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狠踹人

皇宮中別有一番氣派景象,偌大的宮殿坐落在中心對角線上, 開闊雄偉的氣派落在那些藩王眼裏自是激起了心底的征服欲望, 卻在進宮殿後被寧安郡主這樣一個小女人的煞氣做派給驚到了,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潑辣狀竟然與他們骁勇善戰的勇士們相融, 那一分共同所擁有的血性。

在朝中大臣和貴婦們的眼中, 秦筝的一舉一動是丢人的,一點都不符合禮儀的,可是在那些崇拜勇者的人眼中,他們更甘願去屈服。

秦筝走在宮殿的抄手游廊上頭, 望着前頭錯落有致的宮殿屋頂那一角上落座着的神獸們,幾百年來, 經歷了風風雨雨, 默默地守護着。

偶爾飛過的幾聲大雁發成響亮的鳴叫聲, 在恍若白日的夜裏, 卻也透出了那一絲蒼涼。朝露緊緊跟在後頭,她進宮前就聽了柳枝在一旁嘀咕一定要看好郡主, 柳枝順便科普了一下當年秦筝闖的禍, 硬是把朝露聽得連連點頭, 恨不得拿一根繩子綁在秦筝身上。

秦筝伸手扶着游廊上的紅漆, 每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 內務府都會上上一層新的, 每日有宮人們灑掃, 一塵不染。輕輕撫着的凹凸有致的顆粒觸感與涼意, 透過她的掌心, 傳遞到了秦筝的內心。

宮裏每一處都是涼的。美好得凄涼。

月亮挂在了宮角上,點綴得剛剛好,秦筝伸手要去捕捉那一抹亮,月光沉靜如水,透過她的指縫,流動而出。

不知為何,朝露在後頭看着秦筝的背影,總覺得她莫名有股悲傷,可秦筝現在已經是郡主,還沒有成親就有了爵位和封號,也有了葉王爺這樣的未來夫君,在秦家也深受寵愛,當然,朝露自個自動忽略了秦老夫人作妖的本性,可以抽出鞭子當人,別人也只能仰着她的鼻息生活,這樣的地位,人上人,為何郡主看上去不太高興?

秦筝往禦花園走去,朝露跟着。禦花園在過年節的時候,又從外頭和進貢的植物當中挑選了許多蔥蔥郁郁的高大灌木叢,這些都是為了象征王朝的興盛與蓬勃生機,上位者喜歡看,花房的管事也會讨喜,雙方都得利。

秦筝年歲還小,身形還在長,但灌木叢也堪堪遮住了她的身影。朝露緊跟着。看看時辰,已然到了宮宴酒酣時刻,不少人都借着解手出來醒醒神了。

秦筝一直都能聽到他人的牆角,如今卻聽到了東北部族的另一些人嘴裏不服中帶着洩氣,“真是沒想到,那個是郡主?可惜了一手好鞭法,若是能到我地,定然能有所作為。”

“那不是葉小将軍的女人麽?”

“葉大将軍竟然未曾進京,估摸是邊關戰局緊張吧?不過大王确實很有誠意想要讨一位公主,如今看來,若是按着順序,怕是二公主了?”

“聽聞二公主無父無母,還生性怯弱,世子定然不喜歡。我們東北部族人,都喜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種哭哭啼啼的,有什麽用?”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哭哭啼啼才有勁兒,這種滋味,好得很吶!”

“就是,女人而已,細皮嫩肉就行。若是哭上了,才有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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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啐了一口,秦筝淡淡一笑。

那聽不懂的人卻又說:“我倒是覺得三公主好,三公主看着像我們那兒的人。”

“五公主那臉白的,只怕還沒到我們那地兒,就斷氣了。”

“還是葉小将軍的女人好啊。有福氣!!”

