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祝飛鸾頓了頓才想起來,兜兜嘴巴裏的大字,應該是大怪獸的意思。

攝政王眼神冷淡地看了一眼兜兜,兜兜睜着大眼睛看着他,好奇中帶着些微的懼怕。

司祺淵眼神滞了片刻,他覺得兜兜的小胖臉似乎有些眼熟。

但他很快就把眼神放回了祝飛鸾臉上,面容冷肅,淡淡道:“陛下一路辛苦。”

祝飛鸾默默把兜兜的小胖臉往自己懷裏摁了摁,笑道:“攝政王也辛苦。”

司祺淵沒說任何謙辭,坦然接了這句話,淡道:“陛下能否細說稚子的來歷?”

祝飛鸾摁住扭來扭去的小胖兜,鎮定地開口:

“兜兜是棄嬰,無意中撿到的。”

古代嬰兒的夭折率很高,對于窮苦人家來說,孩子生了病也無力醫治,輕微的吃點藥自己能好,若是嚴重的,那基本沒什麽希望了。

被丢掉是司空見慣的事。

行宮地段偏僻,附近大多是鄉野村民,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祝飛鸾了解之後就讓心腹侍衛注意了一下,能幫的就幫一把。

當時有一個棄嬰,病得很重,侍衛問了一圈,村民都說沒見過這孩子,怕是其他地方的鄉民聽說皇帝施救後,特意送過來的。

侍衛只能抱了回來,祝飛鸾讓太醫救了很久,但最後還是沒救回來。

恰好兜兜的出生時間相近,祝飛鸾對外就說棄嬰被救活了,但找不到父母,所以便留下親自撫養。

後來侍衛暗中探尋,終于查到棄嬰父母的蹤跡,卻只發現了屍體,原來父母病得更重,臨死前把孩子送過來,算是存着一線希望。

祝飛鸾把他們一家三口好好地安葬了。

侍衛和太醫都是太後的人,皆是多年的心腹,太後作為上屆宮鬥的冠軍,人脈和勢力都不容小觑,攝政王即便起了疑心,短時間內也只能查到棄嬰的層面上。

不過祝飛鸾猜他大概也沒興趣去查。

果然,攝政王只略微點了下頭,然後輕描淡寫道:“明日需上朝議事,陛下早些安置。”

祝飛鸾本能地擡起手,想揮一揮說拜拜,但在攝政王犀利的眼神中狼狽地收了回來。

還是在行宮太過随意了,差點做了蠢事。

等攝政王離開後,兜兜的小胖臉終于重見天日,他伸着小脖子好奇地朝後看,對攝政王高大的背影流下了羨慕的小口水。

“爸爸啊。”

“我們進去吧。”

李茂德李公公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大太監,早早就等候在一旁,等攝政王一離開他就飛快地撲過來,高興道:“陛下,您總算是回來了,這位就是……”

李公公壓低了聲音,“這位就是小殿下吧,長得真好,白嫩胖乎,和您小時候一模一樣。”

祝飛鸾走進去才開口,“是嗎,朕怎麽覺着他有幾分像攝政王?”

李公公面容一肅,用只有他和祝飛鸾能聽見的聲音道:“陛下可不能這麽說,要是讓攝政王和老王爺知道,可不是鬧着玩的。”

祝飛鸾無奈點頭。

兜兜小胖臉轉來轉去,他沒見過李公公,好奇的不得了,下馬車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攝政王,他以為是大怪獸,可現在又來了一個李公公,他小腦袋已經混亂了。

到底哪個是大怪獸?

祝飛鸾摸摸他的小胖臉,對李公公說:“打盆熱水來。”

“是。”

等熱水端過來,他親自替小胖兜洗了澡,換了套短袖短褲的小睡衣,然後把他放到龍床上。

兜兜興奮地在巨大的龍床上滾來滾去,祝飛鸾趁他高興,自己也去簡單地清洗了一番,然後回來時一看床上……

祝飛鸾差點笑出聲來。

兜兜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撅着小屁.股縮在角落裏,小腦袋埋進被子,時不時還扭動兩下,小睡衣往上滑,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胖肚子。

祝飛鸾怕吓到他,小聲道:“胖兜兜?”

兜兜把腦袋探出來,大眼睛骨碌骨碌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才笑着撲到祝飛鸾身上,奶聲奶氣喊:“爸爸啊。”

“兜兜剛才做什麽呢?”

“大啊。”

祝飛鸾失笑,他不過随口一說,這怎麽還記着呢?

