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55(15)
道:“不瞞你說,當初雲相初到風歷國便投靠在孤門下。是孤将他舉薦給父皇,然後一路扶持他坐上宰相的位置。當然了,正也是因為孤的引薦,他才會和萩岚相識相知。”說着,沖她擠擠眼,“所以說,孤早和他解圍莫逆之交,他的一切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有任何疑問,全都可以來問孤,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如此。”季悠然颔首,嘴角翹起一抹淺笑。
楚宿良也一個勁的點頭。“正是如此!所以,關于你的一切孤也知之甚詳,所以昨天晚宴過後,今天就趕緊過來拜見了。只是真對不住,舍妹脾氣太沖,冒犯了你,所以也一并将她帶過來向你道歉。”
越說,這個人臉上的得意就越多,甚至還沖她擠眉弄眼,完全沒有身為一國太子的覺悟。季悠然輕笑一聲:“但是,對我知之甚詳,太子殿下您也一直沒有告知萩岚長公主我和貴國宰相的關系,是嗎?”
“嗯,孤覺得吧,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就好。”楚宿良依然笑得跟朵花似的,“怎麽樣?逸王妃,你要不要親手給孤煮一杯茶,咱們坐下暢談一出?”
“沒必要。”
季悠然冷冷道,成功讓他的笑容龜裂。
再送給他一個白眼,季悠然冷聲道:“關于風歷國的事情,我沒興趣。關于貴國宰相,我是有興趣,但也犯不着叫一個旁人來告知。他要想見我,自會親自上門,我也不想從別人嘴裏知道我最關心的人的消息。太子殿下,萩岚長公主,兩位人忙事多,我們夫妻就不留你們久坐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宮待客去吧!”說完,拉上鳳煜銘就走。
“愛妃。”一邊跟着季悠然健步如飛,鳳煜銘一邊悶悶道。“你最關心的人不應該是本王嗎?”
季悠然腳步一頓,身後又傳來楚宿良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對了,逸王妃,孤最後還忘了問你一句話。當初,孤送你的那把木梳,你用着可好?”
心又猛地一跳!季悠然驀然回頭:“是你?”
003相逢不認
“正是在下。”楚宿良搖扇而笑,“逸王妃是不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又近了一步?”
越看他這樣,季悠然心裏的惡心就越多。撇撇唇,她依然冷聲道:“從未覺得。只是突然想到,既然采萍真正的主人回來了,那你趕緊将她領走吧!”
“算了。既然她都已經跟着你這麽久了,看你似乎也用得很順手,那就幹脆留下算了。就當是孤送給你的見面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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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風歷太子厚愛,不過妾身愧不敢當。”季悠然冷冷道。本來在一早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遠離采萍。如今既然已經确定她的身份了,她就更不敢用那個人了——既然是敵國派來的人,天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對她做什麽?便對綠意道,“去把采萍叫來,讓她跟她的主子走吧!”
聞言,楚宿良繼續甜膩笑着。“哎呀,逸王妃你何必如此草木皆兵呢?孤要是想害你,早一開始就害了,何必現在還來點名身份?”
“這就是你的事情了。”季悠然冷聲道,“風歷太子長公主殿下請慢走,妾身和王爺還有事,就不奉陪了。”說完,再也不顧楚宿良的殷切呼喚,轉身大步離開。
等回到房間,季悠然連忙跑回梳妝臺前,将那把她珍藏了快一年的梳子取出來,看到上面的雕花刻字,禁不住一陣冷笑——季悠然,你是真的想哥哥想瘋了嗎?居然将一把如此拙劣的梳子當成哥哥親手做的?
随手将它往地上一扔,揚聲叫道:“來人,把火盆給我拿進來!”
“愛妃,你要把梳子燒了嗎?”鳳煜銘小聲問。
季悠然點頭。
“嗯,燒了好。”鳳煜銘忙道,臉上竟罕見的出現一抹笑。
季悠然不解。“王爺你笑什麽?”沒看見她今天被氣得夠嗆嗎?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本王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東西。”鳳煜銘眨眨眼,一臉無辜的道。
季悠然一愣。“那你一開始不說?”
“可是愛妃你喜歡啊!”鳳煜銘道,表情還是那麽純真。季悠然的心裏禁不住一陣激蕩,“你這個……真是個傻子!”
