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根源
一邊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一邊是自己的母親,衛瑢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衛琛的心裏則簡單的很,能像現在這樣跟阿久手拉着手,就算是坐在這裏發呆也很高興。
時不時地偷看阿久的側臉,發現弟弟板着臉在思考着什麽。原本有點肉嘟嘟的臉,因為前段時間生病而變得有些清瘦了,下巴尖尖的,一張臉巴掌大,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地上,垂着的睫毛長長彎彎,小刷子一樣撲閃撲閃,簡直就要刷到了心裏。
鬧得衛琛心癢癢地,他覺得今天的自己實在是太大膽了,他條地探過頭去,在那張白皙得透明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親完就趕緊縮了回來。
阿久的皮膚實在是太嫩了,滑滑香香地,不過親了一口就有了一個紅印子。
見阿久頂着一臉的口水呆愣地看着他,衛琛慢慢地慢慢地羞紅了臉,讷讷地想要說對不起,又覺得自己沒錯,阿久陪在身邊太高興了,才會忍不住。
“……”自己在這為他勞心勞力,結果這孩子居然還有心情調戲他?!
“我先回去了。”衛瑢見日頭快要偏西,想着前幾天被父親勒令給夫子道歉而恢複學業的衛琮也該回來了,就起身想要回去。
“!阿久!”衛琛卻以為阿久生了氣,聲音裏帶着哭腔地喊了一聲,差點就哭出來了,“阿久,對不起嘛,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阿久別生氣!”
衛瑢見那孩子那般害怕,無奈又好笑的嘆了口氣:“我沒生氣,只是天色晚了而已,出來這麽久再不回宛兒她們該着急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那以後……”
“什麽?”聲音細小,衛瑢根本聽不清。
“以後我還能親阿久嗎?”說完擡頭盯着衛瑢,眼睛一眨不眨。
“……”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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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阿久轉身就走,衛琛也不着急了,他發現阿久應該是害羞了,耳朵紅紅地喲,看到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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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瑢回到鳴苑,卻見到了學堂下學時分,衛琮卻沒有像平時一樣來報道,衛瑢想了想,恐怕是跟莊裏的孩子野到了,也就沒再理會。
那邊衛琛又在秘密基地呆了會兒,才鑽出草叢往回走,他嘆了口氣,想到又要回去面對大娘和那一院子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就像個滑稽的髒東西一樣,每看一眼就捂着嘴笑笑,往她們身邊經過就捂着鼻子扇扇氣味。
他覺得這比以前被人打吃不飽還難受,那些人雖然不打他不餓他,但是時常說些怪裏怪氣的話,讓他覺得很難堪。
當衛琛走到一個轉角時,突然被人扯住後衣領,往地上摁去,衛琛沒有防備,對方又比他高大,很容易就被壓制在地上不得動彈,他擡頭看去,卻發現正是衛琮。
此刻衛琮瞪着眼,好似要殺人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揍着被他壓着的人,昨天衛瑢回來的時候他正在學堂,等他下學回來,衛瑢又因為趕路累着早早就歇了,連晚飯都是端到房裏吃的,竟是連面都沒見着。
因此今日夫子又找他麻煩的時候他幹脆書本一丢,就跑回來打算陪着弟弟玩一下午。
只是他剛到鳴苑門口遠遠地就見阿久往一個拐角轉了過去,他一時好奇想看看平時老愛宅着的弟弟要去哪裏,便偷偷的跟在他身後,也不驚動他,心裏還有些小忐忑,害怕阿久發現了會罵他,但是弟弟的小秘密他還是很想知道的。
等阿久鑽了草叢,衛琮就更驚奇了,他家阿久可是整天跟個小大人一樣,鑽草叢這種事從沒見他幹過,到底是要幹嘛呢?難道是抓蛐蛐?哈哈哈,肯定不可能!
衛琮滿心好奇的找了片草叢躲在那當起了神探,見阿久只是坐在那裏動也不動,衛琮正想着幹脆出去打個招呼,再告訴阿久不是這樣玩的,草叢裏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只是後來來的那個家夥讓衛琮止住了步子,他也不知道心裏這酸酸地感覺是怎麽回事,看着他倆手牽手坐在草地上,衛琮好像有種寶貝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的感覺。
等看見那個混蛋居然敢親阿久的時候,他心裏的火蹭地冒了起來。
等到阿久走後,他悄悄地退了出去,在這個轉角等着衛琛過來。
他一拳一拳的打在那個敢跟他搶弟弟的人身上,只是打着打着衛琛還沒怎麽樣,他自己卻是邊打邊流淚。他一面在想阿久為什麽對這個家夥這麽好,自己才是他哥哥啊
娘說過這小子就是個災星,還是個野種,他就是來害阿久的。但是阿久卻跟他好!
不行,我是阿久的哥哥,我來保護弟弟!
