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戚弦感覺自己是從江家飄出來的。她不知道為什麽當時不撿起東西就走,還要解釋一句“我不是A杯”。
這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說一句“這不是我的”怕是都要比這強啊啊啊!簡直大寫的尴尬。而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唐米優的生日聚會上。
大包房裏年輕男女有二十多個,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而在切完蛋糕後就到了拆禮物的環節。
戚弦是真的沒想到唐米優會選擇在大庭廣衆下拆每個人送的禮物,不然她肯定會送別的東西。
剛才江臨川說的那兩個字如同魔音穿腦,化成彈幕的“A杯”不時從戚弦腦中飄過。為避免産生新一輪的尴尬,她建議唐米優:“我的你回家拆吧。”
“為什麽啊!”
“因為你拆了,在座各位不僅會知道你內衣的顏色,還會十分清楚地知道你的罩杯。”
唐米優:“……A罩杯很恥辱嗎?”
戚弦十分誠懇地搖着頭,“不恥辱。”
唐米優:“……”你大你了不起!
最後,為了不讓大家把焦點都聚集在她的酥胸上,特別是當初那個甩了她的渣男還在場,最終唐米優選擇了戚弦的建議。
第二天日上三竿,戚弦才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此刻她無比慶幸江時嶼因為跟驢友去窮游暑假沒在家,不然這種睡懶覺的好時光肯定要被打擾。
想到這,戚弦抻懶腰的動作一頓。幾秒後她從床上爬起來,胡亂穿上拖鞋跑到窗邊,慢慢掀開窗簾的一邊。
江家還是那個江家,明明跟平時沒什麽不同,但就是多了一份奇怪的感覺。戚弦暗戳戳看了一會兒,剛要放下窗簾去洗手間,卻見江家大門開了,随後江臨川挺拔的身影漸漸進入眼簾。
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下格外立體。每一處線條都好像被最偉大的畫家精心勾勒出來的。
五年前,江臨川好像沒有這麽好看。戚弦眼睫顫了顫,輕哼一聲,好像也沒有這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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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川關好門往車邊走去,好像感覺到什麽,忽然朝這邊看了過來。他們的目光隔着一條窄路和兩道圍欄撞到了一起。
戚弦莫名心虛,像個惡作劇被抓包的小朋友。僵着身子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尴尬地對視片刻,戚弦忽然對江臨川做了個鬼臉。然後生怕對方反擊似的迅速放下窗簾,回到床上抱緊被子。
她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懊惱地用頭去撞枕頭,“白癡白癡白癡……”
卻不知道豔陽下,江臨川嘴角那抹細微的弧度像朵悄然綻放的花。
下午,戚弦接到了陳婧的電話。
陳婧是高她三屆的學姐,現在在一家裝修公司當設計總監。戚弦在他們公司做實習生,接畫壁畫的工作。
電話裏陳婧告訴戚弦,下午去“進來吓死你”收尾款。将細節交代好後,她又提了一件事:“再有不到兩個星期你是不是要開學了?”
戚弦在宗城本地的美院讀書,九月初開學上大三。
“嗯,還有不到十天吧。”
“張凱現在在接別的工程,我手裏有個新活,你要不要考慮做一下?”
戚弦蹙了蹙眉頭。
這個暑假她完全沒閑着,幾乎天天為了理想而奮鬥。快要開學了她想放飛一下,過過頹廢的生活。所以有些猶豫。
陳婧在那邊笑:“不做也沒關系。你考慮一天,明天回複我就行。”
結束通話,戚弦便出去收錢。
鬼屋已經正式停業了。她到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在把東西往外搬。一大堆服裝道具,擺在一起有種鬼片的驚悚。
季韌北窩在吧臺裏的躺椅上,吊兒郎當翹着腳指揮工人。他指間夾着煙,缭繞的煙霧後眯着一雙狹長的眼睛。
看見戚弦,唇角一挑,不着痕跡把煙掐了,“呦,今天什麽風把你刮來了?”
因為唐米優另類的興趣愛好,戚弦也經常來鬼屋,一來二去就跟這裏的人認識了。後來承接了壁畫的工作,慢慢越來越熟。
她今天穿了一件半袖的水綠色蓬蓬裙。露出纖細的手臂和一雙筆直的長腿。栗色長發披在身後,發尾卷着妩媚的弧度。臉頰未施粉黛,但依舊漂亮奪目。
戚弦站在吧臺邊朝季韌北伸手:“是人民幣的力量。”
季韌北低聲笑。從抽屜裏拿出一摞錢放進驗鈔機。
數錢的沙沙聲格外提神,季韌北瞧着戚弦精致的臉蛋,啧了聲:“我這前途堪憂,你居然連問都不問一聲。”
戚弦:“啊?”
