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55(12)

,可誰知道,母後就是不聽,還再三勸太子妃和太子多多努力,向我和寧王看齊,并又讓我們獨處。當時,母後剛走,太子妃便冷笑說了一句,她說,她……”說不下去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直滾落下。

“她說什麽了?”季悠然連忙給她将淚珠擦幹。

“她說,誰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寧王妃哭叫起來。

季悠然霎時也愣住了。“她真這麽說?”

寧王妃閉眼點頭。“她,她還說,寧王體弱,衆所周知。既然我們成婚三年都沒圓房,他怎麽到了骊山就突然能圓房了?她還說,還說……”

“算了,別說了!”季悠然連忙握緊她的手道。

寧王妃便靠在她身上流淚不止。“她怎麽能這樣污蔑我?我自從嫁入寧王府,處處謹守本分。到了骊山,也一直在王府照料王爺,偶爾出來和你見見面,但都是有人陪同的。再不然,便是皇祖母父皇母後她們去探望王爺,我去陪着坐坐說說話,我哪有時間和別的男人茍且?她那些話怎麽說得出口!”

季悠然眉頭緊皺。那話也不像是太子妃的風格啊!她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才敢當面質疑寧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但是……轉念又一想,其實太子妃說得也未嘗不對,看寧王爺那麽病歪歪的,的确不像是有能力生兒育女的樣子極品侍衛。就算在骊山時他的身體好點了,但又能好多少?房事太過耗費精力,太醫應該也會叮囑他不要亂來的吧?可是,如果這孩子不是寧王的,以寧王妃深居簡出的性子,她又能和誰生孩子去?

“二弟妹,我好苦,我真的好苦啊!”這邊,寧王妃還在哭訴,“我是真的被她氣到了,若不是顧及着孩子,我真想和她大打一場!當時我便覺得肚子有點隐隐作痛,便沒好氣的和她對質了幾句,誰知她還不樂意了!最後,秀兒便和她的貼身宮女鬧了起來,這一鬧,便又将事情鬧到母後跟前。母後聽說後,竟只随便責備了她幾句,就怪我多事,還說我身為嫂子不知道禮讓弟妹,趕我回來安胎,可我如何還安得下去?母後偏袒太子,這事我早知道,畢竟王爺都這樣了,母後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沒錯。可是,寧王也是她的兒子,我現在肚子裏的還是她的第一個孫子啊!她竟然對自己的孫子都這樣無情,難道就是因為聽別人說因為寧王身子不好,我的孩子也極有可能一生下來就要卧病嗎?她現在就開始嫌棄我的孩子了?”

哦,明白了。前面鋪墊了那麽多,到現在才引出話題——皇後偏心。

看她哭得聲淚俱下,季悠然心裏卻沒有多少波瀾。或許是前些天聽完荻妃的分析後已經對這個女人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吧!再加上那天太子妃的事,她現在早不敢将她當做一個簡單的孕婦看待。但表面上依然柔聲勸上幾句:“算了,母後偏心太子,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太子和太子妃生下的孩子才是皇族正統血脈,如今太子妃年紀小,有些口無遮攔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別往心裏去了。”

“事關我的孩子,我怎麽能不往心裏去?再說了,你們同為姐妹,你也就比她大幾個月,為什麽你偏偏比她懂事得多?都已經嫁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妄意揣度別人的私事,這也是日後的一國之母所為?”

很好,現在還把她也給拉下水了。

那她和她家妹妹比,有必要嗎?季悠然淡笑:“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就不要想了。說不定母後當時只是不想下了太子妃的顏面,等你走後就教訓她了呢?更何況,你一回來她們不就趕緊叫人給你送東西來了嗎?也說明她們心裏明白說錯話了。”

“呵呵,一點東西能頂什麽用?我的心都被她們給傷成一片片了!”寧王妃低叫,忽的擡頭看着她,“二弟妹,你從小被太子妃欺壓,前兩天母後還又罵了你,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傷心嗎?”

