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雙探花

殿試後,宮中皇帝書房內幾位文臣吵個不停, 都想替自己已經看好的青年英才争一個狀元的位置, 倒是秦老爺子攏手站在後頭, 笑而不語。

秦老爺子的孫子也在這争執的人選當中, 他為了避嫌, 自是不說話的,此乃其一;其二,秦老爺子早不是當年那樣追求于功名之人,對于進入官場的人來說, 中舉、考進士,中狀元不過是一個入仕的手段, 不管是狀元、榜眼還是探花, 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眼瞧着秦老爺子袖手旁觀, 争得面紅耳赤的同僚內心生氣了一絲憤憤, 特別是與之交好的莊大人,明明這是在替秦老爺子争的, 可他那架勢, 自個看着, 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了, 便回頭:“你也說幾句?”

看向已然轉過頭來, 将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秦老爺子, 拱手行禮後, 避重就輕地道:“這到底是我的親孫子, 這護短吧, 你們聽着不好,畢竟我這個當祖父的,總是隔代親,若是不護着吧,只怕你們又覺得我過于虛僞,倒不如不說,不說。”秦老爺子揮了揮手。

皇帝揉了揉眉間,自從這殿試的成績出來,就從早起下了早朝一直吵到現在,他耳朵都聽得嗡嗡響了,恨不得掀翻了桌子。

誰說當皇帝可以為所欲為,當皇帝忍耐很是重要的。就這些蠢驢笨嘴舌的大臣,眼盲心也盲,沒見着拋了這麽久的餌,他們偏不理會,落在了他壓根都不在意的事上。

“行了。這事就這麽定了。狀元定給江南的庾郎君,榜眼給北部地區的徐郎君,至于探花郎嘛,自古以來,就是容貌尚佳人當之,給秦策吧。一門雙探花郎,秦家才貌雙全。散了!”皇帝一句話下來,屁股拍拍走人。

衆位大臣跪安後,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這麽簡單的事兒,就是皇上想讓他們吵吵,一句話兒的事嘛,他們還真沒打算跟皇上叫板。

莊大人與秦老爺子并肩,到了宮門口上轎子前,這才拱手行禮恭賀,秦老爺子微微一笑,莊家是有适齡的妙女,只是可惜,秦家過于興盛了,秦老爺子定是不會讓寄予厚望的孫子落成了皇帝的眼中刺。而莊大人不過是看在多年情誼上,與皇帝一起唱一出戲罷了,他們莊家的女兒,也并不是一定要嫁給秦家人,他們有的選。

兩人都心照不宣。

當今聖上如今的制衡之策不像先帝在時那麽明目張膽,卻也是循序漸進,但比先帝更有些許人情味。唯一可惜的不過是皇帝身子不太好,而繼位人選遲遲定不下來。只怕這才是皇上龍體焦灼的根源。

秦老爺子乘坐着普通的青呢蓋頂轎子路過了首飾樓時,輕輕掀開了轎子窗上的簾子瞅了一眼,卻望見了一熟悉的身影,秦老爺子立馬讓人落轎,走出了轎子想要跟上去,卻沒有見到蹤跡,命了身邊随從去問了首飾樓裏頭的招待,說是包場了,二皇子剛上去。

面目肅然的秦老爺子匆匆進了轎子,命轎夫腳程快些,進了秦府,立馬命了門房喚了秦策過去,走了幾步,又讓門房喚婆子去喊秦筝也到書房。

秦筝這幾日正忙着,快到了成親的正日子了,前兩日葉王府剛将聘禮擡了過來,也是京中的大事了。聘禮繞着城裏一圈,足足賺足了眼球、議論與贊嘆。多少姑娘家羨慕得很。那些個聘禮,只怕有些姑娘,一輩子都見不到那麽一丁點。更別提等秦筝出嫁時,宮裏頭的人還會賞賜東西下來。

外頭人羨慕的秦筝此時卻苦大仇深地跟着自個的針線活計奮鬥,前些日子玩得太過了,最近這幾日,一直都埋頭做針線活,到了正日子,一些針線活計是要呈上去給長寧郡主看的。這些都要多耗費些精力,每一針都是細致精美。

朝露在一旁添茶倒水,柳枝則幫着整理絲線。朝露不會這些個,也只能做這種活了。冬雪昨夜才剛回來,受了點傷,在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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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開始回暖了,一日日暖和起來。婆子進來時,秦筝搓了下手,放下了物件,婆子贊嘆了幾句針線活精巧,這才傳了秦老爺子的意思。

秦筝稍微收拾一下妝容就過去了。

到了前院的書房,秦策已讓跟秦老爺子說過了殿試的結果,得知自個是個探花郎,也只是笑笑。他這樣的貴胄出身,注定了當不了狀元,不過與秦驸馬同時探花郎也是好事。

不過秦驸馬已讓尚主,定然不會再讓公主下嫁秦家。

秦筝進來時,兩人面色凝重,隐隐幾分威嚴在,不言茍笑,氣氛沉悶得很。

秦老爺子見了秦筝,才露出了一絲笑容,秦策也松動了表情,目光柔和。

“今日我回府,在路上,竟是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好似秦箬。”秦老爺子知曉秦箬走失時,派人去查找了一番,也察覺出了裏頭的不對勁,可他卻沒有質問秦筝。一個孫女已經失蹤了,若是再将另一個受盡榮寵的孫女牽扯進來,這已經不是小姑娘間的事了,而是秦家家族的事,甚至于是皇族中的事了。

他也能察覺出,秦箬的一些手筆裏頭有皇族若隐若現的影子,而秦筝也不是個軟柿子。

秦筝颔首,坦然地直直看向秦老爺子,“這事我也是昨日才得知。我的侍女曾經跟着秦箬,昨日才回來,受了重傷,秦箬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秦老爺子卻不信的,若說整個府上,最為仇恨秦箬的人,定然是秦筝,她怎麽會派人去保護她?

