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許螢,你就是仗着我愛你……
謝斯年說得真摯,許螢含笑望着他,揶揄道:“專屬點歌可不便宜,我這算不算走後門?”
“你開心就好。”謝斯年坐在她身邊,兩人的距離沒有過分遠,也不過分親密,他沖許螢眨眼,眉目間帶着未出校園的蓬勃朝氣和青蔥勁,“再說除了你知我知,其他人又不知道。”
就好像這獨屬他倆的秘密,所有隐晦的推拉與追逐、背德與放縱,全都沉溺于聲色之下。
夜場裏,頻閃燈随着躁動的音樂錯亂無章的巡場,明的暗的,斑駁交錯,晃動間掃過男男女女的臉上,将他們的肆意添上一層朦胧。
這才是快餐式飲食男女追求的快意和紙醉金迷。
許螢眼底的笑意加深,手腕微擡,用杯中紅酒示意他,“聽着挺不錯。”
輪了幾場又到謝斯年上臺,許螢慵懶地坐在卡座,時不時喝點酒,包裏的手機響個不停,她瞧着時間差不多,指腹滑過屏幕,接聽電話。
陳時禮調整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兇她:“阿螢,你在哪?”
“你猜?”她不說,嗓音甚至還有幾分頑劣。
有個磨人的女朋友真的在考驗陳時禮的耐性,他聽到電話裏震耳欲聾的電子音,還聽到有其他男人在找她搭讪。
陳時禮退讓道:“現在很晚了,我很擔心你,告訴我,你在哪,我來接你。”
女朋友前腳從家裏出來,他後腳追出去,結果人就不見了,他開車找過幾家夜場,都沒有看到許螢。
“不用了,你煩不煩。”
“阿螢!”
許螢挂斷電話,直接關機,防止陳時禮繼續打電話煩她。
深夜淩晨近四點的冷風呼啦啦的吹着,雖然現在已經立春,但氣溫還是有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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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禮眼看她挂掉通話,皺眉抿唇,又耐着性子打過去,這下更絕,對方已經關機了。
擺明不想跟他廢話。
他心裏憋着揮之不去的濁氣,現在很想把許螢抓回家好好收拾教育。
過了半個小時,有人給陳時禮通電話,告訴他已經查到許螢在哪。
這下,陳時禮直接開車抵達SAL。
然後,他坐在車裏,看見許螢和謝斯年一起從裏面出來。
兩人有說有笑,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裏剛剛停了輛突兀的車子。
陳時禮繃了一整晚的怒意,終于在瀕臨處爆發。
他下車,大步走向兩人,直接把許螢拉過來護在懷裏,順帶還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許螢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回過神就看見陳時禮冷着一張臉,長臂圈着她給她穿外套。
“你幹嘛?”她橫眉冷對。
男人不說話,那雙眼睛銳利得很,哪還有平日裏溫和的模樣。
他的力道有些重,在許螢的手臂上留下淡淡的紅痕,她掙了掙,沒掙脫。
謝斯年插嘴:“老師,你沒看見師母很痛嗎?”
“你給我閉嘴。”陳時禮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給許螢系好大衣扣子後,男人拽着她,把人塞進副駕駛。
他用車鑰匙鎖了車門,确保許螢不會出來,這才轉身拎着謝斯年去其他地方。
許螢拍了拍車門,明顯很生氣:“陳時禮,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置若罔聞,把謝斯年推進角落,在他反抗的時候,直接握緊拳頭揍過去。
這些年來,陳時禮活得過于溫和,跟他打交道的人都說昔日混不吝的陳家公子,如今俨然變成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一舉一動都是斯文做派。
于是,所有人都忘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陳時禮揍起人來也狠,謝斯年哪有半點招架之力。
男人拽緊他的衣領,把人摁在灰白的牆上,“砰”地一聲,震得謝斯年背後一片青紫。
陳時禮的怒意并沒有消除,他眉峰冷冽,聲線沉沉又危險:“謝斯年,你成天想着觊觎別人的女朋友,你他媽是不是犯賤?”
謝斯年挨了打,俊秀的臉上也落了彩,嘴角青紫,隐隐還有血跡。
他看着面前勃然大怒的男人,竟還笑得出聲:“老師。”
人前看起來溫吞腼腆的人,其實背地裏也很瘋。
他說:“師母其實早就對我有意思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要不是那晚,他不曾近距離接觸許螢,他也不會拒絕她。
如果她如隔雲端,可望不可即,他絕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可偏偏她近在咫尺,只要他努努力就能觸手可得。
多麽誘人。
“對你有意思?”陳時禮被他這句話刺激到,黑眸裏迸射出徹骨的寒意,他猛地扣住謝斯年的脖頸,五指用力,語氣薄涼而病态:“阿螢愛的人是我,我和她自高中就認識,一直以來都是同桌。”
“我們認識了快八年,你才認識她多久?你連我們的零頭都比不上,她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話雖這麽說,但謝斯年剛剛說的卻在陳時禮心裏留下疙瘩。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接受自己愛的女朋友心裏裝着其他人。
謝斯年輕笑,嘴角牽動疼痛,“老師,既然你那麽篤定,又為什麽這麽氣急敗壞?”
