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鹹吃蘿蔔淡操心,給臉不要臉……
蜜合倒完茶雲執正好也過來了,他拉開圓凳坐在時清旁邊,蠢蠢欲動,兩眼放光,“聽說有生意?”
時清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我正給你談着呢。”
雲執放不了心。
他動了動,伸手拉時清袖子,小聲商量,“要不我自己談?”
上次時清幫他談完,五十兩銀子他就只賺了五兩。
算上買劍的時候時清借給他的十兩,雲執忙活一頓,一看錢袋子——
好家夥,還倒欠時清五兩!
“你确定?”時清不放心的看着雲執,“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談價錢這事你肯定不如我在行。”
對于金銀,雲執是真的沒太大概念,他以前連家門都出不去,根本用不着銀子。
要不然上回也不會保守的問人家要五兩,生怕要多了談不攏。
畢竟時家也不窮,但時清之前每次給他的報酬就只有一枚銅板。
猛地要五兩,雲執都覺得不少了。
“小時大人,”錢煥煥插話進來,表情認真嚴肅,“這事出力的主要是令夫郎,我可否跟他談?”
錢煥煥見時清提到生意的時候兩眼放光,心頭就是一跳,連荷包裏的銀子都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跟她比起來,那天開口只要五兩銀子的雲執簡直就是好人神仙。
兩者一對比,就突顯出雲執既單純又無害。
Advertisement
最主要的是,要的還少。
時清拿着茶盞微微挑眉,意外的好說話,“既然你倆都這麽想,行啊,那你們談。”
錢煥煥沒想到這麽順利,滿肚子的腹稿都沒用上。
她頓了一下,将事情又跟雲執說一遍,“我想邀請你們妻夫春獵的時候随我一同前往。”
講這些虛的沒用,雲執只關心實際性的價錢。
他雙腿分開,大刀金馬的坐着,“這事好說,我保護你可以,那你給我多少報酬?”
時清單手托臉,垂眸抿着茶水,一臉等看戲的表情。
錢煥煥謹慎的問,“你想要多少?”
她要是這麽問的話,雲執可就不客氣了。
雲少俠現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五兩銀子,靠這點錢走江湖怕是要餓死,他打算能賺就賺點。
尤其是上回時清上下嘴皮子一碰,半點力氣都沒出就從錢煥煥身上賺了五十兩,讓雲執覺得這只羊夠肥,可以多收點。
雲執雙手壓在桌面上,眼神明亮,“五千兩。”
時清一口茶水噴出來。
雲執微怔,湊頭輕聲問,“少了?”
錢煥煥怎麽着也是世勇侯府的世女,不可能差錢,而且京中最大的首飾鋪子巴寶閣,就是錢父名下的鋪子之一。
事關性命,多要點怎麽了?
雲執沒覺得他要的多,相反,他覺得可能是要少了,時清才笑。
雲執耳廓微熱,有點不好意思,腰背挺直,底氣十足的又加了一千兩。
“……”
錢煥煥的表情那叫一個好看。
起初先是震驚,以為自己多聽了兩個零,滿臉的難以置信。
随後是驚詫,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短短兩天雲執就跟時清學會獅子大開口了!
最後才是麻木,她是誰她在哪兒她為什麽要過來,五什麽兩,什麽五。
錢煥煥深呼吸,“五千兩沒有,六千兩更沒有,我這輩子領俸祿都領不了這麽多。”
“那你說多少?”雲執手縮回去搭在腿上,一臉好還價的表情。
“五十兩。”錢煥煥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話是跟雲執說的,眼睛卻看向時清。
雲執遲疑,也跟着看時清。
時清拿着巾帕摁了摁嘴角,擡眼看錢煥煥,“五百兩。”
“……”錢煥煥又重新看向雲執。
雲執态度松動,剛要開口,時清眼疾手快,借着桌子的遮掩,伸手一把摁在他的手背上攔住他說話。
時清笑,“你看他沒用,剛見面就告訴你了,家裏我說的算。”
雲執瞬間僵住半句話都沒有。
他眸光閃爍着往下掃了一眼,紅着張俊臉隔着袖筒握住時清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手背上拿開。
被她溫熱掌心貼過的地方像是被燙着似的,不太自在。
時清說,“就這個數,能談就談,不能談就算。”
五千兩太多了,都夠錢煥煥雇上一批死士保護自己。
而五百兩不多不少,正好是錢煥煥能拿出來的最大限度的錢,剛剛巧的卡在她心底的那條底線上。
果然是同類人,太了解對方了。
錢煥煥眸光微閃,交握的手收緊,試圖還價,“兩百兩。”
“世女這是買命呢還是買菜呢,還讨價還價的。”時清挑眉,“要不你再跟雲執談談五千兩還是六千兩?”
