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55(13)

放心,我們已經派人去将你家人都買出來了,現在應該已經着手送出帝都了吧!”

“那好。”戲子連忙又低下頭去。

裕德公主颔首:“本宮和你說過的,你再說一遍給本宮聽聽。”

“是。”戲子應道,悄悄瞥一眼季悠然,在發現她仿佛利劍一般的目光時,趕緊将頭別開,“小的是梨花班的當紅花旦,早為逸王妃所仰慕,也早在兩個月前邊和逸王妃相識相知了。這次早知我們要在皇宮裏遇見,她便和小的約好了來此一會。可誰知道,她的蹤跡被逸王爺發現。知道逸王妃品行不端,逸王爺大哭大鬧,唯恐他跑出去将事情告知皇上太後,所以,倉皇之中,逸王妃殺死了逸王爺,正打算和小的逃跑的時候,就被千牛衛給抓住了。”

“很好。”裕德公主滿意點頭,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匕首遞過去。

戲子接過,一步一步朝昏迷不醒的鳳煜銘走去。

“不!”見狀,季悠然連忙大叫,“你們要殺的人是我,為什麽要把他也給拉下水?放了他,我死就行了!”

“那可不行。就你一個人死了,那叫我們怎麽出去交代?再說了,如果二皇兄不死,也就難以引起皇祖母震怒,也就不能讓二皇嫂你受到應有的懲罰啊!”裕德公主搖頭,冷冷笑道。

也就是說,他們是打定主意要讓她生不如死!季悠然咬唇,看看癱軟在地上的鳳煜銘,心裏後悔不跌:早知道如今會把他拉下水,她是死都不會讓他跟着她出來了。要死讓她一個去死就夠了,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也被連累到這一步?

發現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悔恨,裕德公主眼中的得意更深:“二皇嫂,如今你該明白欺淩弱小的代價了吧?當初你是得意,可如今,你就要為你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是嗎?”季悠然唇角輕扯,“我還以為,我和王爺是要成為太子洩憤的犧牲品呢!”

裕德公主立即一愣:“本宮不知你在胡說什麽!”

她的表現印證了她的猜測。季悠然眸光一暗:“其實,你也早和太子勾結上了。今天便是替太子來消滅我們,根本不是聽了皇後的話來的,對不對?”

對上她仿佛能看進她心底裏去的銳利眼神,裕德公主身體一晃,趕緊将頭別開:“逸王妃,你瘋了!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便狠狠瞪一眼那個戲子,“你還不快點動手!先殺逸王,再割斷逸王妃手中的繩子,然後把匕首塞進她手裏,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戲子點頭,卻感覺到渾身在季悠然的冷冷注視下一陣一陣的發涼。

“公主。”外面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夕畫已經過去了,想必馬上皇上太後就會聞訊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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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宮知道了。”裕德公主的心幾乎全落地了,卻不敢再去看季悠然,只對戲子吩咐道,“你等本宮出去再動手,免得把血濺到本宮衣服上到時候不好解釋。”

“是。”戲子乖乖點頭。

裕德公主便轉回身,提腳要走。

“裕德!”眼睜睜看着這個丫頭就要揮一揮衣袖,将他們置于死地,季悠然狠狠咬牙,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猛然跳了起來,狠狠的便朝她撞了過去,“你休想走!”要死大家也一起死!

只是,她的雙手被綁着,平衡感不大好。又因為事出慌忙,并沒有選準方向,因而一下子撞偏了,只讓裕德公主的腳步停頓一下,身體往一旁側了側。

季悠然心裏恨得要死——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啊!自己怎麽這麽不中用,竟然生生的錯過了!

但是,還在悔恨中,忽然聽到轟的一聲,腳下的地面都狠狠震動幾下,裕德公主居然倒下去了!

季悠然一愣,連忙低頭去看,不想就對上了一張純真燦爛的笑顏。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只能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王爺?”

“愛妃,你快去把匕首搶過來啊!”雙腿都死死壓在裕德公主身上,鳳煜銘仰頭大叫。

“啊?哦!”腦子裏雖然還是木木的,但聽到他這麽說了,季悠然便連忙轉向那名戲子,一把将他手裏頭的匕首給奪了過來。

戲子也還傻愣着呢!直到手裏的東西被搶走了才反應過來。連忙想要搶回去,便見季悠然一把将匕首從鞘裏拔了出來,眼睛一眯,沉聲喝道:“有種你就過來!我和你同歸于盡!”

