擡貴手。”
……
趙星海搜集拼圖已經搜集出了豐富的經驗,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篩選,甭管什麽圖案,看一眼就能做出最準确的判斷。
他算了算,目前自己共找到了五張真拼圖,齊雲肆那裏還有一張,還差兩張。
然後他就在四樓偶遇了淩旭,差點被對方吓一跳。
“卧槽,你怎麽又晃蕩出來了,不是讓你在房間歇着嗎?”
淩旭換了件寬松的短款外套,遮住自己肩膀和腹部的傷口,事實上這并起不到什麽作用,頂多是維護他那難以理解的過分的尊嚴。
他不允許自己被同僚看到弱勢一面,盡管該看的也都看見了。
“就算我躺在房間裏,十分鐘後也依舊會被傳送。”
“那你就再繼續找別的房間啊。”
“真夠啰嗦的。”
淩旭擡手,将一張新的拼圖扔給他,上面畫的是黑龍纏柱的畫面。
趙星海奇道:“你确定這張是真的?”
“确定。”
“這麽說你見着龍了?我這一整晚都沒見到過。”
“見到了。”
“在哪?”
“酒店一樓大廳的柱子上纏着,是靜止的,不會攻擊人。”
先前黑龍并沒有在那裏,大概是這會兒工夫才出現的,不曉得是出于什麽原因。
同一時刻,姜玄月和齊雲肆正在酒店大廳正中央,對那匹獨角黑馬進行慘無人道的屠宰。
哦,說得更準确點,其實是姜玄月在屠宰,齊雲肆在鼓掌叫好。
在給黑馬致命一擊這方面,他的确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但要提到解剖分屍之類的,并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姜玄月就不同了,她是專業的,能為每一頭怪物精準找到歸西的路(……)
雙刀齊下,她在砍掉馬頭和馬尾之後,将馬的軀幹均勻切割,再從中間挖空內髒。
齊雲肆越看越眼熟:“月月,這好像是腌制烤全羊的刀法?”
“美妙的食材大多有共通之處。”
盡管不明白這怎麽就是食材了,又哪裏美妙了,他也依然極其給面子地附和。
“沒錯,看得我都有點餓了。”
“那待會兒留一塊好肉去廚房烤,廚房有烤架。”
“呃,倒也不必哈!”
終于,姜玄月用刀尖從一堆還冒着熱氣的腥臭內髒裏,扒拉出了最後一片玻璃鏡片。
她擦幹淨玻璃鏡片上的血跡,将其和另外兩片疊在一起,對準光源,眯起眼睛觀察。
她不斷調整着鏡片的角度,直至完全看清。
金色的圖案顯現出來。
而不遠處的齊雲肆,正站在西面方向的那根酒店立柱旁,充滿疑惑地端詳。
他問:“月月,你記得原來這根柱子上繞着一條龍嗎?”
“不記得。”
“可現在真的繞着一條龍啊,那首歌謠裏是不是唱了什麽‘肥豬走路龍繞柱’?”
“對。”
“那它為什麽不攻擊我們?”齊雲肆感覺事有蹊跷,卻又說不出哪裏蹊跷,他暫時放下了這一疑問,重新回到了姜玄月身邊,“怎麽樣,有發現了嗎?”
姜玄月把疊好的鏡片遞給他:“自己看。”
“這是什麽?”他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幾秒鐘,半晌恍然大悟,“诶?這……這是不是……一把弓啊?”
是一把造型挺奇特的弓箭,尤其是箭,箭頭上有一顆小小的桃心。
他愣了愣,猛地回頭朝身後望去。
“靠,難道是丘比特的箭?”
若能思考到這一層,就不難看出來,這把弓箭和噴泉池內丘比特雕像手裏拿的弓箭,是一模一樣的。
兩人走到噴泉池附近,見池內的血水仍在不斷外湧,越是如此,就越襯得雕像潔白無瑕。
齊雲肆仰頭看着雕像:“說實話,雕像擺在這也确實挺突兀的,要不我上去把弓箭拆下來檢查檢查?”
“用不着,麻煩。”
“啊?”
他尚未理解她說的“麻煩”是什麽含義,下一秒就被她從懷裏取出了回旋镖,當作暗器反手朝雕像甩去。
回旋镖在半空彈出了八葉镖刃,高速旋轉着擊中了丘比特雕像的頭部。
“……月月!咱也不能毀得這麽徹底吧?!”
