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怎麽可能記得那麽多？是她太急于求成了。

“不過。”頓一頓，鳳煜銘又想起了點什麽，“本王記得，本王小時候身體特別不好，一直卧床休養，母妃常常陪在本王身邊。她長得很美，人很溫柔，而且也很會做糕點喲！和愛妃你做的一樣好吃！”

原來如此。季悠然點頭，難怪這次她這麽快就把他拉入自己陣營了呢，感情是有這個因素在內。

“還有……”随即鳳煜銘又降低音量，“本王還記得，母妃她很愛哭，尤其是喂本王喝藥吃糕點的時候，她常常是一邊喂一邊哭。哭着哭着，就扔下東西抱着本王嚎啕大哭。對了！本王想起來了！有一次本王睡醒了，見到她正呆呆坐在那裏，看着一盤剛出爐的糕點發呆，本王餓了，跑過去拿起一塊就往嘴裏塞。可是，她卻馬上狠狠打了本王一巴掌，把糕點扇到地上。當時她的臉色好難看，本王都快吓哭了。可還沒哭出來呢，她卻先哭起來了，還死死抱着本王，說什麽她對不起本王，她不是故意的什麽什麽的。”

“什麽叫不是故意的？”聽他說得亂七八糟的，季悠然心裏頭疑雲窦生，腦子裏也亂成一團。萬俟寧凡一攤手，“本王也不知道啊！本王現在對母妃最大的印象就是她愛哭，還有還有！”猛然眼睛一亮，他笑嘻嘻的看着季悠然，“母妃在過世之前，她拉住本王的手，讓本王好好聽皇祖母的話，以後如果遇到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愛護她，不要讓任何人欺負她……”

“王爺！”說着說着，怎麽轉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季悠然臉頰發燒，趕緊夾了一塊肉到他碗裏，“吃飯吧！”

“哦。”有肉在手，鳳煜銘馬上轉換心思，啊嗚啊嗚津津有味的大吃起來。季悠然心裏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看看跟前這個傻王爺，她嘆口氣。看來，還是得另尋其他途徑才行。

第二天，借着夫妻倆進宮拜見太後娘娘的機會，她便留在太後身邊，殷勤的端茶送水。太後娘娘被她哄得很開心，便招呼她坐下：“哀家看你眼睛裏有事，什麽事，說吧！”

“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兒臣就是想知道，當初王爺似乎生過一場大病，病了很久。自從病好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只是，他那時生的到底是什麽病？兒臣問過平公公他們，他們都說不清楚。”面帶微笑，季悠然一字一句的道。

此言一出，太後娘娘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手微微一抖，茶杯落回茶幾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老人家立馬別開頭，竟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淡聲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呢？只要現在逸王平安無事不就好了？”

都能讓她老人家如此慌亂的，想必一定是大事了。看來，她的猜測沒錯。越見她這樣，季悠然就越不能放過了，便又道：“兒臣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王爺病了那麽大一場，卻至今一個說法都沒有。而且，他還說，陳妃當初照顧他時一直在哭，傷心欲絕——”

“逸王妃！”陡然一聲低喝，将她的聲音打斷。太後娘娘終于看了過來，眼神卻分外冰冷。“都已經過去那麽久的事了，你再提還有何用？都已經死去的人了，你就讓她安息吧！至于逸王，哀家也說了，有哀家在，哀家會保他平安。現在哀家身子骨硬朗，你們小兩口的日子必定比以前舒服。如果哪天哀家不行了，哀家在死前也會做好安排，至少讓皇上給你們準備一塊封地，讓你們盡早過去，确保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不就夠了嗎？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再提了。做人還是要向前看才對，一直拘泥于曾經的種種做什麽？”

她一句話，竟然引來她這麽多話的解釋，這不是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而且，她老人家越是不讓她追究，季悠然就越忍不住要去追究。“皇祖母……”

“可以了！”難得的，太後娘娘不耐煩的打斷她，“逸王妃，哀家累了，你們回去吧！改天有空了哀家再叫你們過來。”便側過頭閉上眼，根本不理會她了。

見她如此，季悠然也知道她老人家是不會再就此問題說下去的了。心裏有些失望，她也只得起身行禮：“是，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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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鳳儀宮，身邊的鳳煜銘在蹦蹦跳跳，頭頂上陽光溫暖明媚，卻怎麽也照不進她的心裏去。一路走着，季悠然一路在想，事情越來越蹊跷了，而且分明與她家傻子息息相關——而且是極不好的相關。太後回避的态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所以：這件事，她必須弄清楚！