“我都看淡了。”季悠然笑道,“別人說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耳旁風。我只在意我家王爺,只要他不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就永遠不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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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妃頓時怔住了。

季悠然趕緊又勸她幾句,好容易讓她收起眼淚,便趕緊告辭出來。

“愛妃,大皇嫂現在也越來越愛哭了,好煩。”和季悠然并肩往外走着,鳳煜銘突然小聲道。

她也覺得煩了。季悠然心道,以前明裏暗裏的向她暗示些事情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明目張膽的想拉着她一起說皇後和太子妃的壞話?如果她說了,她是不是就會拉着她開始下一步計劃?

寧王妃仗着肚子裏的孩子和寧王爺,自是什麽都不怕,可她不同啊!更何況……望一眼湛藍的天空,枝頭的葉子早掉落殆盡,只有根根枯黃的樹枝矗立在枝頭。一陣秋風吹來,陣陣涼意滲進骨子裏,讓她冷得裹緊了披風。深秋了,馬上,冬天就要到了。

“王爺,我們回去吧!”連忙握緊了鳳煜銘的手,她小聲道。

“嗯。”鳳煜銘将她往身邊帶一帶,“很冷嗎?讓本王給你擋着點吧!”

“嗯。”

如果,等到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還能在她身邊,幫她擋着,那該多好?

071噩夢重現

接下來的日子,季悠然幾乎不出門了。

秋到深處,寒風呼嘯着席卷帝都,帶來幾場大雪,給大家都披上了厚厚的冬裝。

議和的事情差不多敲定了,但具體細節還待商讨。算是塵埃落定,皇帝浮躁的心情也似乎被寒氣凍住,終于又開始和顏悅色,因而和太子的關系也漸漸修好。可能是因為上次季悠然置身事外的态度表現得很明顯吧,寧王妃也沒有再和她說過任何露骨的話。後面她又鬧了幾次身體不适,季悠然也就叫人打點了厚禮送過去,寧王妃也沒有強迫她親自過去探望她。

不知不覺,時光飛逝,年關到了。

七皇子在逸王府住了兩個月後才被接回皇宮。在這段時間裏,他和小山俨然成了好友,兩個人同吃同住,一起讀書,感情好得不得了。等到荻妃派人來接時,他竟還不舍的紅了眼眶。

農歷臘月二十四過後,帝都上下開始張燈結彩,舉目所見都是紅通通一片。逸王府裏也不例外。

雖然比起上輩子王府裏人少了不少,但到處依然紅妝豔裹,府裏每個人都精神奕奕。大家做新衣,辦年貨,一派忙得熱火朝天的景象,就連采萍的臉色也在這一片大紅中柔和了許多。

但是,與之相反,随着時間的臨近,季悠然的精神越發緊張,上輩子的事情一再在腦海裏出現,攪得她坐卧不寧,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就瘦了一大圈。

鳳煜銘看到,心疼得不行,頓頓飯都死命喂她多吃,可季悠然哪有胃口?她能勉強吃上幾口支撐一下身體所需就不錯了。太後聽說後,也曾派太醫過來給她診治,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勸她早點放寬心就沒事了。但眼看着自己上輩子的死期臨近,她能放寬心嗎?

鑒于如此,大家便都知道逸王妃“病了”,太後皇後也不再多召見她,反還賜了不少補品下來,讓她好生休養。這也算是遂了她的意,季悠然更連大門都不出一步,就連蔡氏那邊的年貨都是綠意和采萍兩人打點送過去的。

不過,無論如何,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身為皇家媳婦,季悠然必須和鳳煜銘進宮去陪同皇帝太後吃團年飯守歲。知道這事躲不過,她只得換了衣服和鳳煜銘去了。在冰冷的大殿裏過了大半夜,等回到王府,她便不負所望的病倒了。

這一病,倒是為她省去了許多麻煩。其他人家的春酒她自然不用去吃了,鳳煜銘繼續堅守承諾,形影不離的陪在她身邊。太後見狀,也只吩咐她好好歇着,其他的事容後再說。

一轉眼,又幾天過去,帝都上下的年味卻依然濃烈。

不管白天夜晚,大街小巷鞭炮聲不絕于耳,無數小兒提着燈籠在箱子裏奔跑,清脆的童音讓人禁不住會心一笑。然後,元宵節到了。

這元宵節,他們自然又是要去宮裏過的。

知道推辭不得,季悠然便又撐着病歪歪的身子盛裝過後,和鳳煜銘雙雙乘着馬車進了皇宮。

寧王爺卧床不起不能過來,寧王妃懷孕七八個月了,因為最近保養得好,又因為難得天氣放晴,例外都暖和,她便也披着披風進宮來。還有太子夫婦,皇帝皇後,以及太後娘娘,還有荻妃七皇子等,這一大家子湊在一起,就在禦花園裏擺了戲臺子,充作外面的人家一般看戲喝酒,氣氛看起來其樂融融,一副合家歡樂的情形。

