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 妖星出世

? 何為妖星?

《晉書》卷十二《天文志中》之中有寫:內不有大亂,則外有大兵,天下合謀,闇(àn)蔽不明,有所傷害。其出不過三月,必有破國亂君,伏死其辜。殃之不盡,當為旱饑暴疾。

簡而言之,妖星出世,不祥之兆。

冷子寒就出世在妖星降臨之日。

更為不幸的是,他父親就在她出世那日戰死沙場,母親同日得到消息,自缢而亡。同日,一場大火燒光了整個冷府,燒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熄滅。

一時間,謠言四起,各路人馬傳他為妖星轉世,克死其生父生母。

一晃二十年過,直至今日,還有人說書人話當年之事。

只見那青衣消瘦的的老頭猛拍一下手中的“醒目”,大喝一聲道:“這還不算事離奇之事,更為離奇的是這位爺娶了三次,妻子就死了三個。”

“這我知道,聽說頭一個娶了東國侯之女,萱遙姑娘文韬武略無所不一,生的也貌美異常,沒有想到年紀輕輕,成婚那日,忽然死于心悸。”那少年頭戴白玉發箍,着一襲青衣,披墨綠坎肩,腰挂和田白玉,一看就不像俗人。

“這位小哥說的對。”老頭兒看向他,揮了揮手中的羽毛扇子。

“這嫁的第二位我也有所耳聞,聽聞是皇上賜婚,娶江南鹽官嚴幕之女嚴夕,沒有料到,也是成婚那日,送親路上,嚴夕被流寇所殺,屍骨無存。”那位少年繼續說着。

“這娶的第三位,更是厲害……”。

“這都死了兩人了,真的還有人敢嫁她?”底下聽書的看客吃驚的問道。

“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這位小爺雖是妖星降世,可他父親生前擁有十萬親兵,祖上又曾替太皇打下江山,這十萬兵就連當今聖上也找不到借口禦征。簡單來說,誰嫁給了他,誰便有了這十萬雄兵。就算他克妻,不還有不怕死的人敢娶。”那少爺越說越來勁了。

只見那老頭兒見這位小爺搶了自己說書的飯碗也不急,過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說:“克死三位妻子倒也不算離奇之事,要說這位冷小爺,最為厲害的便是師從當今太傅,天下第一術士,宋秋。”

“您說的可是那無一不曉,無一不知的宋秋?”這位小爺似乎也驚了下,不知還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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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此人。”老頭兒見他不知,有些沾沾自喜的答他。

“這小爺倒是奇。聽聞那宋秋自視甚高,不收徒兒。”那少年如此說着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那男人什麽話也不說,只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不要急,不要急,預知後事如何,請聽我下回分解。”

只見那老頭兒不再出聲,只拿出一個銅鑼敲了一下,就把那銅鑼遞到下面看客跟前,一個個收取銀兩。

“彭”一聲,只見一定白銀莫名出現放在他的銅鑼之中。

那說書的老頭立馬擡頭看向來人,心想:此人出手闊綽,不是常人。又見他相貌不凡,服飾和攜帶的挂飾無一不精,再見剛才同他對話的小爺就站在他身旁,又覺此二人頗有來頭。便是笑臉相迎的收下銀子,匆匆收了攤子,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道了句:“多謝兩位爺。”

“哥,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聽說誰嫁他誰便死。”那白面青衣小爺便是顧王府的次子,顧淩霄。

“哦,是嗎?我正覺得活膩了,想要死死看。”說這話的便是他大哥,顧淩風。常人都知道此人,鎮守邊關的大将,顧家軍也在朝中甚有威望。有人玩笑說皇上也要忌憚他幾分,只是不知此話真假。“再說了,又不是我要嫁他,是他要嫁我。”

“不過我倒又覺得奇怪。”顧淩霄有些疑惑的開口。

“哪裏奇怪?”顧淩風緩緩問道。

“這麽多年,這宋秋怎麽沒被他克死?”

“待會兒你見了他,就可問他了。”顧淩風很巧妙的回答了他。

“我可不敢問那人。”

“你倒也有怕的時候。”顧淩風聽了竟覺得好笑。

“聽聞那人能在千裏之外殺人與無形之中,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少年說出了自己在外聽到的流言。

“那也只是誇誇其談罷了。若他真可殺人千裏,何須我們帶兵打戰。不過是些巫蠱之術。”顧淩風如此回他。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何時如此膽小了?”