戲子一怔,雙腳跟灌了鉛似的挪不動一步。

洞裏的其他人也都傻了,一個個想不明白鳳煜銘這個早昏過去的人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而且居然精神看起來還這麽好!

裕德公主被絆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跤,半邊身體都木了。好容易慢慢恢複知覺,就發現身邊的情況已然大變。想要掙紮,卻發現鳳煜銘将她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便扯着嗓子沖着自己的宮女大喊:“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快來救本宮!”

“你們誰敢!”鳳煜銘立即仰頭高喝,季悠然也退到他的身邊,和他緊緊相依,手中匕首反射出來的森冷光芒和兩人眼中的冷芒輝映,別樣的觸目驚心。

這兩個人,在這個山洞裏面,雖然一身髒污,衣衫淩亂,但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懾人的氣勢不怒自威,一個人的就足夠叫人心驚膽戰,現在兩個人合并在一起,就更加震懾人心,這滿山洞的人竟腦子都不會用了,只在心裏低叫——好一對般配的男女!

就這樣不知僵持多久,忽聽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越靠越近。

“就在這裏!”

隐約聽到一聲少女的高呼,腳步聲變得清晰起來。

不多時,便見十多名身穿铠甲的千牛衛鑽了進來。為首的人小心翼翼的掃視裏面一周,立馬被眼前所見給吓到了——

“逸王爺,逸王妃?”

“你們來得正好!趕緊把這個妄圖謀害她皇兄皇嫂的丫頭抓起來,還有這個戲子,送到皇祖母跟前去!”鳳煜銘這才松手站起來,沉着臉低喝。

侍衛愣住。“那個,不是說是逸王妃和……”目光掃掃一旁還傻愣愣的戲子。

季悠然眸光一暗:“王爺的話,你沒聽到嗎?”

“是!”

只被她冷冷看上一眼,侍衛便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滲出,瞬息傳遍四肢百骸,并沁入骨髓,讓他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連忙吩咐人将戲子以及其他宮女太監都給押了。但再看看還趴在地上的裕德公主。“這個,裕德公主……”

“無妨,本王押着她過去便是。”鳳煜銘随手一提,便将裕德公主從地上提了起來,輕輕松松跟拎小雞似的提出了山洞。

季悠然跟在他身邊。其他人雖然雲裏霧裏,但也不敢再多問,連忙也押了人跟上。

很快,一行人便又回到戲臺子那邊。

此時臺上還在咿咿呀呀唱着戲,太後等一幹婦人依然津津有味的看着,但對面的皇帝太子等人卻都眼神渙散,目光游離,臉上還帶着幾分焦慮,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見到他們過來,這邊便一下子炸開了鍋。

皇帝率先拍案而起:“逸王,這是怎麽回事?你們和裕德,這是怎麽了?”

太後也愣住了。“逸王,逸王妃,你們不是去休息了嗎,現在怎麽變成這幅模樣?還和裕德在一起?”

“父皇,皇祖母,裕德她想害死兒臣和愛妃,虧得被兒臣和愛妃識破了!”一把将時裕德公主往地上一扔,鳳煜銘高聲道。

“父皇,兒臣冤枉啊!”裕德公主連忙大叫。

“嗯?”鳳煜銘連忙冷冷看過去,裕德公主一個哆嗦,趕緊趴伏在地上不敢動了。

太後眉心一擰。“到底怎麽回事?”

“是這麽一回事。就是方才……”鳳煜銘一開口,卻突然頓住,轉而悄悄推一把季悠然,“愛妃,你說吧!”

季悠然便将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一邊說着,她一邊悄悄注意着皇後太子那邊的變化。果然發現皇後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太子卻幾乎沒什麽改變,只是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

聽她說完,太後的臉色也陰沉下來:“竟有這事?裕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你皇兄皇嫂!”

