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是不是想跟着別的男人……
保镖的一句“您不能動了胎氣”,将這氣氛襯得更加凝滞沉重。
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許螢,在聽到這話時眼裏也劃過一抹震驚。
她看向冉晚,身穿寬松連衣裙的年輕女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穿着百褶裙,留着公主切,笑起來溫暖陽光的小女孩。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幸福的光彩,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打擊折磨得灰頹麻木。
冉晚觸到許螢的視線,像是被刺了一下,她抿着唇躲避許螢的目光,倉惶又無措。
“小姐,您該回去了。”有人看了眼時間,提醒道。
冉晚欲轉身離開,許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會!”
她盯着冉晚的眼睛,微微一笑,“不是說想請我吃飯嗎?”
“小姐——”
那名一直催促的保镖剛開口就被許螢怼回去,她冷笑:“怎麽?謝昀把人看得這麽緊,連吃個飯都不許了?”
那個保镖頓時啞口無言。
而另一個見情況不妙,早就打電話請示謝昀。
他接通電話,對面說了幾句,讓他把手機交給冉晚。
“小姐,先生讓您接電話。”
冉晚微不可見一抖,接過手機放在耳邊,電話裏,謝昀嗓音帶笑,卻是笑裏藏刀:“彎彎,乖,聽話,回家。”
他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容不得冉晚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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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晚咬着唇,灰撲撲的眼睛沒有絲毫波瀾,活像被操控的提線木偶,“好。”
挂斷電話,保镖接過手機,“小姐,請吧。”
“我想先去趟衛生間。”冉晚悄悄看了眼許螢。
她率先朝這層角落的衛生間走去,兩名保镖守在門外,許螢把包交給謝斯年,笑道:“斯年,你先等我會。”
“寶寶。”謝斯年拉住她的手。
“怎麽了?”
他微微笑了笑,壓下心裏浮起的不安,松開五指:“沒什麽。”
許螢眼神含笑,掃了他一眼,轉身去了衛生間。
兩名保镖瞄了眼走進去的許螢,老老實實站在外面,引得進出的女人頻頻側望。
五星級的衛生間很大,冉晚在進門洗手臺那裏等許螢,見她來了,連忙拉着她的手去了最裏面無人的隔間。
許螢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醉翁之意不在酒,請吃飯是假,去衛生間也是,只怕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
“小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剛剛跟在你身邊的男人,他不是好人,他是謝昀那個畜生的親生弟弟。”冉晚壓低聲音說。
她現在已經對姓謝的人恨之入骨,不願再看到有人跟她一樣受盡羞辱和折磨。
那是煉獄,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
哪怕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許螢的表情依舊平靜無痕,她嘴角啐笑,知道冉晚這是在擔心她,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我知道。”
冉晚愕然,“你知道?!”
“嗯。”她點點頭。
真正開始懷疑謝斯年有問題是在什麽時候呢?她想,就是車庫那次,謝安找她麻煩,反被她送進警察局,但最後又被謝昀的人保釋出來,這一樁樁一件件,很難不讓人猜想。
她處在這個位置,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得不倍加小心。
冉晚猜不準她的态度,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她,“我先前偷聽到謝昀的談話,他想讓謝斯年和他合作,不管怎麽樣,小姐姐你還是小心點。”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嗯。”
相較她的事,許螢比較關心冉晚的,她看了眼冉晚尚且還未顯懷的肚子,問道:“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你的親生父母如今已經去世了,你不需要再受制于謝昀,你應該離開他。”