但是，該從哪裏下手呢？連太後都諱莫如深的，那就更別提其他人了。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愛妃，愛妃！”身邊的人忽然拉拉她，閃亮的眼睛裏滿是疑惑，“你又在想什麽呀？”

“沒什麽啊！就在想，你什麽時候再請七皇弟過來玩一趟？好久不見他了，我有點想他了。”揚起笑臉，季悠然柔聲回答。

看來，現在她唯一能尋求幫助的對象只有荻妃了。

042不慎落水

一張簡短的便條遞出去，沒想到收獲的是一則更為簡短的回複。

成王敗寇，斷尾求生。成王敗寇，斷尾求生……

心裏不斷念叨着這兩個詞，季悠然心裏很不能理解：荻妃娘娘這話什麽意思？成王敗寇，分別指誰？當年的陳妃嗎？那另一個人又是誰？皇後娘娘？斷尾求生又代表什麽？陳妃當初犧牲了什麽？心裏隐約有點明白的意思，但千頭萬緒，怎麽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把自己的心情弄得很煩躁。

“二弟妹，你在想什麽呢？”

柔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季悠然回過頭，便對上寧王妃的溫和笑顏。連忙也便笑道：“沒什麽，就是感嘆韶華易逝，紅顏不再。這麽美的牡丹，再過幾天就看不到了。想要再看，又要空等一年。”

“說起這個，我還要說你呢！明明說好了有空就過來賞花的，可我苦等了這麽久，你卻遲遲不出現，還是我下了帖子請你，你才過來。若不是眼看着花期就要過了，我真是……真是想跟你這麽耗下去，看看到底你還記不記得許下的諾言了！”

嬌媚的容顏，即便是帶着淡淡的怒意也美麗動人。季悠然連忙賠笑道：“我最近不是沒時間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時間一直準備母後的壽禮，這兩天又忙着安頓那十個美人，王爺還非得纏着我不放，加上王府裏那些瑣事，我都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才好！”

“我當然知道。若不是明白你的處境，你以為我會主動下帖子叫你來？”唇角微掀，寧王妃忽然一臉關切，“對了，那十個美人如何？有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

“除了在王爺跟前搔首弄姿，還真就沒什麽了。”季悠然聳聳肩，“還好王爺玩心重，美色在他眼裏還不如他養的貓兒狗兒重要，所以一直無視。到現在，她們也開始怠惰了。”

“哈哈，那感情好！”寧王妃連忙笑了起來，“我還生怕你們因為這事生分了呢！今天看見你和王爺依舊親密，我就知道那十個人肯定奈何你不得。”

“那是自然。”季悠然得意一笑。

“不過，東宮那邊肯定就沒這麽平靜了。據我聽說，就這些天，那裏頭就已經鬧了好幾次了呢！好幾個美人遭罰，聽說太子還為此訓斥了太子妃幾句，晚上特地召了被罰的美人侍寝，兩個人勢同水火，同在一個屋檐下都不說話的。”

“是嗎？”季悠然笑笑，“妹妹果然還是年紀小，沉不住氣啊！”

“是啊！美人再多，再受寵，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不是？她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懷孕生個小皇孫才是正經。”寧王妃點頭道。

話說完，兩個女人交換一個眼神，便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賞完牡丹花，兩個人便走到一旁的荷花池邊坐下歇腳。春天的腳步正在遠去，夏天漸漸靠近，天氣已然熱了起來，頭頂的陽光也很有幾分毒辣。不過是在花圃裏站了一會，兩個人便面帶潮紅，嗓子幹啞，心裏也有些燥熱。

頭頂的大柳樹早長出濃密的枝葉，剛好給她們擋去陽光，還留下一片陰涼。一碗冰鎮酸梅湯入口，燥熱稍解，身體一下子舒爽了不少。季悠然左右四顧，便見到眼前一小片一小片嫩綠的荷葉點綴在輕盈的碧波之中，十分好看。

寧王妃也看到了，便笑道：“剛好，等牡丹花謝了，荷花就該開了。到時候咱們劃一艘船，自己采蓮蓬吃吧！”

