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午課間知道她們倆要報節目的李思媛看着節目單沉默了兩秒,有點懷疑地看了看她們倆。

“鋼琴合奏?”她看着手上的節目單傻了眼,“你們倆要幹嘛?四手聯彈嗎?”

要死了,這倆成天出雙入對禍害自己班上的人還不夠,現在還要公開虐一遍整個年級嗎?班長表示很惶恐。

“我不會彈鋼琴。”許淮安一手托着腮,一手拿了支筆在手上轉,“其他的樂器,不用上報,我自己帶。”

“啊?什麽啊?”

“暫時保密。”謝知遙眨了下眼睛,指尖抵在唇上,“給我們留點神秘感吧。”

李思媛:“……我懷疑你倆要搞事情。”

最後還是按照她們倆的意思把節目名字報了上去,畢竟如果她們倆不上,班委自己的節目是真的很讓人頭疼。

就是真的很好奇她們倆到底要合奏什麽了。

元旦晚會的那天下午全校都放了假,高三的還被強行留了一節自習課,高一高二的就幹脆自由活動。

李思媛中午跟宿管那邊請了一中午假,拉着幾個人出了校門去買點下午活動的東西。

對面商業區有家沃爾瑪,這個時間點那些辦公室的上班族還沒下班,超市裏的人不多,時不時走幾步還能看見好些個戴着一中校徽的學生,應該也是為了下午的活動出來采購的。

李思媛大概算了一下剩下的班費,說:“我們要不買副對聯回去?”

“拜托思媛,我們是過元旦不是過春節啊。”張昕打擊道,“要不等會兒回去還給你放首好運來?”

李思媛:“……算了。”

彩帶、零食、飲料……為了節省時間,幾個人幹脆分開采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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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遙一邊看着指引牌,忽然想起來剛剛的話題,随口問了句。

“你今年過年要回淮川嗎?”

“還沒定,但是應該要。”許淮安拿上挑出來的那一包彩帶,思索了一下說,“不過最多回去一個星期。”

謝知遙把東西丢進購物車,剛想回話,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們的名字。

是林雪和幾個3班的學生。

女生友好地沖她們笑笑,擺手打招呼。

她身邊跟着的男生有點眼熟,許淮安想了想,記起來好像就是那個之前期中考看了自己很久的人。

跟林雪一起的話……原來是3班的?

“怎麽了?”謝知遙跟那頭拿了個招呼,看見她略皺着眉就問了句。

“沒,就是看她旁邊的幾個人有點眼熟。”

“應該是同班的。”她回頭多看了兩眼,也沒想起來那幾個人是誰,“算了,走吧,去找思媛她們。”

不過可惜的是,還沒等她們回教室布置,兩個要表演的人就被學生會的人拉去了禮堂的彩排現場。

晚會的進場時間是五點四十。

大概是出于表演者的服裝考慮,禮堂裏開着中央空調,将冷氣隔絕在外。李思媛拉着張昕在班上定好的位子坐下來等着,一邊四處張望。

許淮安跟謝知遙一下午都沒見到人,她也沒辦法追問到底所謂的合奏是怎麽回事,只能等着看她們倆的壓軸節目。

主持人是廣播臺的兩個學長學姐,雖然串的詞仍舊老套,但有顏值和聲音的加成,足夠讓一部分觀衆安靜下來。

學生會攝影部的同學扒在圍欄邊上,拿着單反相機記錄着臺上的每一場表演,時不時地跟着臺下的觀衆喝彩。

這種文藝晚會,參與最多的就是國際部那邊的人,比起普通的高考生他們顯然時間更充裕,能弄出來的花樣也更多。

不知不覺時光飛逝。

随着報幕的聲音落下,整個舞臺倏然間暗了下去。

人群裏有人窸窸窣窣地讨論起壓軸的這個節目,其中也不乏夾雜着許淮安和謝知遙的名字。她們兩個雖然低調,但從來都是學校貼吧裏面經久不衰的話題,從一開始傳的不和,到後面大家慢慢知道兩個人是很好的朋友,再到現在這個節目,要說大家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細碎的聲響在燈光打上舞臺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少女長發披散在肩上,一洗白裙,眉眼帶笑,她向着觀衆從容一鞠躬,走到了鋼琴邊上。

燈光在她落座的下一秒暗了下去,一束光打在了她身上,鋼琴聲如流水,潺潺而起。她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躍動,擡眼時眼底的笑意仿佛能将冰雪融化。

臺下有人閉上眼,不自覺地跟着琴聲勾起嘴角。

忽然間,燈光忽然變了,原本聚焦一處的白光一分為二,一點點變換成暖黃的光。

另一束光打在了之前詩朗誦結束之後保留的一小半木臺階上。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偏移到了那束暖光照亮的人影上。

深藍牛仔褲,純白襯衫,簡單紮起的馬尾。女孩的面容清隽而幹淨,暖黃的光打在她身上,弱化了眉眼的冷清,透出了那點深藏的溫柔。

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擡起,銀白的口琴抵在了唇邊。

口琴聲在鋼琴變奏的那一霎那合上了樂曲。

全場寂靜無聲,只餘下了交揉的琴音,一聲婉轉,一聲清脆。

曲過大半,鋼琴邊的少女擡起眸子看向她,抿唇輕笑。

臺上的人舒緩了調子,起身一步步走了下來。燈光随着她的腳步一動,最終重新彙聚成一束。

她背靠着她坐下,輕輕合上眼。

鋼琴與口琴聲同時停了一瞬,而後像是爆發一樣,将最後的曲調推至高潮,又在短短的十幾秒內緩緩回落。

燈光随着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間定格。

謝知遙回身抓起她的手,兩個人走到臺前向着臺下鞠了一躬。

臺下在一剎那的沉默之後掌聲雷動,有人打了個呼哨,有人興奮地叫喊着她們倆的名字。

李思媛捂着耳朵,跟旁邊的張昕吐槽:“我的天,居然是口琴!她們倆真的是憋到最後放大招啊,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張昕贊同地點頭:“誰不喜歡長得好看成績好還會樂器的女孩子啊?還讓不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活了真的是。”