提及肚子裏的孩子,冉晚就倍感難堪和屈辱,她紅了眼眶,握拳錘了錘自己的肚子,憎恨道:“他跟謝昀一樣都是令我惡心的存在,我恨不得他現在就死在我的肚子裏。”
這兩年多以來,她已經受夠謝昀的控制、折磨、羞辱和強迫,她本來有愛她的父母,有美滿的家庭,還有一起長大,彼此心意相通的竹馬,人生的軌跡應該是幸福溫馨的,可就是因為謝昀的出現毀了她的一切。
許螢沒帶紙,擡手,指腹擦幹她的眼淚,“既然你這麽讨厭謝昀就更應該離開他。”
冉晚哭着看向她,“我還能逃走嗎?他會想辦法把我抓回去。”
有些事并不是想做就能做到那麽簡單,其中牽扯的東西又很複雜,許螢深知這個道理,她沉吟道:“彎彎,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替你和州青禾打點好一切,以後你們就在我安排的地方好好生活,永遠別再回來。”
最開始答應州青禾的事,到現在已經演變得麻煩起來。
許螢本可置之不理,也不用管這麽多,但誰讓冥冥之中她該報答冉晚和州青禾。
聽許螢說起州青禾,冉晚的眼裏總算有了一點點光亮,她近乎渴望想知道對方現在的境況,“小姐姐,青禾他還好嗎?”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她真的好想他。
許螢最近幾個月很忙,但仍會擠出一點時間,派人去了解州青禾的情況,“放心吧,你的小竹馬很好。”
聞言,冉晚羞澀的笑了笑,安心多了,“那就好。”
他有哮喘,且先天心髒病,身子骨從小就不好,是個藥罐子,但盡管脆弱如州青禾,自幼時起便一直保護冉晚。
他們的感情,比別人想的還要深。
兩人又聊了幾句,冉晚見時間不早了,怕被人起疑心,連忙擦了擦臉上已經風幹的淚痕,先許螢一步離開衛生間。
等許螢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沒有他們的身影,謝斯年拎着她的包等了很久,見人出來,按捺住懸浮不定的心,大步走到許螢面前,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寶寶,你怎麽現在才出來?”
許螢還是跟以前一樣,挽着他的手臂笑道:“等久了?”
他搖頭,“沒有。”
“咱們是繼續逛,還是吃午飯?”
她眉眼帶笑,一如從前,謝斯年懸着的心漸漸放下,不免覺得自己想多了,“都行,我聽寶寶你的。”
冉晚乘坐轎車回到謝家,白色栅欄一道道打開,車子繞過噴水的泉池,最後橫停在門前。
她重新回到這座囚困她的牢籠,謝昀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垂眸俯瞰走上來的女人。
等冉晚一腳踏上最後一階樓梯時,謝昀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帶進卧室。
“你幹嘛?!”
“松手!”
冉晚像受驚的麋鹿,整個人對他充斥着抗拒,尤其是每當被謝昀拉着回卧室,總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畫面。
惡心至極。
謝昀鎖了門,松開她,冷眼看着冉晚,皮笑肉不笑道:“彎彎,我以前怎麽跟你說的?我讓你離許螢遠點,你怎麽老是不聽話?嗯?”
他擡腳,朝她走近。
冉晚一步步後退,跟他争執:“我今天只是意外和她遇到了。”
“意外?”謝昀這人多疑且偏執瘋狂,他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緊緊擒住冉晚,顯然不信她的話,“哪有這麽多意外?我大發慈悲放你出去走走,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彎彎,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就和許螢在背地裏聯系上了?”
別管謝昀在外人面前多麽沉穩、老謀深算,可只要他面對冉晚,情緒總會被她控制。
他對她的占有欲已經到了恐怖窒息的地步。
男人握着她的肩膀,眼神侵略:“你說,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麽?嗯?”
冉晚被他盯着心裏一跳,怕被他看出來,她拼命掙紮,狀似無意間錯開男人的視線,“放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在問你話,你看着我,回答我!”
“謝昀,你放開!”
謝昀的臉繃着,眼神兇狠,冉晚還在使勁掙脫他的桎梏。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找她幫你,幫你逃離我?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謝昀的掌心捏着她的肩骨,力氣之大,似乎要把她捏碎,他低頭看着冉晚還沒有顯懷的肚子,神情癫狂得就像一個活脫脫的瘋子。
他越懷疑,想得越多,想多了就開始不受控制發散思維,“彎彎,你想帶着我們的孩子跑到哪去?你是不是想和州青禾那個病秧子遠走高飛?!”