“好啊！”季悠然連忙點頭，一股沖動湧上心頭。忍不住站起來，她看着幾支才從水面冒出尖尖小角的荷葉，臉上浮現一抹幽然淺笑，“相府也有一個荷花池。還記得小時候，到了夏天，哥哥也會劃一艘小船，載着我和娘親在湖面上游蕩。也就那個時候娘親能出去走走，不怕見風生病了。”

“二弟妹……”聞言，寧王妃抿抿唇，走過來拍拍她的手，“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過得不是挺好的麽？”

“是啊，都過去了。”季悠然慘淡笑着，深吸口氣，“真是的，我是上門來做客的，和你說這些傷心事做什麽？大皇嫂，咱們接着喝茶吧！難得今天風景這麽好——呀！”

才想轉手，腳下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讓她身子不穩，直接往水面栽去。剛和寧王妃交疊在一起的手也脫離了出來。那一瞬間，她張牙舞爪的空抓了幾下，可惜沒有抓到任何東西，就那麽掉了下去。

只聽到耳邊一身巨大的悶響，冰冷的池水立即将她包圍，找到縫隙從她口裏猛灌進去，她被迫喝下去好幾口。春末夏初，雖然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可河水還是冰冷的刺骨。衣裙快速吸收水分，沉甸甸的的挂在身上，讓她活動十分不便。一頭長發此時也成了累贅，頭上的金釵銀钿脫落，長長的發絲垂下，像海草一樣纏繞着她，使她不能放開手腳。美麗的荷葉也不再美麗，反而成了阻礙她行動的絆腳石。身體越來越往下沉，河水從四面八方往她身體裏灌進去，她漸漸有些透不過氣。在水裏死命撲騰幾下，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她便大叫救命。但每馬上就有冰冷的河水迎面撲來，灌進她的嘴裏。想吐吐不出來，就那樣嗆進肺管，火辣辣的疼。季悠然難受得閉上眼。

她并不會游泳，才稍稍停下動作，便感覺到下面仿佛有無數只手在拽她的腿，叫嚣着要将她往河底拽去。岸邊似乎還能聽到寧王妃張皇的呼救，幾個人影從遠處跑來。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起來，腦子裏也浮現大片大片的暈眩。恍惚間，季悠然似乎聽見撲通撲通，接連好幾聲響。水波湧動，一個淺綠色的身影向她這邊靠攏過來。

對她來說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麽長，就在她打算放棄希望的時候，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從後面抱住她，拖着她的腰際把她往水面送去。

043美人救美

希望的曙光再次出現在眼前，季悠然連忙打起最後一絲精神抓緊了對方的手臂。

托着她腰際的手将她送到岸邊，立馬有好幾雙手接應，七手八腳的把她拉了上去。

一雙手扳住她的肩膀，綠意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王妃，王妃，你要不要緊？”

“咳咳咳……”感覺到渾身上下都被水包圍着，嘴巴鼻子眼睛裏也全都是水，季悠然想說話，但嘴巴一張，就有水流出來，胸口脹脹的，根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不好，逸王妃喝水太多了！”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四周圍的人們又慌亂起來。有人叫着趕緊去叫大夫，有人大聲問着該怎麽辦怎麽辦，也有人已經抱來毛毯蓋在她身上。

冷不丁的又有人拉上她的手，一個焦急的男人聲音道：“我先把她抱回房裏去。”

“慢着！”但馬上，一只手将他拍下，季悠然察覺到她頸部的盤扣被解開，身體也被翻轉過來，腹部靠在一雙膝蓋上，頭部自然下垂，一雙手平壓上她的背部。重重按壓幾下，一下，兩下，三下……

胸腔和腹部的水咕咚幾聲，便順着喉管倒流出來。哇的一聲，季悠然吐出一灘帶着泥沙的河水。

“好了好了！水吐出來了！沒問題了！”耳邊又聽到三姑六婆的大喊大叫，迷蒙的腦子漸漸清晰一點，季悠然睜開眼，便見四周圍無數個丫鬟婆子将她圍了個水洩不通。寧王妃緊緊捏着帕子站在一邊，臉上是又關心又焦急的笑，在她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月白錦袍，玉帶纏腰，如玉的面龐和她的哥哥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這是怎麽了？身上全都是水，頭發也濕噠噠的黏在鬓邊，發梢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