“不過,現在你燒了也行,反正一個死物,看不到更好。”嘻嘻一笑,鳳煜銘拉上她的手,“愛妃不生氣了。本王也不喜歡那個人,以後咱們別去見他好了!”
“可能嗎?”季悠然道。人家是鄰國太子,現在是代表風歷國國君過來議和的,如今是這個地方除了皇帝以外最最尊貴的人,他們想不見都不行吧?
“可以啊!本王病了!”将臉擡得高高的,鳳煜銘大聲道。
噗!
她都差點忘了他青紫的臉頰了。心情立即好了不少,季悠然輕輕揉一下他的臉:“還疼嗎?”
鳳煜銘嘶了一聲,嘴巴扁扁:“疼。”
“那我一會給你上藥吧!”
“嗯。還是愛妃好。”
兩個人正黏膩着,有人端着火盆進來了。而一見到那個端盆的人,季悠然便冷下臉:“你還沒走?”
采萍垂眸。“主人說了,從今天開始,奴婢就是王妃您的人,從此只聽您一個人調遣。所以,如今王妃您在哪,奴婢就在哪。”
“我可不敢用你。”季悠然淡聲道。
采萍便垂眸不語,像是根本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一般。季悠然頓時心口一堵:“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敢再讓你去做任何事,你還是回你原來主人的身邊去吧!”
撲通!
采萍忽的雙膝跪地:“奴婢如今已經是王妃您的人了,您就是奴婢的主人。除了王妃身邊,奴婢早無處可去。還請王妃高擡貴手,随便給奴婢安排點事情做也行,就是別趕奴婢出去!”
現如今,只要一看見她,季悠然就會忍不住想起她那個主人吊兒郎當的德行,心裏一陣反感。便沉下心冷聲道:“我們王府廟太小,裝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哪裏來的哪裏去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采萍一怔,最終颔首:“是,奴婢知道了。”便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而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季悠然心口又猛地一揪,似乎有點不舍。
但是,一想到她是楚宿良的人,如今她不舍也不行,季悠然便咬咬牙,撿起梳子投進火裏,便拉上鳳煜銘:“王爺,反正沒事,咱們去看小山讀書吧!我計劃着再給她找幾個騎射的老師,讓他各方面都有所涉獵,以後也才能長成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啊!”
“好啊!愛妃,本王也會騎射呢!什麽時候咱們騎馬出去玩玩吧!本王教你騎馬!”鳳煜銘忙道。
“好啊!”季悠然笑道。她覺得,自己也是該找個時間出去走走了。
這個帝都,呆得叫人心煩意亂。
==我是悠然出去游走的分界線==
既然這麽想了,季悠然便打算這麽做。
反正朝廷裏忙着議和,忙着招待風歷國的使者,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團,他們倆的存在根本不能幫上什麽忙,加之皇帝也正埋怨他不該在大庭廣衆之下對風歷國的宰相動手,因而鳳煜銘一上書要在家養傷便得到皇帝批準。
因此,他們便幹脆收拾收拾東西,帶上小山,也将跟過來的七皇子一并帶上,輕裝簡行的到了帝都城外的荷花庵裏暫住。
小山依然是和七皇子一起讀書,兩個孩子互相做伴,相處得十分愉快。
鳳煜銘也順便将他的馬帶過來了,并也給季悠然選了一匹小馬。兩個人趁着天高地廣,就日日在野地裏練習騎馬。或許是她天資不錯,練了四五天後,她便能穩穩坐在馬背上走上一段了。季悠然喜出望外,便更加緊練習,只盼着有一天能騎着馬兒健步如飛。有了事情做寄托,她也就不去管京城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這一天,她和鳳煜銘又騎上馬出去踏青,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頭頂上藍天白雲,眼前一望無際的青草,讓人的心一下子都開闊不少。
突然間——
“駕!駕!”
響亮的馬蹄聲傳來,伴着鞭子聲聲,給人好生恣意的感覺。季悠然禁不住擡頭看去,便見一抹火紅闖入視線之中。
就在前方不遠處,兩匹紅鬃烈馬邁着廣闊的步子疾馳而來。馬背之上,前方一人穿着一襲紅衣,手執馬鞭,一路跑得飛快。在她身後,另一個寶藍色錦袍的人窮追不舍。
寬廣的天際下,一片青青草地上便仿佛被塗上一紅一藍兩抹重彩,真是說不出的亮眼,也說不出的氣勢非凡。季悠然和鳳煜銘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了過去。
“王爺,再過一段時間,我也要和你并肩馳騁,就和他們一樣!”手拿馬鞭指向前方,季悠然豔羨道。
鳳煜銘也是雙眼冒光。“好!本王等着!”