“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你是我的,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的,你們倆這輩子也別想擺脫我,你想讓我的孩子認其他男人當父親是吧?彎彎,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冉晚的肩膀疼得令她血肉發顫發麻,她崩潰哭泣:“謝昀,你放開我!”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謝昀眼睛充血,見她這樣,男人擡手甩了她一巴掌:“啪——”
冉晚一個趄趔,身子東倒西歪,不慎跌坐在地,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疼,耳朵開始泛起嗡嗡聲,整個人被打得頭暈眼花。
謝昀脫手而出的一巴掌,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男人怔怔的看着的掌心,視線一寸寸移到冉晚身上,她臉上帶着淚,被打的那半邊臉上有鮮紅的五指印,又紅又腫,一雙眼睛灰撲撲得沒有半點生機。
謝昀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慌亂不錯的蹲下去扶冉晚,“彎彎,我……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沒想過要打你,對不起,對不起。”
冉晚麻木的睜着眼,一聲不吭,無動于衷,像是一具不會哭,不會笑,不會有喜怒哀樂的行屍走肉。
謝昀單膝跪在她面前,見此,心亂如麻,他将冉晚抱入懷裏,掌心一遍遍撫過她的頭發,時不時親吻她的臉,她的眼,她的淚痕,不厭其煩的道歉忏悔:“彎彎,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打你,剛剛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我,你打我出出氣好不好?”
他緊緊抱着她,“彎彎,我真的錯了,對了,半個月後就是你的生日,你不是最喜歡蛋糕嗎?我給你找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蛋糕師,我讓他給你準備了最漂亮的蛋糕,你會喜歡的,啊,乖,別不理我。”
自從上次逛街意外遇到冉晚,許螢隔了幾天,終于抽出一點時間去醫院看望州青禾。
南城已經正式邁入秋天,盛夏炎熱不再,這就意味着氣溫會越來越低,州青禾身體不好,成年以後,病情更加嚴重,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躺着。
許螢來到病房,跟他簡單說了下計劃,聽完,躺在病床上的年輕男人握拳咳嗽,病症已将他折磨得更加消瘦,對比之前見的時候,他現在兩頰內凹,輪廓更加骨感。
州青禾扯出一抹笑,“謝謝。”
“不客氣。”許螢看他這身體狀況,心底嘆了口氣,“你這段時間好好養身體,免得彎彎看見了會難過。”
“我知道了。”
他問:“許小姐,彎彎她怎麽樣了?”
有些事瞞不住,遲早也會知道,許螢說:“你保證你聽完不要激動。”
無論是哮喘還是先天心髒病,這兩樣發作起來,真的讓人措手不及。
“嗯,你說吧。”
“彎彎她懷孕了。”
州青禾已經料到會是這個消息,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眼裏有對謝昀的憎恨。
如果不是謝昀,他的彎彎、那個在冉家受盡寵愛的小公主也不會遭受這些折磨。
許螢說:“謝昀一個多月前就開始讓人為彎彎籌備生日宴,我想過了,彎彎生日那天,我安排你們離開南城。”
平時謝昀看得緊,冉晚生日那天,來來往往那麽多人,也最好動手。
許螢從病房離開,收到何霜發來的消息:【大部分手續可以辦好,但其中有幾樣很麻煩,一定要這麽急嗎?】
她乘坐電梯離開住院部,外面天氣陰涼,今天的陽光不是很好。
許螢給她發了條語音:“霜姐,你把不好辦的那幾樣手續發給我,我另想辦法。”
【成。】
何霜回複她,緊接着把東西發過來。
許螢大致掃了眼,心裏有了想法,她給蔣晟打電話,對方幾乎是秒接,仿佛成天沒事幹,就蹲着守她。
電話裏,傳來他的悶笑聲:“許螢,你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想我了嗎?”
“……”她語氣淡淡:“有空嗎?幫我辦件事,條件你開。”
“什麽事啊?”
“辦幾件手續,我知道你門路多。”
蔣晟這人在沒進監獄以前,黑白通吃,很多腌臜、陰暗的事他都知道,當然,渠道也多。
“就這啊。”蔣晟沒直接應下,饒有興致的問她:“你第一個找的人是我?”
許螢沉吟片刻,“第一個是霜姐。”
“她女的,不算。”
聰明如許螢,怎麽會不知道他想問什麽,她差點翻白眼,搞不明白有時候這些男人為什麽會這麽幼稚。
“那你是第一個。”
“許螢,你怎麽不找陳時禮和盛長決?想着找我?”