錢煥煥雙手分開,從桌上收回去搭在腿上,“我之所以來找你們,也不全是看中時主君的武力。”
“你們在城門口碰到我的時候,就已經跟這件事情挂鈎,那些人只會覺得你跟我是一起的,不放過我的同時也不會放過你們。”
“咱們只能算是合作,我查案收集證據,你們保我性命,算是互利互助。”
“三百兩,算是我給兩位的一點心意。”
時清沉吟,“既然這樣……”
她頂着錢煥煥期待的目光說,“那就六百六十兩。”
“……”
“這事本來跟我們沒關系,我倆好心救你反被你連累。五百兩是報酬,一百兩是心意,至于剩餘的六十兩,算是交個朋友了。”
“你要是同意呢,這生意雲執就接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倆只能跟你劃清關系。”
“冤有頭債有主,下次再碰見你被追殺,我們絕對繞着走。”
錢煥煥完全沒想到讨價還價會多還出個一百六十兩。
她掙紮着看向雲執。
雲執怕時清又摁他手背,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錢煥煥。
最後沒有辦法,錢煥煥只能答應,并且付了六十兩的定金。
“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答應?”雲執好奇的問時清,眼睛落在桌上那六錠長相喜人的白花花銀子上。
“因為她肯定找過別人了,左右衡量之下發現她們都不如你,這才找上門。”
“錢煥煥摳門又小氣,肯定貨比三家過。”
時清啧啧點評,“虧她還是世女。”
“你也好意思說別人摳門小氣。”雲執側眸睨她。
時清見雲執伸手想扒拉銀子,微微眯眼把他手給拍回去。
雲執這次躲的快,手背在身後,底氣不足的輕輕斥時清,“不要對男人動手動腳的,你吃虧。”
說清楚,誰吃虧?
時清把銀子都扒拉過來,“你看看就行了,都是我的。”
“怎麽叫都是你的?”雲執不願意了,“出力的人是我,而且按着你上次的說法,我這回要了六千兩,剩下的差價你是不是應該補給我?”
不錯,會舉一反三了。
時清點頭,“你說的對。”
雲執眸光微亮,時清笑,“但我不聽。”
她抱着銀子,“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
雲執伸手去搶,時清腳尖一轉躲開,“光天化日,少俠這是做什麽?話本裏的少俠可不興這樣的。”
雲執說不過時清,又不能打她,氣的薄唇抿緊,最後跟上次一樣,蹲坐在屋脊上生悶氣。
他一不高興就愛上房。
雲執不願意下來,時清想要上去還得爬梯子。
外面去雲府的馬車都準備好了,箱子什麽的也都已經擡上去,現在就等兩人出門。
時清仰頭喊他,“雲執。”
雲執不理她。
他頭回見到這麽不講道理又摳門小氣的女人,跟他娘和姐姐那種豪爽的女俠完全不同。
雲執甚至已經想就這麽直接走了算了,他不要聘禮跟和離書,直接出城,到了別的地方再想辦法賺銀子。
時清讓人搬來梯子,踩着爬到屋檐上,上半身趴在上面。
她可不會飛檐走壁,只能踩着梯子跟雲執溝通,“你別生氣啊,我又不貪你銀子,都給你存着呢。”
雲執不看她。
時清嘆息,“等你将來繡完花行走江湖的時候,我都給你。”
時家又不差銀子,時清答應錢煥煥參加春獵,一部分是已經攪合進去了,也不在乎再多兩個仇人。
另一部分其實是想磨煉一下雲執,被她毒打過,将來雲執進江湖肯定能多個心眼。
他這樣的,又有點功夫在身,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真的?”雲執側眸看她。
“不騙你,”時清朝他伸手作勢要拉鈎,“騙你是小狗。”
雲執起身走過來。
這麽陡峭的屋檐,他輕盈的像片葉子,如履平地一般,撩起衣擺曲腿半蹲在時清面前,朝她伸出小拇指。
少年眉眼認真幹淨,氣質清爽,典型的涉世未深沒見過人心險惡。
“且信你一次。”
時清心裏嘆息,怎麽能這麽好騙呢。
兩人小拇指勾在一起,時清眼裏露出笑意,輕聲朝雲執,“汪~”
“……”
她是真的狗!
