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55(14)

每次找她都是要她幫忙排憂解難——雖然前面幾次都是她主動要求幫忙的,可她也未免把她用得太順手了吧?不過,這也是她一直計劃的結果,季悠然淺淺一笑:“姨娘你想多了吧?如今巧兒表妹的未來夫婿還活着呢,說不定過兩天他就好了呢?既然巧兒表妹都已經定親了,想必父皇遴選和親公主的時候會先略過她,在還沒定親的姑娘裏去找。”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張氏将她曾經說過的話搬出來。季悠然聽到好想笑。

“而且,而且……”張氏嘴巴嗫嚅幾下,怎麽也不好說那家公子看情況是不行了,只怕這幾天內就會斷氣。而皇帝的人也已經上過兩三回門了,看情形似乎就是看準了她家女兒一般。

季悠然不知道她而且後是什麽意思,不過她也大概可以猜到,便只是笑笑:“姨娘,如果那家公子真不幸出了什麽事故,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而且,就算真的父皇已經将巧兒表妹列入考慮的範疇,您也該去尋我母親和太子妃妹妹想辦法啊!我區區一個手無實權的王爺的王妃,我能幫你什麽?”

“我又何曾不想去找她們幫忙?可是你爹忙着議和的事情,每天腳不沾地,你母親擔心他擔心得不得了,哪有心情聽我說話?你太子妃妹妹又和太子吵架了,每天哭哭啼啼的,誰都不見,我根本就見不着她的人啊!”抹着眼淚,張氏無比悲怆的道。

也就是說,那兩個人都在防着她了,也不耐煩在這些瑣事上下功夫。季悠然抿唇:“既然如此,姨娘您就先等等看吧!我先去母後那邊請幾個好太醫送到您那邊,您再送去那邊給親家公子看看,如果他的身體能治好還好。如果不能的話,咱們再從長計議,畢竟時間還早着呢!”

“哪裏還早了?那議和的隊伍都已經在路上了,不出一個月就要到了。在他們抵達之前,皇上肯定要将議和的公主選定了啊!”張氏連忙擡頭大叫。

是嗎?

季悠然一愣。她這兩天一直閉關在家,都沒怎麽關心外界的消息。原來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就已經有這麽多新消息冒出來了?

再看看張氏滿是淚痕的臉,她心裏禁不住鄙夷一聲:她未來女婿還沒死呢,她就開始想後路了,倒是為她女兒考慮得好。但是,如果那家人知道,還不知道心裏有多寒呢!

便笑道:“無論如何,這事是記不得的。姨娘,您先回去,看看太子妃妹妹她們那邊有什麽消息,我還是去幫忙找太醫吧!至于其他的,我也暫時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如果什麽時候想到了,我自會叫人去找你的。”

“好吧!”本來滿載希望而來的,不想又聽到她這麽說,張氏心裏十分失落。不過轉念又一想,至少她還幫忙想了點解決辦法了,不像小張氏母女,自從她家女兒定親之後,她們竟是和她越走越遠,過年吃春酒的時候小張氏幾乎都沒和她說上幾句話。如今這個小小的忙,她們也都不耐煩幫,虧得還是親姐妹呢!她以前也幫過她們那麽多的,如今一看自己女兒在皇宮裏的地位漸漸穩固了,就想踹掉她這個墊腳石了。相比起來,倒是季悠然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侄女更體貼周到。這樣一想,她心裏又讪讪的,再叮囑幾句便不情不願的退下了。

呼!

等她一走,季悠然連忙長出口氣:“真煩人。”

“真煩人!”鳳煜銘跟着撇嘴。

季悠然立即撲哧一笑,忍不住掐一把他的臉頰。“你煩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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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煩她煩愛妃你!”

季悠然一愣,随即心裏滿滿的暖暖的,伸手戳一把他的額頭。“你呀!”

“咳咳!”立即兩聲輕咳響起。回頭去看,便見七皇子和小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偏門門口。

季悠然連忙收回手:“你們都聽到了?”

被七皇子拉着聽牆角,小山不大敢看她,只悄悄點點頭。七皇子倒是一臉平靜:“是,都聽到了。剛好臣弟想告知你們的也是這件事。”

“哪件?議和就在眼前的事?”