蔣晟靠着拳擊臺的圍繩上,上身光着,下身穿了條黑色的工裝褲,褲腿紮進軍靴,在許螢打電話過來之前,他正和別人打拳擊,倒三角身材腹肌分明,汗漬抹在麥色肌膚上,有幾滴淌過他的腹部,順着人魚線沒入胯間的長褲裏。
“我時間緊迫,你別給我廢話。”許螢知道他想讓她說什麽,無非就是踩盛長決和陳時禮一腳,然後拔高他的形象與用處。
蔣晟驀地一笑,留着寸頭的男人硬朗帥氣,不正經道:“行,女王都發話了,我怎麽敢不聽呢?”
闊別多年,再次從蔣晟嘴裏聽到“女王”兩個字,許螢有一瞬默言。
就像陳時禮叫她阿螢,盛長決叫她小長生,蔣晟也有獨屬于他一個人喜歡叫的稱呼。
那是當初蔣晟愛上她時,有一次,他們酣暢淋漓後,他抱着她走進一間戒備森嚴的地下室。
國外持槍合法,有些買賣不受限制,但都是拿命換。
蔣晟帶她去了最大的槍支地下室,裏面有大批量的槍械以及貨物,還有堆積成山、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全都是有些地方特殊的交易貨幣。
他告訴她那是最核心的地方,然後把她放在那把象征權利和地位的椅子上。
那時,健碩帥氣的男人屈膝蹲在她面前,執起她的手親吻手背,笑着說,我愛你,你就是我的女王陛下,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過往種種充滿誘惑,就像伊甸園的禁果。
蔣晟辦事效率極高,不出三天就把難辦的幾樣手續全辦好了,他将那些紙質材料裝進文件袋,親自拿到公司去找許螢。
前臺請示了秘書長,秘書長詢問許螢,得到許可,蔣晟乘坐電梯去辦公室。
謝斯年前腳才來,正和許螢彙報工作,後腳門就被打開,他看到蔣晟,呼吸一窒。
坐在辦公椅上的女人對他說:“謝秘書,你先出去。”
謝斯年看了看許螢,又看了看蔣晟,他壓住心底翻湧的心緒,冷靜道:“好的,許總。”
他走後,辦公室裏只剩許螢和蔣晟。
她擡眸,“辦好了?”
“當然,東西都在裏面,你看看。”蔣晟把文件袋遞給她。
許螢打開檢查,确定無誤後,颔首道:“辛苦了。”
“你要真有誠意,就別一句口頭話。”蔣晟手掌撐着辦公桌,笑道:“請我吃頓飯?”
“你差那頓飯?”
“不差啊,重點是和我吃飯的人是你。”
許螢:“……”
她把文件袋放進抽屜,“行,請你吃飯。”
蔣晟乘勝追擊:“待會下班就去。”
許螢看了眼行程安排,“不行,下班後我還有額外的會議。”
十二月初就要進行第二輪競選,屆時,有三十家大家族會參加,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而今晚陳時禮也有空,磨合時間後,他們便定在傍晚六點半開始,預計得九點半結束。
“沒事,開完會再吃飯也行,或者我們去吃宵夜。”
“你非得今天?”
蔣晟總覺得她不對勁,以為她除了額外的會議,還和那白斬雞似的小男友有約會,于是微眯起眼睛,斬釘截鐵道:“就今天。”
會議在另一處地方,許螢下班後讓謝斯年先回家,不用等她。
她沒說有什麽事,但謝斯年看到蔣晟上了她的車。
蔣晟萬萬沒想到,許螢會帶他去見陳時禮,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顯然都沒料到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陳時禮率先收回視線,對許螢說:“會議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嗯。”
蔣晟見他倆一前一後進去,咬咬牙,果然,盛長決那個風流浪子說得沒錯,陳時禮就是陰着壞,比他們更有心機。
如果他今天沒來,陳時禮是不是等會議結束,就會三言兩語把人哄去吃宵夜?再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謝斯年沉着臉回家,對先前看見的場景耿耿于懷,他面無表情的做飯、吃飯、洗碗,然後一直待在客廳,看着挂鐘的指針一點點旋轉,時間越來越晚。
晚上十點二十的時候,他收到謝昀發來的消息,幾組照片,入相的是許螢和蔣晟。
所以,從下班到現在,這幾個小時裏,他們都一直待在一起!
謝斯年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那刺骨的寒意一點點侵蝕他的血肉和肌膚。
俊秀的男人眼裏是揮之不去的陰暗。
沒多久,謝昀又給他發來消息:“我要的東西呢?”
