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向暖而生

一九九八年七月四號的淩晨, 胡新月生下了小女兒。

差不多可以算成足月出生,各方面發育良好,只是因為這番變故, 獅子座的蘇向暖變成了處女座, 就是不知道性格會不會也跟着變了。

胡新月是順産,出産房後特別困, 她已經連着兩天沒好好睡覺了,回到病房的床上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去。

這時候醫院的新生兒都是在育嬰室統一管理的, 并不放在産婦身邊。

胡新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就見着蘇立誠坐在旁邊, 恍惚以為還是昨天,孩子還在她肚子裏, 伸手一摸,瞬間清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趴在床邊打瞌睡的蘇立誠也跟着醒了, 揉着眼睛問她,“你醒了, 餓不餓?”他一邊說一邊提起了床邊的保溫壺, “我給你打了稀飯和包子, 護士說剛生完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也沒地方做, 只能先将就了。”

今天一早, 蘇立誠就照着胡新月的意思, 回旅社收拾了東西退了房,一大早悄悄的去又悄悄的回來,他也覺得醫院人多安全。

“孩子呢?”胡新月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已經把孩子生了出來, 可她記得的是後來親戚朋友生孩子,孩子一落地都是在媽媽身邊的,她的小女兒呢?

“孩子在育嬰室啊,你想看的話等會兒我去抱回來讓你看。”蘇立誠說着,把保溫飯盒打開,又拿了勺子擺好,端過盛着溫水的水杯擰開遞給了胡新月。

胡新月想起來了,孩子在育嬰室讓護士照顧三天,出院的時候才給抱回來,這也是九十年代那麽多抱錯孩子的根源,後來在零幾年往後才慢慢改了過來,孩子一落地就給了家人,醫院不擔責任。

熱水進了肚子,胡新月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肚子緊接着就鬧起了革命,她餓了,很餓,到這會兒差不多她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還生了孩子費了那麽大勁兒,當然得餓。

胡新月這邊填着肚子,便着急的催促蘇立誠去抱孩子,她差不多已經忘了兩個女兒小時候的樣子了,那會兒家裏條件不好,也沒想着要給孩子照相,後來長大了才覺得遺憾。

抱孩子要經過護士的允許和教導,蘇立誠雖然已經養大了一個女兒,可大女兒小時候他忙,很少抱,護士見着他那蹩腳的抱孩子姿勢,當即義正言辭的喊住了他,一番糾正這才放他離開。

只是這麽一折騰,小小的奶娃娃就醒了,蘇立誠見着小家夥不高興的撇着嘴巴想哭的樣子,想也沒想,雙臂端着女兒發足狂奔起來,剛巧進到病房裏,小家夥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胡新月趕緊把孩子接了過來,心疼的低聲哄着。

剛出生的嬰兒聞到媽媽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會兒就不哭了,只是憑着本能往胡新月懷裏拱。

這時候還沒有什麽初乳的說法,在醫院生了孩子就統一送到育嬰室喝奶粉,胡新月卻在後來聽過很多這方面的說法,剛好胸口也漲漲的,她就解開扣子把乳頭塞進了女兒嘴巴裏,小家夥嘬到東西,立刻用小嘴裹了起來。

蘇立誠松了口氣,想起來另一件事,“我去給老人們打電話報喜吧。”

不同于上輩子的失落,因為一早就說是女兒,蘇立誠對這個小女兒并沒有很大的情緒落差,只是剛才抱着小小軟軟的孩子,那種莫名的親切感,讓他心裏熱乎乎的,感覺很神奇。

“還是先別打吧。”胡新月并不贊成,他們現在在魯陽沒有落腳的地方,老人們聽說她生了肯定第一時間會來看,胡母那邊肯定也會來,到時候人多也分不清到底誰照顧誰了,反正蘇立誠現在也沒事,夫妻倆在醫院裏照顧一個孩子,足夠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蘇立誠也沒有反對,就是算着4號淩晨生的,住三天院差不多7號就能出院,到時候是直接回老家還是怎麽着,他經過那兩管□□末的沖擊這腦袋還是有點昏,但是想到胡新月之前說的法國奪冠,這麽一路世界杯看下來,胡新月或許不懂,蘇立誠卻是明明白白,那總決賽肯定是爆了冷門的,這樣的比賽,翻幾倍都是有可能的。

胡新月也想到了這些,可病房裏還有別人,有些話不好當着人說。

“可不告訴老人,這孩子總得有個名字吧,我看別人家的嬰兒床上都挂着名字了。”蘇立誠對小女兒的關注明顯比上輩子高了許多。

蘇家第三代的名字,都是蘇父取的,蘇向暖原本也應該随着蘇雨薇和蘇雨晴的雨字往下續,是蘇父當時看了本雜志從裏面選出來的向暖兩個字。

胡新月覺得這名字挺好,“叫暖暖吧,向暖。”

蘇父不是個老封建,當然應該也不會計較給孫女取名字這種事兒。

“不随着雨薇雨晴往下續了麽?”蘇立誠覺得這名字好聽,可沒了輩分。

“現在哪兒還流行那個呀,雨過天晴,向暖而生,多好的寓意,爸肯定也喜歡的。”畢竟這名字上輩子是蘇父取得。

蘇立誠撇了撇嘴,沒再說,看到女兒撇開了咪咪,伸出手指去逗她卻被小家夥一把握住,他得意的看向胡新月,“暖暖更喜歡爸爸!”