在這一群人中,季悠然很有些百無聊賴,只附和笑着,不時抿上一口酒,心裏一直盤算着什麽時候才能聽完戲回家去。此時,旁邊的寧王妃悄悄湊了過來:“二弟妹,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啊!”她剛好也待得無聊了,季悠然連忙點頭,兩個人派人去告知太後并得到應允之後,便雙雙離了這邊,在旁邊的梅林裏走了一圈,欣賞了一會冬梅,寧王妃突然提議,“雖然太陽看起來大,但在外邊呆久了依然很冷。不如這樣吧,我們去景和宮裏坐坐怎麽樣?”

景和宮是寧王還沒封王前在皇宮裏的居所。自從寧王搬出去自立門戶後,那個宮殿便空了下來,留給寧王夫婦回宮時留宿所用。

現在,也着實被凍得有些手腳發涼,季悠然便點頭,兩妯娌便手拉着手,一起進了景和宮。

景和宮就在東宮旁邊,原本是皇後為了照顧寧王方便特地請皇帝下旨賜給寧王的,倒是離禦花園也不遠。宮殿不算太大,裏面的裝飾也不是十分豪華,但勝在素雅整潔,讓人一眼看去心裏邊十分舒服。也有宮女太監守在這裏,見到他們來了,連忙拿了熱茶來給她們暖身。

遠離了太後皇帝那些人,現在這裏就只剩下她們倆,季悠然和寧王妃說話自是十分随意。便喝一口茶,寧王妃笑吟吟開口道:“今天臺上那花旦唱得真好。不僅嗓子好,那扮相,身段,也都是一等一的,難怪皇祖母這麽喜歡。”

“是啊!”季悠然點頭道,“只可惜唱得都是老段子了,我都聽膩了,實在不想再聽。”

“可不是嗎?我看啊,改天等咱們回去了,我再叫人請那個戲班子去我們王府上唱一出,咱們特地點幾出新戲聽聽,你覺得怎麽樣?”

“好啊!”季悠然笑道,“說不定咱們還能看看那個花旦的真面目呢!”

“對呀!”聞聽此言,寧王妃的眼睛也閃閃發光,“我早聽人說這個花旦長得可是傾國傾城,而且談吐不俗,氣度不凡,多少富家公子都寧願為了他一擲千金。只可惜,他脾氣倔得很,除非看得順眼的,否則任憑你出多少銀子都不肯一見,這便又給他的談資上添了些籌碼。現在帝都裏的權貴可都以能見他一面為榮呢!我想,咱們誠心相邀,他不可能會下了咱們的面子吧?”

“不會。”季悠然搖頭,忽的嘴角一扯,“如果他真給臉不要臉,那我就讓我家傻子過去,死活讓他露出真面目給咱們看看不可!”

說完,兩個女人都禁不住掩唇低笑。

也不知是怎麽的,或許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吧!兩個人說着說着,季悠然覺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識越來越渙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二弟妹,你怎麽了?是累了嗎?”耳邊傳來寧王妃的低呼,“如果累了的話,就去歇歇吧!他們給我加王爺準備的房間已經收拾幹淨了,剛好王爺今天沒來,你放心的去躺着吧!”

“好。”暈暈乎乎的,幾乎思考不能。季悠然便點點頭,任她扶着往內殿走去。

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她再次回複意識的時候,季悠然只聽到一大片雜亂的腳步聲,似乎還有兵器交錯的聲響。拉拉雜雜的,吵得她頭疼。

費力的睜開眼,她揉揉陣痛的額頭,忽聽叮咚一聲,仿佛什麽東西脫離她的掌控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誰?誰在裏面?”

立馬聽到一聲高喝,她訝異的睜大眼,馬上又被眼前所見吓呆了——

血!