因為那兩個人的出現,他們的視線都随着這兩匹寶馬由遠及近,根本忘了自己也在騎馬的事實。而等到那兩個人漸漸靠近,可以見到對方的面容時,季悠然的臉色突然又陰沉下來。
趕緊想要招呼鳳煜銘離開,但已經晚了。只見那兩個人先後來到她跟前,便趕緊勒住馬,後方穿着寶藍色錦袍的男人甩甩頭發,沖她露出一抹燦笑:“逸王妃,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又在這裏遇到了!”
早知道是他們,她肯定早調轉馬頭走掉了。季悠然撇唇:“風歷太子,萩岚長公主,好久不見。”
聽到她不大情願的招呼,楚宿良滿面堆笑:“可不是嗎?自從上次一別,咱們怎麽也有五六天沒見面了吧?孤本還打算再次登門拜訪來着,誰知竟被告知你們出城騎馬來了。剛好孤也許久未曾騎馬,加之貴國太子贈與孤和皇妹一人一匹寶馬,我們便心血來潮出來試試,沒想到就遇上了你們!你說,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呢?”
說是上天注定,還不如說是他早安排好了的。懶得去看這個人過分甜膩的笑,季悠然僅僅只是勉強笑了笑,便道:“沒想到風歷太子殿下還有這麽好的興致。不過,時間不早了,我和我家王爺要回去歇着了,你們繼續吧,我們不打擾了。”
“逸王妃!”楚宿良連忙驅馬擋住她的去路,“其實我們出來這許久,我們也累了。可是這裏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不如我們便去你那裏歇歇腳,你看如何?”
“不如何。”季悠然冷冷拒絕。
楚宿良讪笑一聲。“逸王妃,你不要這麽冷淡嘛!好歹大家也算是熟人呢!”
“對不起,我和你不熟。”
“是是是,你對我不熟,可是孤對你熟啊!再說了,那個人,孤就不信你還不熟。”楚宿良自信一笑,伸手指向後面。
立時間,季悠然便聽見一陣悠遠的笛聲在天際響起。笛聲清越,仿佛一股有力的線條,不帶一絲雜質,直竄上天際,随着清風飛向遠方,将這美妙的聲音傳向四面八方。
空曠的草地立馬變得更空曠了,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那個騎着馬兒吹着笛子的人。
只見他一襲月白色錦袍,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得仿佛用上好的筆墨精心勾勒出來。三千青絲高高束在頭頂,用一支潔白的玉簪束起。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眸光,也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團小小的陰影,便在無形中給他增添幾許憂郁的氣質。與他身上本就存在的典雅高潔的書卷氣向結合,更加奪人心神,令人心馳神往。
“是他!”遠遠見到,鳳煜銘便将臉一沉,“愛妃,就是那家夥當初把你吓暈的!”
聞言,楚宿良嘴角抽抽。“逸王爺,你不要這麽說啊!說不定當時是有什麽隐情呢?”
“能有什麽隐情?他是壞人!吓暈了本王愛妃,還敢對本王動手!現在他還敢來?本王殺了他!”鳳煜銘憤怒高喊,果然一抽馬鞭便要沖過去将人趕走。
楚宿良一見,連忙也策動馬兒追了過去。
兩個人你追我趕,轉眼間便跑出去老遠。
不過,很快便看出來,鳳煜銘的騎術不如楚宿良精湛。所以,還沒跑出去多少步,他便被楚宿良給攔下了。鳳煜銘想趕走他,卻怎麽也突不破他組成的包圍圈,兩人頓時僵持起來。
而這邊,萩岚長公主一身紅衣,端正坐在馬上,并未如過去兩次一般給季悠然臉色看,而是癡癡的望着前方,那個吹着笛子徐徐朝這邊走過來的男人。
慢慢的,只見那匹馬靠近了,馬上之人的容顏更加清晰可辨,竟比遠處瞧見的更加精致。将一首曲子吹完,他放下笛子,擡起頭來沖季悠然這邊微微一笑,好聽的聲音仿佛一縷清風飄過雲端:“悠然,我回來了。”
此言一出,萩岚長公主的眸光陡然一變,當即轉頭惡狠狠瞪視着季悠然。
“你是誰?”冷眼看着這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季悠然淡聲問。
雲飛城一愣:“悠然,是我啊!才八年時間,你不認識我了嗎?”
