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硝煙 外頭熙熙攘攘,仿佛……

外頭熙熙攘攘,仿佛聽不到他的問話一般,事實上外頭确實亂成了一團。

就在剛剛,門口的小太監來報通心院有人來了,問她有什麽事不吭聲,就說要見福晉和爺。

夏嬷嬷皺了皺眉,直覺沒什麽好事兒,這通心院的人個個都奸詐得很,上次把福晉害得那麽慘,這回不會又想了什麽歪點子吧。

她起身就往門口走去,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盡忠見了有些好奇,想跟過去瞧瞧,卻被蘇培盛一把拽住。

蘇培盛扭身,邊烤火邊撩開眼皮子,懶洋洋道:“你去幹什麽啊?剛剛夏嬷嬷說你沒說夠勁兒是怎麽着?這上趕着幹嘛。”

盡忠了然,笑呵呵道:“還是師傅疼我。”

蘇培盛嘴角翹起,漫不經心道:“後宅的争鬥,咱們少插手。”

話雖如此,實際上怎麽做那另說。

盡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睛緊盯着火苗子。他們是太監,可也是一個人,也有七情六欲。

夏嬷嬷一出門,就瞧見知書倔強地站在門口,語氣嚣張:“我要見主子爺和福晉,識相的就快給我讓開。”

“你有什麽事兒要見主子爺,先說清楚。”小太監不肯讓步,繼續詢問。

知書冷笑:“跟你說有什麽用,給我讓開。”

夏嬷嬷皺眉:“知書姑娘好大的威風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主子呢?”

知書聞言道:“夏嬷嬷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都說了有要事禀報爺和福晉,你非要百般阻撓,又是何居心?”

夏嬷嬷沉下臉:“你這小蹄子,給你三分臉面你還想開染坊了,滾出去。”

知書睨了她一眼,嗤笑一聲便陰陽怪氣道:“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夏嬷嬷眸子一厲,想也沒想擡手便推了她一把,“出去!”

此刻的她只以為李側福晉是看不慣四爺來正院,故意來截胡的。

若是林嬷嬷在這,怕是就不會這般了。可惜,她不在。

知書被她這樣推搡自然不樂意,起身便往前沖,幾人便開始推推搡搡,誰也不願意讓着誰。

直到一聲凄厲的:“主子爺,二阿哥病了,想見見您!”才打破了平靜。

屋中的四爺渾身一顫,全身的氣勢驟然爆發,手指緊緊合攏,滿腦子都是弘昀病了。

時間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春天,也是這般,他還沒來得及回到通心院,那孩子就因高燒不退沒了氣息。

他不禁退了兩步,回眸深深望了眼福晉,其中滿是複雜。

福晉怔怔地望着他,喉嚨一緊,面上卻是浮現出隐隐的疲憊。

李氏又來了。

四爺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些傷人,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只得拂袖而去。

福晉本想跟上去看看,腳卻像是黏在了地板上,卻始終沒法動彈。

或許是太過擔憂,或許是太過急切,四爺關門時沒有把握好力道,竟是重重的摔了一下。

驟然的聲響把福晉吓得心口一窒,她眼中悲恸更濃,久久望着門口。

最後她輕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纖長的手指無力地耷拉在桌子上。

門外的四爺身子一僵,他并非存心給福晉臉色的。

可外頭的幾人卻以為他是因此生了氣,故意甩臉子給福晉看的。

蘇培盛、盡忠早在知書大喊大叫時便已經從耳房出來候着了,只等着主子爺出來解決呢。

然而夏嬷嬷卻是一怔,不自覺放開了壓着知書的手,心中一沉,這次怕是給福晉惹禍了。

她忙看向蘇培盛師徒,想叫他們說個公道話,可這倆人一觸及她的目光便扭過頭去。

這時她才開始後悔,剛剛不該那樣試探盡忠,竟是連個說句公道話的人都沒有。

而正同她們拉扯的知書卻是眼睛一亮,推開夏嬷嬷,跌跌撞撞跑到四爺跟前跪下道:“主子爺,主子爺,求您去看看二阿哥吧,側福晉急得不行,不知該怎麽辦是好了。剛剛、剛剛奴婢想進來通傳,可夏嬷嬷就是不肯。”

說着說着,她愈發哽咽,臉上一片淚珠,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主子爺,剛剛福晉身邊的夏嬷嬷無論如何都不肯通傳,奴婢實在是沒辦法……”

四爺瞳孔猛縮,也沒心情計較什麽,帶着不容質疑的威嚴:“閉嘴,跟上。”

黑沉深邃的眸子只瞥了她一眼,知書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哭了,只得委委屈屈起身。

這麽一打岔,四爺心中清明了不少,他回眸望了眼堂屋,便離開了。

徒留下一院子正院的下人,個個面如土色。

夏嬷嬷咬了咬唇,心裏沉甸甸的。

可她又能怎麽辦呢?

