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怨氣

風滞在湖中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雪岸的影子,冷靜下來才發現了雲須的陣法。

既是陣法,就一定有陣眼,可風滞不會泅水,要在水中找到陣眼談何容易。

于是他用了一個最笨的方法,便是将目之所及的布陣石頭撿起來扔到別的地方。

他這麽做相當于強行破陣,若扔掉的石頭不是陣眼,那每扔一個石頭,雲須施加在這陣法上的靈力便會攻擊他一次。

而他,則避無可避。

這道陣法雲須一共用了二十四個石頭,風滞在受到第十二次攻擊的時候,浮出水面正好看見了淩空站在水面上的雲須。

雲須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面色平靜如水。

“別費勁了,她已經……”

話剛說到一半,一道劍光突然朝他襲來,他迅速避開,待看清來人的樣貌,他平靜的面上突然泛起了一絲不起眼的波瀾。

“不知雪岸姑娘與妖君有何過節,妖君非要置她于死地?”

纖染說話間,那把劍已經回到了她手中。

她持劍看着雲須,眼神堅定,像是非要問個明白。

在聽雪閣內,纖染碰巧聽見了徐娘跟風滞禀告雪岸的事情,她生□□打抱不平,現下住在聽雪閣,自然得替風滞出一份力。

雲須沒說話,轉身就要離開,纖染立即在蓮池上空劃出了一個結界。

“妖君若不放人,就別想離開!”

語罷,又持劍刺向了雲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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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二人打得火熱之時,風滞已經扔出了第二十一個石頭,當他再次紮入水中,終于看見了躺在湖底的雪岸。

雲須的靈力強大,誰能想到在經歷了二十一次攻擊之後,風滞竟然還有力氣将雪岸帶出水面。

雪岸放在風滞額頭上的手指微動,她緩緩睜開眼睛,皺眉看着風滞。

過了良久,才開口道:“所以,你那個時候,不是腿麻了。”

雪岸就這麽皺眉看着風滞,不知聽夢族的那幾位何時進來了。

霄羽見風滞氣息不穩,立即用靈力為他穩定心神,徊寐和纖染也上前幫忙。

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幾人收回了靈力,紛紛愁眉不展。

霄羽伸手扶着下巴,一邊思忖一邊疑惑道:“他明明傷得很重,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護住他的心脈,他這樣死不了也不醒過來,不就成活死人了。”

徊寐心急如焚。“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辦法倒是有,不過要先搞清楚他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究竟是什麽,否則茫然施加外力,兩股力量相沖,他就直接成死人了。”

“風滞哥哥現在昏迷不醒,除了他自己,誰會知道?”

“大司丞!他是風滞的師父,定然清楚風滞的一切,只是聽說大司丞這些年一直閉門不出,連風滞登門拜訪都經常吃閉門羹。”

語罷,霄羽失望地嘆了口氣。

徊寐沒好氣地瞪了雪岸一眼,雖然嘴上沒說,但誰都能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麽。

風滞是為了救雪岸才傷成這樣的,歸其原因,雪岸就是罪魁禍首。

而雪岸卻根本沒有将她的橫眉冷目放在眼裏,直接從她身旁走過,拉起纖染的手,語氣溫軟。

“我去找大司丞,風滞就拜托忘塵将軍了。”

待纖染反應過來,雪岸已經出了門,她茫然地看着被雪岸握過的手,似是在思考什麽。

“怎麽了?”

徊寐順着纖染的視線看着她的手。

“風滞哥哥是被她害成這樣的,她去找大司丞也是應該的。”

纖染回過神來。“你也別太着急,大司丞定不會放任司丞大人不管的。”

溯游宮外古樹遮天蔽日,就算是白日裏,也不見幾縷陽光,除了沒什麽生氣以外,倒是夏日納涼的不二之選。

雪岸看着宮門上長滿的青苔,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與悉灼有過幾面之緣,而且都是在不同的地方。

由此可見,悉灼應該是一個經常外出的人,就算他這些年閉門謝客,也不至于真連門都不出吧。

雪岸伸手去推門,卻被擋在了離門一指外的地方。

這門上有一道看不見的結界,而這結界上的氣息,雪岸現在再熟悉不過。

難不成這是風滞設下的結界?

