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談
這幾日衛瑢一直睡不好,不是多夢就是入睡難,有時半夜醒來,睜着眼望着床帳發呆,一呆就是幾個時辰。
不知為何,每次衛瑢半夜醒來,即使很小心的忍住不翻身,外間耳房的衛琛卻都會被驚醒,衛瑢簡直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裝了雷達了。
“!”
又是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衛瑢眨了眨幹澀的雙眼,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不安像是在他心上紮了個洞,一直一直不停的擴大。
衛瑢伸手捏了捏鼻梁,幹脆用手背遮住眼睛。腦子裏紛亂一片,如同糾纏的絲線,毫無頭緒。
“阿久?”外間傳來輕聲細語,帶着些擔憂,帶着些不确定,以往衛瑢都會不出聲,讓對方以為他又睡了,這樣對方才能安心的睡個好覺。
今晚卻不知是因為朔月的緣故,暗色太濃,讓人心裏不安,想要說說話以緩解心裏的嘈雜,還是別的原因,衛瑢卻是開口道:“抱歉,吵醒你了。”
裏間傳來的聲音不如以往的清亮,低沉婉轉帶着暗啞,衛琛控制不住的起身,想要再靠近對方一些。
“阿久?”衛瑢被近在咫尺的聲音吓了一跳,他剛剛在懊惱自己的軟弱,自己睡不着也不能吵着別人啊,不想對方卻無聲的來到他身邊,也不知他是怎麽半點聲息皆無的過來的。
青年的聲音有些幹澀,房間內很暗,他能感覺到衛琛已經立在床前,伸手摸索着想要挨着床住,衛瑢想了想,摸索着握住了那只骨節分明的粗糙大手,那只手比他的大一號,掌心裏都是厚厚的繭,摩莎得他的手心有些痛,但衛瑢并沒有放手,他使力拉了對方一把,“上來吧,地上涼。”
見高大的青年如同幼時般聽話的躺在他讓出的位置,衛瑢有些感慨,不知不覺大家都長大了,這孩子已經長成了個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或許以後再也不能把他當做孩子對待,也是,說起來或許在對方眼裏他才是個孩子。
“二哥,說說話吧。”
“嗯。”被阿久的氣息包圍着,熟悉的香味萦繞在鼻尖,幾乎瞬間衛琛就起了反應,為了不讓對方察覺他的失态,勉力克制着吐出一個音節。
衛琛躺在剛剛衛瑢躺過的地方,右手貼着對方的左手,手心還殘留着剛才的觸感,纖細的手掌細嫩滑膩,他很想知道阿久其他地方的皮膚是不是比這觸感更加的美妙。但他不敢,他必須克制,還不是時候。
“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去京城了,京城路遠,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聽阿久這麽說衛琛也沒心思胡思亂想,他猶豫了片刻,伸手握住衛瑢的左手:“阿久,你……可以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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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瑢有些好笑,剛說他長大成人,他就來句孩子氣的話。
“阿久,我、我是擔心你,你看你身子這麽弱,在外面沒個合心意的照顧着,這要是生病了怎麽辦?你這一去——”
“這科不下場,下一科在三年後,若是不中則又是三年,我給自己定的目标是兩場不中就回鄉當個田舍翁,到時候你和大哥做生意,我就在族學教書好了,只怕你們不願養我這個閑人。”
“這麽久?那還是一科就考中的好!”衛琛想到這麽久見不到衛瑢就覺得阿久人還沒去,他就開始想他了。
“哈哈哈!”阿久笑得兩人互握的手都在打顫,“族裏的叔伯們都誇二哥聰明有本事,怎麽我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這要是考中了,最理想的是進了翰林,就像我老師一樣,一輩子待在京城,到年老致仕了才回鄉,不然就會被分配到下面當個縣官之類的,通常是不會安排到原籍,這也得致仕後才能回來了呢。”
“……”衛琛從沒想過阿久會離開他,他畢竟是個沒上過一天學堂的人,都是阿久回來的間隙教教他,臨走時再給他安排好任務,讓他有空的時候自學,所以他以為阿久去考試就像去證明一下所學的本事,拿個狀元回來,就可以一直呆再他身邊了,從沒想過科舉是為了做官。
而做了官,一個是進士及第前途無量的官身一個只是揚州城外地主家的管事,他們還會有交集嗎?