入目所見,竟是一大灘鮮紅的血跡。而在這灘血泊之中,一個身穿白色戲服裏襯,頭上還綁着假發的俊美男子閉眼靠在身後的石塊上。在他胸前,還有血跡不斷湧出,将白色的衣服染成刺目的鮮紅色,煞是觸目驚心。

當即心口猛地一縮,她趕緊收回目光,卻又發現腳下多出來一把帶血的匕首。一滴鮮豔的血珠在匕首頂端凝結,緩緩脫離匕首,眼看着就要落進她腳下的塵土裏。

天!

季悠然連忙後退兩步,卻發現後背撞上了又一塊石塊。這才發現,這地方不過是假山裏的一個小石洞——她是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她明明記得,她前一刻還在和寧王妃在景和宮裏喝茶的啊!而且……

她的手!

雙手攤在眼前,她明顯發現右邊手上居然有一灘尚未凝固的鮮血。她的腦子裏終于轟的一聲,變成大片大片的空白。

“逸王妃!”

就在這個時候,雜亂的腳步聲也靠近了,一見此情此景,為首的人雙眼一瞪,眼底的詫異沒有逃過她的雙眼。

“快!去告知皇上太後,逸王妃殺人了!”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幾個人轉身就跑。季悠然的心立即蹦到嗓子眼,連忙大聲喊着跑過去——

“別去!我沒殺人!不是我幹的!不是!”

“愛妃!愛妃!”

一個熟悉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力将眼前的情景踢到一邊,越變越小,終至看不見了。

季悠然睜開眼,便見鳳煜銘焦急的臉出現在眼前,頓時腦子裏混沌起來:“王爺?”

“愛妃,你做惡夢了嗎?”連忙握緊她的手,鳳煜銘一臉關切的問。

是噩夢嗎?

季悠然一愣。這才發現,剛才那極度真實的一幕果真是她的夢——一場上輩子最最刻骨銘心的回憶,與這輩子經歷的事情交織形成的噩夢。

還好,這不是真的。

連忙松了口氣,她主動往鳳煜銘身上靠了靠:“是啊,做了一場噩夢,我都快吓死了!”

“愛妃不怕,本王在身邊保護你!”鳳煜銘連忙拍着她的背柔聲道。

撲哧!

旁邊似乎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低笑。

“王爺,王妃。”平公公走上前來,“時候不早了,該更衣去皇宮了。”

去皇宮?心又猛地揪緊,季悠然攥緊鳳煜銘的手:“去那裏做什麽?”

“愛妃,今天十五啊!皇祖母千叮咛萬囑咐本王今天必須帶你去陪陪她老人家的!”

是嗎?今天都十五了?

季悠然的身體禁不住微微顫抖。

鳳煜銘發現了,連忙抱緊了她問:“愛妃,你怎麽了?”

“我……”剛想說沒事,但轉念一想,季悠然仰起頭小聲道,“王爺,我覺得很不舒服,我能不去了嗎?”

鳳煜銘眉頭一皺。“愛妃你還不舒服啊?你都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

“是啊!王妃,皇後娘娘昨天也叫人傳話了,說您前些天不露面可以,但今天必須和大家一起過元宵。而且,皇後娘娘還特地派了一名太醫過來守着你。”李嬷嬷忙道。

是嗎?

眸光一轉,季悠然才發現床頭還站着一位年邁的老太醫。

不用說,這個肯定是皇後的人。既然皇後把人都派來了,那就是打定主意不會放過她了。

想到這裏,季悠然突然不抖了——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都到了這一天,她也算是偷偷多活了一年,已經是賺到了。如果老天注定她今天必須去死的話,她這次也一定要死個明明白白!

下定決心,她身上便又湧起一股活力。便扶着鳳煜銘起身:“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違了母後和皇祖母的意思。來人,更衣,給我好好打扮打扮,務必要讓我精精神神的去見皇祖母。”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絕對不要和上輩子一樣了!

“是。”綠意和采萍一直随侍在床頭。看着她明明臉色蒼白卻依然強作鎮定的模樣,眼睛裏忍不住滾出兩顆豆大的淚珠。采萍倒還是那副沉穩淡定的模樣,只管上前來扶她起身,給她穿上厚重的衣服,梳上高高的發髻,又給她臉上撲上厚厚的粉,再勻上胭脂,好歹弄出一點喜慶的氣色來。

好容易收拾妥當,季悠然勉力站起身:“綠意,你今天就不要跟我進去了,你留下和平公公李嬷嬷一起照看着王府。換采萍跟着我吧!”

