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35

兩年半後,11月15日。

經過五年的相處,霍經年早已把薄晏當作她揉進血肉的、生命的一部分。

她也早已忘記了她們驚心動魄的初遇,以及那因少女薄晏一時心軟而簽的五年之約。

江亦舟前段時間告訴霍經年自己去國外研究所了,估計幾年後才能回來。而薄晏的第五次生日——

成年禮,全程皆由霍經年一手操辦。

談不上驕奢淫逸,但卻處處溢滿了幸福。

“晏晏,生日快樂。”

霍經年笑得豔比花嬌,她的聲音也柔到人心坎裏去。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成年人了。做事需要三思而後行,斷然決定之事不要輕易反悔,時刻記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還有約莫一年半你就要進入社會,不必因為世俗而斂去所有鋒芒。姐姐只希望你的往後餘生能夠快快樂樂,平安幸福。”

薄晏笑得眼睛都彎成兩彎明月,她抱住了霍經年,深深地将腦袋埋進她略帶清香的頸窩。

“好,一定會的。”霍經年享受着懷中的溫暖,眨眼,倏地說道。

“晏晏,姐姐若是想讓你一輩子都待在姐姐身邊,寸步不離……你會不會覺得姐姐很自私啊?”

“不會的。”薄晏擡起頭,定定地看向她。

“無論發生什麽,姐姐都要相信,我一定會再次回到姐姐身邊的。”

她的眸子呈幽邃的顏色,墨色盛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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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讓人縱然千萬般不願,也無法脫身,只得深陷其中。

霍經年看着她的眸色,只是心下一驚,但轉念便覺得是薄晏長大了,沉穩不少的表現。

雖然知道人這一輩子不會一直在一起……

總有些生離死別,将兩個骨肉結合的人生生剖開。

但她仍是欣慰地,對這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女生道。

“嗯。”

用過餐,霍經年和薄晏沿着斷橋江邊散着步。

江中暗流湧動,正如霍經年此時的心境。

“晏晏。明天我們去醫院吧……我想給你植入人工耳蝸。那樣你就再也不用擔心助聽器丢了,或是被人取笑了。這麽多年,也不見你身邊有個長久些的朋友……”

薄晏長睫微顫,浸在夜色中的瞳孔一縮。

“姐姐……你……”

她猛地擡頭,卻撞上霍經年溫寧、雅靜的目光。

以身後的車水馬龍作襯,霍經年的紅唇微啓,眉眼流露出淡淡笑意。

“你該試着走到陽光下去。”

女人醞釀已久的話,落入她耳中,不是溫暖,卻是刺耳。

就如同一個長年蜷縮于黑暗的人,毫無預兆地去伸手觸碰那耀眼、轉瞬即逝的芒丈,感覺到的絕非溫暖……

而是從未有過的灼目。

……

薄晏哽咽了一時,張口欲言,但卻在轉眸看清霍經年身後的冷鐵卷刀時,奮不顧身地将她推開。

“噗!”

那泛着寒光的刀刃,深深刺入了薄晏的胸腔。

“晏晏!”

霍經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正想上前去扶,卻被一道暴戾的力度把持住,一道無比粗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大叫!”

妖豔的血流很快浸透了薄晏的白襯衣。

向來理智的霍經年卻在此時攥緊了拳,壓低聲音,慌不擇言。

“大哥,我求求你!放了她吧……她今年才18歲啊!你要錢還是要色,我都可以給你的,都可以!”

“都可以?”

男人挑了挑眉,笑得玩味。

霍經年的心一瞬間提了上來,接着聽他言。

“如果是其他時候,我倒是不介意陪美人共度良宵……但我們主子吩咐了,不讓碰啊。所以霍小姐,麻煩您跟我們乖乖走一趟咯。”男人說着,便和幾個壯漢要拎着她的衣領向暗處拖。

“那她怎麽辦?”

霍經年甚至來不及顧上男人知道她的身份一事,淚水便奪眶而出,她看着站得不尚穩當的薄晏,十分擔憂。

男人一愣,語氣頓然變得譏諷起來:“呵呵。霍小姐還真是有這閑情逸致去關乎別人啊。至于怎麽辦……當然是自生自滅了。如果霍小姐願意她跟你一起殉情麽?”

霍經年聽到他們不傷害薄晏,竟然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然後她最後看了薄晏一眼,鼻頭通紅,卻仍強擠出粲然的笑靥,如同一個油盡燈枯之人。

“晏晏,好好活下去。”

茍延殘喘的薄晏捂着胸口,盡最大的力氣擡頭去看她,眸中布滿了驚慌與即将失去的恐懼。

霍經年就是這樣一個人。

哪怕自己的天都塌了,也會笑着跟你說沒事。

男人強行把霍經年的頭轉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失彙。

薄晏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眯眼看着霍經年踉跄地被人拖着行走,舉步艱辛卻不敢吭一聲。

霍經年……你怎麽那麽傻……

實在是太過疲憊,她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終于,在她意識逐漸不清醒,即将往身後的江水倒去的那一刻,一個高大的男人及時穩住她,并将她輕輕抱起。

——

守着「薄晏」守了整整三天兩夜,眼睜睜看着她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路西法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眼下已在他俊美的面龐刻下了深深的青灰色陰影。

“她呢?”

病床上,面色蒼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的她,說出的話雖氣若游絲,但那骨子裏流露出的清冷卻疏離得讓人無法接近。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話,問的卻是霍經年。”

路西法無奈地搖頭,但擡眼卻發現「薄晏」異常冷峻的神色,薄唇已抿成一條線。他也不再揶揄,答道。

“不過把她放在古堡裏待了一晚上。按照你的吩咐,沒怎麽樣。第二天就讓人把她送回去了。”

“縱千,怎麽了?不過一個女人,讓你這般魂不守舍?”

……

薄縱千垂着眉眼,回想着過去五年裏對霍經年的每一次欺騙、利用,以及自己的承諾,她們的五年之約……愁腸百結。

是了……

她不是什麽’薄晏‘而是國際中心瘋了也要抓到的人——薄家遺孤,薄縱千。因為複仇計劃需要借國際監獄偵查科科長的手調取資料,所以她才和路西法精心設置了這場陰謀。

在相遇前制造命案,蓄意接近霍經年,五年之約,裝的人畜無害,親密接觸……

一切的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唯一沒預料到的……

大抵是密謀者動了心。

不過這一點,薄縱千并沒有發現。

而旁觀者清的路西法,卻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脆弱、心痛、失魂落魄,都是為了那個叫霍經年的女人。

這五年,在與霍經年的相處中……那個孤高自許的薄縱千甚至有了共情能力,有了人情味,有了煙火氣。

想到這些,路西法皺着眉,額上的青筋暴起。

薄縱千卻低下眉眼,手撫向了心髒的位置,聲音微顫。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會感覺……心髒被人活生生挖了一塊出來,只剩下空洞的一片呢?

為什麽會感覺到鑽心的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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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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