“皇祖母冤枉啊!兒臣沒有!二皇兄他們冤枉兒臣!分明是二皇嫂她和戲子幽會,被兒臣發現了,她怕宣揚出去,便轉而把責任推到兒臣身上,請皇祖母明察!”裕德公主連忙咚咚咚磕頭大叫。

“她胡說!”鳳煜銘也大聲叫道。

裕德公主趕緊又道:“父皇,母後,請您明察!二皇兄是癡傻之人,從來聽信二皇嫂的話。他不肯相信兒臣,兒臣冤枉啊!”

皇帝的臉色來回變換好幾次:“罷了,你先閉嘴,待朕先問問其他人。”

裕德公主趕緊住嘴縮到一邊。

皇帝再看看下面,發現鳳煜銘和季悠然兩個人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心裏先沉了沉。“逸王,既然逸王妃說你喝了有蒙汗藥的參湯,可為何你中途還會醒來,還能如此精神奕奕?”

“因為兒臣根本就沒喝啊!”鳳煜銘大聲道,“兒臣不過是在他們跟前做個戲法而已。那口參湯只在嘴裏過了一遍,便吐到袖子裏了。”

“那你怎麽昏倒的?”

“學戲文上啊!”鳳煜銘笑眯眯的,“兒臣看戲文上都是這麽演的,就也演了一回,沒想到她們都當真了!”

呃……

原來是這樣?季悠然也才恍然大悟。

太後趕緊拍拍胸口:“沒喝就好,沒喝就好。對了,哀家也不明白,你怎就知道那參湯有問題了?”

“因為那個送湯來的宮女兒臣不認識。”鳳煜銘信心滿滿的道,“兒臣雖然已經在宮外建府多年,可每個月都要往皇祖母這邊走幾遭。皇祖母手下得力的宮女兒臣大都認識。而且,兒臣料想皇祖母也不會一個信任的人都不給兒臣留下。再者,那宮女居然編排說如果愛妃不喝參湯,皇祖母您就要罵她!皇祖母您寬仁慈愛,怎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人亂罵一通?這分明就是在抹黑皇祖母您啊!也說明她根本不明白皇祖母的行事,兒臣才不會上當呢!”

太後聞言笑了:“果然是個好孩子。”

季悠然也松口氣。她就說呢!連她都能聽出那句話裏漏洞百出,這家夥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的怎麽會不知道。原來,他就是故意的啊!

皇帝聽了,心裏也将他們的話信了七八分,再看看那群跪地的宮女太監,便問:“你們說,到底怎麽一回事?”

一個機靈的宮女——也就是一開始端參湯出來給季悠然喝的那個——連忙擡頭,将裕德公主的話複述了一遍。

聽到她這麽說,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一樣的話說了好幾遍。

平固公主此時也插話道:“父皇,裕德她一直是和兒臣一起玩的,膽子小得很,怎麽可能會對二皇兄他們下手?二皇兄他們的瞎話編的也太沒譜了點。”

“平固,你父皇在問話,你插什麽嘴?”皇後連忙訓了她一句,平固公主不悅低下頭。

她這話其實也是說出了皇帝的心聲。皇帝的眼神漸漸驚疑起來:“逸王,逸王妃,你們說裕德想要害你們,可有證據?”

季悠然心裏一涼,和鳳煜銘交換一個眼神。鳳煜銘搖頭:“證據就是兒臣和愛妃!”

皇帝輕叱一聲:“其他人證呢?物證呢?”

“其他人證……他們!”鳳煜銘連忙指向跪地的裕德公主的宮女太監們。

皇帝眼神一冷,裕德公主明顯松了口氣。

只是,就在這時,季悠然淡然道:“父皇,兒臣這裏有一把匕首,是方才從那個戲子手上搶來的。而這把匕首又是裕德交給他的。如果把匕首交給人去驗指紋的話,應該能驗出裕德的指紋的吧?”說着,便将收到袖子裏的匕首抽了出來。

裕德公主立即臉色刷白。“這個……這個也不能說明什麽!我們方才周旋來着,說不定我不小心碰到匕首了呢?”

“但是,如果匕首刀柄上和刀鞘上都布滿了你的指紋,那就說明這把匕首你摸過很多次了吧?”季悠然淡笑,“而且”,輕輕将匕首拔出鞘來,“說不定,就連刀刃上都有你的指痕呢!”

而後再将刀子收回去,雙手呈上:“兒臣懇請父皇命人當場查驗指痕,還兒臣和王爺一個清白!”