“對。”七皇子點點頭,“而且,母妃說,前段時間似乎就有人在打聽關于二皇嫂你還有二皇兄的事情,不知道他們在計劃什麽。你們最好多多留意一點。”

打聽他們?季悠然眉頭一皺:“是誰?打聽我們做什麽?”

“這個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風歷國那邊的人,而且就是風歷國皇族派來的人當面問的我朝代表。”

她和風歷國什麽時候又扯上關系了?季悠然一頭霧水。

鳳煜銘也一樣。兩個人對視一眼,季悠然突然靈光一現——還記得,采萍說過,她的主人,就在一個月內就要出現了。而且,她們派人去查探過她的底細,卻發現她出身的小鎮早被洪水淹沒,許多人不知所蹤,關于她的消息也早灰飛煙滅。原本她就心生疑窦,可現在看來……

猛地握緊鳳煜銘的手,她的心裏猛一顫。

千萬不要是那樣!她可不希望自己身邊一直留了個敵國的探子!

==我是似是故人來的分界線==

好容易從一個大坑裏跳出來,季悠然覺得她仿佛緊接着又被人給推進另一個大坑裏。

采萍自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平靜,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但因為心裏有了那層認知,季悠然不敢再把所有事情都攤開放在她面前,便刻意疏遠她,只交給她一些雜活做。采萍也一聲不吭,一心将交付到自己手上的事做到最好。

如此大半個月過去。而在此期間,張氏的未來女婿終究沒有扛過嚴冬,悄悄的走了。和親的公主選定了,就是平固。張氏也歇了口氣,又為自己命苦的女兒犯愁起來。

随着柔軟的春風緩緩從南邊吹來,風歷國的議和隊伍也如期來到,還帶着絲絲寒意的帝都提前便熱鬧了起來。

“王爺,王妃!”

這一天,季悠然正窩在家裏給家裏兩個人縫荷包,平公公跑了進來:“風歷國的人今天抵達帝都了!”

“哦。”季悠然淡然應道。這關她何事?

“皇上命人傳口谕,請逸王爺逸王妃明晚盛裝出席風歷國太子一行人的洗塵宴。而且,風歷國萩岚長公主點名要見王妃您,所以您務必要好好準備啊!”

啊?季悠然這才提起一點精神:“見我?我認識她嗎?”

平公公搖頭:“奴才也納悶呢!可是,皇宮裏來的人就是這麽說的。對了!皇上還說,請王妃一定要将小山少爺也帶上,免得留下他一個人在王府裏冷清。”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季悠然如墜雲裏霧裏。

風歷國,她記得上輩子她都和那個地方沒有任何交集啊!

帶着滿心的疑問,第二天下午,她和鳳煜銘盛裝打扮過後,坐上馬車再次踏進皇宮。

時隔一個多月,過去種種似乎都淡去了。熬過了上輩子那一劫,季悠然的一顆心都輕松了不少,便在面對太後皇後時心情也還不錯。

鳳煜銘自然是跟着她的。不顧皇後一再的明示暗示,他就是黏在季悠然身邊不動,可氣壞了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風歷國萩岚公主駕到!”

不過,沒等她老人家多說幾句,外面便傳來一聲長長的通報。大家連忙站起來,季悠然也不禁打起精神,便見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五官也生得十分漂亮的年輕女子扶着兩名風歷國宮娥打扮的女子的手徐徐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應該二十歲上下,一張細膩的鵝蛋臉,五官小巧精致,配上精致的妝容,還有一頭高聳的發髻,以及發髻上點綴着的各種精巧的玉飾,顯得尊貴美豔,富麗堂皇。尤其是她那雙眼,不算很大,但十分明亮,眼底凝着一抹渾然天成的高傲,只輕輕一掃,便将其他人都給比了下去。更別說她周身環繞的高高在上的氣度,便是這滿屋子的貴婦人們也有一半在她面前都要自慚形穢。

只見她邁着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向上位的太後皇後見禮過後,便目光一轉,見到了太子妃和季悠然兩人。

旁邊的人連忙引見:“這位便是我大良朝太子妃。”

