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惹懷疑

秦篙往李嬷嬷手裏偷偷塞了一個小荷包,李嬷嬷袖進了衣袖裏頭,轉身進了茶水間,小丫鬟正坐在凳子上燒水,手裏搖着蒲扇,見李嬷嬷進來,趕緊站起來,李嬷嬷掀開茶壺蓋瞅了一眼,肅了容顏,“嗯,倒是有耐心,這個給你了。”李嬷嬷将剛才秦篙給她的小荷包送給了小丫鬟,頭也不回離開了。

小丫鬟偷偷兒拆了荷包,見裏面是兩兩的小梅花銀錠子,捏了出來,放在嘴邊咬,是真的,趕緊塞進了鞋子底頭,就等着回家時候偷偷藏起來當私房錢了。

鳳鸾院中,長公主喚了花枝要給秦筝換上好茶,秦筝推拒了,“我只是和娘說些話兒,一會就回去歇着,來回了這一趟,娘也乏累了。”

長公主臉上挂着一絲疲憊和強打起來的精神,應付了秦老夫人,多少有些困頓。但長公主還想多問問秦筝對葉炎的看法,這才撐着。

兩母女靠着頭,湊着說着悄悄話兒,溫馨得很。秦驸馬一進門就見這景象。

秦筝見秦驸馬進來,站起了身子行了家禮,秦驸馬柔聲讓她坐下,也關懷地問了幾句,昨兒晚上長公主跟秦驸馬絮叨過今天去葉王府,秦驸馬也挂在心上。

側耳聽秦筝口吻,似是滿意,也就放下了心。作為父母,不管地位有多尊崇,身份有多高貴,可對孩子的心,想讓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心,都不會有所不同。

別看秦驸馬終日嗜酒,可他對孩子也挂在心上。

秦筝見秦驸馬面色有些許發白,輕柔地勸秦驸馬:“爹,你還是要少喝點酒,酒喝多了,對身子不好。”秦驸馬只是點頭稱是。

一時間三人無話,倒是長公主想起過兩天得進宮一趟,轉對秦筝說:“過兩日進宮一趟,我得替你和葉炎求一道賜婚的旨意,再者明日,最遲後日皇上該往咱們府上賜物件了。我身為長公主,你爹沒有爵位,當年我們成親時,父皇也未曾賜爵位下來,我身為公主,只能夠替一人求爵位,你長兄是秦家三房的嫡長子,自是要撐立門戶,秦家一直都是世家大族,在宦林中有所聲望,爵位于他而言,反倒是一個負擔。至于你幼弟,年紀還小,倒是不太需要,且他是郎君,以後自要靠自己打拼才是。”

長公主話裏說得頭頭是道,冠冕堂皇,可句句聽來,不過是偏心秦筝,生怕秦筝在葉王府受了委屈,這才打算去求了爵位。

秦筝聽到長公主如此說,哪裏還有什麽不懂,只是濕潤了眼眶。

秦驸馬自是覺得長公主的考量無一不好,連連點頭。

長公主又跟秦驸馬說:“今兒老夫人要了秦篙的婚事主權過去了,這事我怕插不了太多手了。”

“沒事,我們只是看她可憐,她若是冥頑不靈,撒手不管便是了。”秦驸馬并不放在心上。

隔日傍晚,秦筝正坐在抄手游廊邊上數着花瓣,多了幾分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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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策在昨兒傍晚從書院回來,給她帶了一盆綠菊,說是同窗相送,他借花送佛給長公主,長公主見花別致,讓丫鬟送過來給秦筝觀賞。想着秋闱快要開場了,各地學子已經上了京,只不過三日前皇上似乎身子有些許不适,因而改了日期,取消了今次的秋闱,改為明年的春闱了,明年正好也是皇上小壽辰,正好開次恩科,也算是彌補了今年的秋闱。

秦策本就準備得妥當了,推遲了考試的日子,他依然按部就班溫書,從容不迫。秦筝也不焦急,知他明年春闱必中。

宮嬷嬷在邊上伺候,今兒晚上不用到前頭一起吃食,又瞅見秦筝摘了花瓣逗水缸裏頭的小魚苗,便湊上去問:“姑娘,今晚可有什麽想吃的?”