雲執生氣,剛要起身,時清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鬧了,今天還有正事。”
時清說,“你不是舍不得你那些寶貝箱子嗎,怎麽運到的雲家,我再幫你怎麽拿回來。”
雲家對雲執又不是真的好,雲主君更是會使面子功夫,私底下對這個庶子半點心都不上。
就這還好意思問雲執替雲挽要壓箱底的東西,臉忒大。
別說金銀了,連個棒槌時清都不想給。
還不如留着哄雲執呢。
“這次不騙我?”雲執蹲着不動。
時清點頭,“不騙你,咱時家人不騙時家人。”
雲執半信半疑,視線落在時清握住他手腕的手上,眸光閃爍。
他想吓唬一下時清又怕她太弱真被吓到,最後只得作罷。
他一個男人,心胸寬廣,不跟時清一般見識。
雲少俠自己都覺得自己形象特別高大偉岸,所以從屋檐上下來後站在時清身邊的時候,不自覺的又把腳踮起來。
他總是輸給時清的原因,除了臉皮不夠厚之外,主要還是沒她高,所以顯得氣勢不足。
等他比時清高一個頭,肯定能俯視她!将這局勢逆轉回來!
兩人坐車出發去雲府。
雲執伸手抓果盤裏的瓜子,捏在手裏沒嗑,輕聲喊,“時清。”
時清嗑瓜子之餘擡眼看他。
雲執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向往跟欣喜,“我昨天夢到我去江湖了。”
他也沒幾個能說話的人,如今兩人坐在馬車裏,氣氛融洽,雲執就想跟她聊天。
時清嗑瓜子的動作沒停,表示傾聽,“說說。”
雲執夢裏,他沒掉進河裏被人撈上來繡花,而是直接飛躍牆頭,真的從家裏出去了。
江湖也不是一個具體的地方,更像是一種感覺,自由自在像鳥在天空中翺翔的感覺。
那種滋味,是他被關在家裏從未體驗過的。
好像天高任他翺翔,海闊随他暢游,天地都是他的。
雲執拎着包袱好奇的走走看看,還在路上救了一位朋友。
對方姓柳,名月銘。手持一把白玉扇骨的扇子,風度翩翩為人風趣。
兩人相遇的時候,他正在被人追殺,雲執出手相救。
柳月銘像個江湖通,江湖上的事情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他年齡稍長,雲執喊他柳大哥,兩人無話不說。
這種江湖義氣,雲執頭回體驗,感覺極好。
最重要的是夢境很真實,像是現實發生的一樣。
雲執咋舌,“他跟你這種摳門精一點都不同,柳大哥就很慷慨仗義。”
“我給你個機會,你把語言再重新組織一遍。”時清微笑,瓜子殼擲在車內小幾上,“箱子還想不想要了?”
雲執嗑瓜子,無所畏懼,“你答應過我的。”
時清翻白眼,“我就不能反悔了?”
雲執笑,伸手把瓜子遞過去給她,“不能。”
雲執耳朵又不聾,知道這次時清沒騙他。
外面時清已經讓人把陣仗擺起來,大搖大擺的拉着箱子回雲府,恨不得讓滿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時家回門給雲家整了好多箱珠寶金銀。
要說雲家今天也格外熱鬧。
雲執嫁入時家,今日是成親後頭一次回門,肯定要看重一些。
尤其是雲主君還惦記着雲執給的東西呢,半點差錯都不想出。
“舅舅既然來了,你就勸他兩句,讓他少說點。”雲主君側眸往屋裏看,小聲跟雲母咬耳朵。
今天雲執回門,雲家一大家子都在,雲母的舅舅自然不會落下。
雲主君不太喜歡這位舅舅,對方太愛拿長輩的身份說教了。
尤其這個舅舅還不是親的,表了不知道多遠的關系,現在突然上門,肯定沖着時家的關系來的。
雲母有些為難,“我盡量勸勸。”
她掀開簾子進屋,屋裏長輩們都坐在一起聊各自家裏的晚輩。
舅舅姓張,五十歲左右,身形清瘦,臉上清高模樣,端着茶盞輕輕抿,一副看不上他們的表情。
張氏有他可以驕傲的資本,那就是雲家從商,祖輩三代沒有一個在科考上有功名的。
但張氏家裏不同,他孫女就挺有出息的,雖說現在官職比較小,但好歹進了官場。
張氏瞧見雲母,皺眉喊她過來,“我怎麽聽說雲執妻主沒進翰林院啊?”