“太子妃。”萩岚長公主點點頭,輕叫一聲便是見過了。

太子妃不大滿意,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沒多說什麽,也點點頭應付過去。萩岚長公主便又來到季悠然跟前,看看還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鳳煜銘,突然撲哧一笑。

引路的宮女剛要介紹,萩岚長公主一擺手:“不用說了,這個人本宮知道,逸王妃嘛!果然見面不如聞名,你遠不如本宮想象的美貌。”

此言一出,便引起軒然大波。

季悠然的心猛一沉,鳳煜銘也黑下臉。剛要動作,不想季悠然一把拉住她,自己揚起笑臉:“不知萩岚長公主怎麽有這一說,我不記得我們有何交集。”

“我們的交集早就有了,不過你現在才知道而已。而且,以後,我們的交集只會更多不會更少。”萩岚長公主美麗的紅唇一勾,臉上便現出幾分邪魅來,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容光煥發,美不勝收。

季悠然卻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背後發出:“你……”

“萩岚,不是早和你說了不要這樣對她的嗎?”

張張口,剛想說點什麽,忽然聽到一個低沉好聽的男中音響起。季悠然便感覺到似乎有一股電流從腳底發出,順便傳遍全身,酥麻了她的身體。

忍不住回頭去看,她便見到一個身穿藏青色錦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裏。他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得仿佛畫描得一般,尤其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如清泉一般,波光流轉,裏面閃爍着點點溫柔,便讓人的心都不知不覺軟了下去。優美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頂端綻放一朵若有似無的笑花,就這樣柔柔的看着,不用言語,就叫人的心花不由自主的怒放開來,仿佛陣陣春風迎面吹來,又仿佛一杯清冽的美酒擺在跟前,讓人不飲自醉,心神蕩漾。

“你……”

看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季悠然卻仿佛見了鬼一般猛地臉色一變!

緩緩擡起手,她指向對方,好容易吐出一個字,便感覺到五髒六腑都被一只大掌攫住,捏得死緊。眼前猛地一黑,腦子裏一陣暈眩,她身體一軟,身上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幹,猛地昏死過去。

002風歷太子

清晨,太陽剛剛跳出地平線,将萬縷燦爛的光芒射向蒼茫大地。

空氣中的霧氣還未散去,輕風吹來,帶來朝露的氣息。

為時尚早,季侍郎府上的仆人才剛準備起床,偌大的院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不見。

此時,卻聽吱呀一聲細響,西廂一扇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個穿着布衣,頭戴木簪的少年背着包袱走了出來。看他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卻生得身量修長,五官精致,一雙墨如點漆的眸子中凝着一抹淺淺的幽怨,在那張俊美如冠玉的臉上更顯得引人注目。雖然衣着簡單平實,卻也遮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儒雅書卷氣。燦爛的朝陽落在他身上,便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乍一看去,仿佛落地的谪仙一般,無論男女都不禁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少年卻沒有往別處看。垂眸走出院子,他在院門口駐足許久,擡頭看看院門上‘悠然居’三個大字,優美的薄唇緊緊抿起。

撲通!

忽的一聲輕響,他突然跪了下去,對着院子方向連磕三個響頭,才擡頭道:“娘親,兒子不孝,不能在父親跟前侍奉,還請您原諒。實在是……實在是姓張的女人欺人太甚!兒子不願她毀了兒子一輩子,如今只能離家出走。如果兒子能有幸闖蕩出一方天地,日後必定衣錦還鄉祭拜娘親。如果不能……那就等多年後,兒子到了黃泉之下再向娘親您認錯了!”

說完,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轉身打算離開。

只是,前腳才剛剛提起,又聽一聲清脆的呼喚傳來:“哥哥!”

提起的腳落下了,少年回頭,便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院子門口。她長着一張漂亮的小臉,五官和他有五六分相似,卻不及他的精致。細嫩的小手攀着院門,一雙明亮的眸子裏蓄滿淚水,正淚眼汪汪的看着他。

頓時心口一縮,少年低聲道:“悠然,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女孩沒回答,而是小聲問:“哥哥,你真要走嗎?”

