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惦記

第50章惦記

雪岸看可以确認,這些人并不是得了什麽病,而是被吸去了部分元神。

這些病的嚴重與否,完全取決于被吸走的元神的多少。

可吸取的元神的量是按照什麽來确定的呢?

“那大娘可知,鎮上的人為何會得這種病?”

莫大娘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我記事起,就有這個病了。”

這麽說,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超過四十年之久。

有誰會用四十多年的時間,持續提取一個鎮上幾百人的元神呢?

若真這麽需要元神,直接将整個鎮滅了不就好了,何必這麽費神。

難不成那人是不想被人發現?所以才寧願花這麽長的時間提取元神。

他這麽做,是想隐藏自己,還是不忍傷了這些人的性命。

可既然都做了,又有什麽好遮掩好顧慮的。

一口吃掉一顆葡萄和細嚼慢咽,不過是徒添折磨而已,并不能減少自己的罪孽。

“诶?莫大娘,你女兒回來啦?”

一個婦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雪岸聞聲回頭,那婦人卻嘆了口氣。

“原來不是啊,我還以為她是你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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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娘笑了笑。

“雪岸姑娘是我們家的客人,來幫忙的。”

“原來是這樣。”那婦人上下掃了雪岸一眼。

“這姑娘倒是長得挺水靈,不知可有婚配啊?”

“你就別惦記了,人家有夫家了。”

莫大娘朝身後給那婦人使了個眼神。“喏!這不就來了。”

只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從不遠處走來,豐神俊朗,眸光深邃。

身上雖穿的布衣,卻難掩他那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那婦人眼睛都看直了。

驿館裏面的人也随着她的視線看去,但凡是個女的,目光就沒從風滞身上移開過。

莫大娘輕咳了一聲。

“咳!你們是來看人的還是來看病的?別瞎惦記了啊!人家已經成親了,恩愛得很。”

風滞垂眸穿過那些熱情的目光,一擡眼,卻見少女如花般的笑靥。

“夫君,你回來啦?累了吧,咱們先進去喝點水。”

風滞還沒回過神來,冰涼的手指已經探入了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握。

雪岸拉着他到了後院,開口道:“怎麽樣,後山可有異常?”

見風滞目光呆滞,雪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發什麽呆,問你話呢?”

風滞這才回過神來。

“嗯……你剛剛……說什麽?”

雪岸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後山……”

“後山……後山的确有大火燒過的痕跡,卻不是九天神火,也不是我們之前待的蝕雨林,但我回來的時候發現,這個鎮子有些古怪,鎮上的人……”

“都被吸走了一部分元神。”

“你也發現了?”

雪岸點頭。

“找到那個吸取元神的人,或許他知道我們為什麽會來到這鎮上。”

“那就得先找出他吸取元神的規律。”

雪岸踮起腳尖拍了拍風滞的腦袋。

“司丞大人果然聰明,待會兒我再去跟莫大娘打聽下情況,我們晚上出去。”

“為何是晚上?”

雪岸偏頭望了一眼外面那堆如狼似虎的女子,給風滞使了個眼色。

“你就不怕她們把你吃了?”

這麽一大堆人跟着,只會礙事。

明月高懸,呼呼的寒風拂過耳畔,雪岸和風滞并肩朝鎮子東邊走去。

據莫大娘所說,東邊病重的人比較多,大家都認為是東邊有個亂葬崗,陰氣重,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因為有此推論,所以鎮子東邊人家大多都往城裏遷了,只留下一些廢棄的房屋。

可吸取元神這種事情,跟亂葬崗其實并沒有多大關系。

若是死前元神就被整個吸走了,那這亂葬崗,不過就是個堆放腐肉枯骨的地方而已。

雪岸和風滞走到亂葬崗,卻并沒有發現任何飄零在外的腐爛屍身,只是那個承載屍體的亂葬坑中,還有一些未能燒完的粗衣布料。

看來這鎮上的人都是用的火葬,燒其屍身,取其骨灰留以悼念。

這麽看來,這亂葬崗并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連只死後的魂靈都沒有。

沒有魂靈?

對!這就是問題!

普通的亂葬崗,多半都會有幾只魂靈,這聚合鎮經常有人病死,卻連一只魂靈都沒有。

難不成這些人全都是因為元神抽離而死?

也就是說,這鎮上的人,死後都不能入輪回道,都不能往生。

今世即永世!

這招要是用來對付那些天族神君,那他們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雪岸突然有點想認識這背後的人了。

不過轉念一想,當初衆神之所以要将她的元神撕裂,想必也都是存的這個心思吧。

斷了她的所有生機,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但這招用來對付毫無修為的凡人,多少有些卑鄙了。

雪岸擡眼,望向亂葬坑不遠處的那棵鳳凰花樹。

此時是人族的冬天,按理說那棵樹應該只有幾片枯葉才對,可那樹上的鳳凰花卻仍舊開得如火如荼。

要麽是巧合,要麽,就是有人用靈力在控制。

風滞随雪岸的視線看去。“怎麽了?”