裕德公主顯然是忘了這出。畢竟也只是個小孩子,她臉上的血色立即褪盡,嘴上卻還強辯道:“父皇不要聽她胡說!兒臣……就算刀刃上有兒臣的指痕,也有可能是兒臣不小心摸到的啊!”

不用聽她虛弱的狡辯,只要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認罪了。皇帝搖頭:“裕德公主,你好大的膽子!”

裕德公主一怔,頓時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脫了。只是,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擡起頭環視一圈,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一下之後,人便猛地往上沖去:“母後,您救救兒臣吧!兒臣雖然沒有弄死二皇兄,可好歹也将他們引到山洞裏去了啊!實在是他們太狡猾了,兒臣鬥不過他們啊!”

皇後馬上也臉色大變:“你在說什麽?本宮聽不懂!不關本宮的事!”

裕德公主就死死拉着她的衣袖。“母後,您不能這樣,您不能抛棄兒臣啊!是您說的,如果事情辦好了,一定不讓兒臣去和親。現在兒臣辦砸了,您大不了讓兒臣去和親好了嘛!兒臣去和親還不行嗎?”

“什麽和親不和親的?要和親也是平固去才對,何曾輪的上你了?”皇後大叫着,看甩不脫她,趕緊叫左右過來幫忙。

裕德公主被拉下去了,頓時淚流滿面:“平固皇姐,你也幫臣妹說幾句話吧!臣妹答應陪你去和親,好不好?”

平固一下也臉白了。“這又關我什麽事了?此事我一點也不知情,裕德,你可別把我也拉下水!”

裕德公主聞言,再次掩面低泣。

只是,在掩面的時候,她又透過指縫往太子那邊看了好幾眼。

季悠然也跟着掃過去,恰好和太子的目光對上。太子眼底劃過幾絲慌亂,但立即沉穩下來,還用力一拍幾案:“好你個裕德,竟然想要謀害你皇兄皇嫂不說,還妄想冤枉你母後皇姐?來人啊,趕緊把她押下去!”

只是,話出口了,卻沒有人動。

大家紛紛看向皇帝,便見他的臉色鐵青,目光在皇後和平固公主身上掃視幾下,右手輕輕撫摸着左手虎口。這是他生氣時的表現,季悠然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當她因為‘殺人’被抓到之後,皇帝也有這麽一個動作。

發現他的眼神,皇後和平固的心也猛地一縮,知道他是懷疑上他們了。頓時委屈得想要申訴,可又覺得現在去說,有點狡辯的味道。可如果不說,那是打算默認了嗎?尤其是平固,她方才還幫裕德說話來着,可不就說明了她和她本就是一夥的嗎?兩相比較,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才好,兩個人心裏都跟熱鍋裏的螞蟻一樣。

萬幸,此時王公公過來了:“皇上,逸王爺和逸王妃的丫頭小厮找到了,還有太後娘娘寝宮裏的宮女,也過來了。”

“快把他們叫過來!”皇帝的注意力終于轉移,皇後和平固連忙松了口氣。

于是,采萍等人施施然上前來,一一跪拜之後,皇帝便問:“你們為何不在逸王逸王妃伺候着?”

“回皇上,奴婢等本來是在王爺王妃身邊伺候的。可是,突然一個宮女姐姐過來,說太後囑咐要給王妃炖碗參湯,因為小廚房裏的人不知道王妃的口味,愣是将奴婢拉去問話。奴婢拗不過,只好跟過去了。”采萍低頭恭敬回答。

跟着鳳煜銘的小石頭也道:“一個太監說太後新近搜集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專門給王爺留着呢!便叫小的跟着去取,小的就去了。可是最終一看,也不過是些平常的東西,王爺早就有了!可是等小的再回去的時候,王爺王妃早就不見蹤影了。”

至于太後留在那邊的人,也全都有個不得不離開的說法。

而叫人把裕德身邊的宮女太監拉過來給他們指認,所有人都一眼找到了引開他們的人,語氣十分肯定。

直到此時,真相算是大白。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裕德公主。

皇帝立即氣得渾身發抖:“裕德!誰給你的這麽大膽子?”