都說南財大的陳教授端方自持,冷靜得像脫離紅塵俗世的谪仙,原來,他也會因為愛而惴惴不安。
他的笑太紮眼,尤其是濃墨似的夜色罩下來,襯得他更加滲人。
陳時禮的五指攏緊,手腕、手背青筋暴起,謝斯年只感覺呼吸逐漸困難,俊秀的臉漲得發紅。
男人盯着他,半晌,松手,謝斯年一下子卸去所有的力氣,身體順着牆面下滑。
他坐在地上,掌心撐着,呼吸急促,陳時禮居高臨下睥睨他,警告道:“謝斯年,離她遠點。”
男人放下挽起的袖口,轉身離開。
在他走後沒多久,謝斯年撐着牆,試着從地上爬起來,他身上挨了好幾拳,光是動一下就疼得要命,可想而知陳時禮下手有多狠。
寂靜的小巷傳來腳步聲,聽那聲音的質感,很像皮鞋摩擦地面發出的。
突然,謝斯年眼前一暗,陰影徹底籠罩他,連最後幾縷光亮都被遮住。
他扶着牆,擡頭望去,只見自己面前站着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為首那人穿着西裝,單手插兜,一身上位者的氣勢凜冽駭人。
謝昀用看蝼蟻一樣的目光看着他,冷笑:“真是個廢物,沒什麽本事還敢和陳時禮搶女人。”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愚蠢的弟弟?”
陳時禮回到車上,系好安全帶準備驅車離開。
許螢沒看到謝斯年,想開門,但又打不開,她扭頭,蹙眉問:“你把人怎麽了?”
聞言,他又想起謝斯年剛剛說的話。
‘師母其實早就對我有意思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陳時禮頓時臉色陰沉,下颚緊繃,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
“你很擔心他?”
許螢錯開他審問的視線,靠着椅背,目視前方,漫不經心道:“我是怕你攤上事。”
耳旁傳來一聲輕呵,似嘲非嘲,“阿螢,你說這話,為什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到底是關心謝斯年的安危,還是擔心他攤上事,猶未可知。
許螢不說話,扭頭,視線落到窗外,外面的樹影近乎以一種扭曲的姿态向後飛速滑過,盡管車窗關着,她依舊能感受到那種疾馳的寒風刮過臉頰。
她握着橫亘在身上的安全帶,“陳公子這是想玩飙車嗎?”
許螢會叫他陳時禮、陳老師、陳教授,親愛的,卻從未叫他陳公子,僅僅這個稱呼,仿佛将他們拉回幾年前。
青春年少時,還是他最風光無限的時候,因為家庭背景,誰見了不得客氣的喚這麽一句。
陳時禮無動于衷,駛進車庫,停車,拉着許螢乘坐電梯回家。
關上門的剎那,他把人壓到牆上,勾着她的腰肢和後腦勺,低頭吻住她的紅唇,力道之重,恨不得把人拆吞入腹。
許螢被他粗蠻的行徑吻得喘不過氣,對他又推又掐,結果對方依舊穩如泰山。
她氣急,擡腳,膝蓋抵過去。
力道夠狠,不留情面。
陳時禮一聲悶哼,扣着她的力道猛然加重,脖頸處青筋暴起,鬓角開始浸出冷汗。
他還是沒有放開許螢,在她耳邊用極慢、極慢的語氣咬牙切齒道:“阿螢,你要是廢了我,我這輩子更要賴定你,不信你試試?”
聽到他疼痛難耐的聲音,不知怎的,許螢心情大好,仿佛他不好受,她就舒坦。
漂亮的女人勾起潋滟紅唇,一副蛇蠍心腸的模樣,“試試就試試!”
美人帶刺有毒,莫過如此。
她再次提膝,陳時禮早有準備,比她快一步将人打橫抱起。
他忍着痛把人抱進卧室,然後丢在床上。
許螢整個身子蕩進柔軟的床墊,如海藻般的長發散在身後,她撐起身,看到陳時禮站在床邊,掌心握着衣帽架,把它當做支撐。
她下腳是真的狠,陳時禮也是真的痛。
他盯着許螢,像是在克制某種暴戾的情緒,胸膛微微起伏,很快又歸于平靜。
“阿螢,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一臉無所畏懼:“什麽怎麽樣?”