“我可以肯定今晚過後會有多少少男心萌動咯。”

“你還別說,保不齊她倆現在在後臺都要被提前出去的人堵呢。”

這話倒是不假,歷年來一中新年晚會都有給表演者送花的先例,剛才就有幾個男生聽到一半過去隔着護欄把原本不知道買給誰的玫瑰花遞給了工作人員,估計就是給她倆的。

不過此刻在後臺的兩個人早就料到了這個場面,先一步拿起了羽絨外套回了教室。

許淮安還稍微好一點,她至少穿着長褲襯衫,謝知遙那身長裙一出了開着空調暖風的禮堂,那就是真的要風度不要溫度,更別說她本身還怕冷。

“嗚啊!淮安快關門!”某個剛在禮堂收獲了不知道多少注目禮的人在冷風下就是條鹹魚。

許淮安沒忍住笑了聲,她把門關上,過去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袋子給她,順帶着打開保溫杯倒了杯水給她捧着,說:“誰叫你要穿裙子。”

“那不是為了儀式感嘛!”謝知遙縮在位子上,顫顫巍巍地捧着熱水杯。

“儀式感可沒叫你挨凍。”許淮安邊說着,邊套了件毛衣,這才把外套給拉上。結果回頭一看,某個說冷的要死的人還沒去把裙子換下來,反倒是不知道在鬼鬼祟祟鼓搗什麽。

“……你在幹什麽?”

她話剛問出口,後者就轉過來,沖她狡黠地眨了下眼:“還記得咱們學校的傳統嗎?”

傳統?什麽傳統?她愣了一下,思索片刻還是搖了頭。

謝知遙眉眼彎彎,走到她面前把背在身後的手裏頭握着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枝系着棕色絲帶的白玫瑰。

“為了防止到時候別人送你的花被你全扔了,我這枝你就拿着吧?”她攤開手,把花交到對方手裏,“說實話,我還是覺得白玫瑰好看一點。”

也更襯她。

紅玫瑰豔麗嬌豔,卻不似面前人眉眼間的那點清與淡,她太幹淨,反倒讓人覺得這點白才相得益彰。

許淮安看着手裏的花怔忡了半晌才回神,她看了看面前的少女,無奈道:“我可沒給你準備花。”

她不太關心所謂的學校傳統,也不是什麽有生活情調和儀式感的人。

而這些謝知遙都知道,所以她笑了下,說:“沒關系,記着呗,下回補上就是了。”

說是下回,其實也知道許淮安能答應這一次上臺已經不容易了。

“不過說真的淮安。”她話鋒一轉,好奇道,“你如果送花會送什麽?”

“送你嗎?”

“對呀,不然你還想送誰?”她故意鼓起臉,佯怒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別的狗子了?”

許淮安:“……別鬧,抖成什麽樣了,快去換衣服。”

說着就把人帶着衣服往外一推。

“噗嗤……你是不是臉紅啦?”她抱着衣服,調侃般說了句,不等裏頭的人過來,腳底抹油般溜了。

教室的白熾燈閃了閃,有風從窗戶外吹進來,許淮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夜色。

她靠在課桌前,目光落在窗外久久沒回神。

“淮安?”換完衣服回來的謝知遙見狀喊了她一聲。

許淮安回過頭,眼神微微一動。

“滿天星。”

窗外好像下雪了。

元旦假期的第二天謝知遙本來是要跟着父母出去吃飯,她對于這種時不時被帶着出去交際的飯局沒多大感想,大不了裝作乖巧。然而在出門前兩個小時,謝遠宏提前過來敲了她的門。

“閨女。”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說:“我們聊聊?”

謝知遙擡頭看了眼門外的媽媽夏蘭,想起早上謝遠宏接的那個電話,隐隐像是猜到了什麽。

不出所料,謝遠宏說:“早上你班主任打電話給我了,關于……選科的事情。我以為咱們倆上回聊得夠仔細了。”

她心裏咯噔一下,深吸了口氣盡量平穩着聲音說:“所以,爸爸你還想聊什麽呢?”

剛講的大道理都講過了,如果還要勸,那應該就不是跟以前一個套路。

“趙老師跟我說,問了你和小安,都說的不确定。”

這又跟許淮安有什麽關系?她下意識皺了下眉,剛想反駁就聽見謝遠宏接着往下說了一句。

“你應該猜得到吧,小安那孩子之所以說不确定,是因為她的選擇是跟着你的。她适合什麽,你是她的朋友,比爸爸更清楚。”謝遠宏鏡片下的一雙眼睛藏着些別的意味,一針見血道,“一個人的選擇是有蝴蝶效應的,它可能影響的不止是你一個人。”

“你是想三年後在紅榜上看到她的名字前綴是狀元,還是想害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時候聽的曲子是《風動草》,網易雲有口琴版,感興趣的可以搜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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