若說起吃食,這個秋日裏頭,最為肥嫩的就是螃蟹了,只是螃蟹集市上賣得有限,這時候說了,也不見得有。讓人去農莊裏頭拿一簍上來,倒顯得自個矯情,不想給留了話柄,正要開口說了随意時,孟嬷嬷卻喜滋滋地過來了,請安後才說:“姑娘,您猜是誰來送禮了?”

“誰?”秦筝笑問。

孟嬷嬷賣好地側身,只見是一個略微眼熟的婆子,婆子跪下請安:“給姑娘請安,郡主遣了奴婢給您送點吃食來,說是秋日到了,莊園裏頭送了一些肥嫩的螃蟹,正好給姑娘送來嘗嘗鮮。”

怪不得孟嬷嬷這般高興,怕是真以為這螃蟹是長寧郡主送來的。孟嬷嬷和宮嬷嬷都是從宮中出來的,跟在長公主身邊數年,等秦筝出身後才過來服侍秦筝,眼見着秦老夫人刁難,長公主因着公主身份未曾落了下風,可若是秦筝就不一樣了,自是擔憂得很。

秦筝笑着讓宮嬷嬷給了婆子賞賜後,又問:“郡主可有話交待?”

“有。”婆子從袖子口中掏出一小長木盒子,孟嬷嬷遞了過來,秦筝說了幾句話,問了長寧郡主幾句好,也就打發她下去吃茶了。

宮嬷嬷掀開簍子,見螃蟹肥大,拿起來,還張牙舞爪,看着高興,“姑娘正/念着,倒不如蒸了。”

“分一些給老夫人和長公主那,讓人喚了祖父到後院吃螃蟹。”這幾日祖父連吃食都不與老夫人一道了。

打開小木盒子,裏頭是一支金簪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喜鵲登梅,她來回把玩着,手無意識地摸着,卻在摸到了簪子頭下覺得有些不太對,收斂了下笑容,說自個累了,要回屋裏歇會。

等屋內無人服侍,秦筝将簪子放在燭燈下,打量了一會,轉動簪頭,抽了出來,裏頭空着,竟卷了小紙條,打開一看,細細密密,是葉炎的囑咐,不過是他最近不能進宮,還在養傷,若她進宮,萬萬要小心謹慎雲雲。

前世兩人并無交集,葉炎自也沒有送過任何東西給她。秦筝來回看了兩遍,就着燭火燒了。

翌日不過天微亮,秦筝就大妝梳洗打扮,長公主穿得更為鄭重,坐着馬車,到了宮牆門口,下了馬車,來了一頂轎子,長公主牽着秦筝擠着坐了,本要直接奔向皇帝的東書房,豈料來接應的太監說皇帝今日在禦花園裏頭與後宮兒女和幾位高位分妃嫔吃酒說話,她們只能往那兒去。

皇帝膝下只有兩子和三女,最小的女兒不過兩歲,最大女兒不過才八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只吃玩耍吃喝。但兩子卻已經長大成人。倒不是皇帝身體過于弱,而是後宮子嗣本就艱難,本有五子,卻在皇帝登基前後不久喪命了三子。

到了禦花園,秦筝跟在長公主後頭,跟着進去了。

長公主進來,皇子、宮女和一些妃嫔都站了起來,倒是平臨長公主悠閑地坐着,連眼皮都不擡,連帶着兒子女兒也裝作沒看到。

秦筝行禮過後,擡眼瞅了皇帝,皇帝身形瘦弱,臉色蒼白,雙眼有些許渾濁,一看精神不太好,倒是邊上站着的二皇子與五皇子,前後不過相差兩歲,二皇子看着像個文弱書生,身形纖瘦,多了幾分柔弱無害之感,而五皇子喜武,壯碩粗犷,足足比二皇子高了半個頭。

皇帝看了秦筝一眼,贊道:“筝兒幾個月不見,倒是越發好看了。”

