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3

恕我失禮。”

景禦湊近了看,确認那些痕跡是男人的。而且從顏色與深度來看都可以判斷是最近留下的。

“那天你還記得現場有沒有留下清潔工具麽?”

“當時只顧着逃,沒有閑暇留意。不過那個叔叔在之前……也就是他對我那個之前,是帶着工具的。”

景隊和手語警官互相探讨了下。

他們到現場時并沒有什麽清潔工具。

而環衛工卻一直堅定地說他忘了把掃把帶回去。

目前來看,薄晏的證詞更貼合現場勘查情況。

“你還記得那個環衛工的樣子麽?”畫像專家問道。

薄晏思蜀了一下,“可以把紙筆給我麽?”

“我很專業的,可以根據你的描述幫你畫。”

畫像專家失笑,但還是把紙筆遞了過去。

八分鐘後,一個蒜頭鼻、草莓臉、皮膚黝黑、眼睛較小,布滿皺紋的中年男人躍然紙上。

景禦在看到那副畫像後猛地擡眸看薄晏。

紙上的男人,與早上來報案的環衛工像了個九成!

景禦一邊驚訝薄晏的記憶力,一邊驚訝她的畫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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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專家也愣住了,看着薄晏:“你學過畫畫?”

“只是偶爾會動下筆,半吊子而已。”

薄晏說完,露出疲憊的神态。

霍經年給薄晏掖了掖被子,道:“你們調查完了麽?醫生叮囑過薄晏還需要休息。”

景隊看了眼薄晏,道:“經年,你能否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單獨聊聊。”

霍經年應允,起身。

——

醫院走廊。

景禦斜倚着牆,目光冷冷。

“經年,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有個自稱是目擊者的環衛工人來市局裏報案了。他的證詞與薄晏大相徑庭。

在環衛工的言論中,自己是目睹者,你的養女是犯罪者。他說忘記了拿掃把走,但當時在現場我們并沒有看見掃把。”

霍經年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雖然薄晏是她被人陷害留下的套,但這些天的相處……霍經年已經把薄晏當成了自己真正的養女了。

“所以呢?你不止想告訴我這點吧。”

這麽多年了,霍經年還是那麽精明。景禦牽唇一笑,“當然不止這點。還有我的一個推測,就是薄晏的反偵察力極強,預料到了我們警方會從那些細節下手,然後在推下蕭奕的同時又把掃把銷聲匿跡。”

“不。我不相信。”

霍經年定定地擡起眼,目光堅毅。

“你難道忘了福勒貝爾式規則麽?”

景禦的臉色霎時難看了下來,他扯唇。

“我當然沒有忘記。刑事勘察中,假定越少越好。構建純粹的事實,摒棄無關的雜志。”

“所以你逾矩了。”霍經年以潔白的牆壁作襯,雙手抱胸,頭微歪,勾着唇淡哂,目光深邃。

“你這個假設非常荒誕。一旦認定,一切都會與原來大相徑庭。景禦,你太理想化了。”

景禦的眼流光炙熱,他提高了聲調。“可萬一呢?從事實到理念,理念只是多次案件得出的規律,是可以打破的。而事實是可以根據一個恒定條件千變萬化的。”

“經年。你已經不如以往那麽理智了……給你帶來這個巨變的人是誰?薄晏麽?”

“如果景隊要談私事,那恕不奉陪。”

霍經年眸色冷了下來,又擺出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姿态,她轉身就要回到薄晏所在的病房。

景禦看着霍經年遠去的身影,身姿仍舊挺拔。

是他失算,別說是景禦,就算換做他人也絕不會想過霍經年會對一個人那麽無條件地信任。

如果薄晏無辜,那他會知錯給這個女孩道歉。

若薄晏不無辜,哪怕她是堂堂霍經年的養女,自己也一定會讓她遭受應有的懲戒。

……

薄晏還受着傷,不宜多叨擾。景禦帶人回了市局。

霍經年給薄晏喂完粥後放下了瓷碗,她俯身,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了捏薄晏滑嫩細膩的臉蛋,她笑說。

“小晏晏,快點好起來。”

胸腔驀地起伏了下,薄晏略微呆滞地一點點偏過頭,深深注視着霍經年——她的姐姐。

許是從那一刻……一束溫暖、令人心安,忍不住想要去靠近的光束輕柔地照進了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原來這就是被人照顧的感覺嗎?