衛琮整個人都坐在衛琛身上,讓他絲毫動彈不得,衛琛被打得痛了,本能的想要還手。卻又想起之前兩人打了架的後果,他默默的蜷起身子,任由衛琮瘋狂地打他。
直到衛琮終于打累了,抹着淚站起身,見衛琛蜷成一團一手護住腹部一手擋住臉部,他吸了吸鼻子,一腳踩上衛琛的手。
衛琮從小就有練習騎射,他穿的鞋子跟衛瑢不一樣,厚厚的底,硬硬地底板碾在衛琛的手背上,旋轉碾磨,他的表情冷酷,一點也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把他母親望向衛琛的眼神學了十足。
只聽他開口說道:“阿久是我弟弟,你沒資格當他哥哥,你再敢碰他,我就把你的手砍下來!”
說完他啐了一口,罵道:“野種!”
轉身離開的衛琮沒看到,地上的衛琛通紅着眼,像一只野獸一樣粗喘着氣,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那眼神兇狠得如同擇人而食的野狗,手指用力的摳着地面,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上很快就沾滿了衛琛的鮮血。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得緊緊地盯着衛琮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下一個轉角。良久,他才起身,牽動了腹部的傷,他也不管不顧的直起腰,低頭看着自己捂住肚子的手,指尖留着徐,手背上破了皮,因為生理反應,無法控制的顫抖着,他就這麽盯着那只手一邊往大娘的院子走去,他現在就住在那邊小廚房後的柴房裏。
“哎呦!”衛琛一路低頭走進院門,一不小心撞上了院裏的大丫鬟甜兒,甜兒原本被指到衛瑢房裏,只是衛瑢不喜她說話做派,便找了個理由,又給打發回來了。
誰不知道三公子是老爺夫人心尖的寶,加上三公子那邊大丫鬟只有宛兒一個,比起夫人身邊四五個大丫鬟,更容易被主家看中,到時候那地位可就不一般了,就是到時候年紀大了靠着主家的面子找人家也更便利些。
只是興沖沖的去,灰溜溜地回,反而兩邊不讨好,現在連夫人都挑她的刺了。這一出門還又被個沒長眼的給撞上,甜兒看清撞她的人是誰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你沒長眼哪?不知道要給姑娘家讓路直愣愣地就往人懷裏撞!”
“好哇!我知道了,你一定早看見我了,故意就在這等着呢!真是不要臉的,小小年紀就如此無賴!天哪,天哪!夫人,夫人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不過三兩句,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甜兒揪着衛琛的衣領,把他推向夫人的房裏,衛琛掙紮着想要離開,卻因為身上的傷使不上力,被甜兒一路喊一路扯着進了夫人的房。
甜兒在院子裏罵得響亮,整個院子的人都被驚動,嘩啦啦地圍在夫人房外看熱鬧。
衛夫人在房裏早已聽到事情的經過,她雖不認為衛琛真懂得占姑娘家便宜,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借故教訓衛琛。
見着衛琛身上又髒又亂,還有斑斑血跡,衛夫人狠狠地皺了眉,她用打量茅坑裏的臭石頭的眼神看了衛琛一眼,衛琛只低着頭一言不發,任由甜兒在一旁越說越過。
等甜兒停下喘口氣的功夫,衛夫人緩緩開口,話語輕柔,卻是句句誅心:“衛琛啊!你父親和大娘對你不薄吧?供你吃供你穿,雖然前些年對你疏于管教,但你娘執意要親自教導,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拗不過她,本以為你娘會把你教得知書達理,誰成想,唉!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你了!”
衛琛耳邊聽着大娘說的一句句,那只受傷的手垂在背後緊緊地握着,關節發白,剛才已經被凝固地血液糊住地地方又再一次崩裂開來。
“只是在再怎麽樣你也不能做出這等事情啊!咱們衛莊可都是正經人家!唉!這樣吧,大娘知道你死了娘可憐,也不怎麽罰你,你就去柴房把那些柴砍了吧。”
衛琛霍地擡頭看向衛夫人,柴房裏堆滿了準備過冬的柴火,那些柴至少需要幾個砍柴老手一起,才能在十天內解決,衛琛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先不說他會不會砍,就是那把斧頭,他都不一定能舉起一注香的時間。
“對了,沒砍完不許出來!”衛夫人見衛琛居然敢擡頭瞪她,輕飄飄地又加了句。
‘不許出來?!’
阿久五天之後可就出發了!
他見不到阿久了?
阿久!
“現在可就去吧,既然有力氣打架,晚飯也不用吃了,就去吧!”
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哪裏?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甜兒得意的臉,衛夫人看似端莊實則惡毒的臉,周圍嘲笑的臉,衛琛只覺得他好像陷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掙脫,只能看着那道唯一的光亮離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