視線由遠及近，她看見綠意正跪在一旁眼淚汪汪，可憐的孩子，眼睛都哭紅了。可是——不是她扶着她的麽？再一擡頭，終于看見：頭頂上，是一張平靜的容顏。俊眼修眉，杏眸桃腮，身上一樣不住的淌着水，卻依然面無表情，只直直的看着她。

“采、采萍？”皺皺眉，季悠然低聲叫道。

采萍颔首，招呼綠意過來将她扶起。寧王妃也連忙喊着：“快來人，扶逸王妃去換衣裳休息！”

迷迷糊糊的被送到東廂暖房裏坐下，很快有人端着熱水拿了寧王妃的衣裳過來，伺候着她換下濕衣裳。等她換好了，寧王妃便勸她躺下歇會。但季悠然心裏有事，哪能躺的住，便看看床頭的采萍，再看看寧王妃：“是誰把我從河裏救起來的？”

“是這個丫頭和我表哥一起！”寧王妃忙道，“這兩天季節變換，王爺低燒不止，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我娘家表哥便過來幫忙了。方才出事的時候他剛好在不遠處，聽到叫聲就跑了過來，一頭紮進水裏。不過——”眸光轉向一旁的采萍，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沒想到你身邊也有個游泳的好手，眼見你掉下去了便趕緊跟着跳了下去。而且，還能第一時間催你吐水。”

原來真的是她。季悠然抿抿唇，又忍不住看了看采萍。采萍卻垂首挺立在一旁，一如既往雲淡風輕目空一切。便低聲道：“大皇嫂，我這個丫頭身上也濕了，麻煩你叫人找個地方也給她換換衣裳吧！”

“哎呀！方才光顧着你，我都忘了她也濕透了！來人，快找套衣服出來給她換上！”寧王妃如夢初醒，忙不疊吩咐下去。

采萍便對她們福個身，便轉身出去了。

寧王妃也吩咐其他閑雜人等出去，自己則坐在床沿，溫柔的給季悠然掖好被角，才一臉凝重的道：“二弟妹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二皇弟的。”

“什麽事？”季悠然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表哥下水救你的事啊！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落水也不行。雖然是事出危急，但要是給外面的人知道了，總歸……”

“你也說了是事出危急，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有什麽要緊的？”季悠然不以為意的笑道。

寧王妃卻更着急了。“二弟妹——”

“愛妃！愛妃！”正說着話，突然房門被人撞開，得知消息的鳳煜銘闖了進來，“本王聽說你落水了？怎麽樣？不要緊吧？”

“沒事，多虧了大皇嫂的表兄俠肝義膽，聽到我落水的消息就趕緊跳下去把我救上來了。還有采萍，她也出了不少力。”握住他的手，季悠然安慰着說道。

聽到這話，寧王妃臉色陡然一變，連忙轉開頭去。

鳳煜銘趕緊長出口氣：“沒事就好。”說完，突然兩顆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他一頭撞過去，季悠然胸口都疼了，可還來不及痛呼，就聽鳳煜銘哇的一聲大哭，兩只胳膊纏上她的腰，溫熱的淚水再次沾濕了她的衣服，“愛妃，還好你沒死啊！本王生怕你死掉了！哇哇哇，你要是死了，本王該怎麽辦啊！哇哇哇，本王不能沒有你啊！哇哇哇……你不能死啊，千萬不能死啊，哇哇哇……”

拜托，她還沒死呢，他幹嘛就哭得這麽傷心？一場落水已經折騰得她渾身無力，現在還被這家夥抱着搖來晃去，胸口還在隐隐作痛，季悠然真寧願她已經死掉了！

但是，在聽到她落水的瞬間，胸口便積壓上巨大的壓力。現在終于見到完好無缺的她，壓力得以釋放，雖然心裏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但滿腔的悲涼也需要抒發的空間。鳳煜銘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抱着她又哭又鬧。

啊啊啊！她真的受不了了！

腦子越來越昏，季悠然無力閉上眼，眼看着一團黑雲從遠處飄來，就要侵蝕她的腦海。一咬牙，她一把推開他：“不許哭了！”