“你見了那人便知,在他面前,膽子可大不起來。”

“看來你是真怕他,這倒了卻了爹的一番心思,我瞧着請他去我們府上給你做夫子,你就可收心念書了。”

“你也得請的來。他可是當今聖上跟前的紅人,哪裏輪得到教我。”

淩霄見大哥被自己問的答不出話來,便有些自喜。誰叫他打不過大哥,難得口舌之争占了上風,也算占了便宜,這不走路像是生了風似得,追也追不上了。

只一處小院,種兩三棵桃樹,四五棵梅樹,又種了七八棵果樹,院子中倒也常年有東西在,不會覺得落寞。

他襲一身單衣,不系帶,搭在身上,略顯淡薄,發散,半遮面,蹙眉,臉紅如蓮開,素膚如凝脂,雙手交合置于身前,微閉雙眼,假寐①搖椅之上。(①躺搖椅上瞌睡)

他拿一襲灰色裘襖走到其跟前。

“來了,怎麽不說話?”搖椅之上的男子忽然睜眼,聲音慵懶醉人。

他将衣物攥在手中,望着男人,回:“不想擾師父睡覺。”

“你知我從不睡沉,何來擾我一說。”他似沒有睡醒,語調很輕,卻是重重的壓在他心上。

男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裘襖,他未開口說什麽,少年卻搶先道:“見你睡在這涼亭之中,怕你冷了。”

“我還沒那麽老,不至于睡在此地便得傷寒。”搖椅搖來搖去,微風吹過,男子躺着,一臉惬意的看向少年,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波瀾。

“我怎敢說天下第一的宋秋老。”少年說着揮起手中的裘襖,将那衣物置于桌上,便要揚長而去。

搖椅上的男人在此時開口了:“今有貴客上門,你今日穿得是什麽?怎也不見你穿戴整齊些?”

“若他有心,何須我穿戴整齊?若他本就無心,我又何須廢這心思。”

“為師是如何教導你的,一個人的容顏便是他最有利的武器。看來今日你是準備不帶武器上戰場咯?不怕被殺得片甲不留?”

“我已手握十萬雄兵,還需什麽武器?”少年冷言答道,只見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也不回頭,駐留原地,開口對身後的男子的說:“再說,師父不已為我蔔了卦,是死是活,你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何須我再操心。”

“卦是死,人是活,卦随人而變,你又不是不知這個道理。”

“可師父的卦象從來都是不變的,不是嗎?既已成定局,何不告訴我答案。”少年咄咄逼人追問一個答案,男人卻不答話。

“你也會算卦,何須為師告訴你。”

“我想知道我的答案和你的是不是相同。”少年道。

“何必急着知道,待會兒自然明了。”

“宋太傅。”一陌生男子的聲音忽爾闖入兩人的争吵中。

“顧将軍來了,子寒,怎麽不喊人。”搖椅上的男子起身走到來客面前,面帶笑意的招呼着。

“來提親怎也不帶聘禮?”

少年一見面也不客套幾句,便如此直言,倒是令顧淩風有些傻眼。

“我不知向冷公子提親還需帶禮來,也不知你喜歡什麽?”他雖久經戰場,倒也不是不圓滑之人。

“不知?也難怪,你第一次上門提親,不像我,已娶了三次。”他的言語極為刻薄,但那刻薄又不是針對他的,是對他自己。“不過娶的都是女人,此次倒是變了。”

“冷子寒,不得無禮。”宋秋并無大聲呵斥他,只喊了句,他便不言語了。

“無礙。子寒同我玩笑罷了。只是我聽聞向公子提親,只需帶着膽子來便可了。”顧淩風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說不上什麽美人,眉眼淡的很,不着妝,穿素服,只覺人如其名,太過清冷。

“那你今日帶來了嗎?”

“公子說呢?”

他笑而不語,往身後男子看了眼,答眼前人道:“你們聊吧,不擾你們了。”

“小兒年幼,還妄将軍不要與她計較,別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冷子寒走後,宋秋向顧淩風如此賠禮。

“我若計較,今日也不來了,不是嗎?”顧淩風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他本來就不是為了冷子寒這個人而來的,所以并不在乎他的性子,樣貌。他只不過要這個人背後的十萬鐵騎。

“将軍當真要娶子寒?”宋秋同顧淩風坐在亭中,他的手拂過石桌上的裘襖,手指深深陷在皮毛之中。

“我今日帶了膽子來的。”他如此回答,宋秋聽了,緊緊的攥住了手,不言語。

半響,才道:“老夫不是怕将軍沒有膽,只怕小兒多生事端。”

“我不怕事端,我最喜事端,哪裏事多,我便喜歡往哪裏跑。”顧淩風望着這個清冷男子的背影,他不覺宋秋有多大能耐,無論從正面還是背面看,他唯一比其他術士能耐的也只有這長相了。

“那便最好了。”男人答着,擡頭看他。他那雙眼睛由長睫毛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淡淡的憂郁掠過他眼底,又帶點哀傷,可具體是什麽,顧淩風也看不出來。

而最後這個男人便在也不說什麽了,他也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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