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的不是地

戰馬嘶鳴,喊殺震天,一個個拿着長矛身披戰甲的士兵,近身交戰。

鮮血如潑墨般飛灑到高空,在落日的餘晖之中顯得極其壯烈。

她,醒了。腦袋嗡嗡作響,喉嚨有一絲灼燙之感,一時發不出聲音,且視線模糊,好像震動的攝像機鏡頭,面對眼前的場景,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想盡力看得清一些。

四周強烈的爆炸轟隆聲,地面劇烈地顫抖,漸漸将她的聽覺、視覺都拉了回來。

她的感官木讷地回到了身上,才驚覺渾身疼痛,忽然,一縷溫熱的液體鋪面而來,非常熱情地吻到了她的臉上。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把:靠!血!!

還未明白過來,一支箭破空而來,還帶着生猛的餘勁,她起身躲避,被一具屍體給暗算了,跌了個嘴啃泥,一臉還沖在了泥坑裏,她悲劇地抹了一把,擡起頭來看到了一把大刀戳在泥地上,明晃晃的,她看到了自己的臉:“矮油媽呀!見鬼了!”

她後退,一屁股坐在了一個軟綿綿還有餘溫的“墊子上”,一摸有鼻子有臉,回頭一看,那人滿臉都是血,她腦袋一熱,大叫:“殺人啦!”至此,雨柔徹底清醒了!她膽戰心驚地起來就跑,腳底一滑,噗通一聲,就無比英勇地向前撲去。

一匹駿馬疾馳而來,嗖一聲從她頭頂躍過,她抱頭閉眼,還好還好,沒踩到她,她擡眼望去,心中震撼無比,這漫山遍野,全是——屍體?太強悍了!視覺沖擊爆好!都是古裝,難道是在拍戰争戲嗎?哪個片場可以制作出如此大規模大手筆的場景,雨柔心裏一陣激動,一會得問問群衆演員在拍什麽電視劇,剛才真是太不淡定了,以為真的殺人了呢!

她拍了拍身邊的屍體:“喂,兄弟,醒醒,你們這劇叫什麽名字啊?”

雨柔見人家不搭理,撇撇嘴:“呵,還挺敬業!裝死都一動不動!”

她伸手捏住了那個人的鼻子:“看你裝到什麽時候!”她捏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那個兄弟還是一動不動,雨柔納悶地放開了他,看了身邊橫七豎八倒着的人,她顫抖地伸出手指去探鼻息。

她的心在剎那咯噔停住了,她屏住了呼吸,又去探了探其他幾個人的鼻息,雞皮疙瘩一陣陣直往腦門竄,她的喊聲直沖天際,可是她卻不知道往哪裏逃,到處都是屍體,這像一個噩夢,她怎麽喊都醒不來。

沒錯,她一定是在做夢!她在天時利大廈執行任務,可能是睡着了!雨柔拍了拍自己的臉,這麽重要的任務她怎麽可能會睡着,難道是死了?可是身上的衣服還是原來的衣服,她對自己又是拍又是掐的!擦!她怎麽都想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麽,腦袋還在作痛!

她睜大眼睛看到了交戰的雙方,迅速轉移至一輛廢棄的戰車旁邊,戰車上還燃燒着點點星火,鮮血灑在熾熱的黃沙上,冒出咕嚕嚕的氣泡。煙塵從沙地上袅袅升起,映着将要墜地的夕陽,整個大地金紅色的,瑰麗壯絢。

溫熱的風摻着汗味,濃濃的血味,還有硫磺味。撲鼻的盡是鹹腥之味。她心底哀嚎着,這到底是在哪裏?難道真是的穿越了嗎?這不科學!她很确定她拆解的炸彈沒有發生任何爆炸!她怎麽就莫名其妙過來了呢?

又一支箭嗖得一聲從她的頭頂飛過,釘入了木車裏,铿得一聲,羽尾在顫動着,入木三分!雨柔嬌弱的身板仿佛也随着那箭尾抖了幾抖,她對着那支箭祈禱:“刀劍無眼,不要往我身上招呼啊!我是無辜的,就算是穿越了!那我一定是女主,而不是在這裏炮灰啊!阿門!菩薩保佑,黨和人民會祝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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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縮了縮腦袋,抱頭,像只縮頭烏龜那樣躲在那架根本遮不住她全身的破車轱辘旁!接着又有數枚箭從她頭頂飛過。每一次呼呼聲之後,她的神經都會松一松,渾身出出汗,做做桑拿,慶祝自己還活着。

兩軍交戰太過混亂,戰場一望無垠,她若是随便跑出去,那才是自尋死路呢,要不裝死吧?她還那麽年輕,可不想這麽早死了,于是,雨柔趴在屍體堆裏,每一具屍體都森森恐怖,可是能活下來再說吧,她咬咬牙躺了上去,還拔了把刀裝着中刀的模樣,她弄了點血抹在身上。

