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去大排檔了
老板娘連忙扶住了她, “呀!你是要生了麽?你男人呢?”
那陣痛來的突然,去的也快,胡新月搖頭笑笑表示自己沒事兒, 借着老板娘的攙扶打算回房間去, 然而沒等她走上樓梯,那陣痛又來了。
胡新月扶着樓梯扶手, 不停的深呼吸希望可以模糊痛感,雖然隔了幾十年, 可她畢竟生過兩次, 這種感覺她有記憶, 她八成是要生了。
可這會兒的陣痛不規律, 表示她離生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可蘇立誠一點消息也沒, 萬一等不到他回來自己一個人在這旅社裏真要生了該怎麽辦。
一直扶着她的老板娘可沒她淡定了,“大妹子,你這還是趕緊上醫院去吧, 你要真在屋裏生了我可不會弄呀……”
這是人家的旅社,她确實不能把孩子生人家屋裏。
好在剛才那陣陣痛過去, 好一會兒都沒疼起來。
胡新月借着老板娘的幫忙, 回房間大概收拾了點東西, 又扶着老板娘走到路邊, 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往離城中村最近的中心醫院去了。
司機師傅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不僅沒有嫌棄她, 還一腳油門直接把胡新月拉到了中心醫院的急診室門口,這一路胡新月又疼了兩次,時間長短不一。
中心醫院算是魯陽市這時候最大的醫院了, 來來往往全是人,急診室裏也很忙,那個接胡新月下車的小護士見胡新月就是來生個孩子,轉頭又有危重病號來,根本顧不上胡新月這邊。
不過到了醫院,心就安定下來了。
胡新月自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着那陣揪心的陣痛過去,找了個保安問到婦産科的位置,摸索着自己往樓上找去。
直到傍晚,蘇立誠才到了中心醫院婦産科。
胡新月下午才在小護士的幫助下辦好了住院手續,醫生說她宮口開的很快,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生,她搬進病房沒多久羊水就破了,只好在床上躺着等,而同病房的另外兩個孕婦,一個去了待産室,另一個在外面轉悠着加快開宮口。
蘇立誠就是這時候跑進了病房,護士跟在他後面跑了進來,以為他是哪裏來的瘋子。
而胡新月也是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一身狼狽跟乞丐似的,頭發和臉還一個色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蘇立誠。
“媳婦兒。”
蘇立誠喊了一聲,他的嗓子啞的厲害。
胡新月懸了一天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聽見他這一聲心底發酸,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
上輩子幾十年,他們做夫妻沒見過什麽大風大浪,兩點一線的日子不是家裏就是店裏,生活平凡的一眼就看到了頭,要不是兩個女兒後來出了岔子,她其實并不覺得那樣忙碌勞累的生活有哪裏不好,又或者是日子塞得太滿了,她沒時間去想過這些。
可重生回來以後,她想着拆遷想着買地,想賭錢想買新房子,蘇立誠也算跟着她的腳步一路過來了。
她是真的怕極了,在劇烈宮縮疼痛的時候,懸着的心擔憂都沒有一絲減弱,她怕蘇立誠出事兒,萬一他出了事兒,她怎麽辦?
他們的女兒怎麽辦?
好在他沒事兒,他回來了。
“我沒事兒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就是衣裳髒了點而已。”蘇立誠把胡新月攬在懷裏,溫聲細語的安慰着。
胡新月的情緒是被一陣宮縮陣痛壓下去的,她疼得受不了,可宮縮過去卻又沒什麽事兒。
“到底怎麽回事兒,你怎麽弄成這樣的,怎麽到現在才回來?”
