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也是他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他對我們這麽好，我們沒有理由也不對他有所表示啊！人情往來，互幫互助，這才是長久之道不是嗎？”
“這麽說來，你們對柯兒通知你們的這件事很滿意？”
“對——”咦？季悠然猛然擡頭，便對上荻妃的盈盈笑意。這女人……眉頭微皺，笑得這麽開心，總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擺擺手，四周侍立的宮女退下，只留下兩個貼身的在一旁。荻妃坐穩了身子，水汪汪的大眼正視着季悠然，常年帶笑的小臉忽的嚴肅起來，不禁叫季悠然心裏猛地一沉。
“逸王妃。”低沉的呼喚，也不複之前的柔弱婉轉，嬌軟可人。
季悠然也不覺昂首挺胸，正色以待。“娘娘？”
“其實，本宮今天請你過來，是想和你談談合作的事情。”
“什麽合作？”
“其實很簡單。你和逸王在你們能力範圍之內保護柯兒，不讓他再受人欺淩；而本宮則盡力在皇宮內部為你們打開通道。本宮不才，沒多少實力，但至少可以在皇上耳邊為你們說幾句好話，一旦聽到任何風吹草動，也能即刻叫人去通知你們，你看如何？”
好啊！聽聽她說的話，分明就是大大有利于他們的嘛！心中一動，季悠然就想點頭答應。但是！理智馬上叫停，她狐疑的看向這個美麗柔弱的女人：“為什麽找上我們？”
荻妃眨眨她長長翹翹的睫毛：“因為，你們值得相信。”
“但是，僅僅一個保護七皇弟，就換來那麽多好處，似乎有點不真實啊！”季悠然狐疑的道。
荻妃再次掩唇。“對你來說你們似乎占了大便宜，但對本宮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說到這裏，她擡眸望向遠方，眼神漸漸深遠起來，“想當初，本宮以天羅國公主身份遠嫁大良朝和親，進宮便被封為四妃之首，深受皇上寵愛。然而，後宮之中，早有皇後在上。起初本宮尚未懷孕之前便處處受她欺淩，後來好不容易生下柯兒，從此我們母子就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即便後來柯兒墜馬摔傷了腿，她還不肯放過他！你可知道，對一個母親來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負卻無法幫他，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嗎？其實本宮從來沒有想過要奪取她的位置，更不曾想讓柯兒去争奪太子之位，我們母子只想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但無論本宮如何表示，她都不肯相信，非要處處打壓我們，堅持斬草除根。她對本宮如何，本宮已經無所謂了，反正自從進了皇宮，本宮就已經是活死人一個。但是柯兒……他還那麽小，本宮絕對不能讓他再這麽下去！”說完轉回目光，定定看着季悠然，“本宮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們護着他幾年，等他封王就藩，本宮就跟他一起過去，再也不回來這個地方了！”
這就是母親。在她心中，孩子永遠是最重要的。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地方被觸動，季悠然不由想起了她早逝的母親，還記得她的微笑，她溫柔的目光，她一聲聲輕柔的呼喚着她的名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好！”想及此，她點頭，“互利互惠，互相幫助，我答應你！”
037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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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荻妃明顯松了口氣，連忙便再次握住她的手：“既然如此，說話算話。從現在開始，只要你們能保得我兒平安，本宮保證，只要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本宮都會盡力去幫你們疏通，确保你們安全無虞。”