薄晏承認,她有些貪婪地想要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

少女顫巍巍地伸出手,觸碰上了那只放置在自己臉頰上、專屬于女人的手。

什麽是光明?

遇見霍經年之前的她會說,光明就是渺茫的希冀。

遇見霍經年之後的她會說,光明就是她在我身邊。

——

張建在回環衛工宿舍的路上接到了一通來電,他看也不看就罵罵咧咧道。

“李紅,俺特麽都說了有時間會賠給你掃把的……你一娘們能不能別那麽摳?”

然而預期中李紅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呵呵。”

對方的聲音雌雄莫辨,陰柔鬼魅。

張建下意識把手機放到眼前看了眼……

手機上居然沒有顯示對方的電話號碼?!

張建擦亮眼睛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顯示對方的備注與電話,心下一緊,“你是誰?”

對面沒有回應他,旋即張建的手機中傳來一陣熟悉到讓他心驚的聲音。

“老公……這裏是哪兒啊?好黑!”

這是他老婆的聲音。

“哇哇哇……嗚嗚嗚……”

這是他尚在襁褓中兒子的聲音!

張建馬上慌了,“你想對我老婆孩子幹什麽?!你要錢是嗎?我雖然沒有多少,但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給你!我求求你別傷害他們。”

那道聲音終于響起了,那人似乎咯咯地笑着。

“放心。我不要你的錢。現在,只能你自己一個人來城西的郊區。不許報警,不許帶人。只要報警,我保證他們兩個一個都活不了。”

“可是郊區那麽大,我怎麽找你?”張建皺眉。

“找不到也沒有關系啊……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如果不能按時赴約,就要跟你如花似玉的老婆和這個小乖娃娃說再見了哦。”

對面還是笑,不容張建再多說一句,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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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Chapter24——

張建眉一橫,他點開通話記錄……方才跟自己打的那通電話居然同樣沒有顯示!

就如同一切都是幻想一般。

但張建深知,這不是夢,他只好在宿舍裏拿了一把水果刀用來防身,打車去了城西的郊區。

張建上了車,露出緊張的神色。

司機師傅狠狠地皺眉,“郊區那麽大,你到底要具體去哪個位置?”

電話裏那人既然不想讓這件事驚動其他人,那他所在的位置肯定不是什麽容易找到的地方!

“呃……最偏僻的地方吧。”

司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大晚上去郊區,誰知道要幹什麽事!

“行吧。但現在也已經很晚了,所以……”

“你放心,我帶了錢的!”環衛工怕司機趕他下車忙說,還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破舊不堪的紙錢。

“這裏是兩百七十二塊錢,已經是我全部的錢了。你看行嗎?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

“嘁,有錢你不早說。”司機把錢拿了過來,笑道:“放心,我一定安全把你送到郊區!”

“好,麻煩您開快點!”

一個小時後,張建到達了郊區最偏僻的地方。

看着車漸漸遠去,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郊區最偏僻的地方就是這兒了。

環顧四周,都是一片空曠,寂靜得落針可聞。

張建實在是耽誤不得,索性大聲地叫了起來。

“我聽你的話來了!快把我老婆孩子放了!”

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張建攥緊了拳頭。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邊還有斷崖!

他目光一閃,剛想拿手機導航,卻沒有任何信號。

目前,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還在那個人手上……張建要說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只好憑着一路的磕磕絆絆找到了斷崖。

果不其然……

山谷的一片陰暗中,朦胧的月色勉勉強強地透過雲層照射下來。

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人就背對自己站在那,而他的老婆孩子被蒙上了眼罩,用繩索勒住挂在斷崖邊!

張建向來老實本分,從不惹事。

如今都快被這幅場景吓尿了。

“我來了!我來了!你別傷害他們!”

披着黑色鬥篷的人慢悠悠地轉了過來,繼續用他那不着調的聲音笑道:“看來你也不算太笨。”

的老婆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大聲、帶着哭腔道:“老公,是你嗎老公?俺都不知道為啥會被綁在這!”