裕德公主瑟瑟發抖,終于擡頭看向了太子:“太子皇兄,救我。”

太子立即起身,一臉憤慨的道:“父皇,沒想到這丫頭這麽狠心,拉了母後和平固下水不說,如今連兒臣也不肯放過。兒臣真是愧為兄長。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只怕不好收場,皇祖母也累了,晚上群臣還要進宮朝賀,現在不宜鬧大。還請父皇先把裕德關押起來,等今晚過後,再提出來好好審審,看看到底是誰在她背後撐腰!還要她的宮女太監也不能放過。茲事體大,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清白者一個清白!”

“嗯。”皇帝思慮一下,緩緩點頭,“那就這樣辦吧!朕也累了,現在就散了吧,朕也要回去休息一下。”

“皇上……”

聞言,皇後連忙哀聲叫道。皇帝卻看也不看她,只揮手道:“皇後也回去歇歇吧!無論如何,今晚你必須出席。”

他的意思,是真的懷疑上她了?皇後僵在原地,臉上滿是傷心和不可置信。

季悠然也眉頭緊皺:“父皇,不可!兒臣覺得事情還是趁早解決比較好。不然,只怕有人會偷龍轉鳳,或者殺人滅口!”

“逸王妃。”皇帝猛然回頭,一雙深沉的眸子看着她的眼,“此事朕心中自有決斷。你身體不好,今晚就不用來了,回王府去好生歇着吧!等事情有了結果,朕自會命人去告知你的。”

他的這個結果,只怕和她心裏的結果完全不同。季悠然心裏想着,卻也知道如今說什麽都沒用了。在皇帝眼中,她和鳳煜銘這對夫妻無足輕重,皇家顏面才是最大。

便低頭:“是,兒臣知道了。”

只是,饒是如此,她的心裏還是很不甘願。

忍不住朝太子那邊看去一眼,卻見他沖他輕輕一笑,眼神煞是得意。與此同時,她又察覺到一雙灼熱如火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用去看,就知道又是她的太子妃妹妹生氣了。

這丫頭……算了!看來,這事她估計還沒參與進去呢!

看來,太子和皇後的隔閡已經越來越深了。和太子妃也一樣。

卷二 風起雲湧

001似曾相識

不得已回到王府。第二天一早,季悠然便聽到宮裏傳來消息——裕德公主上吊自盡了。

她身邊的宮女太監也死的死傷的傷,餘下的幾個一問三不知,被拷打得半死不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出所料,這事又變成懸案一枚。而皇帝為了安撫他們,特地命人送來許多東西,還狠狠斥責了皇後和平固公主,治了她們一個禦下不嚴的罪名,勒令她們在寝宮閉門思過。

聽到這個消息,季悠然心裏頓時明白:看來,皇帝并沒有參透其中的真相,而是直接把罪名指向了皇後和平固。畢竟裕德公主一向都是跟在平固屁股後頭走的,而平固又一向以皇後為馬首是瞻。若是換做旁人,肯定也會往這方面去想,只可惜……

“愛妃,那天要害我們的人是太子皇弟對不對?”看着季悠然陰沉的表情,鳳煜銘抿抿唇,拉着她的手小聲問。

季悠然一愣。“王爺你怎麽知道的?”

“本王猜的。”鳳煜銘道,“母後雖然不喜歡你,但也不至于會對你下死手,尤其還是在皇宮裏面。但是,能有膽子在皇宮裏對你動手的,那必定是有一定背景的人。裕德明顯沒有,那就說明在她背後有一個和母後一樣大的靠山。”那個靠山,不必多說,必定是太子無疑了。“而且,元宵宴上,本王發現太子皇弟的眼神很不對勁。”

看吧,她家傻子……好吧,其實一點都不傻,都看出來了,老謀深算如皇帝又怎麽可能想不到那裏去?說來說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老人家一心護着太子呢!便把皇後和平固推出來做擋箭牌了。

季悠然輕出口氣,握緊鳳煜銘的手道:“王爺,這事咱們心裏知道就行,千萬別說出來。”

“本王知道!”鳳煜銘連忙點頭,“除了愛妃和皇祖母,本王誰都不相信,更不會和他們亂說話!”