季悠然輕輕一笑:“不認識。”
雲飛城臉上爬上一抹淡淡的失落。“悠然……”
“逸王妃!”見狀,萩岚長公主面色猛沉,“我風歷國的宰相和你說話,你就這個态度?”
“我能和他說話,就已經夠給他面子了。”季悠然冷聲道。
“你!”
“萩岚公主,你能別說話嗎?”
“雲飛城!”冷冷的聲音,與面對季悠然時的溫柔和煦形成鮮明對比,萩岚長公主舉起的手一僵,回頭不可置信的低呼。
雲飛城淡淡看她一眼:“公主,這是微臣和她直接的事情,請您不要插手。”
“我也是為了你好!她對你太不恭敬了!”萩岚長公主低叫。
“那微臣也心甘情願。”
“你!”萩岚長公主咬緊下唇,眼底蒙上一層水霧。
雲飛城一見,不禁心中一扯,頓時知道自己話說中了。剛要彌補一下,卻聽一聲——
“駕!”
季悠然突然揮動馬鞭,朝遠方疾馳而去。
“悠然!”立即全服心力都轉向她那邊,雲飛城大叫一聲,連忙也一抽馬屁股加緊追上。
“雲飛城!”見狀,萩岚長公主高喊一聲,卻也喚不回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我是兄妹重聚不相認的分界線==
騎在馬背上,季悠然一手抓緊缰繩,另一手死命揮着鞭子,一門心思催促着馬兒快點走,最好能逃離這個鬼地方!
“愛妃!”
“悠然,你慢點!”
“逸王妃!”
……
身後諸如此類的大叫不絕于耳,她卻全當作耳旁風。她現在只想快馬加鞭,好好的跑上一場,将這些身外之物全部抛下。
只是,當風在耳旁呼嘯而過,馬蹄聲漸漸連成一片,她漸漸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她什麽都看不清。而且,慢慢的,她似乎察覺到不對勁,這馬兒是不是跑得太快了點?而且越來越快了!她都已經沒揮鞭子了啊!
怎麽會這樣?心口猛地一縮,一種不好的預感席上心頭。
頃刻間,她便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劇烈搖晃起來,慌亂中,她丢開馬鞭抓緊了缰繩,柔嫩的手心卻被粗糙的缰繩磨得生疼。盡管如此,馬兒依舊在狂奔,絲毫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悠然,夾緊馬腹!”
忽然間,一聲高喊穿透層層迷霧傳進她耳中,她連忙雙腿一夾,卻聽到馬兒一聲嘶鳴,腳下跑得更快了。
天!她不會要死了吧?
這個想法瞬息湧上心頭,季悠然大叫:“傻子!王爺!你在哪?”
“悠然,快點,跳馬!跳下來!快點!”
身後又傳來男人的高喊,她深吸口氣,忽的松開手,翻身便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後背撞上松軟的土地,但也免不了一陣撞擊的悶痛。身體在草地上翻滾幾圈,撞到許多石子小樹,她好容易才停了下來。
“悠然!悠然!”
很快,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伴着馬兒的嘶鳴聲,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從地上抱起:“你沒事吧?悠然,你別吓哥哥,你睜開眼,你和我說句話啊!悠然!”
“我沒事。”
将腦海裏的暈眩搖開,季悠然睜開眼,用力掙脫他的掌控。
雲飛城一愣,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懷抱,嘴角又泛起一抹無奈苦笑:“悠然,你這又是何必呢?哥哥回來了啊!”
“哥哥?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我哥哥嗎?”季悠然冷笑,一手揉揉被硌得生疼的肩膀,“一走八年,八年間沒有任何消息。我苦苦等待你這麽久,從一開始的盼着你安然還鄉,到等你親手送我出嫁,再到後來的絕望。直到現在,我都已經認定你不在人世了,你為什麽又活着回來了?既然你還活着,你為什麽不給我寫信?讓我每天傻等很好玩嗎?”