“好！”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季悠然回握住她，兩個女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轉念一想，季悠然又有些擔心，“荻妃娘娘，口說無憑，要不我們各自出個信物作為抵押？”
“不用了，本宮相信你。”荻妃笑着搖頭，頓一頓，“或者說，本宮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悠然一怔。她的意思，是相信她的人品？登時開心起來：“好！既然你相信我，那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荻妃點頭：“我也相信你會說到做到。”
言畢于此，再說什麽都是徒然。兩個女人再次捧起杯子，品茶，賞景。藍天白雲，微風習習，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
只不過，好心情沒有持續太久，便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
“荻妃，逸王妃，原來你們在這裏！害得我們好找！”歡快的女人聲音，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太子妃妹妹季悠容。只見她攙着皇後娘娘，婆媳二人親親蜜蜜，有說有笑，之前的點點嫌隙已然消失，兩個人又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婆媳。
見到她們，季悠然和荻妃臉色同時一變。季悠然連忙起身，荻妃則扶着身旁宮女艱難起來，搖搖擺擺的沖皇後娘娘行個禮，輕軟飄渺的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風而逝：“參見皇後娘娘。臣妾身體不适，過來這邊賞花，不想見到逸王妃，便邀她過來喝杯茶聊了兩句。”
“呵呵，聊就聊吧，你們也算是婆媳，這種小事沒必要向本宮告知。”皇後娘娘大度笑着，人卻和太子妃一起馬不停蹄朝這邊亭子走了進來。季悠然連忙讓出位置，皇後娘娘當仁不讓的在荻妃的位置坐下了，還反客為主的對荻妃熱情打招呼，“妹妹，你身子不好，別站着啊！坐吧！”
“是。”謝過皇後，荻妃輕巧的坐了，宮女又送上來一盞新茶。皇後娘娘喝上一口，再次笑容滿面，“妹妹你好福氣。遠在我大良國，也能一年四季喝到天羅國的香茶，皇上的确寵你。”
“姐姐哪裏的話！不過是臣妾的父皇心疼臣妾遠離家鄉，每季都命人給臣妾送來新茶而已。”荻妃連忙搖頭，一臉悵然的道，“臣妾慚愧，身為人女，不僅不能為父解憂，還勞煩他老人家一把年紀為臣妾擔憂，又擔心臣妾吃不好住不慣，還要為臣妾的身體勞心勞力，臣妾着實罪孽深重。”
一席話，讓皇後娘娘的臉上陰雲密布——這荻妃，一張嘴實在是太會偷龍轉鳳了！而且，她避開皇帝不說也就罷了，卻把她那個遠在天羅小國的父親搬出來說話，口口聲聲慚愧慚愧，可字裏行間的意思卻得意不已，而且還口口聲聲的告訴她：就算她遠離家鄉這麽多年，天羅國也還一直惦記着她，處處為她着想，一直是她最堅固的後盾！反觀自己就在帝都的娘家人呢？每個月倒是都有幾波人進宮來探望她，可每次好聽的話沒說幾句，就開始為自己的丈夫兒子侄子遠房侄子讨官職，根本不管她這個皇後根本不能參政的！就連她身居太師高位的父親每每見到也只有教訓教訓，說她這裏不對那裏不得體，現在更是嫌棄她生了兩個兒子，可兩個兒子到現在還一個蛋都沒下下來！長此以往，地位堪憂啊！
荻妃娘娘，我果然小瞧你了。眼見皇後娘娘再不知不覺間便被自己的夥伴給嗆得說不出話，季悠然心中暗爽，趕緊行禮道：“母後，時候不早，想必兒臣也該和王爺一起回王府去了。”
“去吧！”被刺激得渾身無力，皇後娘娘随意擺手放行。
“兒臣和逸王妃一道走！”太子妃忙道，親熱的挽起季悠然的手，“正好，兒臣有些話想和姐姐說呢！”
“也好。”皇後娘娘道，幽怨的目光還落在荻妃楚楚可憐的小臉上。
當即，一對姐妹兼妯娌行禮告退，留下這對情敵繼續對峙。
而等離開了皇後娘娘的視線範圍，太子妃馬上一甩手，拉下臉冷冷道：“這下你高興了？”