少年一怔,定定點頭:“張氏要給我定下她娘家弟弟的女兒。先不說她那個弟弟成天只會吃喝嫖賭,娶的妻子也是帝都上下有名的潑婦。就說他那個女兒,現在才九歲,而且從小不讀書,就跟着她母親到處吃喝玩樂,每次到了我們府裏也頤指氣使,竟根本不将你我看在眼裏。她這麽做,存心就是想讓她舅舅一家毀了我!就算毀不掉,我這輩子也會被那一家子拖累。與其如此,我寧願離開這塊是非之地,用我自己的雙手來打拼。”

女孩眼中淚光閃閃,忽然撲過來拉上他的手:“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咱們一起走!”

少年心中一動,卻還是推開了她:“不行。悠然,哥哥此去還不知結果如何。這一開始風餐露宿是肯定的,你是娘親的掌上明珠,哥哥不舍得你跟着哥哥吃苦。”

“我不怕!”女孩大叫,幹脆抱上他的腿,“只要和哥哥一起,吃再多的哭我也不怕!哥哥,你帶我走吧!”

“如果能帶你走,我怎麽會不帶?”少年閉上眼,一滴眼淚在眼角凝聚,“但是,你和我不一樣。我是不願被那個女人擺布一生,如今你的終生已經定下來了。你只要再忍耐幾年,等你長大了,太子就會來迎娶你。你成了太子妃,便什麽都不用擔心了。不像我……如果我不走,我也會拖家帶口的成為你和太子的負累啊!”

“我不要太子!我不要成什麽太子妃,我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女孩連忙大叫,眼淚刷刷直往下掉。

“悠然,你聽話!”感覺到她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服,少年眉頭一皺,一把按住妹妹的肩膀。

女孩一愣,擡頭看他,便見少年直直看着她的雙眼,那眼中的深沉是她所從未見過的。

“悠然,你聽哥哥的話,留下來,在這裏守護着娘親的一切。等幾年,等哥哥出人頭地了,哥哥就回來見你,咱們兄妹一起把屬于娘親和咱們的都要回來,好不好?”

女孩咬咬唇:“真的嗎?你會回來?”

“我保證!”

女孩這才含着淚花點了點頭。“那好吧。可是,你一定要回來。”

“我會回來的。”少年定定道,放開目光一一掃過這偌大的侍郎府,“這裏的一切,都是咱們娘親一手操辦起來的,全都是咱們娘親的!我絕不會容忍那對母女白白侵占了咱們娘親的東西,絕對不會!”

說着,再次推開小女孩:“悠然,你回去吧!哥哥要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女孩點頭,腳下卻沒有移動半步,那雙淚光閃閃的眸子依然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

少年再次閉眼,狠心将心頭的不舍抛到一邊,扭頭便大步走了開去。

“哥哥!”

身後又傳來女孩的大叫,隐約還聽見一路小跑的聲音。唯恐她又追了過來,他連忙加快步伐,遠遠将女孩甩在身後。

後面猛地傳來一聲悶響,以及嗚嗚的低哭。小女孩的聲音裏注入幾分痛楚:“哥哥,哥哥……”

忍不住回頭,少年便見女孩跑得太快摔倒在地。卻不願去扶她,只最後看了她一眼,便決然回頭,大步流星的走開了。

“哥哥,哥哥……哥哥,不要走,你要走也帶上我!哥哥!”

撲在地上,磕到石頭的膝蓋在隐隐作痛,卻也比不上心底骨肉分離的錐心痛楚。小小年紀的女孩第二次嘗到分離的滋味,難受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愛妃!愛妃!”

一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一陣猛烈的搖晃,夢中的情形漸漸縮小,随着少年離去的步伐漸行漸遠,最後變成一個黑點。季悠然睜開眼,見到一張有點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王爺?”張張嘴,她小聲試探叫道。

“王妃,您可算是醒了!”見狀,旁邊的綠意連忙低聲叫道,“要不要喝口水?”

季悠然搖頭,揉揉還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再定睛一看,發現鳳煜銘的右邊臉頰腫得老高,心裏不決一痛:“王爺,你怎麽了?誰打你?”

“那個混蛋啦!”本想撇嘴,誰知才一動就牽動了臉上的傷,鳳煜銘只得改為抿唇,但還是十分得意的道,“不過,他也沒讨到好處,本王打了他好幾拳呢!”

“他?誰?”