“是,聽說是做了巡按禦史。”雲母賠笑,“都是孩子們的事情,再說人家母親就是禦史,咱們也管不着。”
“怎麽就管不着了?你也是她母親,她今天是要給你敬茶的。”
張氏放下茶盞端起架子,“你把長輩的威嚴拿出來,她在外面可能是個官,但在家裏就是個小輩,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該說還是要說的。”
“何況雲執不過一個庶子,”張氏一副看不起的表情,“說他兩句是長輩疼他。”
雲母說,“雲執倒是還好,主要是他妻主時清,她可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
“誰讓她吃虧了,咱們做長輩的,說她們肯定都是為了她好。”
張氏擡手貼了貼頭發,“要我說你今天就該勸勸時清,做什麽巡按禦史,芝麻大小的官,哪裏有翰林院出身好聽。”
“而且,她在翰林院裏認識的人脈肯定更廣,到時候提拔一下自家的人多方便,這種好事跟便宜不給自家人給誰。”
張氏苦口婆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雲母算是聽明白了。
張氏想讓時清進翰林院的原因是圖這個呢。
她雲家近親都不是念書的料子,沒一個在官場上的,只有張氏的孫女在,這個肥水要流的話,只能流進他孫女那裏。
張氏想着美事占着便宜讓她出頭當壞人?
雲母才不幹,她端起茶盞喝茶,笑着敷衍過去。
差不多快晌午,時清跟雲執才到。
雲主君特意站在門口相迎,看見那一個個箱子,臉上的笑怎麽都藏不住。
雲執這是把聘禮都給他送來了啊!
“來來來,路上累不累餓不餓啊?快進院,飯菜都做好了,來了就能吃飯。”
雲主君克制住激動的心情,引着時清跟雲執往府裏走,一路上親熱的像是對待親生兒子。
他側眸朝後看,見下人搬箱子特別吃力,心裏更高興了。
肯定都是特別壓箱底的東西!
貴重着呢。
“都仔細些,若是磕了碰了,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雲主君擰眉訓斥。
雲執說道:“不用這麽小心,又磕不壞。”
他左右看,“雲挽呢,我給他帶了不少壓箱底的好東西,他不來看看?”
雲主君面露猶豫,“挽兒身體不舒服。”
雲挽一心癡情常淑,知道對方落水摔傻了後,整個人接受不了,在自己屋子裏哭了好幾回。
要是平時就算了,今日雲執帶東西回來,可不能讓他壞了事情。
且忍也得忍他這一天。
“東西就先放着,還是吃飯要緊,”雲主君眼睛放光,邊在心裏數着箱子邊說,“你看你來就來了,還拿回來這麽多東西,像什麽樣子,讓時家人笑話咱。”
時清看他演戲,微微挑眉,“這些可都是雲執親手挑的,您真的不看看?”
雲主君略帶遲疑,“那,看看?”
府裏來了那麽多親戚,尤其是張舅舅也在,雲主君想顯擺顯擺。
“讓清兒見笑了。”
箱子打開,雲主君滿臉笑意的朝裏看,心說肯定都是金銀玉器。
結果低頭一掃,臉上笑意瞬間僵住。
“這、這、這都是些什麽?”
箱子裏不是鐵錘就是短劍,灰不拉幾的顏色,半點金銀的光亮都沒有,全是鐵器。
怪不得那麽重。
雲主君嘴角盡量繃住,“看看下一箱。”
說不定別的裏面裝的不一樣。
箱子打開,依舊如此。
雲主君笑不出來了,他沉着臉讓人把所有箱子都打開,全是鐵器。
別說金銀玉器,就是連個銅板都沒有。
雲挽是要嫁入高門的,到時候嫁妝擡着這些過去,豈不是要讓人笑話死!