雖然風滞是悉灼的徒弟,可也不至于自家門口的結界都要他來設吧。

更何況悉灼的修為在風滞之上,若真要将人拒于門外,他親自動手豈不是更加穩妥。

不過也幸虧是風滞設的結界,要是悉灼設的,雪岸現在還真沒辦法。

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誰設的結界自然得由誰來解。

雪岸化成人形這些日子,已經将風滞的法術學得七七八八了,雖然現在底子是弱了些,但破個結界還是沒問題的。

雪岸手指比劃着捏了個訣,結界一破,那道布滿青苔的門便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雪岸剛踏進門,只見一個妖侍突然冒出來攔住了她。

那妖侍手上戴了一個古銅色的手镯,手镯上鑲着幾片不規則的樹葉,面上卻沒有半點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待見人。

“我家主上不見客,姑娘請回吧。”

雪岸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偏頭看了一眼宮內的情況。

只見幾個妖侍不緊不慢地在裏面灑掃,似乎根本沒有留意到門口來了人,也或許是悉灼馭下有方,宮中的妖侍都本本分分。

“我是聽雪閣的人,有要事求見大司丞,勞煩通報一聲。”

那妖侍仍舊波瀾不驚,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算是司丞大人親臨,主上也不見,你走吧。”

雪岸嘴角微楊,語氣緩慢。“我平時,不這麽客氣的。”

還沒等那妖侍反應過來,雪岸便化作悉數紅色的光點消失在了他面前。

她懶得與一個小妖侍浪費口舌,有什麽話當然是直接跟悉灼說。

溯游宮內大大小小設了數十道結界,而這數十道結界都有風滞的氣息。

就算有人硬闖,要見到悉灼恐怕也得費些功夫,更何況妖族之中應該沒有誰這麽不識趣,會來硬闖大司丞的府邸。

看來風滞這個徒弟服務還挺周到,将他這個師父保護得滴水不漏。

正殿殿門緊閉,按照前面的慣例,這裏應該也還有一道結界,可雪岸捏了個訣,卻不見這殿門有任何的動靜。

雪岸試探地伸手在半空中摸了一下,忽覺指尖突然被彈開,過了片刻仍舊在隐隐發痛。

看來,這不是道普通的結界。

雪岸摘下手腕上的醉影,往空中一抛。

醉影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雪岸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紫黑色的如水幕般的光芒。

醉影能掩蓋事物本身的樣子,自然也能讓被掩蓋的東西顯現。

而眼前這道結界上的氣息,明顯是風滞借用了馭魔石的力量,看來是鐵了心不想讓外人進去。

可雪岸現在是鐵了心一定要進去!

她輕點了一下頭上的發簪,眨眼之間,數萬只赤螢便如利劍般纏繞着朝那道結界攻去。

馭魔石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雪岸等了半天也不見那道結界有任何的松動。

最後還是那些赤螢用嘴一點點将結界啃出了一個窟窿,雪岸才得以打開那道門。

這麽強大的結界守護着,就算不是悉灼,那也應該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眼前的這一幕,連雪岸這個從鬼域出來的惡靈都不覺地頓了一下。

門開的那一刻,殿中驀然湧出一股陰翳之氣,待那氣息消散,雪岸才看清了殿中的一切。

大殿正中是一座莊嚴的墳茔,墳茔的周圍橫七豎八躺着無數淩亂的枯骨。

看這些枯骨的腐朽程度,怎麽說也有上百年了。

也就是說,這座宮殿也已經塵封上百年了。

雪岸邊走邊用腳掀開地上的枯骨,待看清了墳茔前面的墓碑,她才停了下來。

可墓碑上除了缺一個角,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她本想确認這是悉灼的陵墓,可眼下的無字碑卻讓她無法再查證。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滿地的枯骨,和一些還沒腐爛完的碎布,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從這些碎布的樣式大致可以看出,這些人應該是這溯游宮的妖侍,因為方才攔門的那位身上的料子就和這個一般無二。

雪岸用腳将跟前的枯骨掀開,正準備往裏走,卻發現其中一截白骨上好像套着什麽東西。

她仍舊用腳,将那截白骨翻到了最上面,蹲下身一看,是一個銅制的手镯,手镯上面鑲着幾片不規則的樹葉。

雪岸眸光微動,驀地轉過身朝門外看去,整個溯游宮已經空無一人。

看來整個宮裏的人都在這兒了。

方才她所見到的妖侍,想必是有人提前就布下的幻象。

雪岸的目光落在墓碑的缺角上,從方才進門她便覺得那個角有些不對勁,便伸手碰了一下。

結果這一碰,便将她整個人吸入了墓碑當中。

眼前光影變幻,萬物扭曲,待一切恢複如常,雪岸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大殿外。

只是此時的大殿陳設雅致,打掃得幹淨整潔,不再是墳茔枯骨。

雪岸剛擡腳準備進去,卻見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來,為避免誤傷,她迅速閃到了一旁。

待飛出來的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雪岸這時才看清那人身着一身玄衣,嘴角還殘留這殷紅的血跡,而那張臉則美得不可方物。

雪岸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摔看着都疼,更別提打在身上的那一招用了多少力道。

果不其然!

那玄衣男子又吐了一口鮮血之後,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可就在此時,殿中又一個着青綠色衣衫的男子飛身出來,穩穩當當地站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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