“就是那個把你吓暈的人啊!”鳳煜銘道,“不過,那個女人真煩人,本王才打了幾拳她就跑過來攔着,還大呼小叫的,最後還把父皇他們給招過來了,害得本王還被訓斥了一通。”

随着他的話,季悠然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頓時心口又一緊,臉上血色褪盡。

鳳煜銘一看,立即臉色大變:“愛妃,你又怎麽了?來人,叫太醫!叫太醫!”

“王爺,我沒事。”連忙拉着他,季悠然搖搖頭。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逸王妃,便扶着鳳煜銘的手坐起來,才發現綠意采萍還有小山都在這裏。

見到小山臉上的關切,她的心口又像被劃了一刀似的疼得難受,便別開頭看向綠意:“那個,你……看到了嗎?”

綠意點頭:“奴婢看到了。”

“是他嗎?”

綠意點頭。

季悠然閉上眼,眼角不覺滾下兩滴淚珠。

“愛妃!”鳳煜銘一見,馬上也眼睛裏濕漉漉的,比她哭得還帶勁。

只是,此情此景之下,他的眼淚安撫不了她的心。季悠然只覺得心裏亂糟糟的,如今的一切都跟做夢一般,叫她什麽都不敢相信了。便又閉上眼:“我累了,我想再休息一會。”

“可是,愛妃你才剛醒啊!你都睡了七八個時辰了!”鳳煜銘連忙高呼。

是嗎?季悠然苦笑。

身邊似乎似乎平公公過來了,小聲勸了他幾句,鳳煜銘終于沒有再說什麽,但還是守在床前,一手握緊了她的手。

感受到他傳遞過來的溫度,季悠然心裏的痛苦稍稍緩解一點。但是,只要一想起方才夢裏的一切,以及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她的心裏就止不住的疼,腦海裏甚至還浮現一張許久不曾見過的美麗容顏,一時更難受得不行。

兩個人就這樣一躺一坐,靜靜的不發一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綠意從外面走了進來。“王妃。”

季悠然睜開眼,發現她一臉怪異,手裏還拿着一個畫着菊花的信封,心裏頓時有底了:“父親大人遞過來的信?”

綠意點頭。“王妃要看嗎?”

“不看。”想也知道那個人會在心裏說什麽。季悠然嘴角輕撇,那個老男人還真是越老膽量越小了,當初還能親自上門斥責她,後來就只能接着別人的地盤對她說幾句話。到了現在,他居然連她的門都不敢上,只叫人遞過來一封不輕不重的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她對他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呢!

“是!”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麽說,綠意長出口氣,連忙将信揣回去,“奴婢這就去打發了那個人!”

只是,綠意走了,季悠然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思又活絡起來:如今,就連她的父親大人都警覺了起來,他昨晚應該也見到那個人了吧?不知道他當時是什麽反應?吓壞了嗎?他有沒有後悔?又有沒有想到他現在的兒子?

凡此種種,想得越多,她就越平靜不下來了。

“王妃。”

綠意才去不久,采萍又來了。

季悠然心煩得很:“他要非要鬧,就叫人把人打出去!”

“只怕不行。”冷淡的聲音仿佛冰水一般讓她的腦筋清醒了不少。季悠然眼睛一橫,“為什麽?”

“因為,現在是風歷國太子求見。”

什麽?!

季悠然當即神色一凜。“他來幹什麽的?”昨天是個公主,今天又是太子,她何時惹到風歷國的人了?還是,因為那個人的緣故?

“他來拜見王妃您,并領着萩岚長公主上門認錯。”

“是嗎?”季悠然輕笑。可能嗎?昨日據她觀察,那萩岚長公主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

“正是。”采萍一本正經的應道,“還請王爺王妃趕緊更衣去前廳見客吧!太子和公主已經到了。”

“不去!”季悠然還沒發話,鳳煜銘已經氣呼呼的大叫起來,“昨天就是他們風歷國的人欺負了愛妃,今天還敢上門來?愛妃不要見他們,叫他們走!”

采萍不動,只靜靜看着季悠然。季悠然無奈嘆口氣:“算了,王爺,咱們去吧!”

