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死

阿琅見了公孫懷, 自然比誰都高興, 只是佛門淨地,不宜太放肆,即便佛祖沒盯着他們,難保沒有別的眼睛。

“才來兩天, 怎麽就急着想回宮了?”公孫懷早就部署好四周,沒有人敢靠近, 因而在這獨處的禪房裏, 他像往常一樣與她說話。

“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 我跟懷哥哥, 可是隔了六個秋,能不叫人心焦嘛!”阿琅嬉皮笑臉, 說的話卻是發自內心。

公孫懷低眸一笑, 百媚叢生,看得阿琅下意識抿了抿唇,心裏癢癢, 偏在這時候, 他把她拉進了懷裏, 摟住了她的腰,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阿琅頓時臉紅心跳,嘴角禁不住上揚。

她期待的不就是他的懷抱嗎?

“原來阿琅這般想着我麽?”不同于以往的冷冽,今天的嗓音裏夾雜着一絲魅惑, 可他就是看着她,什麽都不做。

阿琅嘟了嘟嘴,意圖再明顯不過,公孫懷就沒見過如此不懂矜持的小姑娘,還沒半點兒金枝玉葉的模樣,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喜歡她。

她的嘴唇紅豔豔的,不像剛見到她時那般黯淡無光,把她接入司禮監後,每日叫人好菜好飯伺候她,養得她面色紅潤,體态豐腴,嘟嘴的時候就好像一顆飽滿的櫻桃等着人摘取品嘗。而他在解禁之後,愈發渴望品嘗這甜滋滋的美味。

公孫懷捏住了阿琅的下颏,指腹摩挲了片刻,方才低頭品嘗了這滋味。

淺嘗辄止,不可貪戀。

阿琅好似不太滿意地咂了一下嘴,公孫懷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喑啞着嗓音道:“知道你心裏想着我,我這不就來接你了麽?”

被他一哄,心頭立馬歡歡喜喜,摟着他的腰嬌聲道:“可我現在不急着回了,你來得正好,我有個事兒要與你商量,等辦完了這事兒,我再随你回宮。”

“什麽事兒?”公孫懷眯起了雙眼問她。

“我先問你,你是否在這兒建了什麽生圹?”阿琅笑眯眯,一看就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嗯,就在這山中。”誰知道他竟然如此稀松平常地承認了。

阿琅一驚,“我以為又是哪個缺心眼兒的給你造的謠,外頭的人不知道你真身,明着給你造生圹,暗地裏還不是在嘲弄你就算死後風光大葬,也難以蔭蔽子孫後代,沒想到還真給建了。”

Advertisement

“我走到今日,遇上的不是刀光劍影,就是背後冷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權勢再大,到底得罪了那麽多人,哪天一個不留神,一命嗚呼,還不如趁着手頭有錢有勢,找一塊風水寶地,将來也不至于屍骨無存。”他自哂一笑,外頭的人怎麽埋汰他無所謂,他想做的事就會不顧一切地得到手。

“那你這生圹可以擠下兩個人麽?”聽他經歷的那些凄風苦雨,阿琅愈發心疼他,愛惜他,鐵了心要與她生同衾,死同穴。

“原是覺着一個人下去自在,倒也沒造得多大……”

“那不成,得擴建,不然我以後躺哪兒去!”

“……”

他們輕松地談論着生死,因為早已豁出了一切。

“上泉碧落下黃泉,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生生世世都得跟着你,纏着你,你嫌我煩也好,看我不順眼也罷,反正我都跟宋世良坦白了,哪怕咱們兩個在一起天理難容,死也是要死在一起的,否則我就化作厲鬼,纏着那些人,攪得他們雞犬不寧!”她抱緊了公孫懷,直言直語。

公孫懷心頭一顫,摟緊她道:“傻阿琅,哪裏需要走到那一步,日後咱們定然結為連理,子孫滿堂。”

這是他給她的期許。

阿琅咧嘴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不許抵賴!”

霸道的語氣裏透着嬌滴滴的味道,在公孫懷看來她就是只紙老虎,做他的小貓咪就好。

他不會抵賴,就是有些漫長,他們到底名不正言不順,這樣的關系在那些信奉孔孟之道的人眼中那就是大逆不道,可那又怎麽樣呢,他們兩情相悅,情難自控,上天有好生之德,分散他們的人才是真的在傷天害理!