季悠然莫名其妙。“什麽高興不高興的？你在說什麽？”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季悠然，就是因為你！”水蔥般細嫩的手指指向她，太子妃美目圓瞪，“你自己不安于室，到處惹是生非，母後看不下去，只能另找他人來照料逸王。可是，又怕你面子上不好看，她便只能拖我下水！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為什麽什麽事都要和你扯上關系！”
哦，說這個啊！季悠然笑了。“是又如何？”
“你！”太子妃氣得一怔，季悠然拍開她的手，“事到如今，你就算對我吼對我叫又有什麽用？你不一樣要老老實實把那十個丫頭帶回去，還得歡歡喜喜的安排她和你心愛的太子殿下同床共枕？有本事你找皇後吵找皇後鬧去啊！”
她要是能鬧還犯得着來找她發洩嗎？太子妃氣得想跺腳。
她越生氣，季悠然就越高興。“哎呀，想起來了！”一拍手，她樂呵呵的道，“這件事對我來說還真沒什麽關系。反正我家王爺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玩玩，什麽美色什麽閨房之樂他根本不懂。這十個丫頭跟我回去也不過是做他的玩伴而已。可妹妹你就不同了喲！你家太子現在肩負的是傳宗接代的重任，只要你一天不懷上孩子，皇帝皇後就一天不會停止往他床上塞女人，他也不會拒絕，你更無從拒絕起……呵呵，這麽說來，妹妹你這個太子妃做得還真是夠憋屈呢！還不如我這個王妃來的灑脫。”
“你給我閉嘴！”一如皇後娘娘方才，太子妃也被氣得渾身發抖，“季悠然，你以為誰稀罕你？就你這樣，也就配和那個傻子配了——啊！你幹什麽？”
“不許叫他傻子。”握緊她的手腕，順勢将她往後一推！季悠然冷聲喝道，“這個稱呼只能我叫。其他人誰敢？看我不整死他！”說完，冷然一瞥，扭頭就走。
038十個美人
轉眼回到逸王府，季悠然心情大好，看得鳳煜銘也跟着眉開眼笑。
“愛妃愛妃！”拉着她的手，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你為什麽這麽開心呀？”
“因為母後已經把給你的十個美人賜下來了啊！”季悠然笑着，朝外一招手，便見十個宮裝打扮的娉婷少女排成一隊魚貫走了進來。她們年紀小的差不多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二八年華，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一個個五官不俗，身段妖嬈，豐滿的苗條的，嬌弱的冷豔的，一眼望去，應有盡有，看得人真真是眼花缭亂。嗯，類型似乎比上輩子還要豐富一些，一邊觀察着她們，季悠然一邊在心裏做着比較。
“啊啊啊，出去出去，你們全都給本王出去！”但是，一見到這些人，鳳煜銘臉上血色盡失，忙不疊大聲叫着往季悠然身邊倒去。
季悠然莫名其妙：“王爺，你怎麽了？”一衆美人也都是一臉受到傷害的表情，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她們楚楚可憐的小臉，滿含清淚的雙眼，就已經足夠讓不少男人心如刀絞了。
然而，鳳煜銘卻根本看都不看她們，只管抱緊了季悠然的胳膊叫道：“本王不要她們！本王只要愛妃你一個就夠了，你讓她們走！不要出現在本王跟前！”
呃……原來如此。
心中一暖，季悠然摸摸他的頭：“王爺放心，我叫她們過來，不過是給你看看，然後給她們分派一下地方。不過”，頓一頓，眼角帶上一抹微笑，“如果你看她們中哪個順眼，想留在身邊，也只管和我說一聲，我就為你留下了。”
此言一出，十個人裏有三四個都眼睛一亮，朝鳳煜銘投去希冀的目光。然而一聽這話，鳳煜銘卻一個哆嗦，連忙把季悠然抱得更緊：“不用了！本王看誰都不順眼，愛妃你把她們都給扔進柴房裏去吧！本王只要你只要你！”
“王爺……”
聞聽此言，有一名美人受不了了，兩行清淚順着眼角便流了下來，哽咽的嗓音更是如琴上的弦一般，一波三折，綿長婉轉，生生勾起人心底的憐惜之意，叫人的心都揪了起來。如果是個普通男人，他只怕早因為抗拒不了而改口。但是，很顯然，鳳煜銘這個傻子不在其中。見到她哭了，他馬上皺起臉：“你哭什麽呀？本王又沒欺負你。真是的，比平固還愛哭，讨厭死了！”