無論如何,別人是一國太子公主。本來這次就是過來議和的,他們肯定要把他們當大爺一樣供着。昨天鬧的那一出估計就已經夠讓皇帝丢臉的了,如果今天他們再讓那兩個人吃一回閉門羹,那就不是太後庇佑能解決的事了。

“本王不去!”但臉還腫着呢,鳳煜銘一扭頭,很有氣勢的拒絕。

季悠然抿唇。“王爺,如果你不去,那就只有我一個人去了。”

鳳煜銘回頭看她,發現她态度堅決得很,便撅起嘴,很不高興的嘟囔一句:“算了,去就去。如果他們再敢欺負你,本王一定不饒他們!”

“嗯,有你保護我,我放心。”季悠然也柔柔一笑,牽起他的手。

==我是風歷國太子表真情的分界線==

由于昨天受到的驚吓過大,季悠然躺了足足七八個時辰也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雖然綠意和采萍等人給她好一通收拾,卻也依然沒有将她收拾得容光煥發。

但好歹這幅模樣能見人了,季悠然便和鳳煜銘手牽着手來到前廳。兩位貴客早久等了,上位的太子楚宿良一臉淡然,正襟危坐小口喝着茶,坐在他旁邊的萩岚長公主則一臉不耐煩,手裏的杯子拿起了又放下,反複許多次,磕出陣陣聲響。

“萩岚,淡定。”楚宿良淡淡瞥她一眼,雲淡風輕的道。

萩岚長公主撇撇唇:“他們到底在幹什麽?我們都等了好久了!再不來,臣妹就不奉陪了!”

“這邊是你們上面認錯的态度?”

話音剛落,便聽一個低沉的女音傳來,萩岚長公主立即轉回目光,楚宿良也站起來,施施然對她行個禮:“在下風歷國太子楚宿良,見過大良朝逸王妃。”

按理說,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是犯不着對她一個小小的王妃行禮的。但是,如今這個男人行了,而且還如此恭謹的姿态,便讓季悠然心口一緊,總覺得有些不對,便連忙回禮:“見過風歷國太子殿下。”

兩人見畢,楚宿良回頭便道:“萩岚,你還不拜見逸王妃?”

萩岚長公主動也沒動,只涼涼道:“要見也是她見過本宮,本宮為何要對她彎腰?”

“萩岚!”楚宿良冷下臉,“別忘了孤昨晚教訓你的事!”

“臣妹……是。”萩岚長公主似乎想辯解,但在楚宿良的瞪視下還是乖乖低頭,不情不願的對季悠然福個身,“逸王妃,昨天本宮出口傷人,是本宮不對,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本宮計較。”

季悠然連忙還禮:“無妨,誤會一場,過去了就算了。”

楚宿良見狀,滿意低笑:“既然是誤會,那就好了。逸王妃,現在我們能坐了吧?”

季悠然瞧着他一臉讨好的笑,心裏怪怪的感覺更甚:“風歷國太子殿下,你似乎還沒和我家王爺見過。”

“哎呀,孤差點忘了!”楚宿良連忙一拍腦袋,似乎真的是忘了,便趕緊也對鳳煜銘彎腰行禮,“本太子見過大良朝逸王殿下。”

虧得鳳煜銘粗枝大葉,從不将這些虛禮放在心上,所以也沒和他計較這個人故意漏掉他而專門向季悠然獻殷勤的事。甚至,見到自家愛妃被人如此恭敬,他心裏還受用得很,而且想到采萍一開始說的他們是來上面道歉的,那就自然是要對季悠然道歉了,所以他率先對季悠然說話也能理解。更何況,第一眼見到這個人,鳳煜銘就恨恨瞪着他。如今發現他面向自己了,他便又恨恨瞪了一眼,才悄悄拉一把季悠然:“愛妃,就是他!昨天拉着本王不許本王繼續打那個混蛋!”

“哎呀,逸王爺,您話不能這麽說啊!孤是勸架來着,畢竟大庭廣衆之下,叫人知道您堂堂一國王爺和我風歷國的宰相打起來了,多傷兩國的和氣啊?這于孤和貴國陛下的面子上也不好看。”聞言,楚宿良連忙擺手,笑嘻嘻的解釋。

此言一出,無異于一個晴天霹靂在頭頂上炸響。季悠然瞪大眼:“宰相?”那個人?她的哥哥?