“嗯。”這樣就好。

季悠然點點頭,環視身邊伺候的采萍,綠意,平公公和李嬷嬷,發現這四個人在聽到她和鳳煜銘的話後臉色都沒怎麽變化,頓時心一沉,冷聲道:“其他人都出去,采萍留下。”

“是。”其他三個人連忙退出去了,采萍還恭敬站在一旁。

季悠然一拍茶幾:“你給我跪下!”

采萍便站過來施施然跪地。

不論是走過來的動作,還是跪地的姿勢,都是慢條斯理的,仿佛不是被主人逼迫,而是她自己在由着性子行事。季悠然暗暗咬牙:“采萍,昨天我和王爺被人下藥要綁出去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在一旁保護我們?”

“啓禀王妃,一個宮女姐姐過來,說太後囑咐要給王妃炖碗參湯,因為小廚房裏的人不知道王妃的口味,愣是将奴婢拉去問話。奴婢拗不過,只好跟過去了。”采萍不急不慢的将昨天應付皇帝太後的話重複了一遍。

季悠然冷笑:“說謊!”

采萍便擡頭:“是,奴婢是在說謊。”

季悠然一噎,頓時說不出話。

采萍則看着她的眼,義正詞嚴的道:“奴婢主人事先告誡過奴婢,昨天的事,奴婢千萬不能幫忙,一切要靠王妃您自己。如果您熬不過那一關,那便是命中注定。”

季悠然馬上心口一緊。“你說什麽?”她怎麽知道……

“奴婢主人說,昨天那件事,是您這輩子必經的一個大劫。如果您躲不過這一劫,那是老天注定。但如果您有幸躲過了,那說明現在老天爺是站在您這邊的,您以後的日子都會否極泰來。”

季悠然的手心裏猛地沁出一層冷汗。“你的主人……他會算命?”

“主人不會,但主人手下有人會。”采萍淡聲道。

季悠然暗暗咬牙。“你的主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她有一種自己的一切都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中的錯覺?現如今,就算那個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她也覺得受不了了!

“王妃您不要着急,奴婢主人不會害您的。”

她說不會害她就真不會了?雖然這丫頭最近為她做了不少事,但天知道他們暗地裏都在計劃些什麽?季悠然冷冷看着她不語,采萍便又道:“而且,主人說了,短則半月,長則一月,你們就要見面了。王妃您如果有什麽疑問,盡管攢着到時候問他,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嗎?

季悠然霎時愣住了。

一個在她腦海裏存在了大半年的模糊身影,馬上就要變為現實。她心裏的感覺……又是亢奮又是緊張,還有幾分雀躍和害怕。

“愛妃。”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鳳煜銘悄悄攬上她的肩膀。

季悠然也瞬時往他身邊靠一靠:“王爺,我好冷。”

如今,什麽主人什麽哥哥,她都不管了。她只知道,她這輩子躲過了那一劫,接下來應該沒事了吧?眼下,她只要能和她家傻子相依為命,好好過完下半輩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便閉上眼揮揮手:“可以了,你下去吧!”

“是。”

采萍退下,只留下他們夫妻倆相互依偎在一起。

鳳煜銘也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麽,猛地緊緊抱住她:“愛妃,你不要離開本王!”

被她抱得有點呼吸不過來,季悠然連忙推推他:“王爺,你放松點,我難受。”

“不要,你先說你不離開本王!”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了。”季悠然忙道。

鳳煜銘這才稍稍将手松開一點,将頭靠在她肩上,悶悶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愛妃,本王發現,本王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如果你死了,本王絕對不能獨活!”

她不也是一樣嗎?本來上輩子以為自己對他只是憐憫,這輩子只為報恩。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發現,這個男人已經逐漸成為了她的依靠,她早和他融為一體,再也離不開了!

季悠然柔柔一笑,雙手捧起他的臉:“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一定和你死在一起。”

“嗯。”鳳煜銘點頭,看着她宛如一汪秋水般的眸子近在眼前,不覺心中一動。湊上唇在她眼皮上輕輕一吻。

季悠然一怔,心裏立即波濤洶湧起來。

==我是七皇子來的分界線==

事情過去沒幾天,七皇子便再度來訪。

“二皇兄,二皇嫂,臣弟代母妃來向你們認個錯。她竟然沒有察覺到裕德的所做作為,害得你們以身犯險,母後十分愧疚,臣弟便在這裏代她向你們陪個不是了!”甫一進門,他便屏退左右向他們行個大禮。

“七皇弟快快請起!”季悠然連忙将他扶起來,“這事是他們秘密策劃的,荻妃雖然身在後宮,但也不可能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這次我們已經安全脫險,以後就別再提了。再說了,過去一年,荻妃幫助我們的也不少了,我們不是不知道滿足的人。”

鳳煜銘一個勁的點頭。“就是就是!愛妃有本王保護呢!她肯定沒事的!”