炮彈一個個落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有幾個還在她身邊爆炸,土渣子落了她一身,尼瑪!雨柔實在裝不住屍體了,這躺着也有中槍的危險!她一骨碌爬起來,找了塊盾牌,頂在頭上,就這麽一點一點地像只甲殼蟲一般,往遠離厮殺的空曠處移動。

這時,噠噠噠的馬蹄聲飛奔而過,她頭頂盾牌一動不動,一柄刀至上而下嘩啦就劈開了她的盾牌,雨柔拿着兩瓣盾牌眯眼擡頭,疾呼:“好漢饒命,我是附近老百姓!!”

男人本來怒氣沖沖想要斬殺他,以為她是個逃兵,但是一看她滿臉污漬穿着古怪,看樣子好像是個女的,這刀就沒落下來,他問:“你是何人,在戰場中亂竄找死麽?”

雨柔搖着兩片盾牌,慌忙解釋:“不不不,我不是找死,是尋活!這不找不到出去的路麽?”

男人古銅色的臉在夕陽下鍍了一層金,劍眉飛揚,寬口闊面,看上去威風凜凜,他看了看前方似乎還有什麽要事,他的馬在雨柔面前踏着蹄子前前後後反複進退了幾次,見她一個弱女子在這戰場上着實可憐,便道:“上馬!我帶你出去!”

“謝謝壯士!”雨柔想爬上馬,但是她的一步裙實在分不開腿。

男人一把拎起她讓她側坐在身前,道:“坐好了!本将軍要先與那敵軍将領一戰,你在馬上等我!”

男人策馬飛奔而去,雨柔心裏撲騰着,這是鬧哪樣啊?她被他夾在臂彎裏,還要跟着他去與那什麽将領一戰!

她看到了那個被他成為敵人的将領,白面深目,鷹鈎鼻子,挺洋氣的一個家夥。

男人勒住馬,不由分說一踏馬背飛身撲向他,他們的兵器相撞,撕拉的聲音穿刺人的鼓膜,他目光如炬,刀法輕盈,從空中劃過,仿佛連空氣都被撕碎,有什麽東西要傾瀉下來。

“好厲害的刀法!輕功!那是傳說中的輕功麽?”雨柔啧啧稱奇,渾身的熱血都湧動了起來。

男人用足了力道,對方的白面将軍也使足了力氣,噌一聲長鳴,主将之間的長槍碰撞的剎那,連戰馬都跪地了,空氣仿佛薄膜一般被氣流激蕩得爆發開去。

雨柔從馬上翻了下來,戰馬的兩個蹄子揚起落下,她機靈地一滾躲開了。

男人回到了馬背上一把勒住了馬,他看了眼雨柔并未理睬她,指着對方的将軍道:“在下孟星。”

“在下,多倫!”白面将軍目不斜視,言語之間說不出的輕松傲慢:“孟将軍,你是新來的吧,功夫不錯!”

孟星也回應道:“多倫将軍骁勇善戰,如今親眼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哪裏哪裏!”多倫挑了挑眉道,“比起數月前,我可是退步了不少,很久沒打仗,手生得很。”

孟星拿手中的長杆刀一指多倫:“廢話少說,今日我們一決雌雄!”

“哎,別急別急!孟将軍年輕有為,本将軍實在不忍你命喪沙場,我方有精銳火器,要踏平你們恭國指日可待,你若是肯投奔我句遲,加官進爵不說,你的前途和未來都将如日中天,總比你在恭國守着這個遲早要破的邊疆等死要好,你考慮一下如何?”多倫的手腕被震得幾乎拿不住武器,他果然是變弱了,但他表面上還是胸有成竹的模樣,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恭國吃了好幾場敗仗,戰敗城破是遲早的事。

孟星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可笑!你若向我恭國投降,我便放你回家見媳婦兒!”

兩人相視,目光像擦,無形較量,多倫将軍見孟星是個不容易說服之人,便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們的第四任将軍!至于前幾任為什麽來不了,他可沒興趣知道,反正不是死在戰場上,說不定給他們自己的皇帝給罷職或者殺了!

多倫将軍一躍上馬:“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死在今日吧!”

多倫的騎術很好,他的身體貼着馬背就像箭一般沖了出去,須臾就将孟星遠遠抛開。

孟星有些疑惑,他自己跑那麽快,還要口出狂言讓他死在今日?可笑!