鳳煜銘一怔，一顆亮晶晶的眼淚在眼角晃悠着，果然不敢落下來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想哭的話咱們回去再說，在別人家裏，這麽大吵大鬧的怎麽行？”冷臉說完這些，季悠然再緩下聲調握緊他的手，“好了，別哭了，啊？現在，咱們還是想想怎麽報答大皇嫂的表兄吧？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大皇嫂，你說是不是？”

“呃，是。”頓一頓，寧王妃幹笑着點點頭。

044堅持報答

“報答他？好啊！”鳳煜銘連忙點頭，“大皇嫂，你表兄在哪裏？快把他叫過來！”

神情亢奮又激動，根本沒有因為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肌膚相親而感到半分憤怒……或許，他根本都沒往男女大防那方面去想吧！寧王妃被打擊到了，她怎麽忘了，這傻子根本不知道男女私情為何物的。便淡聲道：“表哥在那邊換衣服呢！我去看看，若收拾好了就叫他過來。”

“快去吧快去吧！”鳳煜銘連忙擺手。

寧王妃無語問蒼天，轉身搖搖晃晃的出去了。鳳煜銘便又一頭鑽進季悠然懷裏：“愛妃，本王錯了！”

呃，季悠然再次莫名其妙。“你又幹什麽了？”不會是毀壞了寧王府裏的物件吧？

“本王不該放你一個人的。如果本王在你身邊保護着你，你肯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你放心，從今往後，本王一定随時随地陪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你了！”

我的天！

季悠然無語凝噎。這段時間他黏她黏得還不夠緊嗎？要不是之前寧王妃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觀賞牡丹，這是女人的聚會，好不容易才把他給趕了出去，她才有點自由呼吸的空間。而現在，他居然還想纏得更緊？他是想活活勒死她嗎？

想要婉拒他，偏偏這時候寧王妃帶着她家表哥過來了。這個人換了一身天青色長袍，頭發還有些濕，但也梳起來了。柔和的眸子裏波光潋滟，似乎蘊含着什麽情愫。走進來後，看看季悠然，再看看鳳煜銘，他恭敬的躬身行禮。

“免禮！”鳳煜銘忙不疊親自過去扶起他，“原來就是你救了本王的愛妃啊！真好，你快說快說，你想要什麽報答？只要能給你的，本王都給你！”

天吶！季悠然再次扶額撲地。這家夥說話也太直了點吧？好歹委婉點不行嗎？

看看，對方和寧王妃的臉色都變了變，嘴角抽幾抽。男人忙不疊推開他：“逸王爺言重了。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并不曾存了想要報答的意思。”

“可是本王想要報答你啊！”鳳煜銘大聲道，“你就說吧！你現在缺什麽？想要什麽？告訴本王，本王一定盡力幫你辦到！”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男人被他的熱情吓得直往後縮。寧王妃看不過去，連忙解圍道，“二皇弟，真的不必了。表哥他什麽都不缺，再說了……”聲音陡然一頓，季悠然忍不住豎起耳朵，便聽到寧王妃幽幽道，“自從去年表嫂過世之後，他便變得無欲無求，每天只在家侍弄花草，照看家人。只要家人平安無事，他就滿足了。”

一席話，重重闖進她的心湖，不出意料的激起她心底的陣陣漣漪。季悠然又忍不住想起了她那狠心的哥哥，随即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而聽到這話，鳳煜銘卻眼睛一亮：“你妻子過世了？現在還沒再娶嗎？那好辦，本王府裏美人多得是，你去挑幾個帶回去吧！那麽多美人，随便挑！要幾個有幾個！”一邊說着，還一邊就拉上對方要去給他‘随便挑’了。

男人吓得夠嗆，趕緊推拒，可鳳煜銘就是不放手。拉拉扯扯的，季悠然都看不過去了，連忙叫住鳳煜銘道：“王爺，人家心有亡妻，你又何必強人所難？照我說，既然他想為過世的妻子守身如玉，那咱們該尊重他的決定才是。我看吳公子文質彬彬，當是讀書人吧？不知道有功名了沒有？”

“四年前考進士沒中，本來去年打算再考，但因為拙荊過世……所以，直到現在也還只是個舉人。”低下頭，男人小聲回答。

“原來如此。”季悠然颔首，便對鳳煜銘道，“王爺，既然這樣，那咱們不如去向皇祖母求個情，讓她跟父皇說說，給吳公子賜個官位？既然是寧王妃的娘家人，那人品學識肯定沒問題的。”