朝露壓低了嗓音,憤怒地道:“郡主,他們在背後編排你,讓我去扇了他們的臭嘴!!”秦筝拉住了朝露,搖頭,不過是讓人說兩句罷了,一些粗野的人,也不過是只能過過嘴瘾而已,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只怕要尿褲子了。

二公主是不是去和親她不在意,但三公主和五公主絕對不能去和親。

朝露跟在秦筝後頭,不解地問秦筝:“郡主,您為何不讓奴婢上前教訓他們一頓?”

“攔着你不讓你動手,一來是因着今日是萬壽節,他們并沒有當着我的面說這些話,我們是在聽牆角,本就處于無禮之舉,再動手,不是給皇上落面子麽?二來,他們我倒是不懈出手,這些不過都是些小喽啰,他們哪裏需要我們置氣去認真對付?這樣倒是給了他們面子了。三來麽,我倒是覺得他們議論得也不錯嘛。”

朝露被噎住了,只能想着既然郡主都不介意了,她也就不用想那麽多了。

秦筝倒是覺得犯不着跟他們這些個混人生氣,他們本就與之看法不同,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她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這麽過了。

畢竟是個外人。

可是,接下來她卻忍不了了。

她們随地到處亂逛,卻來到了女客們解手的地兒,朝露望了一眼,秦筝笑着打發她過去,朝露本還不敢,秦筝笑着說沒事,她這才妞妞捏捏過去了。

也是幸而秦筝聽到了,二皇子妃章氏從裏頭出來,秦筝本以為就她一人,正想上前打個招呼,她們只是在二皇子和五皇子成親時第二日在宮中見過一次,但多少也是表嫂們,面上總有幾分表親之情。

卻聽到後頭一聲清脆的聲音喚着嫂嫂,多了幾分情真意切,秦筝不由得回避了。這是五皇子妃禾氏。她們二人為何會一起?

二皇子與五皇子面上平靜,背地裏可是鬥得不亦樂乎,兩人都是後院中的當家主母,竟然沒有與夫君一條心?

若是讓二皇子與五皇子得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章氏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妯娌兩人倒是有幾分親切,握住禾氏的小手,柔聲關懷道:“弟妹手有點涼,可是出來時忘記帶了暖手的?我這有一個,與你共用。”

“多謝嫂嫂,到底是嫂嫂斯文人。”秦筝這麽一聽,抽搐了下嘴巴,總覺得自個躺槍了。

“我們都是一樣兒的人。”

禾氏小聲說:“那可不,剛才郡主可真是吓死人了,以往總聽說郡主脾氣不好,如今倒是落了實處的不好了。只是到底太過于嚣張跋扈了些,這可是皇宮,父皇看着,真是丢人。要我說啊,郡主配葉王爺可惜了,倒是配去那東北部族上頭的人,一樣粗俗不堪!”

“可不是麽,弟妹就是與我交心。只是這事啊,哪裏輪得上我們做主。”

“嫂嫂知道周家的事麽?”

“如何不知?若是在我娘家只怕我娘早就要将這樣的姑娘打斷腿了。長公主真是好氣性,說不定長公主以往就是這樣的人,才不招父皇喜愛。”

“嗯。對了,還有小皇孫,皇嫂也遇到了吧?”

“嗯。”兩人笑而不語。

秦筝默默地從後頭閃了出來,等她們二人話音落了,總覺得背後有股眼神盯着她們,不由得攜手轉過去一看,竟然是秦筝站在她們面前。

“兩位表嫂安好啊。”

“啊,是筝表妹啊。”兩人相看了一眼,誰能想到她能摸到這僻靜地兒來了?

兩人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先行告退了,只能這麽瞅着她。

“表嫂們是不是想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聽的?”秦筝笑得天真,“我可以告訴你們哦,是從五表嫂親熱地喚了一句嫂嫂開始哦。”也就是說,從頭聽到了尾。兩人表情龜裂了。

秦筝冷下了臉,“兩位嫂嫂倒是好閑心,嘴巴沒有把縫,看來是兩位皇兄過于懈怠了,未能好好教導兩位嫂嫂,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說起來,章家和禾家也不過是中人之才,想來對于教導子女方面定然有所欠缺,皇舅父一直都覺得不應該看出身挑兒媳,想着給你們一次機會,沒成想,爛泥糊不上牆!既然兩位表嫂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讓別人來管!”

