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也算她難得的溫柔了
齊雲肆摔下去的地方, 其實是隐藏在休息室地板下的暗道,暗道連接着一座曲折漫長的樓梯,樓梯蜿蜒前伸, 呈螺旋式上升,不曉得通往哪裏。
在确認他并沒摔死之後, 姜玄月取了一盞提燈, 也跟着走了下去。
淩旭原本也打算跟過去瞧瞧的, 結果剛邁出一步, 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景迪的尖叫聲。
景迪無論在哪裏在什麽情況下以何種心态尖叫,永遠都有着振聾發聩的效果,讓人想忽略也很難。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認為相比起姜玄月和齊雲肆,景迪和趙星海那邊的危險性應該更大一些, 于是決定去援助一下廢柴組合。
“怎麽了?”
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人已經來到了大廳, 同時看到眼前景象, 得出了答案。
大廳那座起初讓他們用來釣魚的岩漿池,像是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給徹底煮沸了, 此刻正源源不斷往外噴湧橙紅色滾燙的液體。
岩漿液體,暫且這麽稱呼它,很快就鋪滿了池子附近數米的地面, 且仍在迅速往四周擴散, 大廳內的溫度越來越熱,已經熱得讓人感覺仿佛在蒸桑拿了。
淩旭沉下臉色問景迪:“趙星海呢?”
“他還在裏面給雕像塞磚,我剛聽到動靜出來,就差點被燙死。”景迪一邊回答,一邊慌慌張張往回走, “我得去幫趙星海,他還差兩句沒翻譯出來呢!”
趙星海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此前他對照着那本字典連蒙帶猜,已經順利從牆面撬出了五塊磚,并把這五塊磚塞進了對應的雕像底座。
還剩最後三塊磚,這三塊磚比較難找,而他環視着三面寫滿複雜文字的牆壁,感覺那些符號全都化成蚊子蒼蠅小蜜蜂,在眼前嗡嗡嗡的飛來晃去。
他大腦發暈,覺得自己離瞎不遠了。
這時忽聽門外的景迪一聲怒吼,瞬間把他震清醒。
“趙星海!岩漿!岩漿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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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呢你?”
“大廳那池子!那池子漏了,現在岩漿都流出來了!待會兒就水漫教堂了!”
趙星海頓時一激靈,下意識就要出去察看,結果被緊随而至的淩旭又推回了原地。
“看有什麽用,忙你該忙的。”
“……”
誰能告訴他,“因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煩;加增知識,就是加增憂傷”這句話,到底刻在了哪塊磚?!
景迪生怕他看不清,想去休息室搬把椅子過來,讓他踩着去研究靠近天花板的那幾塊磚。
誰知她進了休息室,只看到地面塌陷,齊雲肆和姜玄月都不知所蹤,吓得扛着椅子一路飛奔。
“糟了!月姐和齊哥摔下去了,我們是不是得先去救人?!”
“他們是自己要下去的。”淩旭說,“那裏開了個新暗道。”
“啊?那我們也得去和他們會合吧?而且你為什麽沒跟着一起去?”
“我去了,你們倆可能會死在這。”
趙星海無語地狂翻字典:“我真不愛聽你這混賬東西說話,很明顯你現在才是拖後腿的行不行?”
“行與不行的,你先把剩下三塊磚找出來再說。”
“……快滾遠點吧你!”
景迪拍了下淩旭的肩膀:“他在思考正事,大腦高速運轉時是很容易暴躁的,你不要再刺激他了,萬一他翻車了咱倆都得陪葬。”
淩旭往門外瞥了一眼:“你以為他還有多少時間思考?”
“……”
“咱倆很快就要陪葬了。”
另一邊,姜玄月在暗道裏找到了齊雲肆,齊雲肆正捂着後腦勺,慢吞吞從積滿灰塵和蛛網的地面爬起來,估計是摔得不輕。
自從被迫進入這個試煉計劃,他不是磕碰就是流血,總之沒消停過。
不過想想只靠半格電始終硬撐着的淩旭,他倒覺得自己也不算最倒黴。
“月月,你怎麽也下來了?”他看着她,眼神有點呆,“我自己去探探路就行,你繼續睡。”
“睡什麽?地板都塌了。”姜玄月估計也還沒太睡醒,語調懶洋洋的,“來都來了,去看看。”
她把提燈遞給了他。
兩人借着光亮,沿曲折的階梯一路走,這階梯設計得巧妙而怪異,方向越來越混亂,反正隐約能感覺到是在向上攀登。
這座教堂從外觀上能看得出高大壯觀,但起先大廳內是找不到任何樓梯的,原來藏在這。
齊雲肆突然放慢了腳步,他沒回頭,卻以商量的口吻和姜玄月講。
“月月,你走我前面吧。”
“為什麽?”
“也沒為什麽,就是這裏黑,我在後面能看見你,比較安心。”
她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略微快走了幾步,和他并肩。
半晌,聽得齊雲肆低聲詢問。
“你有想過如果最後真回去監察局了,要怎麽面對局長嗎?”
“沒想過,也沒必要想。”她回答得極爽快,“很明顯局長是打算讓我們都死在這,那還想什麽?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他。”
“可是他死了,監察局以後怎麽辦?”
“能當局長的就他一個?”姜玄月冷笑,“只要管理權限更疊,了解局內事務的人都能當——讓趙星海當吧,他是個操心的命。”
可憐的趙星海,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位姑奶奶,口頭任命成了傀儡新局長。
“那以後老趙當局長,你還留在局內嗎?”
“不留,換個空間住。”
“那我們要是去找你……”
“也別來找,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齊雲肆嘆了口氣:“月月,你好像真的沒什麽在乎的人和事,去哪對你而言也無所謂啊。”
“你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犯什麽病。”
“實不相瞞。”他情緒有些低落,“其實我對局長還是有一點感情的,畢竟他這些年待我也不錯。”
這話不假,相比起其他首席要員,T局長對齊雲肆可以說是很遷就照顧了,這種特殊對待體現在方方面面,連犯錯也很少罰他,幾乎把他當成了半個兒子。
正因如此,現在把他也放逐到這鬼地方,才顯得不可思議。
不僅是齊雲肆想不通,姜玄月也想不通,然而姜玄月不在乎,她只在乎回去怎麽殺局長更方便。
她也不會勸人,或者說根本沒想勸,就随口說了一句。
“那将來我殺他的時候,你可以不參與。”
“……”
仔細想一想,這也算她難得的溫柔了。
齊雲肆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蜿蜒的階梯,似乎終于到了盡頭。
前方的大門朝兩側打開,站在這,能夠清晰望見塔樓上鑲嵌的華麗的彩色玻璃。
齊雲肆擔心有陷阱,準備先行一步去探路,誰知兩人之間只隔了這一步,下一秒,竟從斜地裏蹿出一只渾身燃着幽綠磷火的骷髅兵,猛地将他朝玻璃方向撞去。
與此同時,忽有鋒利的鐵刺栅欄從上方墜落,以絕對無法躲避的速度,直接砸向姜玄月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