只見對方的人馬迅速在撤離,孟星頓覺不妥,火速鳴金收兵。

此時,敵方用土炮發過來一枚圓形的東西,穩穩當當落在了孟星的附近。

那個黑色的東西沒有冒煙,圓滾滾的,發出讓人迷惑的滴滴滴的聲音。

雨柔一聽,渾身就像上了發條一般緊繃起來,這聲音她太熟悉了,每次她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是一次生死的考驗。

這不是普通的土炮彈,而是一枚包裹着土炮彈外衣,裏面按着定時器的現代炸彈!她頓時淩亂了,她剛剛才說服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了冷兵器為主力,火炮才剛剛被使用的古代,這哪來的定時炸彈呀!

雨柔迅速摘下了脖子上的鏈子,鏈子上有個圓形的小盒子,裏面是先進的折疊式拆彈工具!雖然不是所有的炮彈都能拆的,但是不拆是死,拆了說不定還有活路。

古時土炮只有200米最遠的射程,根據目測,這枚可能連200米都不到,設置定時,它的殺傷力範圍至少在500米範圍內。也就是說為了成功讓句遲國的多倫将軍撤離。而此刻孟星和她杵在原地,顯然已經來不及逃了!

雨柔迅速跑向了那枚炸彈,沖着孟星吼道:“叫你的人,馬上撤離到一千米以外!快!”

孟星一愣,他不明白這個奇怪的女人為什麽朝着他喊這些話,這個炸彈沒爆炸顯然是個劣質貨,在他思維當中制作的土炮彈砸出去沒爆炸是很正常的,策馬逃跑綽綽有餘。

雨柔道:“這枚炮彈随時會爆炸,趕快撤離!”

孟星做了幾個手勢,士兵們便訓練有素地快速朝着一個方向瘋跑而去。

雨柔迅速找土炮的開口,她必須得打開才能切斷電路,可是這個土炮完全沒有開口?

她的額頭冒出汗來,不可能,既然能放進去就一定有開口,她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

孟星提起她道:“你若想死也不必盯着土炮,我給你一槍便是!快走!”

“來不及!!這不是普通的土炮彈!”雨柔果斷推開了他,怎奈這個壯如牛的大塊頭紋絲不動,盡管額頭汗珠細密,可是多年來這種緊要的關頭經歷無數次,什麽樣稀奇古怪的炸彈她沒見過。

“不想死的話趕緊離開!”雨柔将炸彈輕輕雙手分別朝着兩個方向旋轉,果然,有縫隙出來了。她輕輕将球狀物打開,裏面紅色的數字赫然入目,還有5秒!好,這個時間足夠了!

她用小鉗子果斷地掐斷了那根藍色的電線,起出了芯片。計數在4秒的時候停止了。

完工,雨柔收拾好精細的工具,那些工具都可以折疊到一個項鏈的吊墜裏,精細程度看得孟星目瞪口呆,更不可思議的是土炮彈的外殼裏面居然是一顆很奇怪的炸彈。

她挂好項鏈,腦海中有無數個疑問,句遲是什麽國家?恭國又在哪裏?他們怎麽會有這種設備?看他們的裝束是古代,按理說以古時候的科技是無法做出計數引爆裝置的,為什麽落後的科技會和先進的計數器同時存在?她本來想自己或許是穿越了,但是這些設備又讓她懷疑自己穿越的事實。

“姑娘,剛才謝謝你的幫忙,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孟星抱了抱拳。

“我叫陳雨柔!很高興認識你!孟星!”雨柔大方地伸出手,想要與他握手。

但是她伸了半天的手,孟星一臉疑惑地看着她,最後他見雨柔的目光總是落向他的長刀,以為是她對他的兵器有興趣,于是他果斷地将長刀遞到了她的手裏。

雨柔不由得表情一陣抽,她拿住長刀差點沒砸上自己的腳,連背也差點折了,她吃力地兩手端着,咬牙切齒地稱贊道:“好刀!果然是把好刀!重了點啊,還你!”

孟星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六十斤,對姑娘來說是重了點。”

孟星拿了回去,就好像手裏拿着根甘蔗一樣輕便。

他是剛調入南疆軍營的将軍,今日是他第一次出陣迎敵,軍營裏之前發生了什麽,以及為什麽會由他擔當第四任将軍他一無所知,他原本是北疆的駐軍校尉,手底下帶着四五萬人,一日突然接到調令,将他調往南疆任将軍,帶領十萬駐軍抵抗句遲國的侵略。

他一到任,多倫将軍便來叫陣,于是他連凳子還沒捂熱就披甲上陣了。

“姑娘請随我回軍營吧,以姑娘的本事相信督軍一定會很高興。”孟星邀請道。

雨柔想想沒去處,這兒也人生地不熟,于是就道:“好好!那就麻煩你了。”她現在整個糊裏糊塗的,一下脫離了原來的生活環境,成為一個黑戶的滋味實在是很惴惴不安吶!

作者有話要說:全新修改稿,輕松向~ 悲催滴妹紙穿越了,不是魂穿,穿過去木有身份背景滴姑涼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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