謝斯年知道他想要什麽,作為交換,他已經給了謝昀好幾個小項目的詳情資料。
他抿着唇,調出率先拷貝的文件,點擊發過去。
謝昀接收了文件,又發了張圖集:“這是我下次想要的,你提前準備好。”
十月下旬,丹桂飄香,整座南城籠罩在濃郁的花香裏。
許螢已經安排好一切,就連州青禾知道他快要和冉晚遠走高飛後,整個人也充滿了對未來的生機與活力。
冉晚的生日宴在越秀大廈舉辦,這是謝家旗下的酒樓,大廈外有整座樓層一樣高的LED電子屏,采用的也是最新科技技術,彼時,這裏滾動播放着冉晚的合成彩照以及祝她生日快樂。
南城大半權貴被謝昀邀請前來參加生日宴,一樓大廳裝飾得金碧輝煌,淡金色籠罩,仿佛置身于奢侈頹靡的舞會酒池。
頂上是透明的弧圓玻璃,若在盛夏夜晚,擡頭便能看見滿天星河。
許螢也在受邀之列,謝斯年作為她的男朋友,這次也同她一起出席。
凡是這種大型的宴會,彼此間少不了客套,許螢今天安排何霜去辦事,沒人替她擋着,她便在這些人裏八面玲珑的寒暄。
晚上七點半,生日宴準時開始,謝昀帶着冉晚出現在大廳,身為今天的主角,冉晚穿着一身高定的公主裙,裙擺繁複華麗,點綴着細碎明亮的鑽石。
她被迫挽着謝昀的手臂,一張漂亮小巧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謝昀壓低聲音提醒她:“彎彎,笑一笑。”旋即又擡眸和周圍與他打招呼的人颔首淺笑。
人前一副沉穩矜貴的模樣。
冉晚的視線穿過人群,一眼看到與她對望的許螢。
許螢沖她微不可見的颔首,有她在,冉晚莫名安心些。
而且,今晚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微微一笑,跟着謝昀先上臺致辭。
這種宴會,她以前經常參加,大致的流程也都清楚,冉晚簡單說了幾句就下去了,很多場面話都由謝昀來說。
她靜靜站在那,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謝昀的側面,同時也是他目光範圍內的一個模糊死角。
許螢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給何霜發消息,讓她安排人接應,對方回她:“已經準備好了。”很快,她看到有人悄悄走到冉晚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隔着大半人群,冉晚又看了眼許螢,許螢沖她點點頭。
她笑了笑,收回視線,不動聲色望了眼謝昀,拎起裙邊,跟着那人悄然退場。
謝斯年問:“寶寶,你在幹嘛?”
許螢沖他微笑,“沒什麽。”
“嗯。”他點點頭,不再說什麽,擡眸望向致辭的謝昀。
戴着眼鏡,僞裝得人模人樣的男人滿面春風,嘴角上揚,啐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不經意間淡淡瞥了眼謝斯年,笑意更深。
謝斯年見了,移開視線。
這時,何霜突然又給許螢發消息:“小螢,冉晚呢?我安排的人告訴我,他并沒有在大廳看到冉晚的蹤影。”
許螢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臉色剎變。
冉晚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乘坐電梯通往十八樓,圓弧的電梯安裝在室外,二百七十度的弧形透明玻璃,全面展示了外面的夜色,璀璨的霓虹燈,車水馬龍的交通,波光粼粼的江面。
與電梯平行的是那塊碩大的LED顯示屏,斑斓的色彩穿過玻璃照進來,襯得她的裙子流光溢彩。
冉晚近乎是迫不及待想見到州青禾,她看着電梯一點點上升,紅色的數字從“9”變成“10”。
然而,當她重新把視線落到外面的夜色時,隔着弧形玻璃,一個人頭朝下從她眼前墜落。
冉晚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瞳孔驟然緊縮。
州青禾的嘴角還留有血漬,病白清俊的臉頰上帶着一道利刃劃破的血痕。
兩人誰也沒想到再相見會是這副場景,州青禾眼裏倒映着冉晚的身影,“彎彎……”
他眷戀的伸手,可他們的相逢也只在一剎那,疾速的墜落使他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做出半個觸碰的舉動。
一個人墜落,一個人乘坐電梯被迫上升。
冉晚徹底崩潰,猛地撲過去,拼命拍打電梯玻璃,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