“悠然,我不是……”
“呵呵,雲相。風歷國最年輕有為的宰相,不錯啊!身為我大良朝的人,卻做了風歷國的宰相,還為風歷國出謀劃策幫助他們攻打我大良朝?如今還被風歷國的長公主看上了?哥哥,你真強,你是真的真的很厲害啊!你說你要衣錦還鄉,如今你果然做到了!”
“悠然,你不要這麽說。”眼見她笑得幾乎崩潰,雲飛城連忙按住她的肩膀,“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當初我年紀輕輕,這個帝都又早被父親和張家人控制了,根本沒有我出人頭地的機會。我便只能另辟蹊徑——”
“是啊,另辟蹊徑到鄰國去了?”季悠然蠻橫打斷他。
雲飛城苦笑。“罷了,随便你怎麽說吧!悠然,現在哥哥回來了,我如今位高權重,不比父親差。你相信我,從今往後,咱們兄妹什麽都不用怕了!”
“是你什麽都不用怕了吧?”季悠然推開他的手。
雲飛城不解看她。“悠然,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
“是!”季悠然直言不諱。
雲飛城垂下眼簾。“的确,一別八年,我才回來,你是該氣我。尤其,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出現,因而害得你……”慢慢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觸上她的臉頰,“悠然,你別傷心了。無論如何,我回來了。這八年來,你失去的一切,哥哥都會幫你要回來。他們誰曾欺淩過你的,哥哥也都會幫你報複回去。有哥哥在,你以後再也不用過得這麽辛苦了。”
“我過得一點都不辛苦。”季悠然昂起頭,“相反,我過得很好。”
雲飛城眼中滿是不信。“悠然,在哥哥面前,你就不要逞強了。哥哥知道,這些年你已經吃了太多的苦。”
“既然都已經吃下去了,也吐不出來。如今我過得很好,你根本不用可憐我。”季悠然冷冷道。
“悠然,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本來我當初離開,是看在你早和太子定親了,料定你以後的日子不會太苦。可誰知道,張氏太過沒臉沒皮,居然……居然把你轉嫁給一個傻子!早知如此,哥哥一開始就該帶你走的!與其叫你跟了一個傻子,我——”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将他的義憤填膺打斷。雲飛城擡起頭,對上了季悠然淬滿了怒火的眸子。
“不許罵他傻子!他比你還聰明得多!”
“悠然……”
“姓雲的,我絕對不允許你說我丈夫一句壞話!”
“悠然!”
“愛妃!愛妃!”
此時此刻,楚宿良終于攔不住鳳煜銘,被他瞅準機會逃了過來。
“王爺!”季悠然連忙循聲跑了過去,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
“愛妃,你怎麽樣?本王看你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哪裏摔疼了嗎?有沒有事?”眼睛在她身上來回逡巡着,鳳煜銘緊張低呼。
季悠然搖頭。“王爺,我沒事。”
鳳煜銘這才松了口氣。再回頭,他瞪向雲飛城:“又是你!每次遇到你就沒好事!誰讓你來的?”
“王爺,算了。”拉上他的手,季悠然小聲道,“我肩膀疼,我們回去吧!”
“啊,愛妃你肩膀疼?好,咱們現在就走!”鳳煜銘臉色一變,連忙小心扶着她往回走去。
“啧啧,這個逸王爺果真一如傳言中傻不溜丢的啊!”随後,楚宿良趕了過來,搖頭嘆息。
雲飛城擡頭瞪他一眼,慢慢爬起身來,彈掉身上的泥土。
楚宿良又湊過來,一臉促狹的笑道:“飛城,看來,你妹妹對你積怨甚深,如今你麻煩咯!”
“這個不用你說。”雲飛城冷冷道。
“孤知道,但是,孤就是想提醒你一聲。”楚宿良說着,又掏出扇子展開了扇一扇,“如何?要不要讓孤幫你一把?”
雲飛城別開頭。“不用。這是微臣的家事,太子殿下您就不要插手了。”
“這樣啊?”楚宿良撇撇嘴,很是失落的樣子,“孤還說你這個妹紙挺有意思的,想和深入了解她一點呢!還有她那個傻王爺相公,也挺好玩。”
“你別叫他傻子!”