他雲家可不是個打鐵的。
雲主君只慶幸自己沒讓屋裏那些親戚出來,否則這臉面還怎麽挂得住。
“雲執,這就是你給挽兒帶的東西?”雲主君看向雲執,當着時清的面不好發火,但語氣跟剛才的熱乎勁相比,冷的要掉冰渣。
雲執點頭,“又沉又重,不管是壓箱底還是做嫁妝都特別實用。”
雲執表示,“有了這些,雲挽肯定不會被人欺負。”
随便拎起哪一樣,都能錘爆對方狗頭。
“既然這些東西這麽好,你怎麽自己不留着?”雲主君胸膛起伏,一時間分辨不出來雲執是真傻還是裝傻。
時清就等這句話呢,“雲執可寶貝這些東西了,也是認真給雲挽挑的,您要是不要,他可就搬回去了。”
“那你們搬回去吧,一樣也不要留。”雲主君說,“我拿雲執當親生的,怎麽也不能占他便宜。”
他要的壓箱底的東西當然是金銀珠寶了,誰要這堆破銅爛鐵。
何況就時清來的時候那個陣仗,別人指不定以為這些箱子裏放的是什麽寶貝呢。
如果真是珠寶,雲主君就厚着臉皮留下來了,問題是全是一堆鐵,要了有什麽用。
到時候外人還要說他這個主君問庶子要東西貼補嫡子,面子裏子全丢完了。
還不如全退回去,留個好名聲。
雲主君到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裏堵了口氣,想罵雲執又顧忌着時清在,憋的難受。
說不定這就是時清的主意,然後都推到雲執身上。
雲母碰了碰雲主君的手臂,雲主君這才斂下情緒,淡淡的說,“進屋吃飯吧,家裏人都在,跟大家見一下。”
場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只不過沒剛才那麽熱情。
雲執可不在乎,知道箱子還能搬回去後心情就極好,小聲湊頭跟時清說,“你有點厲害。”
真怎麽擡來的,又怎麽擡回去。
時清挑眉。
那可不。
雲主君沒了剛才的熱乎勁,公事公辦起來,像是走個流程,也沒帶雲執跟時清挨個認識家裏的人,只草草的敬了杯茶。
雖然有些敷衍,但又讓人挑不出大毛病。
時清跟雲執都覺得這樣的雲主君更順眼些。剛才進府的時候,他那副表情像極了要吃人。
兩個新人小輩都沒什麽不滿意的,唯獨張氏這個長輩不高興。
張氏一直等着雲主君仔細介紹自己呢,結果他就這麽一句帶過了。
一家人也不分男女桌,坐在一起吃飯。
張氏開口,“既然都是自家人,我就多說兩句。”
雲母皺眉,示意雲主君攔着。
雲主君神色淡淡,要是箱子裏真有金子,他怎麽着也不會讓張氏說教。
現在嘛,他一副沒聽見不想管的樣子。
反正給時清雲執添堵的又不是他,他巴不得借別人的手出氣呢。
“雲執是吧,別忙着吃了,長輩說話呢,你悶頭吃飯像什麽樣子。”張氏蹙眉輕斥,“筷子放下。”
像這種庶子,就不該上桌吃飯。
“吃飯的時候不吃飯,那什麽時候吃?”時清示意雲執,“吃你的。”
雲執當着張氏的面,又夾了一只雞腿。
他在雲家就沒吃這麽好過。
今天雲主君是沖着東西去的,所以備了一桌子好菜。
雲執準備多吃點,長個子。
張氏見雲執無視他,臉色有些臭,“吃飯也沒個規矩,你這到了時家,豈不是把咱們雲府的面子都丢完了?”
他別開視線不看雲執,轉而看向時清,“你也別護着他,我一個做長輩的,說他都是為了他好。”
時清敷衍,“呵。”
她以為吃完飯就能走人,但張氏在,就注定這頓飯吃的沒那麽順利。
“時清啊,不是舅姥說你,實在是你太年輕,夫郎都不會好好管教。不光是後院裏的事情,還有你那官職,巡按禦史,再怎麽着也比不上翰林院修撰啊。”
“聽舅姥一句勸,回頭還是調回翰林院,你娘不是正三品嗎,讓她給你走走關系。”
“舅姥肯定不會害你,咱們都是自家人,說這些都是為你好。”
時清哦了一聲,無情拒絕對方的提議,“不用了,我已經夠好了,不需要更好。”
張氏皺眉,“你還小,不懂這裏頭的事情,等将來後悔的時候就晚了。”
整個桌上,就他話多。
時清咽下嘴裏的飯,“您懂?您官居幾品?”
“你這孩子怎麽好賴話不分呢。”張氏看向雲母,“你勸勸,咱們這些做長輩的還不都是為了她們着想。”
時清一筷子“啪”地下拍在桌子上,吃不下去了。
“你還沒玩沒了了是吧?”
“我是好賴話不分,你是好賴臉不看。吃飯的時候就你話多,滿桌子菜都堵不住你那張嘴。”
“一口一句為了我好,我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你家的一粒米,你哪來的底氣說這話。”
“還為我好,我求你為我好了嗎?我稀罕你為我好?”
“你要是真為了我好,我在東街看中了一家店鋪,要不你買來送給我呢?也算對得起你這一口一個長輩了。”
“我當禦史我樂意,要你管!”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