只是他憐惜她的身子,每回都得靠藥物抑制自己,不讓意外發生。

她說死後要與他一起下黃泉,這話他聽了十分歡喜,倒也不避忌一個“死”字,人嘛,來到這世上不就是為了受苦等死的,只是在等死的這一大段歲月裏多做點事兒罷了。

他那生圹必須擴建,還要造得體面過人,就按照歷代公主的陵墓規制改了再擴,她這一生乃至後世都得風風光光,不能受半點委屈。

能與她生死與共,此生足矣。

擴建生圹并非小事,給公主建造陵墓還得上報朝廷,批了本再下達到禮部和工部才算走完流程。這是阿琅與公孫懷回宮之後辦的第一件事。

阿琅在碧雲寺受到感悟,又聽說那裏風水好,就向皇帝請願在那兒修建陵墓。通常皇家的陵墓也都建在香山一帶,大臣們沒有異議,就是覺着公主還這麽年輕,怎麽就想着給自己的身後事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連小皇帝都害怕她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趕忙叫了太醫來看。

阿琅也沒推拒,就當是來請平安脈的,走個過場而已。可她沒想到來的太醫是張世珍,他們也算老相識了。

張世珍把完了脈只說是血虧,開了一張補氣血的方子沒多說別的。

“張院判請留步,我有話問您。”既然是送上門的,有些話阿琅必須要問清楚。

“公主請問。”張世珍留了步子轉身拱了下手。

阿琅道:“公孫掌印這些年的頭疼之症都是您在醫治麽?”

張世珍愣了一瞬,沒想到她問的是這事兒,他看得出阿琅與公孫懷的關系非同尋常,只不過他是個醫者,不該操心這些,他應了聲是。

阿琅又問:“這病到底嚴不嚴重?”

從醫者的角度,張世珍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

見他猶豫,阿琅心裏涼了一截,頹然道:“他還能活多久?”

張世珍一驚,他不說病情,公主居然妄加揣測,為消除她的顧慮,他不得不說了,“回公主,掌印的頭疼之症雖無法根治,但傷不到命脈,若能多加調養,避免氣血逆亂,也能長命百歲。”

“您說的都是真的?不是聽了他的威脅有意诓騙我的吧?”阿琅将信将疑。

“學生不敢拿病人的性命打诳語。”張世珍正色道。

阿琅舒了一口氣,又道:“先生仁心仁術,妙手回春,也救過我一命,方才是我失言了,還請先生切莫放在心上,我就是想多知道一些他的病症,他為咱們姐弟做了那麽多事兒,我還沒好好報答他呢,可不想他先上路,所以還得請先生多多擔待,好好醫治他。”

“是,公主。”

張世珍身為醫者,職責就在于治病救人,無論是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還是造福天下的義士賢者,他都會醫治,至于道德的制裁他管不了那麽多。

這些年,張世珍看似受公孫懷要挾替他治病、配藥,甚至還要為了替他保守秘密每天擔驚受怕,可他并不真的畏懼權勢,他只是想讓家傳的醫術更加精進。

公孫懷能夠多年僞裝自己,不讓人看出他身體的變化,還得多虧張世珍為他調配的獨家秘方,那藥既不能太猛影響到他的頭疼之症和男子特征,也不可失效讓人看出端倪,尋常人必須花費十年乃至終身才可調出的藥方,張世珍僅用兩年便大功告成。

因而長期服藥也不影響公孫懷大展雄風。

除此之外,張世珍還為公孫懷調配了另一種秘藥,那是陰陽閨房之樂時避免妊娠的藥物,每回行事之前,塗抹在那一處,既能達到避孕的效果,還能提升閨房樂趣。

這也是為何公孫懷敢于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緣由了。

當然這一隐秘的話題,張世珍從不對外人道也。

送走了張世珍,采荷回到屋裏笑道:“這回你總該寬心了吧,張院判是扁鵲重生,華佗再世,甭說督主病得不重,就算病入膏肓了,也讓督主起死回生!”

“呸呸呸,什麽病入膏肓,有你這麽說話的嘛!”阿琅急了,作勢要打采荷的嘴巴子,誰要敢詛咒她的懷哥哥,她就找誰麻煩,連好姐妹也不放過。

“好好好,是我嘴碎,說錯了話兒,我這就自個兒掌嘴給您賠不是!”說着采荷就舉起了巴掌。

這一巴掌還沒下去,阿琅就驚慌地拉住她,“開玩笑呢,你還真舍得動手啊!”

“這不惹好姐妹動了氣,我自讨沒趣麽!”采荷一副自我反省模樣。

阿琅撒了手,叉腰道:“嗯,我是有點兒氣,可你到底是個姑娘家,打哪兒也不能打臉呀。”她轉了轉眼珠,笑道:“得打屁股!”

話音剛落,阿琅就伸出了她的魔爪,吓得采荷拼命逃竄,“你個臭流氓!竟又調戲我!”

采荷沒有阿琅靈活,哪裏是她的對手,沒兩下就被阿琅逮了個正着,在她的豐臀上裝腔作勢拍了兩下,還極其配合地哇哇叫了兩聲,打屁股不夠,還呵她癢癢,采荷連聲求饒:“好了好了,姑奶奶,采荷知錯了,您趕緊饒了我吧,哈哈……”

“還敢不敢說督主壞話了?”阿琅沒有松手的意思。

采荷笑得眼淚直流:“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就從沒背後說人壞話的意思,到底是誰捕風捉影,趁機戲弄她啊!

“得,今兒本公主心情好,饒過你了!”阿琅總算松了手。

采荷也松了一口氣,可這心口,怎麽就像笑岔了氣,那麽難受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