“沒事,大怪獸已經被爸爸打跑了,沒有大怪獸了。”

兜兜鼓着小胖臉,舉起一只肉爪爪朝外指指,“啊……”

祝飛鸾點頭,認真道:“是真的,爸爸剛才就是去打怪獸了,打完才回來的。”

兜兜兩只胖爪爪啪唧一拍,“打啊。”

祝飛鸾耐心地解釋了一番,終于把兜兜安撫好了,一大一小穿着自制的短袖短褲睡衣,一起躺下了。

祝飛鸾又把劇情梳理了一遍,他什麽志向也沒有,就想帶着胖兜兜茍活到大結局,太後是鬥不過攝政王的,大齊早晚是司祺淵的天下。

不過最後的結局也不算好,因着毒藥在身上超過了十年,司祺淵即便得了解藥也無法根治,身體狀況大不如前,終歸是一大遺憾。

算算時間,現在也快七年了,雖說尚可根治,但毒藥在身體裏多存在一天,司祺淵就會多受一份折磨。

祝飛鸾回憶了一下剛才見到的司祺淵,竟然看不出半點頹态,可見此人心智之堅。

除去心智,身體底子也是一等一的好。

兜兜歪倒在一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睡衣卷起來,露出一鼓一鼓的胖肚子。

祝飛鸾拉過毯子給他蓋好,又在他旁邊塞了一只軟枕,然後自己悄悄下了床。

李公公趕緊過來,小聲道:“陛下?”

祝飛鸾套上外袍,掀開紗簾出去,淡淡道:“李公公,請張太醫過來一趟。”

李公公大驚,“可是陛下身體有恙?”

“朕有事想問他。”

李公公松了口氣,趕緊出去了。

張修誠來得很快,他今天剛剛随駕從行宮回來,怕皇帝和小殿下有事,所以連家都沒回,一直在太醫院候着。

“張太醫,你可知金髓丸?”

張修誠吓了一跳,大驚道:“陛下為何突然問到金髓丸?”

金髓丸就是攝政王所中之毒,名字聽着好聽,其實是令天下醫者都搖頭的奇毒。

祝飛鸾不欲多說,“你只管告訴朕,此毒可有解法。”

張修誠既然能被太後重用,醫術自然是非常高的,但他明顯有些猶疑,謹慎道:“若是多給微臣一段時間,或許能有解決的法子。”

李公公遞上一張紙,那上面是祝飛鸾剛才憑着記憶畫下來的落日草。

原書的作者對攝政王的症狀刻畫的十分細致,大概是專門去查過資料,但在解毒那裏卻又一帶而過,沒有說具體的方法。

祝飛鸾的舍友是學中醫的,還像模像樣地拿去和教授探讨過,開出了一張方子。

上面最主要的就是一種名叫落日草的藥草。

據說這是它在古代醫書典籍裏的名字。

祝飛鸾記得舍友提到過,每日煮一大鍋新鮮的落日草,熬成一小碗藥汁喝下去,連喝一月,可以解金髓丸之毒。

大概是祝飛鸾畫的有些抽象,張修誠仔細端詳了一陣,才猶豫道:“這是……落日草?”

祝飛鸾笑了,“沒錯。”

他把熬藥汁的方子說了,張修誠點點頭,“落日草的确有解毒的功效,但是否可解金髓丸之毒還未可知。”

落日草本身就是常見的解毒藥草,只不過應該很少有人會煮那麽一大鍋,也不會連喝一個月。

“你先去研究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張修誠得了命令,也沒問陛下研究來有何用,直接退下了。

他一走,祝飛鸾就苦惱地皺起了眉,該怎麽哄騙攝政王喝下去呢?

李公公不解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祝飛鸾朝他招招手,神秘道:“李公公,你可知攝政王喜歡吃什麽?”

李公公先是不解,而後就是一喜,陛下終于打算和攝政王搞好關系了,這才對嘛。

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以攝政王的手段,早晚把陛下給殺了,他每日都心驚膽戰的。

祝飛鸾眼睜睜地看着李公公神神秘秘地從匣子裏取出一本小冊子,然後滿臉欣慰地給他捧過來。

“陛下請看。”

祝飛鸾好奇地打開,默念道:“司祺淵,字行簡……”

這竟然是一份個人簡介,類似于現代的百度百科,但顯然李公公對攝政王的了解也并不全面,上面都是一些祝飛鸾早就知道的信息。

他把冊子遞回去,無奈道:“李公公,朕是問攝政王喜歡吃什麽?”

李公公愣了一下,而後又自顧揣測道,難不成陛下想給攝政王下毒?

可使不得呀。

“陛下,攝政王平日的飲食都有專人試毒,怕是不好下手。”

祝飛鸾:“……”

他默默嘆了口氣,原主和攝政王關系太過緊張,怕是李公公都成條件反射了。

“朕不是想給他下藥,只是想請他吃頓飯。”

李公公:“……”

祝飛鸾輕咳了一聲,“朕不在宮裏這一年多,攝政王頗為辛苦,此番宴請只是為了嘉獎,并不為其他。”

李公公眉頭皺得緊緊的,但還是出去宣旨去了。

很快,攝政王就接到了皇帝的邀請,讓他明天去宮裏用午膳。

攝政王勾了勾唇,露出個寒冷至極的笑來,把過來宣旨的小太監吓得頭也不敢擡。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有飯次,兜兜來啦!

祝飛鸾:還是我們兜兜好,人世間還是有信任在的。

司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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