“是。”綠意不疑有他,趕緊看向采萍,“采萍姐姐,王妃就交給你了。”

“嗯。”采萍略一點頭,便是應下了。

但是,又唯恐她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季悠然語重心長的交代平公公李嬷嬷兩個人務必要和綠意在一起,不管何時何地,交代再三,也不管她們三個人訝異的眼神,這才和鳳煜銘互相攙扶着上了入宮的馬車。

一頓飯的功夫過後,他們便已經下了馬車,又被轎子擡進禦花園。

今天依然是個大晴天。冬日的暖陽高高挂在天上,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隔着幾層厚厚的衣服也能讓人感受到陣陣暖意。在太陽光下走一走,季悠然的頭也沒那麽昏了,精神也恢複了許多。

一如一年前的今天,皇帝依然是讓人在禦花園裏擺了戲臺子,并叫人請了帝都最有名的戲班子來為他們唱戲。太後等人早到了,就連身懷六甲的寧王妃也在。

慢慢走上前去,季悠然松開鳳煜銘的手,一一對他們福身見禮。

太後連忙叫她起來,并召到跟前看看,無奈低嘆口氣:“可憐見的,才多久不見,怎麽就瘦成這樣了?”

“不過,看逸王妃今天氣色還不錯,應該這兩天休養得還不錯吧?”皇後娘娘立即便道,兩道冷冷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眼底還帶着幾分不滿。

季悠然淡笑:“承蒙皇祖母,母後關心,兒臣好多了。”

“好了就行。你是不知,十多天沒見你,又聽說你一直躺在床上茶飯不思,哀家都快擔心死了!”連忙握住她的手背拍了拍,太後老懷甚慰的道。

一見如此,皇後眸光一暗,卻也不好再說什麽。

大家各自歸坐。因為許久不見季悠然的關系,太後對她十分親熱,主動讓她坐在她身邊。鳳煜銘一向是和她形影不離的,自然也就跟着在一旁坐下了。

皇後和太子妃一見如此,婆媳倆的臉色又變了變。倒是寧王妃面色如常,自從季悠然過來開始便淡淡的,也只和她點頭打了個招呼也就過去了。

很快酒菜上來,戲也開唱了。太監将戲單子捧上來,皇帝推給太後先點。太後也不推辭,便點了一出自己愛聽的,臺上立即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接下來,又是皇帝點戲,然後是皇後,太子,太子妃……每個人都是依照太後的喜好點的。

于是,一兩個時辰下來,季悠然就聽見自己早聽過無數遍的戲詞在耳朵裏響個不停——這一幕和上輩子幾乎別無二致,除了她和鳳煜銘現在坐的地方不同,以及寧王妃挺起來的大肚子。

“逸王妃,逸王妃?”忽的,輕輕的呼喚在耳畔響起,季悠然訝然回頭,“皇祖母?”

“你累了吧?”看着她的臉,太後一臉慈愛的道,“你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又在這裏陪了哀家許久,也夠了。本來應該放你回王府去歇着的,可一會晚上宮裏還有晚宴呢,你不好不出席。那便這樣吧,你先去哀家寝宮裏歇會,一會晚宴時候哀家再派人去叫你。”

又到她離席的時候了?

季悠然心猛地一跳:“皇祖母,兒臣不累。”

“還說不累?你的臉色都白成這樣了!”太後搖頭,“你聽哀家的話,去歇着吧!這裏有哀家給你擔着,便是你父皇母後也不會說你什麽的。”

說着,朝那邊的皇帝皇後看去一眼,皇帝連忙點頭:“既然母後發話了,逸王妃你便去歇着吧!”