“要毀就毀得徹底點,不然有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雕像在兩人的注視下,從頭到腳開始脫落白色碎片,乍一看像是蟬蛻皮,露出真正的面目。
原來……
原來裏面封着一具屍體。
一具只剩下幹枯爛肉的、年輕女人的屍體。
齊雲肆驚道:“這就是那女巫的屍體吧?合着她一直被藏在這呢?”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在女巫屍體完全展現在兩人視線內的瞬間,那把弓的弓弦驀然收緊,向遠處射去一箭。
箭支擊在牆面,看似堅實的牆壁霎時分崩離析,如多米諾骨牌一般接連倒塌,暴露出夾層中懸挂的數不清的女性幹屍。
幹屍擠擠挨挨挂在那裏,無風也晃晃悠悠,像極了店裏賣的脫水臘肉。
“這酒店老板究竟殺了多少姑娘啊!”
與此同時,本就不甚明亮的酒店光線變得更加昏暗,四面猶如籠罩着血色的霧氣,且濃霧還在朝中央聚攏。
姜玄月轉開目光,神情意味深長。
“動了。”
齊雲肆納悶:“什麽動了?”
“那條龍動了。”
趙星海在三樓走廊的某幅壁畫後面,找到了最後一塊畫着老鼠泡在紅酒裏的拼圖,至此,八塊拼圖總算集齊了。
他站在原地數着拼圖,突然後知後覺,想起十分鐘好像已經過了,但這次現有空間卻沒再發生改變。
他轉過頭去問淩旭:“奇怪,這會兒空間怎麽不傳送了?”
淩旭靠在牆邊看他:“可能因為拼圖集齊了,可能因為姜玄月那邊找到新道具了,也可能單純因為時間夠了。”
“我上次聽到這種廢話,貌似還是在上次。”
“你不想聽可以不聽。”
……這對話怎麽莫名的有點耳熟?
趙星海決定不和這位脾氣差勁的傷員一般見識,他将拼圖全部揣進口袋,打算去找找另外兩位隊友。
既然空間不會随便傳送了,那麽大家會合應該也容易些。
只是他萬沒想到,自己還沒将想法付諸行動,姜玄月和齊雲肆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而且是人未到聲先到。
“月月你冷靜,咱先去找老趙和淩旭,然後再一起生擒這條龍行不行?”
“你給老娘松手。”
“我不能松,一松你就要去當屠龍勇士!”
齊雲肆從走廊盡頭現身,路過轉角時一個漂亮的滑步漂移,繼續往這邊飛奔。
最重要的,是他身後還緊緊牽着姜玄月。
趙星海深感不可思議:“這倆人現在感情已經這麽親密了嗎?”
淩旭冷漠反問:“你腦子也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
聽得齊雲肆大喊:“老趙,趕緊扛着淩旭跑啊!”
“……我為什麽非得扛着他?”
很快,兩人就知道了齊雲肆這麽着急的原因。
因為後方還追着一條黑龍,一條張牙舞爪,一看就醜陋又邪惡的黑龍,放在奇幻背景裏絕對要被聖火燒死的那種。
更要命的是,黑龍背上還站着那具女巫的幹屍,它似乎是受幹屍操縱的。
這組合,實在太接地府了,真他媽邪門。
趙星海渾身一激靈,下意識扯了旁邊的淩旭一把:“跑啊等什麽呢?就這玩意兒你和它正面對決不嫌惡心嗎?”
“……”
所以說語言是一門藝術,他如果問淩旭“你能打得過龍嗎”,那淩旭肯定要去打一打;但他問“你不嫌惡心嗎”,淩旭就覺得有點道理。
于是接下來是四人組集體的奪命狂奔時刻。
趙星海迅速上樓梯,一邊跑一邊招呼齊雲肆:“老齊,趕緊把你那張拼圖給我,我都拼在相框裏,咱別耽誤時間!”
“好嘞,在這呢接着!”
