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度标記修
“許靈卿,我們離婚吧。”
話音剛落,偌大的客廳一時無人應答,細小的微塵在空中躍動,瓷磚地板淌着冰涼的冷意,四周靜悄悄的。
沙發上坐着兩個人,身後的落地窗窗簾緊閉,室內一片黑沉,氣氛無端有些壓抑。一絲淡淡的日光從狹小的縫隙中洩露出來,照射到冰冷幹淨的大理石桌上,幾息間就在說話的Alpha臉上投下淡淡的光暈,襯得他俊美若神祇。
他的眉眼狹長,細而不小,不笑時眼尾微微挑起,是典型的丹鳳眼長相,昳麗無雙。鼻梁高挺,唇形微薄,皮膚白皙,冷着臉看上去有些生人勿進,但冷硬清晰的下颌線中和了眉眼淡淡的女氣,顯得清俊秀雅:“財産我已經分好了,一人一半,我一分不會少你。”
他的語氣還帶着一些不屑,坐在他面前的Omega聞言緩緩擡起頭,露出一雙讓人驚豔的杏眼,但讓人可惜的是,這雙眼睛的主人身形纖瘦,瞳仁微微黯淡,面色憔悴不堪,眼底漾着淡淡的疲憊與茫然,半晌才張了張幹裂黏連的唇,艱難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一直不是錢。”
江雪塢動作一頓,無聲攥緊了指尖,下意識移開視線,看了一眼面前透明的光屏,上面一個紅色的柱狀圖形印在他清澈的瞳仁中,高度逐漸上升,瀕臨到頂:“那你想要什麽?”
許靈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老公,你明知故問。”
他的臉龐緩緩滑入掌心,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悶悶:“嫁進江家三年,我自認為做的足夠好,為什麽要離婚?”
江雪塢忽然站起身,背對着許靈卿,半張臉隐在黑暗中,聲音冷淡,無情地吐出三個字:“我膩了。”
許靈卿身體一僵。
江雪塢看着眼前透明的光屏,繼續冷酷無情地念着臺詞:“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們這是契約婚姻,我不會愛上你。”
許靈卿的眼睛埋在掌心,看不清表情,指縫中卻流出淡淡的淚水,光屏前的柱狀圖形上面緩緩浮出一個數字【97%】。
“你只是他的替身罷了。”
【98%........】
“你和我相容度只有30%,無法為我生下孩子,我要找與我相容度更高的omega結婚。”
【99%.......】
江雪塢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陣細細的電流聲,無機質的冰冷系統音在腦海中悄然響起,帶着淡淡的贊嘆意味:“恭喜宿主即将完成第一階段任務,開啓下一輪階段任務——追妻火葬場,是否做好準備?”
江雪塢正想回答是,後背卻陡然一沉,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臂像蛇般緩緩纏上他的腰,力道大的幾乎要勒的他喘不過氣來,許靈卿微涼的唇緩緩貼近他的脖頸,帶來戰栗般的麻癢,聲音幽幽:“若是我還是不願意簽離婚協議呢?”
江雪塢一怔:“那你要怎樣才肯簽?”
“我易感期到了。”許靈卿的聲音逐漸低啞,手指靈活地攀上江雪塢的身體,順手解開江雪塢喉結下方的紐扣,暗示意味甚濃。
隔着薄薄的衣料,江雪塢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逐漸變得滾燙的身軀,耳邊呼吸沉促,許靈卿呼出的氣息都仿佛帶着熱意,帶着祈求顫聲道:“最後深度标記我一次吧。”
說完,語氣一頓:“标記結束後我就簽。”
江雪塢站着沒動,許久才道:“你的易感期是今天?”
許靈卿一默,随後嘴角勾起一絲沙啞的淡笑:“結婚三年了,你從來不記得我的易感期是什麽時候。”
“我和你說過的,你卻總是記不住我的話。”
江雪塢聞言下颌線繃緊,轉過身來,直直地看向許靈卿,目光像是要透過軀體看透對方的內心,清冷漠然,腦海中卻在默默和系統說話,略微疑惑:“原文有這個情節嗎?”