“好啊！本王明天就去和皇祖母說！”鳳煜銘趕緊點頭，沖她豎起大拇指，“還是愛妃你聰明！”

這兩個人……當着他們的面就大秀恩愛，絲毫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真是叫人嫉妒得牙癢癢。寧王妃勉強笑道：“二皇弟和二弟妹的感情真是越來越好了。”

“那是！”鳳煜銘只當她是字面的意思，樂呵呵的便抱上季悠然的胳膊點頭。

寧王妃笑意一僵，轉開頭道：“表哥，逸王爺要幫你求官呢，你還不趕緊謝謝他們？”

“多謝逸王爺逸王妃。”男人忙不疊上前行禮。

鳳煜銘樂呵呵的擺手：“沒關系啦，舉手之勞而已。”又睜大眼，“那些美人，你真不要？”

男人嘴角抽抽：“多謝王爺美意，在下暫時還不想續弦。”

“好吧！”嘟起嘴，鳳煜銘有點不高興了。男人發現了，滿心不解的看向寧王妃，寧王妃垂下眼簾，“二弟妹，你還是先躺下休息會把！二皇弟——”

“本王留下了陪愛妃！”

他其實真不用這麽積極的。她知道他會說什麽。寧王妃郁悶的點點頭，說了聲好，便和她家表哥雙雙出去了。

等這兩人一走，鳳煜銘便垮下臉，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家夥……季悠然搖頭，點點他的額：“怎麽，想把那些個美人送出去沒成功，覺得很挫敗？”

“是啊！”鳳煜銘撅起嘴，順勢往床上一倒，一頭鑽進被子裏，深吸一口帶着她身上好聞味道的空氣，人也往她身邊靠一靠，“明明本王有你就夠了嘛！母後她幹嘛非得送那麽多人來？養這麽多人很費糧食的好不好？”

噗！

季悠然差點噴了。“有本事你把這個理由告訴母後去？”

“要是能說，本王早說了。”鳳煜銘一臉郁悶，腦袋再往她懷裏鑽一鑽，忽閃忽閃的大眼忽然看向她，一本正經的道，“不過愛妃你放心，本王一定會盡快把她們趕出去的！一定！”

其實你不用這麽賣力的。季悠然心裏暗道。自從那十個人來了之後，她覺得王府裏的生活一下子熱鬧了很多啊！而且還多出個上輩子沒有的采萍，很好玩，她越來越覺得有那麽一點意思了。

045夫妻分離

在寧王府略略休息一下，夫妻倆便收拾東西回去了。

沒過幾天，鳳煜銘果然死纏着太後娘娘給寧王妃的表哥弄了個翰林院編修的官職，正七品，官階不算小，既清貴又清閑，算是還了對方的恩情。對此，寧王妃和她的表哥都很滿意——至少表面上是很滿意沒錯。

時間一晃又過去一個月，東宮裏似乎鬧了幾件不小的事，皇後娘娘小張氏一行人忙着調解那邊小兩口的感情，沒心情來給她挖坑。季悠然也樂得自在，繼續在家看那群美人群魔亂舞。不知不覺夏天來臨，天氣熱了起來，皇宮大部浩浩蕩蕩遷往骊山避暑。

想當然爾，身為現任皇子兼王爺，又是太後娘娘放在心眼裏疼的，他們在骊山的府邸占地面積以及位置都很不錯。就在他們的府邸附近，有一個天然湖泊，四周群山環繞，山勢逶迤，樹木蔥茏。山間的清風吹來，帶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叫人打從內心深處就安寧了下來。這地方，着實是個消暑的好去處。

上輩子因為母親的關系，季悠然少女時期一直選擇留在京城殷勤侍奉，季叔一家三口便丢下她們歡歡樂樂的到這裏來盡情享受。母親過世後，她又因為怨恨那三個人，便是到了這裏也不怎麽出門。後來嫁給鳳煜銘，她又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出來飽覽這裏的美景。所以，當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季悠然才第一次為這裏的美景所震撼，同時在心裏發誓：這一次，她再也不會錯過任何屬于她的東西了！