美人當即被噎得哭不出來了。鳳煜銘便撇撇嘴：“愛妃，她們長得不好看，還愛哭，本王不喜歡，你把她們有多遠扔多遠吧！不要讓她們再出現在本王面前！”便蹦起來，“本王去玩了，什麽時候她們都走了，本王再來找你玩！”
跑得這麽快，跟逃難似的。季悠然呆呆目送他遠去，再回頭時，便發現眼前的十個人神色各異，有松了口氣的，也有一臉失望的，但其中一個，從頭到尾一臉平靜寵辱不驚，仿佛一尊石像般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注意。這個人……她上輩子似乎沒見到過。
心中想着，季悠然便看向她問：“你叫什麽？”
“回王妃，奴婢名叫采萍。”美人回答，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即便被這個王府的女主人點到也波瀾不驚。
有點意思。季悠然笑了：“采萍是吧，你說說看，你都會做些什麽？”
“只要奴婢該做的，奴婢都會做。”
哈哈，越來越有意思了！看她這麽目中無人的模樣，該不會就是皇後派來的探子之一？但是……如果真是探子的話，應該不至于這麽容易就暴露了吧？來回想想，也拿不定主意，季悠然便轉換目光，看向站在中央的美貌少女——這個人她可以肯定，就是皇後派來的探子。見到她看過來，少女趕緊福身行禮，表現得乖得不能再乖。這才是一個探子該有的樣子嘛！
撇撇嘴，季悠然再收回目光，将她們一一打量一遍，便道：“你們叫什麽名字，都會做些什麽，一一報上來。”
十個人依次上報。不出所料，光是會廚藝的就有四個人，還有會女紅的三人，會招貓逗狗的兩人，以及一個什麽做奴婢的都會卻沒有任何專長的——方才的石像美人。聽完了她們的彙報，季悠然點點頭，指向石像美人：“你叫采萍對吧？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和綠意一同伺候着。其他的人，平公公，她們就交給你了，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讓她們發揮專長，各司其職，務必要把王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是。”
大家趕緊行禮，平公公進來将其餘九個人領走，只留下石像美人。季悠然再對綠意點點頭：“從今往後，這丫頭就跟着你做事，你要多帶着她點，有什麽要教的盡快教給她。”
“好嘞！”綠意連忙答應着，招來附近的丫鬟帶人先下去了。自己則回到季悠然身邊繼續站崗。
轟走了這麽一大批人，屋子裏一下子清淨了不少。季悠然也猛地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攤在椅子上。綠意連忙過來給她捏肩，季悠然閉眼享受着，輕聲喚道：“綠意。”
“王妃？”
“這個叫采萍的，你有什麽想法？”
“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覺得她似乎不那麽簡單。”
“嗯，和我的想法一樣。”
放在她肩上的手兒一僵。“王妃，既然知道她不簡單，那你為什麽還把她留在身邊？你明知道，她極有可能是皇後娘娘的人啊！”
“就是因為知道她可能性極大，所以我才特地留下她啊！”季悠然笑着，拍拍她的手，“這些人裏面，只有她我最看不透。既然看不透，我自然要把她放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好好觀察才對。再說了”，睜開眼，“我不是還有你嗎？”
綠意身體一震，立即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會随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一旦有不對的地方，立即向王妃你報告！”
“嗯。”季悠然點頭，“還有平公公那邊，都吩咐好了吧？”
“都吩咐好了，李嬷嬷那裏奴婢也早說好了。”
“那就好。”再度閉上眼，季悠然的眉頭禁不住微微皺起——那個采萍，她到底哪來的？她上輩子的記憶裏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啊！
039傻王賣萌
自從美人們來到後，他們的飲食情況明顯改善了不少，生活樂趣也增加了很多。