系統1206“叮”了一聲,如機器人般刻板無情的聲音響起:“宿主,當我們進入到此方小世界時,縱然完全按照故事大綱來行動,也會因為不可避免的失誤出現輕微的蝴蝶效應,使後續的故事産生些許偏差。再加上人物性格是複雜的,賤受做出這樣的選擇自有他的動機,出現這種情節并不奇怪,您現在只需要拿到賤受簽完字的離婚協議書,就能100%完成任務了。”
語調平緩,卻無形中透露催促。
江雪塢垂下頭,他作為Alpha,身材高挑,遮擋住了全部光線,淡淡的陰影投在許靈卿的周身,無聲帶着些許威壓,久久沒有動作。
許靈卿垂下頭,濃密的睫毛在他的臉龐打下淡淡的陰影,無端讓人覺得有些落寞,攥着江雪塢衣領的指尖在彼此漫長的沉默中逐漸洩了力道,片刻後又一點一點地将江雪塢的扣子扣好,嗓音沙啞:“抱歉,以後不會這樣了..........嗯.......”
江雪塢忽然捧起許靈卿的臉,側頭吻上了他的唇。
因為易感期的緣故,許靈卿的身上很燙,很濕,渾身冒着汗,浸濕的額發遮住了潋滟微閉的雙眸,朦胧的視線裏只剩下破碎的光暈,最後實在受不住,将臉埋到江雪塢的肩窩,鼻尖湊到江雪塢的腺體旁,急切地聞着熟悉的白茶冷雨信息素香。
他抱着自家Alpha的脖子,像個依賴主人的小動物般一遍又一遍地江雪塢的名字,聲音支離破碎:“老公,老公.......”
江雪塢居高臨下睨了神志不清的許靈卿一眼,動作微頓,指尖撩起他汗濕的劉海,在他眉心輕輕落下一吻,白茶冷雨和玫瑰烏木的信息素味道緩緩交纏,最終在空氣潮熱的房間內爆發出來,許靈卿聲音沙啞難耐,帶着細細的哭腔,眼淚順着瘦削的臉龐淌了下來,沾濕了江雪塢的襯衫。
江雪塢上身依舊穿的嚴謹,除了有幾道褶皺外臉不紅氣不喘,完事後伸手去床頭櫃夠營養劑,卻被許靈卿搶先吞咽了下去,沾濕的雙唇殷紅水潤,眼角還透着特有的媚意。
色如春曉,黑發雪膚,色彩沖擊力極強。
江雪塢動作一頓,撈起他繼續。
從下午持續到深夜,江雪塢沒有喝營養劑,鐵打的Alpha也受不了,最後犬齒微尖一口咬上許靈卿的腺體,注入信息素,毫無戒心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許靈卿也沒有去洗澡,垂眸看了一眼側被江雪塢咬的血肉模糊的腺體,不以為意,支着下巴側躺在江雪塢身邊,眸色沉沉,微涼的指尖緩緩拂過江雪塢的眉眼,片刻後湊到江雪塢的耳邊,輕輕問道:“老公,不離婚,好不好?”
江雪塢在夢裏也想着任務,聞言不自覺孩子氣般皺了皺眉:“不好。”
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許靈卿還是心中一痛,本就陰郁的瞳仁變得更加黑沉,像打翻的硯臺,指尖用力到發白,片刻後竟然勾起唇角輕笑一聲,透着濃濃的偏執,四周靜悄悄的,偌大的房間一時只餘他的笑聲,竟然顯得莫名詭異起來。
許靈卿緩緩解開熟睡的江雪塢的領帶,在睡夢中将其雙手捆了起來,笑意清淺,跨坐在對方腿上,随後彎下腰,一點點在對方的眉心、嘴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低低笑道:
“可是我說過,除非我死,否則絕對不會和你離婚。”
“你為什麽總是記不住我說過的話呢。”
話音剛落,許靈卿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目光變得偏執且瘋狂,指尖緩緩放在江雪塢的脖頸處,緩緩收緊了力道,喃喃道:“我舍不得你......我們一起走……你陪着我好不好,一直陪着我..........”
