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謝謝月月

那座鐵刺栅欄下墜的速度, 是正常人無論如何都難以躲避的,哪怕是姜玄月也不行。

唯一的區別是,換作試煉計劃的普通玩家, 可能會被當場紮穿頭部斃命,而她終究是快了一步。

尖利鐵刺剎那間穿透她沒來得及撤出的左肩, 而後被她硬生生單手撐住, 卡在中途再難下落。

血瞬間染紅了她半邊衣袖。

另一邊, 齊雲肆被突然出現的骷髅兵撞飛出去, 身後的彩色玻璃應聲碎裂,骷髅兵因慣性墜落,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抓住了窗框邊緣,就這麽單手懸挂在了半空, 在冷風裏蕩得像打旋的落葉。

他現在的位置, 大概處于教堂的塔樓上, 離地少說也得有三十米, 摔下去就是個死,說不定還要被附近的僵屍分食了, 連全屍也留不下。

他正手臂用力,試圖爬回走廊,誰知剛探進半拉身子, 就看見又有好幾只骷髅兵分別從走廊兩側現身, 朝這裏逼近。

也不知這些骷髅都是從哪冒出來的,也許是以前試煉計劃死亡的玩家,此時正值深夜,微弱月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昏暗走廊,而它們身上燃燒的磷火, 将視線內都映成幽綠顏色,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它們将目标鎖定了他。

不祥預感襲上心頭,齊雲肆掌心都出了汗,幾乎要抓不住窗沿,他擡起頭,但看不太清姜玄月那邊的情況。

“月月,月月你還在嗎?”

姜玄月沒回答他,事實上她也的确沒空回答他。

新鮮的血腥氣充斥着她的感官,她躬身對抗着那座沉重的鐵栅欄,險些咬碎一口好牙。

她聽到了齊雲肆的呼喊,也看到了越逼越近的骷髅兵。

她隐在陰影裏,齊雲肆看不清她,她卻很清楚齊雲肆目前的處境。

從距離判斷,恐怕齊雲肆還來不及爬回走廊,就要先遭到骷髅兵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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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

說時遲那時快,她擡起另一只手共同撐住栅欄,猛地發力将栅欄向上托了半米,鋒利鐵刺從她肩膀抽離,血頓時流得更兇了。

她側身從空隙間翻滾出去,栅欄随着她松手的動作轟然落地,然後她趕在骷髅兵到達的前一秒,把齊雲肆從窗外拽了回來,同時反手抽出腰間鋼刀,一刀砍掉了最近那只骷髅兵的腦袋。

齊雲肆剛剛站穩,立刻接過她遞來的另一把刀,朝相反方向的骷髅兵砍去。

他攻擊速度未減,語氣卻極其擔憂。

“月月,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你得問這該死的游戲是怎麽設計的。”姜玄月說,“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T局長,否則我把你也殺了。”

“……”

在姑奶奶火氣暴漲的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兩人從走廊的一邊砍到另一邊,那骷髅兵的骨頭巨硬無比,幾刀下去連虎口都發麻,更何況他與她都有傷在身,不屬于最佳狀态。

不過傷歸傷,即使不屬于最佳狀态,也不影響姜玄月發瘋。

她到後來已經搞起了骨骼拆卸,還把骷髅腦袋當球踢,再把身首異處的骷髅架子扔出那扇破碎的玻璃窗,不知道砸死了多少游蕩的僵屍。

等到所有骷髅兵終于都被砍得七零八落,走廊盡頭的牆壁驀然塌陷,又出現了新的樓梯。

齊雲肆回過頭去,見那些骷髅兵身上的磷火紛紛飄起,在空中懸浮出了三個字母。

XII.

什麽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答案。

樓梯盡頭的空間很狹窄,那裏有一扇可以開啓的窗戶,走近窗臺查看,發現下面還有一處能落腳的天臺,順着天臺延伸的方向,隐約可以看到銅鐘的輪廓。

銅鐘上的數字是羅馬數字,XII就是12,可想而知,這裏的任務是要把銅鐘的指針調到整12點。

地上有一捆繩索,應該是讓玩家系在腰上的,保護措施做得這麽細致,八成要有陷阱。

齊雲肆沒猶豫,他直接把繩子的一端在腰間系好,而後雙手撐着窗臺,輕輕巧巧就翻了出去,随即穩穩落在那方天臺上。

“月月,把繩子系在窗框上就行,你肩膀受傷了,別拉着繩子。”

剛要去撿繩子的姜玄月:“我也沒想拉。”

他沒說話,但似乎是笑了一聲。

教堂的銅鐘年深日久,無人擦拭,外殼早已鏽跡斑斑。

銅鐘的時針與分針都是黑色,轉動時會發出“喀啦喀啦”的輕響,正中央鑲嵌着銀色十字架,古樸肅穆,偏又寒意森森。

齊雲肆伸出手去,用力将停滞的時針與分針,都撥到了XII的位置。

他敏銳聽到了“咔噠”一聲輕響,低頭發現銅鐘底部打開了一道隐蔽的小門。

那扇小門的四周都被紅蠟封住了,沒有鎖孔,他從懷裏取出回旋镖,用力刮去那些紅蠟,然後撬開了金屬門板。

裏面黑漆漆的,只能容下一只手。

他伸手進去摸索,最後取出了兩件形狀奇特的銀器,有些重量,不曉得是做什麽用的。

他将這兩件銀器裝入口袋,剛要招呼姜玄月,豈料此時突然狂風大作,似有一股無形的兇猛力量,要将他往天臺的邊緣推去。

他只差一步,就要墜落高樓。

關鍵時刻,姜玄月猛地後仰,雙手繃緊繩子,堪堪将他從邊緣拉了回來。

那股力量仍舊肆虐着,耳邊尖細凄厲的呼嘯聲餘韻不絕,而連接兩人之間的繩子,已經出現了越來越深的裂痕。

齊雲肆頂着罡風,艱難向前沖了幾步,堪堪翻身躍進了窗臺。

說也奇怪,在他離開天臺之後,外面風聲就漸漸止息了。

他喘了口氣,低頭将繩子解開,這才認真看向姜玄月。

“謝謝月月。”

她瞥他一眼:“別廢話了。”

就算不廢話,正事也還是要說。

“我找到的這兩件東西,大概率也是用來開門的,我們是不是要趕緊送去大廳給老趙?”

“來時那扇門被堵住了,回不去了。”姜玄月說,“就用這根繩子,從窗戶爬下去。”

“确實,是個好主意。”

齊雲肆仔細檢查繩子,将接近斷裂的部分重新打結,又在窗框上繞了兩圈。

做完這些,他又似想起了什麽,迅速從自己的袍子上撕下一塊,替姜玄月把肩膀的傷口紮緊,以免血繼續再流。

他低聲問她:“疼得厲害嗎?”

近在咫尺,他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畔,無論如何,這距離都有些太過暧昧了。

姜玄月頓了頓,終是冷靜伸手推開了他。

“不疼。”

她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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