“是啊,你趕緊去歇着吧!不然,一會晚宴上倒下了,那才有失皇家體統。”皇後也緊跟着道。

既然這兩個人都發話了,她現在是不走也不行了。不得已,季悠然扶着鳳煜銘起身,兩人剛要離開,皇帝突然又道:“逸王留下!逸王妃一個人去歇着就行了。”

“不行!兒臣早和愛妃說過一定不會和她分開半刻的!”鳳煜銘連忙搖頭,左手将季悠然的右手捏得緊緊的。

皇帝臉一沉。“混賬!當着你皇祖母的面,你這話也說得出口?你皇祖母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

“皇祖母沒有白疼兒臣,皇祖母對兒臣的好兒臣都記着呢!可是,這也無礙于兒臣疼愛愛妃啊!”睜大了眼,鳳煜銘一本正經的道。

“你!”皇帝立時瞪眼,皇後趕緊也道,“逸王,你怎敢和你父皇頂嘴?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此言一出,鳳煜銘說不出話了。季悠然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右手心裏冒出一層汗漬。“王爺……”

“不!兒臣就是不和愛妃分開!”此時,鳳煜銘猛地仰頭大叫。

皇帝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眼看就要有一場狂風暴雨席卷過來。此時此刻,太後突然開口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有什麽要緊的?逸王和逸王妃感情好,哀家看着也高興,他要陪着逸王妃便讓他去吧!哀家準了。”

“母後!”

“皇帝,哀家說,哀家準了。”

“是,兒臣知道了。”有太後做後盾,皇帝縱然心有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況且又是這麽大好的日子,便只能出口氣,沒好氣的瞪了鳳煜銘一眼,“還不快走?”

“是,兒臣告退。”鳳煜銘忙道,牽着季悠然施施然離開。

當臨走之時,季悠然忍不住回頭去看,便見寧王妃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吃着糕點。察覺到她的目光,她擡頭沖她一笑,十分溫婉的樣子,可眼底卻見不到半分柔情。季悠然頓時明白——她和她之間的情分算是盡了。

這樣也好。不過,這一次,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參與其中?

有太後的貼身宮女帶路,他們一路來到太後寝宮。偏殿裏的一張床早收拾出來了,采萍便伺候着季悠然躺下,鳳煜銘就坐在床沿陪着她。

最近因為吃得少,心思焦慮,季悠然的精神大不如前。剛才又在禦花園裏枯坐了那麽久,也着實累了,身體才一沾床就覺得乏力得很,上下眼皮直打架,心裏也大叫着要好好睡上一覺。但是,不能睡!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便勉力支撐着自己和鳳煜銘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沒過多久,一個宮女打扮的人捧着一只小瓷盅過來了:“逸王妃,這是太後命奴婢為您準備的一杯參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鳳煜銘趕緊捧了過來:“愛妃,來,本王喂你。”

“不用了!”季悠然連忙将小瓷盅推到一邊。上輩子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腦海,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傻乎乎的上一次當——就算現在是在太後寝宮也不行!天知道這參湯裏會不會也被有心人加了東西?

鳳煜銘一愣。“愛妃,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覺得很累,想睡一會,這參湯現在還是別喝了。”季悠然淡聲道。

“哦。”鳳煜銘覺得有理,便要将東西放到一邊。

送東西過來的宮女眼中立即上過一抹焦急:“王妃,這參湯是太後親自囑咐奴婢為您炖的,并再三叮囑奴婢一定要看着您喝下去。如今您若是不喝,奴婢沒辦法交代啊!”

“這有什麽不好交代的?一會我去向皇祖母說說就行。”季悠然輕輕一笑,冷眼看着這個丫頭的焦急模樣。

聽她這麽說,宮女急得不行。思來想去,她猛地雙膝跪地:“王妃,您就行行好,好歹喝兩口吧!不然,就一口也行啊!奴婢也好去向太後有個交代。不然,若是一會還沒聽說您喝下參湯的消息,她老人家該叫人來責備奴婢了。”

責備就責備吧,關她什麽事?而且,她是不願相信太後會因為區區一碗參湯就對随便對人發火的。

季悠然心裏想着,還沒說出口,就見鳳煜銘眉頭一皺:“怎麽這麽麻煩?算了,愛妃不想喝,本王替她喝了好了。”便掀開蓋子,張口便喝下一大口。

“不,王爺別喝!”

季悠然頓時覺得天都快塌了,連忙一把将小瓷盅掃落在地。但是,已經遲了,鳳煜銘早将那一口吞了下去,還眨了眨他無辜的大眼問:“愛妃,你又怎麽了?”