七皇子這才釋然點頭:“那就好。那天聽到裕德的人來戲臺子那邊告密的時候,臣弟還吓了一大跳呢!最後沒想到……哎!”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別說了。”季悠然搖搖頭,“七皇弟你既然來了,要不要去見見小山?他最近也天天念叨着你呢!”

“當然要見了!不過,臣弟還有件事要先告訴你們,是母妃交代臣弟務必要抓緊時間過來通知你們的。”

“什麽事?”看他一臉嚴肅,季悠然也不覺肅起臉。

“就是——”

七皇子剛要說,平公公突然在外敲門:“王妃,戶部侍郎姚大人家的夫人張氏求見!”

都沒有遞帖子,她怎麽突然找上來了?不怕被她的妹妹和太子妃之女知道了繼續猜忌她嗎?季悠然眉梢一挑,當然也知道這個女人既然這麽急急忙忙的找上門來,肯定是有要事要找她相商,便對七皇子點點頭:“七皇弟你先去旁邊屋子歇會吧!我叫小山來陪你,你有什麽話,遲一點說沒問題吧?”

“沒問題。”七皇子忙道。

季悠然便叫人将他引到一邊,便又叫人引張氏進來。

這還沒見到人呢,她便率先聽到一陣難耐的嗚咽聲傳來。緊接着,便是張氏的哭喊:“悠然,你可千萬要救救你巧兒表妹啊!”

季悠然心裏咯噔一下!

都叫上她的名字了,可見事情的确是大發了!連忙站起來,便見張氏在貼身侍女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走進門來,手裏一方帕子早被淚水浸透了,臉上也滿布着淚痕,妝也早花得不成樣子。

趕緊迎上去:“姨娘,你這是怎麽了?”

“悠然,你可千萬要救救你巧兒表妹啊!”張氏連忙又抓住她的手大叫一聲。

“放肆!”旁邊鳳煜銘看得不爽,一把将她拍到一邊,自己握緊了季悠然的手。

張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依禮拜見,便趕緊擦擦眼淚,對兩個人福一福身:“臣婦見過逸王爺,逸王妃。”

“姨娘不必多多禮,快坐吧!”季悠然連忙對她擺手,自己則拉着鳳煜銘回去坐下,暗地裏悄悄對他豎起大拇指——王爺,你這一手出得真好!鳳煜銘沖她咧嘴一笑。

張氏沒見到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扶着丫頭的手在下面坐了,便又掩面一陣低泣。

季悠然耐心等她哭個夠本,才小聲問:“姨娘,到底是怎麽了?可是巧兒表妹她出事了?”

“可不是嗎?”單是聽人說起自家女兒,張氏便哽咽個不住,好容易抽抽噎噎的道出內情,“去年你不是跟我說要早點把她嫁出去的嗎?我也和她爹商量過了,可她爹就是舍不得早點讓她出嫁,我千催萬催,他才勉強同意等過完年就和親家說說成親的事。可是,誰知道年還沒過完,那親家公子居然就得重病卧床不起了!你說,他這樣我們如何能讓巧兒嫁過去啊?可現如今,我們又聽到朝廷裏傳來消息,說是決定要和鄰國議和了。皇上也答應要嫁一位公主去那邊和親,如今朝中哪有适齡公主,諸位王爺郡王府裏也沒有年紀相當的女孩兒,想來,我們家巧兒……”

哦,明白了。年前這個女人不相信她的話,還想等着看看情況再說。如今情況明了了,可偏偏她家閨女定親的公子重病不起,她又舍不得把閨女嫁過去沖洗,免得日後守活寡,又擔心閨女被上頭選中封為公主去和親。進退維谷,只好來找她來求救了。

這女人還真是有意思,遇到好事從來不和她說,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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