齊雲肆的槍法準,暗器手法也準,那張拼圖被他甩出去,正中前方趙星海的後腦勺,力道還挺大。
趙星海“嗷”的一聲,而後淩旭從旁伸手,準确将拼圖接在掌心。
他将拼圖嵌在了趙星海手中相框空缺的地方。
【馬追牛,蛇纏兔,肥豬走路龍繞柱;
野雞飛入油鍋裏,血滴紅酒煮老鼠。】
八塊拼圖集齊,突如其來的一道強光,差點沒把趙星海的眼睛亮瞎了。
他用力晃了晃腦袋,定睛一看,發現完整的拼圖畫上,出現了三個隐隐約約的數字。
602.
“去602!快點去602!”
黑龍越追越近,所到之處牆壁破碎,天花板往下簌簌落灰。女巫尖利的笑聲猶如電鋸打磨鍋底,震得人耳膜生疼。
齊雲肆将回旋镖向後擲去,镖刃擊中女巫幹屍,它在龍背上晃了一晃,黑龍也受此影響,追擊的速度慢了幾分。
他一揚手接住折返的回旋镖:“月月,當心點別傷着你啊。”
“閉嘴吧。”姜玄月冷眼瞥他,“能不能把手松開了,非得逼我先把你了結了?”
“那我松手,你可不能……”
“我不殺龍,先去602.”
“好!”
得到了肯定答案,齊雲肆這才終于松手,其實他心裏是有點不舍得的,但他克制住了沒表現出來——主要是害怕姜玄月拔刀砍自己。
酒店的地形曲折複雜,幸好趙星海記性好,之前已經把路記得清清楚楚,他跑在前面,盡量取最優路線。
他單手抱着相框,另一只手抽空推了下眼鏡:“淩旭你還好吧?我反正是有點累了。”
淩旭捂着腹部傷口,腳步卻絲毫不見拖沓。
“那是因為你廢物。”
“……我就多餘管你!”
在四人來到602門口的時候,黑龍也已經追到了跟前,它就是女巫的傀儡,在女巫的操控下張開血盆大口,比匕首更尖銳的龍牙閃爍寒光,兇狠咬向最近的齊雲肆。
千鈞一發之際,姜玄月總算有了出手的機會,她一把扯開齊雲肆,雙刀同時出鞘,左邊的細長鎖鏈纏住龍牙,右邊的刀刃夾雜着淩厲風聲,襲向龍背的女巫。
女巫僵硬的軀體向後躲避,黑龍随着它的動作也後退了半米,就靠這半米的喘息時間,姜玄月果斷收刀,随大家一起進入了602房間。
房門“砰”的被重新關閉。
齊雲肆感動拉住姜玄月的衣袖,情真意切:“月月,你剛才又救了我,你這麽不顧自身安全也要救我,我真不知該怎麽感謝你才好,要不我……”
“滾。”她磨了兩回牙,面無表情推開他的腦袋,“我是嫌你站那礙事。”
這時黑龍開始在外面撞門,雷霆萬鈞,幾乎撞得整座房間都在顫動,趙星海側頭看向房間裏的玫瑰座鐘,發現座鐘指針停止了走動,上方的鐘表盒是打開的,彈出了一只沙漏。
沙漏已經開始漏沙了,這說明房間正在倒計時,粗略估計應該在十五分鐘左右。
按理說區區一扇門,黑龍不可能撞不開,看來這房間在倒計時的過程中有結界,一旦倒計時結束,黑龍就會直接闖進來,來個甕中捉……甕中捉人。
“咱們得抓點緊了啊!”
牆上原先懸挂壁畫的位置,明顯少了一幅,淩旭拿過趙星海懷裏的相框,挂在了空白的地方。
随着一陣嗡嗡的轟鳴聲,牆壁朝兩側分開露出暗層,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無數圓與方的圖形裏,雜亂布滿的英文字母。
最下方是個密碼鎖,26個字母,需要輸入正确的四位,機會只有一次。
齊雲肆湊近察看,又驚又疑:“這什麽啊?老趙你來,你發揮智慧的時候到了!”
“現在你倒是想起我了?”
“你等我研究出來,那沙漏的沙子早漏完了!”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趙星海吐槽歸吐槽,正事也還是要做,他雙手撐着膝蓋,凝神觀察那些令人眼花缭亂的字母,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自己先前還遺漏了什麽線索。
有些猜想乍一聽或許很離譜,但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那種再離譜也只能是答案。
他眼神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卧槽,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