“哼哼,她倒是聰明,知道我在茶裏下了蒙汗藥!”立即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傳來。鳳煜銘轉過頭,便見一個身着宮裝的十歲出頭的少女大步走了過來,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奸計得逞的笑。

“裕德?”鳳煜銘失聲低呼,“你想幹什麽?”

裕德公主冷笑:“二皇兄,二皇嫂,你們可還記得當初你們和起夥來欺負我的情形?今天,我便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鳳煜銘臉一沉,連忙沖外高喊:“來人!來人!”

“別叫了。今天在禦花園擺戲臺,皇祖母他們都過去了,這裏餘下的人也都被平固皇姐轟走了,剩下的都是我們的人。”裕德公主冷聲說着,将手一招,幾名宮女便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人手中赫然端着一只和方才被打碎的一模一樣的小瓷盅!

“再把這碗參湯給逸王妃灌下去!”一揮手,裕德公主大聲道。

“你們誰敢碰她!”鳳煜銘連忙站起來大叫。只是,才一起身,他的雙腿便是一軟,人無力倒在地上。

“二皇兄,我不是早告訴過你,那碗參湯裏有蒙汗藥的嗎?”裕德公主冷冷笑着,神情好不得意。

眼看着幾個宮女朝她走來,季悠然心知這次只怕又難以逃脫了。便抓緊時間問:“是誰派你來的?誰想害了我們?”

“既然你們都要死了,那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小巧的下巴一擡,裕德公主大聲道,“母後叫我轉告你們,以後做人低調點,別仗着有長輩做靠山就為所欲為,那只會讓人更恨你們!”

------題外話------

嗚嗚,辛辛苦苦碼了半天,小黑屋抽了,寫得字沒了,找了半天才找回來一部分,苦逼啊!

072峰回路轉

“是嗎?又是她。”

季悠然輕笑,眼見幾名宮女過來按住她,一人擡起她的下巴,另一人捧着小瓷盅過來了。她暗暗咬牙,猛地将腳從被子裏踢出來,對準小瓷盅的方向一腳踢了過去。

便聽嘩的一聲,這一盞參湯也被弄潑了,撒了那個宮女一身。

宮女一怔,連忙轉身跪地求饒。

裕德公主眉頭一皺,臉色很不好看:“二皇嫂,事到如今,你還掙紮個什麽勁?”

季悠然冷冷看着她:“便是要死,我也要死個明明白白!”她再也不要和上輩子一樣,稀裏糊塗的便被人抓個正着,然後稀裏糊塗的被灌下毒藥,然後稀裏糊塗的了結一聲。

“好吧!”既然如此,裕德公主點點頭,“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好了!”

便叫宮女們拿出早準備好的繩索将她的雙手捆起來,并把她嘴巴封住,然後兩個人一邊一個架着她。再有兩名太監走了進來,也将鳳煜銘架起來,在裕德公主的帶領下繞到禦花園南邊,從小門裏進去。

往前走不遠便是一座精巧的假山。假山中間有一個山洞,裏面擺着一張石桌四張石凳。正是正午時分,外面陽光明媚,因而山洞裏的光線也很充足。山洞裏早有人在等候着了。

季悠然走進去一看,便發現是一個穿着白色戲服裏襯,頭上綁着長長假發的年輕男子。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五官生得精致秀美,身量單薄,衣飾十分簡單,但身上帶着一股清雅的氣質,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只不過,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低垂着,當聽到聲音擡眸看過來,季悠然便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深深的幽怨。

這個人,赫然便是上輩子和她一起出現在山洞裏,當時已經死掉了的那個戲子!

一見那張在她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季悠然的心便繃得死緊,上輩子最後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閃現,她腳下幾乎都走不動了。

攙着她的宮女立即強行将她往前拖了幾步,戲子趕緊起身行禮:“參見裕德公主。”

“免禮,平身。”裕德公主裝模作樣的道,叫人将季悠然和鳳煜銘往地上一推,冷然道,“人本宮帶過來了,該怎麽做,你心裏有數。”

“是,小的知道。”戲子低聲應着,幽怨的眸子大膽直視着她,“只是公主,關于小的的家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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