他的手腕突然迸發出強大的力道,江雪塢在睡夢中呼吸猛地一滞,身體逐漸感覺喘不上起來,像被一塊巨石壓在心口,大腦逐漸發脹發痛,神經昏沉,如同喝醉了踩在雲層般眩暈,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他艱難地咳嗽一聲,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腳腕都被綁了起來,許靈卿坐在自己身上,指尖掐着自己的脖頸,抑郁的臉上帶着偏執與瘋狂,見他醒了,扭曲的笑意更甚,語氣卻還帶着溫柔,與手上逐漸收緊的力度呈反比:“你醒了?”
“馬上就好了,你再堅持一下.........”
江雪塢:“...........”
好了,什麽好了?快死算好了嗎?
#剛離婚就要被前夫掐死是什麽體驗#
江雪塢瞳孔驟縮,奮力掙紮無果後,很快又恢複了冷靜,急促地呼吸了兩下,在許靈卿逐漸落下的安慰性的吻中,控制不住地閉上了眼,感到在心底瘋狂敲系統:“系統,1206,快出來!”
“叮!在的喲~”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像客服般響了起來,宛若一個沒有回複的服務機器:“有什麽能幫到您?”
“停,讓主角停下,我快被他掐死了..........”
“叮!檢測到賤受的心如死灰值刷到百分百,黑化值百分百,已列為極度危險攻略對象,若采用使用系統能量解救本體,系統随之陷入短暫休眠,重啓恢複時間待定,是否使用系統能量解救本體?”
“是.........快給老子用上........”
在江雪塢完全陷入窒息之前,他的脖頸處突然傳來紅色的閃光,強大的能量化作一股的電流流入許靈卿的身體,直接将他的手腕電麻。
針紮般的刺痛感和灼燒感如高高掀起的海浪般霸道地席卷了許靈卿的腦海,使他的身體瞬間變的無法動彈,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随後“砰——”的一聲倒在同樣昏迷的江雪塢身上,失去了全部知覺。
“叮——系統能量減至40%.........”
“20%..........”
“5%.........”
“系統1206自動關機,陷入休眠補充能量,等待宿主的下一次使用。”
等一陣詭異刻板的電子音消失後,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床上躺着的兩個人閉眼相擁,依偎在一起,若不是親眼目睹了這對夫夫對彼此做的事,恐怕任誰都會以為這兩人是一對恩愛的璧人。
星子西斜,太陽動升,一夜過去了,窗外晨光大白,鳥聲脆脆。
放在床頭櫃上的光腦叮鈴鈴響了起來,被許靈卿當靠枕壓了一夜的江雪塢眼皮一跳,忍不住皺眉咳了一聲,神志在手伸向床頭摸索光腦的過程中逐漸清醒,昨晚發生的一切瞬間像潮漲般沖入腦海。
“...........”
江雪塢神經猛地一震,瞬間坐直身體,睜開了眼,手指無意間劃過光腦,接通了通信請求。
一個容貌姣好的金發Omega投影立刻出現在房間內,他的聲音溫柔清靈,樣貌精致白淨,瞳仁泛藍,模樣卻乖張桀骜,是許靈卿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元沅。
他似乎對江雪塢這麽久才接起他的通信請求有些不爽,隔着光屏清晰地看到他下拉的嘴角,抱着臂看着一臉迷茫的江雪塢,一雙桃花眼微眯:“阿卿,你離完婚沒?”
江雪塢:“.........呃,你找許靈卿?”
說完,低頭正欲推醒還在睡的許靈卿,視線卻在觸及床上躺着的人時,瞳孔猛地驟縮,往日裏清冷的臉上難得起了些許波瀾,聲音震驚中還帶着濃濃的不可置信:“我怎麽還躺在床上?!”
江雪塢下意識張開手,茫然地左右查看,入目卻不是他自己熟悉的骨節分明的手,而是一張白皙細嫩的手掌,比他原來的手要更小更細一些,是典型的Omega手型。
草,老子就睡了一覺,怎麽還變性了?!