因此，自從來到這裏的第二天，每天除了一早去向太後娘娘請安外，她便和鳳煜銘跑出門去，在山野密林間盡情奔跑歡笑，常常很晚才回來。好幾次寧王妃去找她說話都等不到人。

這一天，才吃完早飯，鳳煜銘便不知從哪裏掏出來兩根釣竿，興致勃勃的拉起她的手：“愛妃，咱們今天釣魚去吧！碧波湖裏的魚肉嫩味鮮，但烤起來更好吃，今天咱們就去親手釣幾條起來，就在湖邊現燒了吃，剩下的給皇祖母送去，保證她老人家開心得合不攏嘴！”

死相，自己嘴饞了就直說，還非得扯上太後。季悠然不免輕笑：“好啊！不過，事先說明，魚餌你先準備好，一會你給我上，我不動那些東西的。”

“為什麽呀？蚯蚓挺好玩的啊！”抓抓腦袋，鳳煜銘好不解的表情。

那是你覺得好玩好不好？她看到那些蠕動的軟體動物就心裏發毛！不過這話她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季悠然只冷然道：“就這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好啦，本王答應你就是了。”雖然不大情願，但鳳煜銘還是乖乖點頭了。

于是，兩個人簡單收拾一下，只帶了三四個貼身的丫頭小厮，牽着鳳煜銘最愛的大狗小黑，便殺到了碧波湖畔。

時間還早，太陽才跳脫地平線沒多久，山間還蒙着一層薄薄的霧。金黃的光線透過霧色照耀過來，便給這清涼的早晨增添了幾許溫暖。湖面上依稀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煙，湖水四面皆山，山上林蔭濃密，晴天洞開，站在湖邊，隐約可以聽見遠處清脆的鳥鳴，給人一種豁然而又明朗的秀美之感。

丫頭小厮給準備好漁具，兩個人選好位置，便甩下釣鈎開始垂釣。

釣過魚的人都知道，釣魚最需要耐心。但若是今天運氣不好……那就不是耐心能起作用了。鳳煜銘自诩釣魚資深愛好者，過來的路上就一直咋咋呼呼的教導季悠然釣魚的訣竅。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有時候，運氣比實力要重要得多。

明明是一樣的釣竿一樣的魚餌，就連兩個人坐的地方都相去不遠，可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湖裏的魚兒像是故意逗他玩似的，争先恐後的往季悠然那邊跑，她幾乎一提一個準。鈎鈎有魚，而且個頭還不小！

反觀鳳煜銘呢？來了多久，他就在原地枯坐了多久。眼睛盯着浮子死命的看，都快把眼睛瞪疼了，也久久不見有魚兒來上鈎。好不容易動一下了吧，趕緊提起來，最多也就一條小貓魚，還不夠他家小黑塞牙縫的。

因此，鳳煜銘很幽怨。一開始還有心情摘片葉子逗逗水桶裏的魚，或者偷偷從季悠然那邊撈一條魚過來投喂狗狗，可時間一長，他便越來越不耐煩，開始左顧右盼，最後幹脆将魚竿扔到一邊，支起下巴生悶氣了。

“王爺，耐心點。”這下，輪到季悠然反過來安慰他了。

鳳煜銘翻個白眼，別開頭不理她。季悠然好笑不已，剛想過去勸勸他，不想浮子猛地一動，又有魚上鈎了，便趕緊往上一提！一條鮮活的鲶魚躍出水面。

“哈哈，王爺你快看，我又釣了一條！”眼見自己勝利的果實，季悠然高興不已，忍不住向鳳煜銘顯擺。鳳煜銘皺起臉悶哼一聲，一頭紮進黑狗濃密的狗毛裏不看她了。

這家夥……季悠然無奈，只能搖頭淺笑。

嘩嘩！

此時，忽然旁邊的草叢裏一陣輕響，一抹雪白從眼前一閃而過。

“汪汪汪！汪汪汪！”大黑狗最先發現，張嘴便亢奮的大叫起來。四只蹄子也不安分，嗚咽着便朝小兔子消失的方向跑去。

“兔子！兔子！”鳳煜銘也發現了，連忙跳了起來，“本王不釣魚了，本王去抓兔子！大黑，等等本王！”也呼嘯着追趕大黑狗的腳步去了。

“喂！”你抓兔子的工具都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