你問為什麽？不信請看：閑來無事，夫妻倆在王府裏随便走走，不管到哪個地方，總能時不時愚到一個打扮得妖嬈靓麗的美人，有事無事的在他們跟前晃一晃，‘不小心’瞧到了逸王爺，然後‘驚吓’之下，‘不小心’在他跟前摔了一跤，再‘不小心’露出她修長的脖頸雪白的肌膚細膩的小腿……之類的。不得不承認，皇後娘娘這次是下了血本了，這些美人兒除了臉蛋漂亮，身段極佳外，就連那雪白的肌膚、摔倒時的儀态、以及倉促仰起頭來是楚楚可憐的小表情，那也是百裏挑一，美絕人寰，叫人看了一遍還想再看第二遍。這也是季悠然為什麽一直沒有發怒反而還積極的拉着鳳煜銘到處游走的原因。
不過，鳳煜銘的心情卻和她形成鮮明對比。自從美人們到來的那天開始，季悠然就幾乎沒見到他的笑臉。随着時間推移，他的臉蛋越繃越緊，越繃越緊，現在都快繃成一塊繡布了！
“哎呀！”
不好！前面又有美人摔倒了！
嬌柔的身子在空中旋轉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然後徐徐倒地。長長的裙擺和手中的彩帶在身後旋出極其動人的波浪，儀态優美，飄忽若仙。這哪裏是摔倒？說她是在跳舞也完全不為過啊！
“王、王爺！”美人擡頭，晶瑩的眸子裏已然蒙上一層水霧。紅潤的唇瓣輕輕抿起，俏麗的小臉泫然欲泣，宛如一只受到驚吓的小鹿，如此楚楚可憐，叫人真想一把擁入懷中細心呵護。
嗯，不錯。看着美人倒地的全過程，季悠然撫着下巴輕輕點頭：她這個發型真漂亮，一會叫綠玉研究研究明天給她梳梳看。這身顏色搭配也不錯啊，鮮亮卻不豔俗，柔媚而不妖冶，這腰帶點綴得更是恰到好處，一個小小的蝴蝶結使她整體看起來活潑可愛，很有幾分青春的氣息。趕明兒她也得試試。
不過，見到眼前的情形，鳳煜銘将臉一板，多日來積累的怨氣山洪般爆發：“怎麽又有個摔倒的？你今天沒吃飯嗎？來人，把她帶下去，每餐多給她三大碗飯，不吃完不許出來。其他幾個人一樣！”
“王爺！”美人兒一聽，臉上的楚楚之色瞬息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無限的驚恐——三大碗飯，他是打算肥死她嗎？她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好身段啊！
季悠然聽到也驚了，剛要說話，鳳煜銘已然轉開頭：“快點，把人帶下去！本王不想看見她們！”
“是！”平公公連忙命人過去，将美人帶走。鳳煜銘也抓上季悠然的手腕，“咱們回去！不玩了！”全然不顧美人遠處幽怨的呼號。
“啊？哦。”季悠然吐吐舌頭，其實她還沒看夠呢！
夫妻二人回到房裏，鳳煜銘才松開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卻還繼續板着臉生悶氣。季悠然不明所以，倒了杯茶送過去：“王爺，你怎麽了？”
鳳煜銘不說話，只擡起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季悠然被盯得心裏直發毛，忙不疊坐下了：“王爺，你心裏有什麽話，都和我說吧！咱們是夫妻，還有什麽需要藏着掖着的？”
“愛妃。”終于，動動唇，鳳煜銘開口了，聲音卻帶着幾分哽咽。
季悠然當即心痛不已。“王爺，你這是怎麽了？”
“愛妃！”忽然一舉撲進她的懷裏，鳳煜銘雙手牢牢抱上她的腰，“你不要離開本王，千萬不要！本王不要什麽美人，本王只要你一個就夠了！愛妃！”
嘎？他在說什麽呢？季悠然怔愣半晌，才摸了摸他的腦瓜：“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啊！我不是早說了嗎，我都是你的王妃了，就這輩子都是你的人。咱們生同寝死同穴，此生此世都不會再分離了。”
“真的嗎？”死死纏在她腰肢上的力道放松一點，鳳煜銘擡起頭，眼角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一滴閃閃的淚花，“可是，平公公他說……”
嗯？抓住關鍵詞了！“平公公他說什麽了？”
“他……”
“說！”
“他說，你很不喜歡那十個美人，更不喜歡我和她們在一起。他還說，只要我和她們其中一人玩了笑了，你肯定會生氣，然後就不會理我了！”說完，再次緊緊抱住她，“本王保證，以後絕對不看她們一眼！愛妃，你不要生氣，不要不理本王好不好？好不好？”
原來是那個老家夥在搗鬼！季悠然嘴角一扯，連忙安撫他道：“你聽他胡說什麽呢？我沒有生氣了，我當然也不會不理你的。就算你和那十個美人有什麽交往，我也不會說什麽的啊！”