張建剛想應答她——

“你們要是再吵,我心情可就不好了。”

穿着黑衣鬥篷的人有意露出了白到不似常人的右手,手裏把玩着一個遙控器。

“好,好!我們不吵。那你到底要怎麽才肯放了他們……我沒有錢,你如果是為了這個我……哦,不,不!我可以去借的。你要多少錢?!錢的問題都好說!”

那人又笑了,在一片死寂中令人寒毛卓豎。

“放心,我不要錢。”

張建一下懵了,“那,那你要什麽?”

“過來……我告訴你。”

那人把玩着遙控器的右手手指微勾。

明明看不清臉,素未謀面,隔着鬥篷……可那人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卻是那麽恣睢暴戾!

張建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老婆和孩子,軟着腿過去了。

“你,你說……”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張建下意識地看向了他方才沒有露出,如今卻在自己眼前的左手。

那人的左手,正握着一把冷槍!

在那一瞬,張建不自知地屏息凝氣。

無疑,他是很害怕眼前這個人的。

不僅是怕他的槍!更是畏懼他剛才的動作!

這世上竟然會有一個人的動作能比眼球本能的運動反應過程還要快!

觑着置在自己太陽穴的槍,張建胸腔劇烈起伏。

這個人就是單純想要自己的命!

“我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

“呵呵……”

那人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那輕柔到幾乎沒有波瀾的笑聲詭谲、驚心地敲打在人脆弱的耳膜上。

月光沖破雲層,再次普撒而下。

将那人深邃幽然的眼眸照影得影影綽綽。

哪怕僅有一面之緣,但張建也永生難忘那個眼神!

就是這個殺人時冷心冷肺、波瀾不驚的眼神!

“你,你是……”

“砰——”

扣動扳機,手似乎感覺不到開槍後的餘力,仍平穩、動作過分娴熟。

冰冷的金屬子彈從左至右,貫穿男人的太陽穴,帶出了肮髒黏膩的猩紅色混合物射向了別處。

男人臨死前都不可置信地瞪着一雙眼,直勾勾地從斷崖邊墜落而下。

男人生前的妻子,如今的遺孀聽聞後近乎瘋狂地大叫着,那凄涼、慘淡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幽幽山谷。

與此同時,遙控的按鈕深陷進凹槽。

就在那一瞬,一女一小直勾勾墜入谷底!

原本該幸福和睦的一家人,短短七秒內一起被了結。

而那致使這一切罪人有恃無恐地笑着,用錦帕慢條斯理地擦着槍口,勾唇。

“只有死人才會乖巧地保守秘密。”

——

淩晨三點,睡在薄晏床邊的霍經年再次做了那個女孩在地下室被虐待的噩夢,她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霍經年看着被撩開的被褥,探手摸了下床的溫度。

仍有餘熱。

正疑慮時——“咔嚓。”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薄晏走了出來。看見霍經年不知怎麽醒了,她微微驚訝地用手語道。

“姐姐,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沒事。”

霍經年略疲憊地搖搖頭,她還是打算把這幾天重複做的噩夢向他人吐露出來。

“晏晏。我這幾天經常做了同一個噩夢。”

薄晏很驚訝,上了床後給自己掖好被子,把先前放在自己睡覺處的熱水袋藏在了受被褥覆蓋的一角。

“同一個?那是什麽內容呢?”

“我夢到一個小姑娘……和你身形差不多的小姑娘,在地下室被人喂活魚、生蟲,遭受鞭打、夾指等酷刑。”

薄晏抱住了霍經年,輕輕拍着背給她順氣,原清透純淨的眸色卻在須臾間,一點點地幽暗下去。

霍經年被薄晏抱着的時候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薄晏的輕柔地松開了她,目光似是能蠱惑人心。

“姐姐,那都是夢啊。夢都是相反的。”

“嗯!你說得對。夢這種東西也不絕對可信。說不定那個小姑娘已經脫離了苦海,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呢?”

薄晏:“……”

見薄晏魂不守舍的,霍經年低頭對上她的眸子。

“對吧晏晏?”

薄晏點點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

最新評論:

那個被虐待的小女孩不會就是薄晏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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