兩人一聽,吓到了,就要撲上來捂住秦筝的嘴巴,秦筝正要擡腿踹過去時,葉炎沖了出來,一手一個拎着衣領,直接扔在了地上,兩人背部着地,發出哎呦的痛呼聲,她們二人差點斷了氣了。

葉炎慌忙上前,雙手握着秦筝的肩頭,來回上下打量了好一會,才喘着氣,焦急地來回反反複複地問着:“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你的鞭子呢?看到她們撲過來,你怎麽不打死她們?!”

秦筝見葉炎面色蒼白,雙眸慌亂,額頭上細細的汗珠,拿了自己的衣袖替他細細擦汗,才柔聲說:“我沒事,我這不是擡腳了麽?”

“一不在我眼皮底下就出事。你以後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

“我還得回去睡覺呢。”秦筝打趣地說。

葉炎板着臉,“我說的是真的!”

“好,等以後我一定緊緊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秦筝見他臉色難看,趕忙乖巧地答應了。

“嗯。”葉炎緊緊牽着秦筝的手,看向掙紮着起來的兩位皇子妃。外頭動靜有點大,丫鬟們都過來了,扶着她們二人。

皇子妃面上都是怒容,“你們等着!!”她們是皇妃,怎麽能被白白羞辱了。本來兩人家境中等,當上皇妃實屬于意外,在衆人奉承巴結上,多少有點飄飄然了。兩人本是針鋒相對,可她們在出閨閣前最為不喜的就是寧安郡主秦筝。

秦筝受盡了家中父母寵愛,還有皇上莊貴太妃庇護,可她們同樣身為女兒身,卻要事事忍讓,走錯一步都不能,秦筝卻能夠肆意而活着,她們如何能不恨?她們不過是想過過嘴瘾,從中得到點快感。可萬萬沒有想到,代價如此大。一下子跌落神壇,自是面子裏子都沒了。

“嗯,即使你們不說,我也正要去找皇上評評理。”卻道朝露一出來就見那架勢,趕緊抓住了一小宮女,讓她去請了莊貴太妃過來,沒成想莊貴太妃出來,順便把皇上也引過來了。

于是,秦筝與兩皇子妃正要再說時,皇上與莊貴太妃都來了。

秦筝一改剛強做派,反而是嬷嬷垂淚,而葉炎一見皇上過來,跪下拱手,也沒有絲毫添油加醋,只是說了兩位皇子妃無端要殺秦筝滅口,葉炎略微激動難耐地回頭質問她們,“不知秦筝到底哪裏得罪了兩位皇子妃,竟然如此對待秦筝?莫不是這不是你們的本意,而是受了他人指使?”這他人,在場人誰不知道,說的就是兩位皇子呗。

兩位皇子一聽,立馬跪下來,連連說他們沒有。

皇上将目光落在啜泣的秦筝身上,問:“筝兒,到底怎麽回事?”

秦筝自是一五一十地小聲将她們二人的話都說了一遍,正巧宮裏守夜蹲在一旁的小太監也聽了個十成十,自是把事兒都說了。

皇上冷瞅了兩位皇子妃一眼,并沒有說話。兩人以為逃過一劫,卻不料,等到了萬壽節一過,章家和禾家就被彈劾,被迫辭官回老家了,連帶着兩家族裏頭的兒女前程都斷了。

更別提兩位皇子妃,被下了聖旨閉門思過,而皇子們發了俸祿後,越發寵側妃了。

一手好牌,偏偏打爛了,倒是有幾分同情了。

而與此同時,春闱結果終于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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