“可是，平公公他說……”
“你到底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抱着她的人猛地一僵。鳳煜銘緩緩太太，晶瑩的眸子亮晶晶：“平公公從來沒有騙過本王。”
“那你就是相信他咯？”季悠然心中稍稍一冷。
鳳煜銘咬唇。沉默就代表默認了。心底忽的湧上一股怒氣，季悠然想要推開他，誰料鳳煜銘搶先一步死死抱着她：“愛妃你別走！本王相信你！就相信你！好不好？你別生氣了！”
哎，他這話的可信度有多少？剛才分明猶豫了好久啊！而且這家夥力氣還真不小，被他這麽抱着，她根本動彈不得。又聽他的聲音更加哽咽，眼看就要哭了，季悠然也心生不忍，只得咽下怒氣道：“好了，我不走。你松手。”
鳳煜銘死命搖頭，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到她身上去。
季悠然好無奈。“我是真不生氣了，你放開我吧！”
鳳煜銘還是搖頭。好一會，才小小聲的說出一句：“愛妃你身上好香，好軟，好暖，抱着好舒服，本王好喜歡。”
所以，他舍不得放開？心裏又陡的一軟，季悠然慢慢伸出雙臂回抱住他：“好吧！你想抱就抱吧！什麽時候抱夠了，什麽時候再放好了。”
“嗯。”鳳煜銘點點頭，幸福的閉上眼，輕輕依偎在她身上。
040老姜一塊
鳳煜銘說話算話，真的就那樣抱着她，一直抱着，抱着……
最後，季悠然坐得腿都麻了，忍不住輕輕動了一下：“王爺？”
“呼呼……呼呼……”
低低的呼嚕聲傳來。環在腰上的雙手終于松動了，鳳煜銘甜蜜的睡顏呈現在她眼前。
霎時間，一萬頭神獸在心頭呼嘯而過，季悠然捶死他的心都有了——混蛋，要睡覺早點說啊！把她當枕頭什麽意思嘛？害得她還絞盡腦汁的想了好多安慰他的話，結果到頭來一句都沒派上用場！
擡頭看看外面，綠意和采萍兩個人正守候在外。連忙召喚她們進來，七手八腳的把人搬去床上躺好。
站在床頭，眼看着采萍熟門熟路的幫鳳煜銘褪下鞋襪，拉上被子給他蓋好，一舉一動娴熟标準，的确如她所說，一切奴婢該做的事她都會做，而且做得很好。但是，季悠然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她不會那麽簡單。尤其，十來天了，另外九個人總是尋找各種各樣的機會在鳳煜銘跟前露臉，可她呢？一天到晚跟在她身邊，明明是距離鳳煜銘最近的一個，卻從沒有半分過分的舉動，這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
“王妃，您還有什麽吩咐嗎？”思慮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安頓好鳳煜銘了。采萍回頭，發現她正看着自己，連忙低頭畢恭畢敬的問道。
季悠然眼珠一轉，低低笑道：“剛才王爺吩咐下去，以後每頓都要給你們加三碗飯呢！你高不高興？”
采萍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當即福身行禮：“多謝王爺大度，奴婢很高興。”
看看，這反應也和之前的美人大不相同。真沒意思。季悠然撇撇嘴：“算了，你下去吧！綠意，去叫平公公到偏殿等我，我有話問他。”
“是。”兩個人各自退下，不多時，平公公便過來了。
冷眼看着他弓着老腰對她行禮，季悠然施施然喝完一盞茶，才沉聲喝道：“平公公，你可知罪？”
“老奴知罪。”馬上跪地，平公公對自己的行徑供認不諱。
他居然這麽快就認了？還打算嚴刑逼供的季悠然猛然一愣，便見平公公擡起頭來，渾濁的老眼看着她，皺皺的老臉上竟還帶着一抹說不出味道的笑：“但是，只要能讓王爺快快樂樂，就算豁出老奴的一條老命，這又算得了什麽？”
聞言，季悠然眉頭緊皺，心裏頭對他的不爽更深。
“讓王爺死纏着我，不理會那些個美人，他就快樂了？”
“正是。”
“哼，你一開始不是一直防備着我，唯恐我把你家王爺怎麽樣了的嗎？”
“是老奴錯了，老奴識人不清，請王妃責罰。”趕緊磕一個響頭，平公公一臉恭敬的道，“老奴被外人的言語蒙蔽了，才會對王妃你心生偏見。但三個多月來，眼看您對王爺這麽好，全心全意的照顧他，老奴知道，您是真心對他好的。此生此世，您都不會加害他。”
“哈哈，難道說，那十個美人就會害了他不成？”
“就算十個不都害，但總有一兩個會做出那等事了。”