“我派人是跟蹤她,我懷疑她想要與外人一起害我,我讓人去查幕後之人。”秦筝不等秦老爺子問話。

“這事,你等會去找找葉炎吧。”秦老爺子看向秦策,秦策拱手應了,秦筝卻道:“我也想去。”

“你們快要成親了,男女相見不吉利。”秦老爺子是個果斷之人,哪裏是信這些,不過是怕秦筝與葉炎聯手不老實罷了。

秦筝一笑:“我女扮男裝就行了。”

秦策直接吩咐人去葉王府,秦筝卻看了朝露一眼,朝露撩開馬車的簾子,跟馬車夫道:“今日你就趕到這,這是郡主的賞銀,若是老爺子問起,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得分清楚了。”

馬車夫颔首,看看周圍,将身子融入其中。

秦策伸手點了點秦筝的額頭,“你又想搗鬼。”

“哪有,我這不是用了最好的辦法麽?我們能夠快點見到葉炎,把事給了了。”秦筝讪笑,這是其實并沒有那麽快。

兩人換過了兩輛馬車,這才到了葉炎所掌管的暗衛駐地之一。朝露與在外頭等着的十三打了招呼,領了他們進去。葉炎快步走上來,目光只落在秦筝一人身上,笑吟吟地詢問:“你怎麽過來了?”

她今日穿着束身男人長袍,滿頭的青絲盤成了圓髻,上頭只簪着一木簪子,雙眸如星光閃耀,卷翹的長睫毛扇動了幾下,微微垂眸時那遮不住優美的曲線。她面上略微帶着紅暈,柔潤光亮。

“沒事不能過來?”

“可以。”葉炎上前,伸手牽着她的手往裏頭帶,這裏不僅僅是葉家暗衛們習武的地兒,也是他們審問人的地兒,日日都有些許血腥,對于秦筝來說,他是不想讓她見到。遂又說:“只是這裏頭亂,腥氣重,怕吓到你。”

“我不怕。”秦筝笑着将松軟的手回握他的手掌,進了書房後,葉炎喚了人上了茶水點心,看着秦筝吃了些,擡頭準備叫人添水時,才發覺秦策也在。

是的,秦策已經從進門就被葉炎忽略了。

葉炎訝異地看向秦策,“你怎麽在這?”

秦策差點一口郁悶之血吐出來,他好生生一個大活人,跟着進來許久了,又沒有什麽傳說中的隐身法術,怎的他還看不見,如今這副驚訝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說他太不識相趕緊早早滾蛋麽?還是真的沒有看到他在?

秦策腦海中回閃着剛才葉炎的鹹豬蹄就這麽摸上了寵愛了十多年的妹妹的手,若不是葉炎是未來妹夫,只怕他早就把他豬蹄剁下來炖花生了。

“哥哥是跟我來的。”秦筝柔柔笑了下。

葉炎站起來,拱手賠禮,“對不住了,我一直都以為只有筝兒過來。”

秦策暗自淚目,是我不好,不應該過來,你不用再強調我那毫無存在的存在感了。

“哈哈,沒事沒事。”不就是欺負他孤家寡人一個麽?秦策深吸一口氣,才說:“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祖父今早見到秦箬了,想查一查。”

“正巧,我也想讓你們見一個人。”葉炎略微猶豫地望向秦筝,秦筝舉手,堅定地說:“我也要去。”

“好,緊緊跟着我。”葉炎妥協。

葉炎牢牢牽着秦筝,秦策摸着鼻子跟在後頭,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很陰森,裏頭濕漉漉的,寒氣逼人,中間一盆火,下頭略微陰暗,越走進裏頭越能聞到一股子腥味。十三帶着蠟燭,引着他們進了其中一地牢裏頭。

葉炎看了十三一眼,十三用一桶冷水将人潑醒,只見被鐵鏈鎖住,亂蓬蓬頭發的男人微微擡起了頭,看向葉炎,雙目呆滞了一會,才回過了神,略帶猙獰地嚷着:“我全都說了!!”

“我知道。”葉炎淡淡道:“這是與秦箬合作,本來打算讓秦篙作為推手,意圖在花燈節綁架筝兒去賣的人。不過筝兒機敏,提前察覺了,因而這才逃過了一劫,趁機推了秦箬一把。他們并沒有與秦箬見過面,因而綁了秦箬,并不知綁錯。秦箬用了些許計策,逃了出來。對了,上次在城郊劫走筝兒的落網之魚也是他。”

秦筝一想起來,雙唇發白,手指尖略微發涼,葉炎不再說話,領着秦筝,在秦筝上樓梯時,一把攔腰抱起,将她抱回了書房,焦急地命人拿了熱茶水來,親手喂着她喝了幾口,才柔聲虛摟着她安慰:“沒事,我在這呢。以前都是假的。”

“嗯。”秦筝将額頭頂在葉炎懷裏,秦策側過頭,眼不見為淨,心裏默默向父母大人請罪,都是他不好,讓葉炎這個混小子戲如此之多。

“秦箬現在跟在二皇子身邊。”葉炎待秦筝平靜下來,才開口道。

三人對視一番,陷入了沉思。

秦策回秦老爺子時,只是含糊地回了似乎是跟皇室中人在一起。

不過幾日,秦筝與葉炎的成親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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