“我說我……”
“我問完了啊。”
季韌北:“……”
他磨了磨牙,眼色變了又變,最後只悶聲笑了一聲。
錢用信封裝好,戚弦伸手去拿,信封又被季韌北抽了回去。
她擡起頭,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
“再給我畫一下隔壁。”
“不行。”戚弦搖頭,“我要開學了。”
季韌北笑:“別唬我。大三你們能有多忙。”
戚弦抽走信封,裝進随身帶的包包裏,“誰說的,我就忙。”
“忙什麽?”
“忙着睡覺,吃美食和網購啊。”所以哪來多餘的時間。
“不忙着找男朋友?”
話剛落,門外搬東西的人大叫了一聲,随後就聽見哐當一聲響。
有人喊季韌北,他罵了一句,連忙跑了出去。
一樓東西已經搬得差不多。只剩幾張木椅子。四周空蕩蕩,地上不小心掉了幾個零碎的小物件,看上去十分蕭索。
對着正門的那一面大牆,是一副十分漂亮的壁畫。雪白的重明鳥仰頭展翅,孤寂地望着天空。
這是戚弦最後完成的一幅壁畫,但是已經不會有人再去觀賞了。
——
晚上,商映秋和戚志誠難得一同回了家裏。三人圍着美式長桌吃飯,局面從兩人對戚弦的關懷慢慢演變成了嘴仗現場。
商映秋:“你們公司營業額這個月上漲了兩個百分點。”
戚志誠:“但是比你們公司還差一些。”
“你還想一口吃個胖子?”
“我這叫有野心。”
“有野心也應該看清自己的實力。”
戚志誠:“你怎麽說話的!”
戚弦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等待戰役打響的模樣。
商映秋:“我說這話怎麽了?”
“我沒實力能娶到你嗎!”
戚弦放下狗盆,哦不,飯碗,目不斜視地回了房間。
什麽鬼!一點都沒有父母愛。
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插畫集随意翻看着,放在床上的手裏突然響了起來。戚弦合上插畫集,接起電話。陳婧帶着苦惱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我發現,我最近總是在打臉。”
沒頭沒腦的話讓戚弦不知什麽意思。她靠在床頭上,懶懶與陳婧調笑:“生活告訴你,如果一邊臉打腫了,請把另一邊也伸過去。”
陳婧“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親愛的七七,張凱今天告訴我那邊實在忙不過來,其他人手裏也都有活。你能不能先頂替兩天,等人手空出來立刻過去接手。算賣我一個面子,你看行嗎?”
在公司陳婧一直對她比較照顧,只頂替幾天,戚弦也不好十分強硬地拒絕。
“那我就為陳姐破個例呗。什麽活兒啊?”
陳婧聽出戚弦的話外音,無聲挑了挑唇角:“翻新。就是你之前做的那個鬼屋。”
三天後,戚弦從公司領了顏料,打車到了南嶺路。
烈日下,那棟灰白帶着恐怖色調的小樓已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玻璃擦得明亮,觸目的血漬全都消失不見,招牌也摘了,工人正吊着鋼絲往牆上刷着深灰色外牆漆。
戚弦恍然有種海市蜃樓的錯覺。明明是同一個地方,換了風格之後感覺立刻就不一樣了。
她又朝着新鬼屋的方向看了看。季韌北動作夠快,招牌挂好了,還拉了橫幅——
換湯不換藥,換地不換鬼,進來吓死你!
戚弦:“……”
負責裝修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年紀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本體一樣的墨鏡從見面起就沒摘下來過,揮舞着雙手講話時像一個盲人。
“左右兩側牆按照圖紙畫,”說完指着中間的牆壁,“這塊留着,不要動。”
戚弦看了一眼那只重明鳥。
年輕男人交代完就走了。
戚弦調好顏料,正了一下鴨舌帽的帽檐,爬上梯子開始工作。
她穿着一條背帶牛仔褲,搭配着一件簡單的白T,十分俏皮有活力。長發都掖進帽子裏,耳朵裏塞着耳機,背對門口揮着手中的畫筆。
許星爵踢開門前的塑料袋,捂着鼻子走進來。他大致看了看環境,對身後的人說:“沒意外兩個月後就能全部搞定。”
許星爵扭頭說話,根本沒看見有人站在梯子上。等注意的時候腳已經踢了上去。
梯子搖晃幾下,上面的人也跟着重心不穩。戚弦将調色盤舉得遠遠的,人往後一仰就摔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時候腰間一緊,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抱住她。
戚弦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擡眼,看見了江臨川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
“我去……”許星爵被漸了一臉顏料,這一抹直接成了大花臉。
江臨川微垂着頭,看着戚弦的時候漆黑的眼底似有光在搖曳。
鼻尖都是陌生又好聞的男性氣息,戚弦甚至能感覺到江臨川身上的溫度。
“你吃了什麽?”他的聲音裏依舊帶着幾分散漫。
“嗯?”
江臨川放開她。手抄着口袋,擡着下巴又補上一句:“體重跟三寶差不多。”
戚弦心裏那點感激,頓時都喂了他家三寶。
作者有話要說: 繃着臉裝逼的川兒哥內心其實是醬嬸兒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抱到老婆了!(并沒有!他很冷靜。真的,你們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