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齊樹醒來的時候,柳言東早就不在了,只有床上那件皺褶頗多的襯衫了提醒着他昨夜的存在。他走到書桌前,看着那副壓在白紙下的素描半成品被翻到了最上方,桌上保溫盒中放着兩份早餐,其中有一份是他從前最喜歡的小籠包,他咬了一口,濃濃的湯汁流了出來,是他在這裏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的味道。蘇哲躺在床上也聞到了香味:“阿樹,好香啊,留點給我,我馬上起來。”
柳言東回國前給了他一封郵件:“阿樹,機會稍縱即逝,切記珍惜。還有,如果累了,記得回家。”
齊樹不知道當初大衛找到他時,是他在這裏龍套圈子中那一點名氣和演技,還是因為柳言東的授意,或者兩者兼有。他錯失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心裏不是沒有可惜。他知道自己會被封殺後選擇來到美國,不知道要呆多少年,也許一輩子也回不去,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掉回去的念頭,因為還有很多未完成的遺憾。他原先并不知道柳言東口中的這個機會所指,直到遇見了來到好萊塢拍攝的劉國譽團隊。
父子兩在咖啡店見面。劉國譽開門見山:“阿樹,最後考慮一下《星際迷城》吧,我還是認為你非常适合這個角色。”齊樹隔着咖啡的香氣望向劉國譽,他的父親:“在此之前,您沒有什麽話想和我說嗎?”劉國譽沉默了一下:“阿樹,對你,我一直很愧疚,但機會只有一次,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關系而錯失。”齊樹說:“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接受。”劉國譽本以為齊樹會拒絕地很徹底,見齊樹如此迅速地接受,他反而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說:“阿樹,你能答應,我很開心。”齊樹起身離開,經過劉國譽的座位停住:“劉先生,我答應這個角色真的只是為自己的前途着想。您真正虧欠的人也不是我。這次地賬讓我來結吧。”
劉國譽端起咖啡,眼前浮現出一張和齊樹七分相似的臉,那是齊樹的母親,齊蓮之。他早年在好萊塢打拼,那時候不過個會模仿前輩演幾個武打片的毛頭小子。而齊蓮之早已是在中國紅透半邊天的玉女掌門人。齊蓮之的祖父一家在好萊塢,一次偶然聚會,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只是那時候的他還是個無所成就的窮小子,齊蓮之的家族非常不贊同他們一起,強行把齊蓮之帶入內地。他沒日沒夜地尋找,得到的只是齊家人告訴他她已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夫,并且已經回了內地的事實。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年齊蓮之和家族斷絕關系,并且悄悄生下齊樹,幾年後才得以複出。四年後,心灰意冷他遇到了董微,然後在她的支持下事業大有起步,後來才轉入內地發展。只是後來董微知道了齊樹的存在,媒體大肆炒作,而那時候正是他事業發展的關鍵時期,容不得私生子的緋聞出現,所以他選擇了沉默,卻有了往後的那些悲劇的發生。
他想起兩人短暫而甜蜜的歲月,某次在談及離別的話題時,一向樂觀開朗的她突然認真地說:“如果哪一天和你分開了,我會在庭院中鐘一顆樹,然後一直等你,等到它枝齊葉茂。”
後來,被稱為影帝多年的他被導演拉着介紹了一個有後臺的青年,青年伸出手自我介紹:“劉前輩,你好,我叫齊樹,枝齊葉茂的齊,樹木的樹。”他也笑着回應。然後了然地讓拜托他多加照應的導演放心:“好說。”
劉國譽喝了一口咖啡,滿嘴苦澀。他這一輩子,欠了很多人,最是虧欠的就是蓮之和齊樹。她給了他最好的年華,他卻為了事業名聲背棄了他們,怎麽也不該被原諒。助手的電話打進來:“劉,別忘了今天下午3點的複查。”他放下杯子,這麽多年拍戲勞損,他的身體大不如以前,在還能用時,他也要為那孩子做些什麽。
兩年後,齊樹憑《星際迷城》強勢回歸,影片由詹姆斯導演,國際巨星劉國譽,好萊塢衆多明星加盟,鼎盛娛樂聯合投資,轟動娛樂圈。
齊樹走出機場,接機的人流和大批記者湧進,“齊樹,什麽原因讓你和劉國譽選擇接同一部戲。他承認你的身份嗎你對五年前的事件有何看法?”“齊樹,五年後回來是什麽心情,這五年間一直在美國嗎?”“齊樹,鼎盛娛樂的一直支持,是你如今回歸的原因嗎?”“齊樹,齊樹”,鏡頭前,不管記者怎麽詢問,齊樹始終面帶微笑,不予回答,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他從容地在保安的護送下鑽進車內,再也不是五年前那個被雞蛋砸中,被媒體大肆拍攝,控制着微微顫抖的身體故作鎮定向前邁步的青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