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膽撩虎須
雨柔環視四周,閣樓內蘭香滿溢,畫棟雕梁簡致,飾物潔淨,除了必須的桌椅,僅有幾盆綠意盎然的松柏盆栽。四面十六扇木制窗柩齊刷刷敞開,清風撲鼻,山崖間草木依窗,其中一扇微微開合搖動。
堂中圓桌孤立,四凳繞邊。
桌上,有一白瓷描蘭的翹口細腰茶壺,茶托上放着八只潔白無塵的小杯。一個杯子有被人喝過的痕跡,還留下殘茶水。一塊黑色綢布擺放得有些奇怪,裏頭凸起,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雨柔被那個東西吸引,但并沒有靠近,地上靠近窗戶的地方有幾滴黑色的鮮血。
她将視線轉向了七公子。他的長發肆意耷拉着,一身束腰廣袖的青色常服,幹淨整潔得讓人賞心悅目,只是他的目光有些滲人,這裏看起來剛剛有其他人來過,而他們談的并不愉快,可能還發生了沖突,雨柔看在眼裏,頓了頓道:“你找我?”
七公子并未答話,他一直将藥瓶拿在手裏,慢慢起身面向窗戶,似乎要下什麽決定,但仍有顧慮。
雨柔道:“公子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七公子回頭打量着這個面色蒼白的女子,她的眼裏有一股超乎常人的堅毅和細致,她身為平民,站在天皇貴胄跟前沒有膽怯,不用尊稱,也不行禮,這一系列行為在她做來是如此自然,仿佛本應如此。更難得的是他居然沒有覺得她是刻意藐視,因而也習以為常地對她的行為不予追究。
他緊了緊手中的藥瓶,他的側臉在背光處顯得越發棱角分明,俊姿傲然。
他想了想,道:“把手伸出來。”
雨柔不明所以,她伸出了手。
七公子在她的手上倒了一顆藥丸:“吃下去。”
雨柔來到桌邊,避開了黑色的紗布,倒了點茶水,吞了下去。
“你就不怕是毒藥嗎?”七公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怕你告訴我那是老鼠屎做的。”雨柔淡然。她的蠱毒沒有根除,否則墨子高豈能活命,越是如此,墨子高越不會給她解毒。反正她也活不長,不如更坦蕩一些。
七公子眉頭微微一挑,她的冷笑話聽起來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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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柔想了想道:“等攻下句遲之後,如果我有幸沒有死在戰場上,你将如何應對墨子高的要挾?”
七公子眼裏的光芒一閃,略帶考量,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這丫頭是想試探他以後的态度,他豈是那麽容易就被試探之人,他嘴角揚起一個不那麽高雅,相反還有點陰郁的笑容,他走近她,伸出一指擡起她的下颚,暧昧地道:“你想要本王如何對你呢?”
果然是只老狐貍,雨柔也不同他拐彎抹角,她心裏清楚得很,他之所以百般遷就墨子高是因為她還是個有用的人。如果她一但沒有用了,他就不會再忍墨子高。
雨柔坦然地道:“要我說的話,等戰事結束,就殺了墨子高。”
七公子看着雨柔半響都沒說話,他好奇,明知墨子高一死,她也活不了,她居然還能如此鎮定地說出來。明明是那樣一個懂得求生之人,自她算計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個聰明人,為何又突然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好。本王會考慮你的建議。”七公子琢磨着她的話之後給了這麽一個答複。
“另外,在出征之前,你得幫我一個忙。”雨柔開門見山,直奔來意。
七公子疑惑地打量着她,她居然如此理所當然地請他幫忙?而且看她的神情這個忙他還非幫不可。
他捏起她的下颚,擡起她的頭,盯着她的雙眼。他可以聞到她呼出的幽蘭之氣,沒有脂粉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體香,很好聞,他威言道:“你憑什麽認為本王一定會幫你?”
雨柔道:“幫我等于幫你自己,幫不幫随便你。”雨柔往後退了一步,掙脫了他的手,一臉不滿地看着他:“我不喜歡你這樣捏着我的下額,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禮貌?他對她還得講禮貌?七公子不悅,真是笑話,他譏笑道:“因為我們的落差太大,本王低着頭說話極累,所以你的抗議會直接被忽略。”
雨柔的眼皮跳了跳,他的意思是抗議無效,他該怎麽還是怎麽。怪就怪你長得太矮。她能把眼前這個自大的人砍去一截嗎?她的身高比九霜都高出半頭呢!他這分明就是詭辯!
雨柔擡起頭看了看他,行啊,趁着他現在不敢把她怎麽樣,她也得叫他學會禮貌待人,否則以後的日子她豈不得不到任何尊重?既然他以身高詭辯,那麽她便将計就計,她走到一把凳子面前搬到他的跟前,然後站了上去,這回她比公子還高,她居高臨下頓時有一種優越感:“這樣行了吧,你就擡頭吧!”
七公子背在身後的手不由得捏緊了,這個死女人,非要和他對着幹嗎?還好這裏沒有其他人,不然他的威信何在?公子一腳就踢翻了雨柔腳下的凳子。
她尖叫一聲,被他接在懷裏,他悶聲道:“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又不是只有你有底線,是個人都有下限,不如我們相互尊重,怎麽樣?”
“和一個王爺談相互尊重,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王爺難道就不是人了嗎?你不過就是身份高了那麽點,除了身份你什麽都不是,當然你要是承認自己不是人,那我可以勉為其難把自己從人的高度降下來和你互咬,相互不尊重!”
七公子的臉黑得就和他的烏蟒劍一般,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掐死她的!
雨柔:“請你放我下來,尊貴的高高在上的萬人敬仰的王爺。”雨柔一邊說着,一邊手腳并用地,從他臂彎裏蹭了下來,當然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沒敢耽擱,一溜煙起來,拍了拍屁股,看樣子他很快就要發火了。
雨柔立馬道:“你趕緊把那頭會說人話的豬去找來,它可不是一般的豬,有它句遲之戰必勝!你自己權衡,告辭!”
雨柔的心撲騰得很厲害,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有這樣的威懾力,刺得她都快心髒都快停了。她跑得飛快,沒等他發作,她就蹬蹬蹬跑下樓去。
七公子沒喊住她,難道真一掌拍死她不成?好在她還知道什麽是害怕,跑得挺快,這讓他或多或少掰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