眼見快清晨五點,陳時禮還沒睡覺。他昨天早上八點就開始忙,要給專業班上課,要給自己的學生開組會,還要參加院裏的講座和會議,一直忙到淩晨十二點半,考慮到許螢即将出差回來,他也沒有休息,而是開車去接她,回家後,兩人趨于冷戰不說,深更半夜,女朋友還跑出去蹦迪,他好不容易把人找到,現在又鬧這一出。
陳時禮覺得,他都快被許螢氣死了。
可對上她,他再怎麽生氣也無法全部使出來,“阿螢,如果你對我有任何不滿,你可以跟我說,但是,請你不要折磨我。”
聞言,許螢嗤笑,微擡下颔,“我折磨你什麽了?”
無論陳時禮如何情真意切,許螢都能用一句話刺他,那擡杠的語氣讓人又愛又恨。
男人覺得頭疼,“阿螢!”
“你要是受不了我,咱們大可以分手。”她輕飄飄說出分手,模樣沒有絲毫猶豫。
陳時禮用力咬了咬牙,一雙深邃的眼眸陡然變得凜冽,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擒住許螢的脖子。
他大步上前,一把拽着許螢的手腕,很生氣道:“你說什麽?!”
“我說——”許螢雖然坐在床上,但她挺胸擡背時的氣勢絲毫不輸陳時禮,“你要是受不了我,咱們大可以分手,現在聽清了嗎!”
陳時禮冷笑,“呵,分手後放任你和謝斯年雙宿雙飛是吧,做夢。”
許螢知道他不會主動和她分手,所以行事肆無忌憚,很乖張,“行啊,你以為不分手就可以困住我嗎?陳時禮,你信不信我後腳就敢給你戴綠帽,跟別的男人上床。”
“你——”
許螢梗起脖子,“我什麽我?”
卧室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無形的硝煙正在迅速彌漫擴散。
陳時禮眼睛猩紅,額角青筋暴露,有着忍無可忍後的破碎感,“許螢,你他媽就是仗着我愛你!”
他真想刨開她的心口,取出她的心髒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怎麽能又硬又冷。他擡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還戴着當初生日時,許螢送給他的紅繩。
他一直都戴着。
“這是你送給我的,距離現在也才過了大半個月,你說你愛我,你就是這樣愛的嗎?”
許螢瞥了眼,偏頭不看,可陳時禮偏偏就要她看着,掰着她的下颔,迫使她盯着自己。
“我看你就是被外面的男人迷花了眼,謝斯年有什麽地方比得上我?你到底看上他什麽?!”
“他比你年輕。”許螢輕飄飄的來了句。
“……”
這是不可逆轉,也不可反駁的原因,陳時禮有一瞬間深感無力。
他拽着許螢的手腕,五指的力道漸漸卸去,男人坐在床邊,突然沉默着不說話。
随着激烈的争吵之後,陳時禮開始理智回籠,他也意識到再這樣吵下去除了無解,根本起不到任何緩解的作用。
許螢掃了眼他的身影,男人肩寬窄腰,微微弓起的背脊有種說不出的力量感,勁勁的。
卧室陡然歸于平靜,過了好久,陳時禮站起身,就這樣背對她,語氣平靜:“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這晚,許螢和陳時禮分床睡,她沒心沒肺慣了,再加上舟車勞頓,回來後又去夜場玩了圈,眼下沾床沒多久就開始犯困。
對比許螢這個沒良心的渣女,陳時禮在客卧輾轉反側,遲遲不能入睡,腦子裏滿是她說的那些話。
‘你信不信我後腳就敢給你戴綠帽,跟別的男人上床’
一想到這,他更加頭疼,氣得胸口悶悶的,快要眼冒金星。
陳時禮徹夜失眠,清早七點,鬧鐘響了,他摁了摁酸脹的額角,起床洗漱,然後出門晨跑,回來後又洗了澡,換上今天要穿的衣服,最後開始做早餐。
他今天沒有早課,第一堂專業課在上午十點二十五。
早上八點四十,許螢被餓醒,她洗漱完離開卧室,客廳彌漫着濃郁的粥香,陳時禮擺好早餐,聽見動靜,扭頭,對她笑道。
“阿螢,快來吃早餐。”
男人氣質溫和,面帶淺笑,待她一如既往地好,仿佛幾個小時前激烈的争吵都是假象。
許螢一怔,疑惑的看着他。
陳時禮見她不動,把人拉過來,又替她拉開餐椅。
“這是我剛榨的豆漿,還很熱乎,你先喝點暖暖胃。”
許螢捧着杯子,怔愣地看着豆漿,心裏尋思着陳時禮這是怎麽了?示好?妥協?退讓?還是……
她思維發散,立馬想歪。
他該不會想下毒害她吧?
“阿螢,我想過了,我們和好吧,別吵架,別冷戰。”陳時禮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九霄雲外。
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神情有着說不出的虔誠,“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歡謝斯年,你只是對他有新鮮感而已。”
“新鮮感只是一時的,我們之間可以去不斷探索、追尋、創造它,你有我就好了,沒必要再選擇謝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