“多謝皇上誇獎。”

皇上笑笑讓秦筝坐下,又跟身邊太監說了幾句,指了自個桌上的菜送給秦筝吃,這也算是榮寵一件。倒是平臨長公主和兩位皇子臉色輕微變了下。

不管皇上這一舉動是為了秦筝背後的葉王府,還是單純覺得秦筝入眼,他們心下都不太得勁。

皇帝吃了一口蟹肉,覺得鮮美無比,轉頭對長公主說:“長姐吃吃看,這螃蟹肥得很。”

“多謝皇上。”

皇帝慈愛地目光落在了五皇子身上,“這還是小五有心了。以往看着小五喜歡舞刀弄槍,倒想不到他還有這樣喜愛文的一面。”

五皇子正要開口說話,二皇子咳嗽了幾聲,皇帝将關懷地目光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小二可是又犯了舊疾?太醫看了麽?”說着就要讓人去召太醫。

二皇子阻撓了,“都是兒臣身子不好,倒是讓五弟的宴會掃了興致。”

皇帝搖頭,“你太過于小心了,你五弟不會如此想。”皇帝說完,又轉向右下首第一位的賢妃,問:“太孫可好?”太孫是皇長子的兒子,不過才三歲左右,話都說不流利,是賢妃的親孫子,放在賢妃宮中撫養。

“多謝皇上挂心,一切安好,只是小兒多睡。”

皇帝很是溫和,所有人都問了個遍,連帶着不讨喜的平臨長公主的一雙兒女都得了詢問。

宮女又替皇帝斟酒,皇帝順手拿起飲用,才飲了一口,卻變了臉色,一只手抓着胸口,似乎是胸悶氣短,吓得太監忙上前叫喚着:“皇上,皇上!”

長公主緊緊握着秦筝的手,兩位皇子想趁機湊上前,太監卻攔着不讓他們上前,反而嚷着讓外頭守着的侍衛進來,一侍衛見皇帝有恙,麻溜着往外頭跑去,要請太醫去了。

可太醫在皇宮宮城外頭的太醫院,今日正巧沒有值班的太醫随着過來,若是太醫從太醫院過來,只怕皇帝身子都要涼了,特別是皇上身子骨不太好,眼見着喘粗氣了。

秦筝掙脫掉長公主的手,撩起裙擺就沖上去,二皇子立馬站了起來,五皇子也跟着要過去。

大太監冷呵了一聲:“大膽!竟敢擅闖!秦姑娘,您可不要闖下了禍頭連累了長公主!”皇帝突然病了,在這樣的空曠之地每個人都有嫌疑,大太監也怕有人趁亂害了皇上,這才鎮着。

秦筝駐足,皇帝現在還不能死,上一世皇帝确實沒有死,可是也受了嚴重的損傷,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小葫蘆瓶,說:“這是藥丸,對皇上的病興許有些許作用,倒不如一試。”

大太監一聽,讓身邊侍衛去拿了上來,倒了一顆出來,自個吞下,等了一會,才喂了皇帝吃下。

皇帝氣這才順了,此時太醫剛剛趕過來,上前診脈後說:“回皇上的話,您本身對桂花過敏,怕是吃食裏頭沾了些許桂花才如此。”

太醫跟着查了片刻,指了指酒壺,“這裏頭有些許桂花的味兒,只是不太多。”

皇帝掃了侍衛一眼,侍衛拖着斟酒的宮女下去,五皇子走坐席,跪下請罪,宮女是五皇子宮中的人,全部的目光都落到了五皇子身上。

這前朝裏頭皇子為了皇位弑父的也不在少數,皇帝心一凜,連帶着目光都冷了幾分。

平臨長公主呵呵一笑,輕聲說:“你們都懷疑五皇子,可本宮倒是覺得秦筝很是可疑,為何秦筝随身攜帶着能救命的藥?莫不是有未蔔先知的能力,還是這一切都是長公主指使的?”

皇帝蹙眉。

長公主站了起來,跪在中間,秦筝也跟着跪着,一時間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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