饒是江雪塢再鎮定,也忍不住在內心罵人,投影另一邊的Omega卻沒有通過“許靈卿”的面部變化感受對對方身體的殼子裏已經換了一個人,懷疑地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因為離婚受到太大打擊而神志不清了:“你有毛病吧,你自己不就是許靈卿嗎,還叫個鬼?”
江雪塢緩緩擡起頭,看向投影光屏左下角的小窗口裏一臉呆滞的“許靈卿”,狠狠沉默了:“.........”
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作為好友的元沅也忍不住慌了,以為是許靈卿承受不住離婚的打擊,已經快要抑郁了,着急地“哎”了一聲:“你別這樣,就算離了婚,按照你的條件,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Alpha還不好找嗎!江雪塢給你戴的綠帽加起來都夠精衛填海了,你和他離婚是及時止損,你到底還在留戀些什麽?!”
“算了,看你現在的樣子估計也什麽都聽不進去,你現在在哪呢........算了你也不用說,我用腳趾都知道你現在肯定又去找那個死渣男了。”
說完,元沅暴躁地咔噠咔噠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左右看了一眼,直接從廚房拎了一把菜刀出來,随後滿意地颠了颠,順手放進包裏,一面叮囑一面出了門:“阿卿你在家裏乖乖等着,等會我到了按門鈴,你記得給我開門。待會可別攔着我啊,我今天不閹了那個渣男,我TM就不信元!”
“我看他做了太監,還有什麽本事能勾的你為他神魂颠倒!”
說完,啪的一聲挂掉通訊信息,江雪塢面前的投影光屏猝然消失,留下江雪塢震驚地望着空白的牆,回想着元沅剛剛說過的話,又想到了那把锃亮鋒利的菜刀,喉結滾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解釋的話吞進肚子裏,險些失語。
半晌,他垂眸又看了床上因為點擊陷入深度昏迷的“江雪塢”,湊過去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确認自己的身體沒事後,呼吸逐漸平緩下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事情發展到現在,傻子也知道自己和許靈卿互換了身體。
不過,既然自己的身體沒事,他也沒事,那麽穿到他身上的許靈卿也肯定沒事。
江雪塢慢慢冷靜下來,在浴室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潑了潑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随後對着鏡子打量了一眼眉目清冷的“許靈卿”,總覺得鏡子裏的臉和印象裏溫柔帶笑的許靈卿不一樣,感覺怪怪的,視線下意識下移,随即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了脖子上鮮紅的牙印和破了皮滲血的腺體上。
總歸現在這具身體是自己的,碰一碰應該沒事吧?
江雪塢猶豫一瞬,全然忘了自己和許靈卿昨日還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碰不該碰的都已經全碰了,試探地用指尖去摸Omega柔軟的腺體,結果手剛觸上去,就忍不住皺眉“嘶”了一聲。
草,這也太他媽疼了吧!
江雪塢震驚地看了“許靈卿”脖子上的牙印和破皮的腺體,感受着脖子上持續不斷傳來的針紮般的酸麻疼痛感,有些懷疑人生:
自己昨晚有咬這麽用力嗎?
難怪昨天許靈卿要掐死自己了,被咬成這樣,換他他也不幹啊!
聯想到昨晚許靈卿臉上瘋狂偏執的笑意和脖子上似乎還殘存的痛感,江雪塢又忍不住呼吸一窒,身體一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許靈卿還是個Omega的時候就能輕輕松松将自己弄死,現在穿到了自己的身體上,還不當場将自己關起來随便這樣那樣?
想到這裏,江雪塢暫時也顧不上任務了,随意從衣櫃裏掏出一條頸帶蓋住腺體,換下身上破碎的衣服,準備華華麗地先跑路,等到許靈卿冷靜下來後再說。
反正系統也暫時休眠了,一切還不至于敗露。
江雪塢打定主意,正要推開門離開。
誰料,他的指尖剛觸上門把,催命的門鈴就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