難得被他吼得一愣,楚宿良的扇子都掉到地上。“飛城?”
雲飛城連忙深吸口氣,勉強調整一下心情:“請太子殿下恕罪,微臣剛才——”
“孤懂,孤懂。既然現在不在皇宮,咱們還是以朋友相稱吧!”楚宿良連忙擺出一副‘我知道’的模樣,還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女人本來就小心眼,據孤的觀察,你妹子更是小心眼中的翹楚。現在她在生你的氣呢,只怕你接下來的日子不大好過了。”
“再不好過,她也是我的妹妹。我好不容易回來找她,早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在身邊,再也不讓她受任何苦了。”
“哎!”聞言,楚宿良低嘆口氣,“有個你這樣的哥哥真不錯。孤就和你不同。如果萩岚她敢對孤發脾氣,孤肯定一腳把她踹到天邊去!”
“她和萩岚公主不一樣。”雲飛城小聲道。想起季悠然方才激烈的反應,仿佛嘶吼一般的哭叫,他的心又忍不住撕扯般的疼。
看他一臉失落的模樣,楚宿良搖搖頭,費力将他扶起來。“也罷。反正現在議和的條款都修訂得差不多了,孤便給你放幾天假,你去追回你妹妹吧!不過——”又幸災樂禍的笑笑,“你那個妹夫似乎對你敵意很深啊!想要擺平他,那估計就得花不少時間。”
“他不足為慮。”雲飛城冷冷道。
“是嗎?”楚宿良眉毛一挑,“可為什麽孤覺得……”
雲飛城抿抿唇,不想再和他多說,整理一下衣衫轉身要走。只是,才一轉身,便見到萩岚長公主站在一旁,正傻傻看着他們。
“你們說,那個……逸王妃,她是……”
“你都聽到了,就不用我們再多解釋了。”楚宿良沖她咧嘴一笑,“現在,你該知道他為什麽這些年對她念念不忘了吧?”
知是知道了,可現在……回想一下自己一開始對季悠然的種種表現,萩岚長公主心裏一虛。
楚宿良便也拍拍她的肩:“你這個小姑子也不好對付。而飛城明擺着将這個妹妹放在心尖上。你如果想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你先和你那個小姑子和好如初吧!”
現在還可能嗎?萩岚長公主心道。
話說完了,楚宿良也轉過身,再次展開扇子,一邊扇着風,一邊得意的笑——
看來,多少對癡男怨女,如今又要開始各種自我折磨了啊!
004十年陽壽
夫妻二人回到暫居的別苑,小山和七皇子聽到消息便趕過來了。
“姐姐,你怎麽了?”見到季悠然一身淩亂,小山連忙過來想扶她一把。
季悠然卻別開身子讓他撲了個空。
小山一愣,表情有些尴尬。
七皇子便走過來道:“二皇嫂,你不會是從馬背上滾下來了吧?”
季悠然瞥他一眼,再次別開頭去。
七皇子便摸摸鼻子:“好吧,看來臣弟猜對了。”便拉上小山,“二皇嫂這是落馬丢了面子心裏正不痛快呢!咱們就別落井下石了,趕緊讓二皇嫂休息休息好了。”
“可是……”
“走吧!”
兩個少年還沒站多大會便拉拉扯扯的離開了。眼見小山到了門口還回過頭來偷瞄她,眼中滿是受傷的表情,季悠然的心口又是一痛。
“王妃,奴婢準備好了熱水,您趕緊洗個澡,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吧!”等兩個少年走了,綠意才出來道。
季悠然點點頭,便褪去衣服踏入溫水中。溫熱柔軟的水将她的身體包裹,後背上的痛楚稍稍緩解,季悠然閉上眼,眼前卻再次浮現那片寬廣的草地,以及草地上那一匹駿馬,以及駿馬上那個吹笛的俊朗男人。
八年了,他俨然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少年郎。如今的他五官要立體得多,身量也拔高了不少,但那張俊美的容顏卻比當初更加出衆,周身的氣度也越發的風流倜傥,并還注入幾分唯有上位者才能擁有的器宇軒昂。
娘親,如果您在天有靈,見到哥哥這樣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這樣想着,心裏卻一陣酸楚,眼角不由自主的滾下兩滴鹹鹹的淚珠。
季悠然連忙矮下身,将臉也浸入浴湯裏。
“小姐。”
輕輕的,綠意的聲音響起:“水冷了,要奴婢再添點熱水嗎?”