衛琛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他幾乎快要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樣走下去了,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能和阿久在一起,而現在,他卻發現他很可能只是做了一場夢,夢裏很甜美,夢醒了卻什麽也沒有。
衛琛想要說些什麽,轉頭卻發現阿久呼吸均勻,似是已經沉睡,他也不轉回來,就用這變扭的姿勢望着阿久,即使黑暗中根本什麽也看不清,他卻像是在用他的眼睛輕撫着阿久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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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衛瑢不過說了句,好像牛奶加蜂蜜有助于睡眠,衛琛便說要去找找附近有沒有養蜂人,這古代可不比現代,蜜蜂蟄死人的事情可不是句玩笑,養蜂人大多離群索居,出的蜂蜜本就不多僅供那些達官貴人所用,能不找到是一回事,人家肯不肯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衛琛執意要去,衛瑢也攔不住,如今去了一天一夜了都還未回。
衛瑢前幾日被衛琛監督着只許溫水擦身,好不容易衛琛不在,他今日又繞着鳴苑轉了幾圈,出了一身汗,自覺身子已經好了,便讓小厮打了桶水,準備泡個澡。
溫熱的水随着人體的動作而輕微晃動,撥在身上帶起陣陣舒适,全身的毛孔張開衛瑢舒服的幾乎都要呻,吟出聲。
泡了大概小半個時辰,衛瑢起身,就這麽光着身子踩在地上,卻拿挂在屏風上的帕子,聽見門的響動,他手下不停,說道:“阿宇?行了,不用加熱水了,出去吧!”
本以為對方會退出去,不想對方興沖沖的沖的太快,等意識到不對時人已經進來,衛瑢心下不悅,怎地如此莽撞,卻不知這幅場景對對方來說是多麽的震撼。
只見少年赤,裸着身軀,只有手上一塊小小的用來擦身的帕子遮住重點部位,身上還滴着水,瑩白的肌膚此刻似乎閃着光一樣,修長纖細的四肢,光腳踩在地板上,腳趾粒粒圓潤可愛,因為剛剛泡過熱水,腳趾成粉色,似是感受到灼熱的目光,腳趾不自覺的摩莎起來,阿久腿上幾乎沒有什麽汗毛,一雙腿又直又長,正要一路往上而去,卻突然發現,對方已經扯下一件衣物勉強遮住裸露的肌膚。
“二哥!”衛瑢皺眉,暗示對方應該趕緊出去,不想衛琛将手中拿着的東西放在桌上後不退反進。
比自己高壯的多的身體逼近,衛瑢微微有些躊躇,只是他相信衛琛,所以立在原地,等着看對方想要做什麽。
帶着厚繭的手碰上嬌嫩的肌膚,很快就帶起點點紅痕,對方為他拉緊衣襟,拿走他手上的帕子,轉到身後,挑起那一頭濕漉漉的烏發,用帕子将水吸幹:“頭發還滴着水,你就算把身上擦幹了,又有什麽用?下次一定要記得先把頭發弄幹。”
“嗯,我知道了,二哥,我自己來吧。”衛瑢現下身高只到對方下唇位置,衛琛往他身後一站,就如同将他摟在懷裏一般,這讓衛瑢非常不自在。
“別動!我來就好了,你自己不方便。”及腰的長發,以前見過阿久自己弄幹,那時他就覺得心疼,一點也不愛惜,胡亂的揉,也不知幹個發要弄斷多少。
對方的呼吸噴吐在他的後頸,衛瑢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連忙從對方手裏一把拽下自己的頭發,往前兩步離開衛琛的包裹,“好了已經幹了,二哥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對了桌上的囊袋裏裝的是蜂蜜,等會兒我讓人拿個碗倒出來,臨睡前別忘了兌在牛奶裏喝。”衛琛萬分可惜,只是他也知道再下去就太過了,只好磨磨蹭蹭的沒話找話,就等着多看兩眼。
衛瑢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目送着衛琛出門才開始解下身上這件已經弄濕的衣服,解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蹬蹬幾步搶到門口,打算把門闩上。
“對了,阿久!不是說了最近只能擦身的麽?你怎麽……”
幾近赤,裸的少年一頭撞進青年的懷中,衛琛不由自在的攬上對方的腰,觸手的滑膩讓他嘆喂,那一刻兩人保持這個動作,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衛瑢發力推開對方,‘砰’的甩上門,拉上門栓。
“……”話說,這是讓他去死一死的節奏麽?衛瑢背靠着門,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難堪的事,這讓他幾乎不知作何反應。
想來,就當做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