雖然皓月當空,但他只能看到那棵樹開得繁盛了些,不能像雪岸一樣能看清上面開滿的繁花。

“那棵樹不對勁。”

雪岸邊說邊朝那棵樹走去,剛走入那棵樹傾斜的影子,她就已經知道這亂葬崗為什麽沒有魂靈了。

因為她此刻,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有人以這棵樹為陣眼,給整個聚合鎮布下了陣法。

鎮上人的元神會通過這棵樹落到施術者手中,即使有漏網之魚,他死後的魂靈也會被這棵樹吸走。

若雪岸沒記錯,吸食元神的陣法,可是百族當中的禁術。

“雪岸!”

“別過來!這棵樹……”

雪岸還沒說完,風滞已經站到了她身邊。

但他好像,并不受這棵樹的影響。

可即使如此,他也帶不走雪岸,他伸手去拉雪岸的時候,手上卻抓了個空。

他不信,同樣的動作又試了好幾次,但結果都一樣。

雪岸現在近乎透明,他碰不到雪岸了。

雪岸就這麽看着風滞的手一次次穿過她的身體,她覺得她一定是看錯了。

因為此刻風滞的神情極為複雜,她能看出來的有緊張、慌亂、恐懼,這是她認識風滞以來從未見過的。

“不!一定還來得及,來得及的!”

風滞像是在自言自語,而後他的目光一橫,手中靈力彙聚,透明晶瑩的花瓣纏繞在他的指尖,逐漸凝聚成劍。

他屈指變幻,那把銀紅相間的短劍在一瞬之間又生出六把一模一樣的劍。

劍再生劍,最後形成劍雨,一并朝那棵樹飛去。

“既然我帶不走你,那我就毀了它!”

縱使那棵樹被賦予了強大的靈力,此刻所有的枝葉也都被風滞削禿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把劍插在上面,宛如一只枯瘦的刺猬。

那棵樹被風滞的靈力束縛,背後的人定然也遭到了反噬。

靈力消散,雪岸這才得以動彈。

風滞見雪岸不再透明,方才兇狠的目光瞬間蕩然無存,他一把拉過雪岸,用盡了全力将她抱在了懷裏。

若換做以前,要是誰敢這麽放肆,雪岸一定反手抽他一個大耳刮子,再戳他幾個窟窿,可她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因為風滞方才使的那招,是天族的法術。

銀花劍雨,那是如今的天帝朝奚最擅長的法術,當初雪岸在這一招之下可沒讨到便宜。

風滞是妖族的司丞,他怎麽能使出天族的法術?

難道他也跟雪岸一樣,可以不受族別的限制修習其他族的法術?

還是……他本就是天族中人?

雪岸的眼中閃過一縷殺氣,她一把将風滞推開。

“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

風滞剛開口,一口鮮血便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雪岸這才想到他身上本就有傷,銀花劍雨又極耗費靈力,以他現在的情況,能撐那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見風滞身子一軟,整個人便朝她倒了過來,出于本能反應,雪岸抱住了他。

只聽他有氣無力地在雪岸耳邊說了幾個字:“你還在……真好。”

雪岸的指尖微動,竟有些恍惚,她在風滞的背上輕輕撫了兩下,語氣中也帶着安撫。

“我在。”

雪岸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應當是風滞救了自己,想還他個人情吧。

雪岸将風滞帶回了醫館,後面的幾天,風滞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張熟睡的少女面龐,懶懶地趴在床邊。

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簾,花瓣般的嘴唇微微閉攏,縱使那含苞待放的冰瑩花和濃談相宜的菡萏,也不及她萬一。

雖然雪岸用醉影改變了她原來的樣子,但風滞眼裏看見的她,一直都是那個在鬼域從容不迫浴血奮戰的女修羅。

那個在兩界山莫名鑽進他身體的奇妙女子,那個在無劫谷笑靥如花卻殺人如麻的雪岸。

關于醉影,風滞對雪岸其實有所隐瞞。

他并不完全是靠雪岸的身上的氣息認出變幻之後的她,最重要的,是醉影的變幻之術在他面前只能維持一眨眼的功夫。

所以無論雪岸在別人眼裏是什麽樣,在風滞眼中,她永遠是她本來的樣子。

“看夠了嗎?”

花瓣般的紅唇輕啓,濃密的睫毛微擡,露出一雙明亮到足以攝人心魄的眼眸。

雪岸漫不經心地打量了風滞一眼,正要将手伸到風滞額頭上,誰料還沒碰到他,他就急忙別過了臉。

“我……我一睜開眼你就在我眼前,不是我要看你的。”

“哦?那你這睜眼的速度可真夠慢的。”

作者有話要說:

都快成望妻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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