蘇立誠知道不說出來胡新月不會安心,到時候生孩子只怕還要懸着心,索性将昨晚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原來,昨晚蘇立誠一去大排檔,就跟平常賭球的莊家小輝押了錢,上下兩場,一場三千,大排檔裏賭球都是現金,他拿着票跟往常一樣,買了瓶啤酒,坐到電視機前面跟大夥兒一起看球。
第一場法國對意大利的時候,還都是好好的。
比賽結束,莊家小輝把錢發給了大家,這場贏的人不多,不過還有一場,有的人走了,有的人還在紅着眼睛看。
蘇立誠就去上了個廁所,回來也沒覺察出哪裏不對勁兒,照舊坐在了自己的原先的位置上,那瓶喝得差不多的啤酒他也沒再動。
中間那莊家小輝過來跟他坐到了一桌,端了杯白水過來,蘇立誠沒有察覺,後來想想也就是這時候上了他們的套。
第二場比賽到後半場的時候,蘇立誠就已經開始迷迷糊糊的了,感覺頭暈惡心,整個人雲裏霧裏的,他當時以為是熬夜熬的太厲害身體吃不消的緣故,就趴在桌子上想眯瞪一會兒,然而沒想到,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大排檔的後廚倉庫。
那會兒天都亮了,比賽早就結束了。
小輝拿着他這場贏的那六千塊錢和三千塊的本金,笑眯眯的問他感覺如何。
蘇立誠開始的時候一臉懵逼,然而等他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被下了藥,那股子勁兒過去後整個人虛脫了似的,靠在椅子上就像一攤爛泥。
“蘇哥,這麽幾天就賺了那麽些錢,弟弟有門好生意想跟哥哥你一起做,不知道蘇哥有沒有興趣?”小輝說着,掏出個玻璃瓶子擺在桌子上,裏面是半瓶帶着亮閃的白色粉末。
蘇立誠從來沒見過這些,他從鄉下來,一路到大排檔賭球也就是跟做莊家的小輝多說了幾句話,平常很少跟人交流,可他聽說過這些,原先在城中村做生意,偶爾相熟的朋友喝酒吃飯扯幾句閑篇,魚龍混雜的城中村裏什麽樣的人都有,那茶餘飯後的消遣,自然也少不了這樣沾了不該沾的東西毀掉一輩子的。
蘇立誠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小輝的那杯白水有問題。
這麽些天,蘇立誠賭錢一直是找的小輝,他跟這個人認識幾年了,去年世界杯預選賽的時候,也是被他拉着進的賭局,當時倆人還商量好了等到世界杯小組賽的時候再多賺一把,所以蘇立誠這回順着胡新月的意思來賭球,找的自然還是他。
可這麽些天進進出出的賬面,蘇立誠自己清楚,幫他買球的小輝當然也清楚,蘇立誠一直賺着,那小輝其實也就沒在他身上賺到什麽。
眼看着世界杯的決賽就在這幾天了,小輝總算是壓抑不住,蘇立誠動起了心思。
他開了這麽多年的賭局,知道世界杯這種大賽那是澳門那邊的人操控着的,說蘇立誠一直贏錢靠的是運氣,小輝一點也不信,他就覺得蘇立誠是得到了內部消息,想從蘇立誠這兒套消息,又怕蘇立誠騙他,所以想出了拉他吸毒的爛招數。
畢竟這玩意兒會上瘾還燒錢,是小輝對那些賭博運氣極好的人回本的最快手段。
一忽兒的功夫,蘇立誠腦子裏過了千萬種可能,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出來混的,硬碰硬他碰不起,就順着小輝的意思往下說:“賺錢的事兒誰會沒興趣,不過輝哥你們這都是大生意,我一沒本事二沒本錢的,就怕你們不樂意帶我玩。”
蘇立誠表現的這麽識時務,小輝跟大排檔的老板就沒太當回事兒,把那小瓶子裏的東西倒出來教蘇立誠享受,為了讓他們放心,蘇立誠把那一管粉末抖掉一半吸了一半,勁兒太大,沖的他當時就腦袋發暈迷糊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人還在那個倉庫,只是被捆在椅子上,第一場贏的那六千塊錢也被搜了個幹淨,好在他習慣在內褲裏藏錢,留了三千下來。
蘇立誠顧不上想錢,就想着趕緊從這地方出去,萬一那小輝再回來,只怕還會拉着他吸那粉末末,這種東西上了瘾人就毀了,蘇立誠心驚膽戰又怕被發現,翻了窗戶從那倉庫裏跑出來,沒想到外頭養的有狗。
他被狼狗追得狼狽不堪,好在撿到根棍子沒叫狗咬着,但是身上摔的七零八落的都是傷口,總算是從那地方跑了出來。
大排檔外頭就是大路,那店裏的人也就沒再追他。
回到旅社,老板娘跟他說胡新月要生了,蘇立誠連把臉都沒顧得上洗,就趕緊跑來了,這才有了一開始那讓護士攔他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精神過于集中,還是提着口勁兒,蘇立誠說這些講了約摸十分鐘,胡新月竟然一次宮縮也沒來。
“我想着去報警,他們賭錢那是輸贏自願,可弄那玩意兒害人就太缺德了,那東西下到白開水裏頭無色無味兒,真是太缺德了。”蘇立誠畢竟是政府出來的人,三觀還在。
胡新月卻不贊同,“你還是先去洗洗吧,那些人只怕這麽些天也知道咱們在哪兒落腳,你要報警只怕他們會來報複咱們,這種人不要命的,惹上了他們一輩子不得安寧,還是別了。”
“那就由着他們害人?”
經歷過那種被全世界抛棄感覺的胡新月,下意識的想說與我無關,可對上蘇立誠的眼睛,她知道不能這樣,可她更不願蘇立誠去惹那些亡命之徒,只好借着肚子疼轉了話題,“你先去洗把臉吧,今天就別回旅社了,等明天人多的時候,你回去把咱們的東西都收拾好帶到醫院來,那大排檔也再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