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心浮動

薛王氏面如土色，躺在床上聽着外面自己媳婦又在撒潑大罵，心裏是又氣又羞，看着坐在一旁的薛寶釵，問道：“她又怎麽了？”

薛寶釵眉目之間全是倦怠，她實在是給自己嫂子折騰的夠嗆，哥哥剛被帶走，她就不管不顧沒有一點女子的羞恥心，只知道抱怨。薛寶釵不願母親太勞心，說道：“不要緊，嫂子只是心裏有氣！”想了想又道：“母親，不必太擔心哥哥。嬸嬸說，金陵的事已經入了案檔，就算是哥哥打死人誤判了，也不在哥哥身上，只是——就不知道這次判刑，想着他們看在虬弟的面子也會酌情處理的。”

“蟠兒的事，賈家怕是指望不上了，也只能指望你嬸嬸一家了，那些該使的銀子可別少了。這都不知道蟠兒會不會吃苦？”薛王氏一想到自己的蟠兒被押走了，還不知道會受什麽罪，心裏提醒吊膽的。

薛寶釵也點點頭，賈家現在本就是自顧不暇，先是宮裏面出了事，現在又好像傳出什麽水月庵的事，而舅舅家也出了事。榮府到現在都還沒有派人過來問一下，一看就知道是不打算管了。

莺兒這時候一臉焦急地走進來，說道：“姑娘，夏家來人了！”

薛寶釵心裏很急，這時候誰又能去應付夏家的人，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肯定是不能應付，母親現在又是這樣，望着莺兒問道：“嬸嬸，她們哪裏有傳什麽話嗎？”

莺兒搖搖頭，“沒有！”

薛王氏知道現在只有自己能出去應付夏家的人，于是想起身，但擔驚受怕一整個晚上，實在是渾身無力，虛弱道：“你再去榮府說一聲，就說這裏實在是一團糟，沒個能主事的。”

莺兒點頭，剛準備走。薛寶釵又叮囑了一句，“別忘了問一下，榮府究竟又出什麽事了。”

待莺兒走出去後，薛寶釵才細聲說道：“母親，我看我們還是盡早搬出去吧！”

薛王氏輕輕搖頭，“不要再說這些話，你姨母還會認為賈府一出事，我們就上趕着離開賈府，況且你的事都還沒有定下。哎！現在元妃薨逝，寶玉只怕要守一年的孝。可是你——”

“母親，別擔心我的事。好好的養着，別再為這些事煩心。”薛寶釵給薛王氏掖着被子，輕聲說道。

薛王氏瞧着薛寶釵的相貌，不禁感嘆道：“要是當初——選秀能選上，現在你也——”

“母親快別說了！”薛寶釵真的不願再提起那件事，“現在只希望虬弟能盡早回京。”

······

榮國府正堂裏面，賈政賈赦正跪在榻前，連身說着：“兒子不孝，害母親生氣了，害母親擔心了！”

賈母阖上眼，沒看賈賈赦兄弟倆，只說道：“這些事我是再也管不了，也管不了，只是到了下面不知道該怎麽跟老太爺交代。這國公府怕就會毀在你們兄弟手上。”

賈政痛哭道：“母親，說這些話，不是讓兒子枉為人子嗎？兒子實在是不知道這些事。”

賈赦跪在賈政身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感到很是難堪，也哭訴道：“兒子知錯了，兒子真的知錯了！”可憐賈赦這麽大的人，還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哭訴自己錯了，還好屋裏面沒有其他人。

賈母知道水月庵的事，賈政是不知道的，也沒參與，這樣心裏也好受些，要不然兩個都這樣，這國公府真的是沒有指望了。宮裏面才出事，府裏又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賈母真是心力交瘁。

賈母微微睜開眼，嘆道：“罷了，罷了。在說這些話也于事無補了。但這件事你們一定要給我處理好，不能留一絲痕跡，讓外面的人看我們賈府的笑話。”

賈政賈赦連忙說道：“是！是！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

賈母沒說話，看着賈赦，自己沒讓大房當家，看來是對的。賈母冷臉對着賈赦，冷言道：“你要是再犯這樣的事——”

賈赦不戴賈母說完話，就連忙保證道：“母親放心，兒子絕對不會再犯，絕對不會再犯！”

賈母沒理賈赦的話，只說道：“府裏面的那些後輩們你們一定要好好管教，不要讓這榮國府真的沒落了。”說道最後，賈母心裏很是傷感落寞，她不确定榮國府真的會一直顯赫，很不确定。又對着兄弟兩人說道：“王子騰死了，還被禦史參了一本，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賈赦向來是不管這些事的，只低着頭心裏暗自憤恨想着究竟是誰捅出這水月庵一事。賈赦眼睛裏殺意橫生，要是知道是誰，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賈政點點頭，“這件事兒子也是才知道，王家還要變賣家産補那些虧空。”賈政心裏很是奇怪，這妻兄明明是回京赴職，現在竟成了這樣，又感嘆了一句，“真是世事難料。”

賈母聽着賈政的話，喃喃道：“不是世事難料，應該是聖心難測！”賈母說這話的聲音很小，賈政等人根本就沒聽見。賈母其實心裏也抱着一絲想法，那就是元妃和王子騰的死是意外，與聖心無關。這樣一想，賈母心裏才會輕松一些，好受一些。

“你們下去吧！只記着好好約束那些後輩，切莫再惹出什麽事！”賈母累了，太醫雖說沒大礙，只是一時怒火攻心，迷了心智。但賈母畢竟年事已高，經不起這些折騰。

賈政賈赦都松了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剛起身準備出去，賈母又問了一句，“薛家的那個薛虬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賈政躬身說道：“是！皇上已經下旨要他回來了！”

賈母點點頭，心裏有了幾分打算，問道：“探丫頭的婚事你定下了沒有？”

“沒有！”賈政搖搖頭，不知道賈母問這話有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替探春指一門親事，問道：“母親，問這個——”

賈母搖搖頭，現在還不能急，還不知道薛太太是怎樣想的，這才想起梨香院的事，趕緊說道：“你派賈琏去一趟梨香院，薛姨媽那裏只怕也是一團糟。”

賈政應下，恭敬地和賈赦出了正房。

正房裏面的賈母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鴛鴦，去把寶玉給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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