“可不是嗎?雲相可是我風歷國幾百年來最年輕的的宰相,雖然他年紀尚輕,但閱歷豐富,腹中詩書更是數不勝數,才入朝一年便令百官臣服。這兩年又因為積極為我軍出謀劃策,數次協助我風歷國講師打退大良朝部隊而深得孤父皇賞識。如此良才,實屬百年難得一見,我朝上下都寶貝得緊呢!”

季悠然的身體忽的一軟。“你說真的?”

“那還有錯?雲相不僅生得俊美無俦,內裏更是才華橫溢,孤父皇早生了要将萩岚長公主許配給他的意思,就為了将他長久的留在我風歷國。只可惜啊!”楚宿良長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年他一直派人打探大良朝皇室裏的事情,此次議和,他也堅持要陪同過來,孤也沒有辦法,就讓他一起過來了。”

無數新消息朝她砸來,季悠然幾乎頭暈眼花。

她的哥哥,在離家八年後,如今已經當上了風歷國史上最年輕的宰相,并協助風歷國攻打大良朝,還被皇帝十分看重,想要許以公主?

腦子裏慢慢梳理着這個消息,季悠然猛然心中一動,便對上了萩岚長公主那雙高傲的眸子。

“哼!”萩岚長公主立即冷哼一聲,傲然別開頭去。

季悠然抿唇,心裏又有些難受。時隔八年,她好不容易再次見到自己的哥哥,卻還來不及和他相認敘舊,就聽說他要娶妻的消息,而且,還是這麽一個女人?如此公主,若是遠觀當然不錯。但是,如果和她成了姑嫂……就憑萩岚長公主昨天對她說的那句話,以及她今天的表現,她就已經覺得不好相處了。

“呵呵,逸王妃請見諒。實在是萩岚早年就對雲相一見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雲相一直将她的情意視若無睹,萩岚為了他,生生等到現在還不肯出嫁。尤其現在又知道世間還有一個你存在,她自然十分嫉妒你這個占盡了雲相所有注意力的女子。所以,如今見到你的真面目,她難免不給你好臉色看了。”那邊,看見兩個女人之間的互動,楚宿良笑得見牙不見眼,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季悠然立即又發現一點不對。“她不知道我和……你們宰相的關系?”

“誰稀罕?反正你已經嫁人了!”萩岚長公主冷哼一聲,言語中不悅的味道依然很重。

如此看來,哥哥也沒有将她的身份告知她?一個疑問漸漸浮上心頭,季悠然想不通了:短短八年時間,哥哥是怎麽流落到風歷國,而且還一路當上了風歷國宰相的?而且,看樣子,他是深得風歷國皇帝太子信賴的,就連萩岚長公主也對他一片真心。可是,他們又知不知道哥哥的真實身份?

看看楚宿良,眼見這家夥笑得越來越放肆,那雙眼睛在她身上毫不猶豫的掃來掃去,仿佛要将她看個通透一般,這眼神讓她很不喜。季悠然沉下臉:“風歷國太子殿下,我是逸王妃,不是你的後宮裏的美人。”

“孤知道啊!孤就是想看看,你這個讓雲相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的女子到底長什麽模樣。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自然忍不住要一看再看。”楚宿良樂呵呵的說着,那雙眼還沒從她身上移開半分。

季悠然頓時冷下臉。鳳煜銘也連忙将她拉到身後:“不許盯着本王愛妃看!”

“哎呀,逸王爺您不要這麽小氣嘛!孤又不搶你的人。”楚宿良嘻嘻笑着,嬉皮笑臉的态度讓季悠然和鳳煜銘都十分反感。鳳煜銘便拉起季悠然的手,“算了!愛妃,人已經見過了,父皇怪不到咱頭上了,咱們回去吧!”

“嗯。”她也有這個想法。季悠然應着,便要跟着他回到後院去,豈料楚宿良帶着一絲笑意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逸王妃,如果孤将雲相這些年的經歷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以此換你一盞香茗,你覺得怎麽樣?”

季悠然猛然停下腳步。“你說什麽?”

楚宿良刷的展開一柄扇子,在她跟前潇灑的扇了兩下,才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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