另一邊的四爺急促來到通心院。

“主子爺安!”

“主子爺安!”

……

四爺理都沒理,徑直往屋裏走去,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心更是快要跳出來一般。

他已經接連失去幾個孩子了,他只剩下這兩個兒子了。

不能……

老天不能再帶走他們!

西屋門一開,他就瞧見大夫正在椅子上寫東西,便趕忙進裏間。

李氏見他來了,面上一喜,剛要迎上去卻和他擦肩而過,手裏的帕子都掉到地上了。

李氏低頭撿起帕子,就跟了上去。

四爺只見到一個躺在床上面色紅潤的兒子,他先是松了口氣,随即擰了擰眉心。

既然弘昀沒事兒,那李氏為何還要派人去正院弄那一出?

“阿瑪!”躺在床上的弘昀剛喝完藥,他一看到四爺便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連忙道,“兒子、兒子的功課已經做完了。”

四爺淡淡“嗯”了一聲,便扭身離開了裏間,心中頗有些無奈。

他很清楚,福晉身邊的夏嬷嬷确實有私心,可夏嬷嬷卻并不是一個蠢貨,若是知書說了是弘昀生病了,她不可能攔着知書的。

所以李氏弄這一出就是為了叫他對福晉起嫌隙,從而惡了福晉。

四爺回眸看向李氏,眸子黑沉而深邃,眼底像是有一簇火苗被燃燒一般。

李側福晉有些不安:“爺?”

四爺沒說話,只靜靜看着她,面上似乎有失望也有後悔,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李側福晉身子一顫,明豔的眸子裏劃過一絲惶恐,指甲不自覺嵌入了掌心才恢複了平靜。

這時她才明白了這幾日鬼迷心竅做下的事情已經軋過了四爺的底線,後背陡然被冷汗浸透。

可這次弘昀是真的暈倒了,大夫看過後只說是弘昀未用早膳給餓着了,喝了幾口湯弘昀就好了。

這孩子醒來以後,她才想到可以以此為由把爺叫來。天知道,雖說她是有點小心思,可也只是想叫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再兩句軟話,兩人便和好如初。

可眼下,爺确實生了氣,還動了怒。

李側福晉跌跌撞撞追了上去,伸手扯住四爺的衣角,淚眼朦胧道:“爺,我錯了,素婷知錯了。”

四爺停下腳步,擡手扒開了她的手指,開門離開。

沒有問責,沒有歇斯底裏,只有平靜。

李側福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慌忙,她想追上去。

可理智告訴她,沒有用。

她扶着牆,勉強算是鎮定下來。

李側福晉想,這幾日先叫四爺冷靜冷靜,也叫他消消氣,等過些時日自己去求個饒,一切都能回到從前。

如春扶着她,一臉擔憂:“主子,要不然去跟爺解釋解釋吧?”

李側福晉卻有些猶豫,現在四爺正在氣頭上,就算是解釋了他也未必相信。

如春蹙眉:“主子,還是早着解釋清楚為好。主子爺現下生氣也只是因為覺得您騙了他,不若解釋清楚,圓回去。您本就沒有說謊,二阿哥本就是暈倒了,只不過當時您沒來得及去找爺,只匆匆派知書去跟爺報個平安,只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

李側福晉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本就是如此。

可這話可叫知書聽了個清楚,她瞥了眼如春,把這筆賬記在了心裏。

眼看着李側福晉心動了,她趕忙上前勸阻着:“主子,爺正在氣頭上,您就是去了爺也不一定消氣,反而會遷怒于您。不如過段時間,您炖個湯親自去跟爺解釋解釋,說幾句軟話,看在阿哥們和格格的份上,爺也會給您幾分體面的。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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