胡新月瞪他一眼,索性把女兒遞給了他,“你們倆親,好好親親吧!”

蘇立誠得意的抱着女兒,把小小的人兒圈在懷裏悠,那步子那胳膊晃動的幅度,看得同病房另外一個産婦眼紅的很,也催着丈夫去抱孩子過來。

玩了一會兒,蘇向暖就打着哈欠犯困了。

蘇立誠送孩子回育嬰室,胡新月就跟着一起出來了,夫妻倆瞅了個沒人的地,這才說起世界杯的事兒。

“大排檔不能去了,別的地方也不知道行情……”蘇立誠沮喪的很。

“還有別的路子,”胡新月用電話賭球,一直是瞞着蘇立誠的,到這會兒才把她跟着賭了這麽多天的事兒,都告訴了蘇立誠,“這幾天就在醫院待着,晚上你出去找個IC電話,開賽前一個小時下注,結算的錢在你的卡上,每周我都會轉到我的卡上。”

蘇立誠滿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胡新月,“這麽大的事兒,你連說都沒跟我說?”

“跟你說了,你能讓我做?”

蘇立誠不說話了。

“可今天才4號,你這住院也就三天,到時候醫院不讓住了,咱們去哪?”難道再去找個小旅館?蘇立誠是真的有點怕大排檔的那群人了。

胡新月搖頭,“想辦法吧,7號出院,12號是最後一場,還是別出去找旅館了,人少還是提着心,回老家又沒IC電話了,還是得想個法子,留在醫院裏,等到13號再出院。”

這時候醫院的婦産科,大多是收一些疑難雜症或者有錢講究的人,村裏的接生婆幾十塊就生個孩子了,曲家屯那城中村也有這種接生婆,住院一天幾塊錢雖然跟後來比起來便宜太多了,但是生孩子根本不是個事兒的思想,現在還是主流,中心醫院的婦産科病房并不是很緊張。

胡新月打定了主意,護士要非讓她出院,她就裝病好了。

盤算完後面的事兒,蘇立誠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夫妻倆抱着蘇向暖送回了育嬰室,等回到病房,胡新月把電話號碼、IC電話卡和蘇立誠自己的銀行卡都給了他。

入了夜,胡新月和蘇立誠擠在一張病床上睡覺,護士卻突然抱着蘇向暖來了。

蘇向暖的哭聲格外響亮,在安靜的住院部樓道間傳出去好遠,那個負責育嬰室的小護士氣鼓鼓的抱着蘇向暖進了病房,直接把孩子塞給了蘇立誠。

“你們是不是讓孩子吸咪咪了!”

胡新月一愣,難道不能吃麽?

“你們家孩子不吃奶粉了,一直哭,搞得整個育嬰室的孩子都不睡覺跟着哭,說了不許喂咪咪不許喂!你們不聽,你們自己帶吧,我們是帶不了了!”小護士說完還是氣鼓鼓的,估計想到育嬰室那此起彼伏的哭聲頭大,捂着腦袋就跑了。

蘇立誠和胡新月面面相觑,懷裏的小家夥卻一無所覺,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紮着腦袋往胡新月那邊拱。

旁邊被吵醒了的産婦揉着眼睛告訴他們,“剛生完的時候護士長來交待過的,為了讓産婦好好休息孩子一出生就送育嬰室喝奶粉,不讓喂奶,好多孩子吃了媽媽的奶就不肯喝奶粉了,這麽一來護士就弄不住了。”

胡新月一出産房就睡了,她還真沒印象。

至于蘇立誠,他這一天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說過,反正他不記得了。

胡新月只好壓下瞌睡,撂開衣服喂奶,過去了這麽多年,她是真忘了孩子初生那兩年的辛苦了,這會兒強打着精神抱着蘇向暖,蘇立誠坐在她後面給她當人肉靠背來緩解她腰上的壓力,好歹有點用。

只是蘇向暖來了病房,一晚上三次奶,胡新月跟蘇立誠擠在一張床上肯定是擠不下了,蘇立誠只能坐在椅子上趴會兒,還影響得另外兩位産婦和家屬也睡不好。

可新生命的降生,這還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