心中一怔，季悠然的面色漸漸嚴肅起來。平公公也沉着臉：“王妃您是聰明人，皇後娘娘對王爺的态度您都看在眼裏。之前她送來的奸細被您一舉除掉，現在新來的十個人裏，老奴不信裏面沒有新的奸細。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所以，這十個人是萬萬不能近王爺的身的。因此，老奴寧願讓王爺多和王妃您親近親近，也比又被人無形中害了要好得多。”
“又？”敏銳的捕捉到這個字眼，季悠然猛地睜大眼睛。平公公便是一個激靈，忙不疊改口，“老奴沒有說，王妃您聽錯了！”
“聽錯了，還是你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嘴角一勾，季悠然冷聲喝問。
平公公一怔，跪地不語。
他越是這樣，季悠然心中的疑雲便越深。連忙站起來：“老實交代，王爺曾經被誰害過？什麽時候？”
平公公閉緊嘴巴，低下頭不發不語。季悠然繼續逼問，他還是不說。
心中不免又急又氣，季悠然大步來到他跟前：“你再不說，當心我對你不客氣了！”
“王妃。”擡頭仰視她，平公公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有些事，不是老奴不願意說，而是現在真的不能說。您只要相信，現在王爺是安全的，有老奴在，有您在，我們一起保護着王爺，再沒有人會再害他了。”
也就是說，他真的被人害過！季悠然心中一痛：“到底是什麽時候？誰？”
平公公搖頭：“老奴不能說。”
“你真不說？”
“真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害他的人根本就和你切身相關？”
此言一出，平公公的身體猛地一個哆嗦！季悠然心也跟着一沉：“難道是真的？”
平公公緩緩擡頭：“王妃，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如果您真想知道，那老奴也不敢瞞着您。但是，請您先揪出皇後娘娘新派來的奸細，等把人揪出來了，有些話老奴自會老實交代，決不欺瞞您一個字。”
“真的嗎？”說句心裏話，對他這句話，季悠然心裏不大願意相信：這老頭子就是只老狐貍。說話做事都圓滑得很，上輩子她可吃了他不少暗虧。這輩子也虧得她一直把鳳煜銘綁在身邊才幸免于難。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他一點把柄，這家夥才肯對她低聲下氣。可是，要是這次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了，誰知道他下次會是什麽表現？
“再說了。只要老奴堅持不說，就算您逼死老奴，老奴也是絕對不會吐露一個字的。”
看吧！她還沒說呢，這老頭子已經開始主動威脅她了。季悠然氣得咬牙：“好！”現如今，除了這樣她也沒別的辦法了，“我今天就不逼你了。但是，以後在王爺的事情、王府的事情上，一切都得我做主，你不許再陽奉陰違，更不許對我使絆子！”
“是，老奴一定以王妃您馬首是瞻，事事協助您。”平公公連忙磕頭，語氣真是恭敬得可以。
可是，季悠然心裏卻越來越悶，真想一腳把他給踢出去！
041疑惑深深
當鳳煜銘醒來的時候，他發現季悠然正坐在床前，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她的表情……怎麽說呢？有點深邃，還帶着一點傷感，一點憐憫，看得他腦袋裏問號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冒。
“愛妃。”揉揉眼睛，他小聲叫道，“本王肚子餓了。”
“哦，我知道了。”這才回神，季悠然擠出一抹淡笑，親自服侍他起床穿衣。
晚飯很快就準備好了，兩個人一邊吃飯，季悠然狀似無意的提起：“王爺，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什麽事情？”
“關于母妃陳妃的，還有小時候有沒有人欺負過你，母後可曾為難過你們母子？”
“哦，這個呀，本王不記得了！”吐吐舌頭，鳳煜銘很爽快的回答。他敢不敢回答得再幹脆一點？季悠然差點以頭搶地。不過想想也是，這家夥這麽樂天的個性，又傻乎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