“不用了。”
再度睜眼,季悠然又是一臉平靜:“我泡夠了。”
綠意便連忙扶着她起來,給她擦幹身上的水珠,再給她換上睡袍,将她扶到裏間躺下。并拿起床頭的一只小瓷瓶:“王妃,您背上受傷了,奴婢給您上點藥吧!”
“不用,一點小傷而已。”季悠然冷冷拒絕。
綠意一怔。“王妃,你剛才是不是遇見公子了?”
季悠然回頭凝視她一眼,綠意連忙低頭:“自從公子回來後,你一直魂不守舍。這些天雖然好些了,可偶爾還會發呆。還記得當初,公子走後,你也經常坐在窗前想他。每次想到他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表情。”
原來如此。季悠然撇唇。
“什麽公子?什麽想誰?愛妃,你心裏還有別人嗎?”聽到她們的話,鳳煜銘立馬眼睛大睜,一把握緊了她的手如臨大敵的道。
季悠然不禁莞爾。
“王爺,實話告訴你吧!那個風歷國的宰相,就是我的哥哥。”
“愛妃,你的哥哥找到了?”鳳煜銘聞言大喜,但随即又反應過來,“宰相?風歷國的?就是那個吓暈你的家夥?今天還把你從馬背上吓下去的那個?”
季悠然颔首。
綠意忙道:“王爺,王妃不是被吓暈的,是見到久違的親人,一時激動控制不住才昏了過去。只有從馬背上掉下去——”
“是我技術不精,沒坐穩。”季悠然淡聲道。
“這樣嗎?”鳳煜銘眨眨眼,旋即緊張起來,“愛妃,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啊?要早知道他是你哥哥,本王就不和他打架了!現在,現在鬧成這樣,本王該如何是好?你不會生本王的氣吧?”
“為什麽不打?你打得很好!我也想把他打成豬頭呢!”季悠然笑道,“你放心,如果他敢生你的氣,我就不認他!讓他憋死去!”
“那就好。”鳳煜銘連忙拍拍胸口。
“不過”,緊張過後,他馬上又想到一個問題,“愛妃,既然他是你哥哥,那為什麽到現在還不和他相認?而且,他似乎是姓,姓什麽雲。”
“小山不也姓雲嗎?”季悠然淡聲道。
“是哦!本王想起來了,那是岳母大人的姓!”
正是。季悠然颔首。真沒想到,時隔八年,哥哥居然改回了母姓,難怪當初她聽人說起風歷國雲相的時候沒有任何觸動。現在想想,父親大人聽到後會是如何反應……應該氣得臉紅脖子粗吧?
便笑笑,執起鳳煜銘的手:“王爺,我這個哥哥太不是人了!一走八年,一直沒有任何消息。虧得我們還費了那麽大力氣去找他,現在我很生氣!”
“那你還要本王去幫你打他嗎?”鳳煜銘忙道,開始摩拳擦掌。
季悠然一陣無力。“不用動手,咱們晾着他就行。”
“王妃,這樣一來,公子他會不會不高興?”綠意小小聲的插嘴。
季悠然唇角一撇。“不高興會有,但他會容忍。不然,他就不是我哥哥!”
綠意當即笑了:“奴婢差點忘了,公子他從小就對王妃你異常疼愛。如今八年不見,當妹妹的對哥哥撒撒嬌,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你不矯情一下,他才會覺得不正常吧?”
就是這個理!季悠然唇角彎得更高。
只是,這兩個人說得開心,旁邊的鳳煜銘聽到了,卻将臉沉了下來。
悄悄握緊了季悠然的手,他坐在床沿,嘴巴抿得死緊,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季悠然發現了,心裏很是不解:“王爺,你怎麽了?”
鳳煜銘不語。季悠然又問上即便,他才悶聲回答:“愛妃你有了哥哥就忘了本王了。”
“我沒有啊!”季悠然連忙搖頭。
“你有!”鳳煜銘指責的道,“剛才你說起他的時候眉飛色舞,高興地跟什麽似的。本王從沒見你這樣過!”
呃……“王爺,他是我哥哥,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兩個人相依為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