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祝飛鸾洗了個澡,渾身都松下來了,這一整天又是上朝,又是和司祺淵一起吃飯,還要去見太後,精神緊繃了一整天。
鹹魚好累。
兜兜昨天在路上累着了,所以睡得很早,什麽也沒顧上看,今天簡直精神抖擻,撅着小屁.股在龍床上爬來爬去,祝飛鸾躺在中間,不是被他摁到肚子就是踩到腿。
他一個人玩還不盡心,隔一會兒就來拉祝飛鸾,想讓爸爸起來跟他一起嗨。
祝飛鸾實在受不了他了,長臂一撈,把他抱到懷裏,小胖兜在他臂彎裏扭來扭去。
“爸爸啊。”
“乖,快點睡覺。”
兜兜見爸爸又把眼睛閉上了,便趴下去,從祝飛鸾的軟枕下面拽出一只小兔子玩偶。
玩偶的做工是極好的,就是形狀有點醜醜的。
當時兜兜出生後,太後派了繡娘過來給兜兜做小衣服,祝飛鸾一時興起,自己也畫了幾張卡通畫,做出來後實在慘不忍睹,本想丢掉,結果兜兜居然很喜歡,整天抱着不撒手。
現在幾只玩偶被他霍霍的就剩一只兔子了。
兜兜扒拉了一會兒小兔子的長耳朵,慢慢地就和爸爸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飛鸾起來上朝的時候兜兜還沒醒,祝飛鸾怕他醒過來見不到自己要哭,就直接把他抱過去了。
那只兔子被他緊緊地捏在爪爪裏,一拽就哼哼,祝飛鸾沒法子,只好也帶上了。
攝政王依舊站在王位下首,身形筆直,絲毫看不出正在毒發期。
祝飛鸾特地朝他那邊看了一眼,暗暗思考昨天的酸梅汁攝政王喝了多少。
司祺淵察覺到他的目光,冷冷地看過來,祝飛鸾笑眯眯地對他點點頭,許是剛才一路走過來有點熱,小皇帝臉紅紅的。
司祺淵驀地想到昨晚看見的一幕,倏地轉過頭。
祝飛鸾撇了撇嘴,一看就知道沒喝,一定回去就倒了。
早朝實在沒什麽新意,祝飛鸾看似認真在聽朝臣們說話,其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後的兜兜身上。
兜兜在路上就有點醒的跡象,現在聽見朝上的動靜哪裏還睡的住,沒一會兒就爬到了祝飛鸾的龍椅背後。
李公公不敢攔,現在只能站在旁邊幹着急。
祝飛鸾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趁着大家在讨論,趕緊轉過頭去朝兜兜眨眨眼,意思是別說話。
兜兜很聽話,自己一個人躲在後面吃東西。
他只帶了一塊糕點出來,很快就吃完了,然後他就爬起來想再進去拿點,但一想到爸爸剛才眨眼的動作,他就不敢動了。
過會兒兜兜小聲道:“爸爸。”
祝飛鸾沒聽見,因為底下有大臣正在問他立後的問題。
這問題一聽就是太後的指令,那位大臣問的時候手都在抖。
不管私底下什麽陣營,只要被攝政王那個冷淡的目光看一眼,沒有不害怕的。
司祺淵沒說話,淡淡地朝王座上看了一眼,祝飛鸾藏在龍袍袖中的手暗暗攥緊。
太後這是要逼他啊。
他把昨天晚上說的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并且強調:“此事朕意已決,今後不要再來問朕。”
說完後他就悄悄地看了一眼攝政王,看,朕說的多麽堅定!
司祺淵扯了扯嘴角,并不把他這話放在心上。
但剛才小皇帝字字铿锵的模樣倒是順眼不少,以前臉上畏畏縮縮,眼裏卻像是淬了毒,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寒意。
司祺淵特地看了眼祝飛鸾的眼眸,清亮靈動,坦坦蕩蕩。
眼神再往下,司祺淵卻愣住了。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龍床後的那個小腦袋,兜兜正因為爸爸沒理他急得團團轉呢,現在一看這個好看的叔叔看着自己,馬上高興地朝他伸出一只胖爪爪。
叔叔,兜兜餓啊。
司祺淵:“……”
他當然不知道兜兜要什麽,但哄小孩子無非就是那幾樣,吃的和玩的。
眼見一只醜兔子被丢在一邊,那排除下來,自然就只有吃的了。
他從袖子裏摸了一下,摸出一個很小的紙包,裏面是兩塊蜜餞。
他最近每天都在吃藥,因着味道特別苦,太醫特地給他準備了蜜餞,味道沒有外面賣的那麽甜。
司祺淵從來沒有吃過,但王府裏的老管家每次都殷殷地看着他,非要他帶上才好。
他知道,這是老管家在心疼他。
他輕輕彈了一下,把那個小紙包彈到了兜兜肚子上,無聲無息,也就下面的封淮和景修筠察覺到一點。
兜兜高興壞了,他以為這位好看的叔叔在跟他玩,胖爪爪捏着小紙包想給他丢回去。
司祺淵在身後擺了下手,然後做了一個動作示意他打開。
兜兜也聞到蜜餞香甜的氣息了,也不舍得給人丢回去,兩只爪爪一起上,扒拉了兩下,很快就把紙包給扒拉開了。
祝飛鸾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只當兜兜又在搞小動作,也沒太在意。
兜兜有了蜜餞吃就乖了,兩只爪爪捧着,吃得很高興,一邊吃還一邊沖司祺淵笑。
司祺淵再冷淡也不是鐵石心腸,這麽單純可愛的小寶寶沖他笑,心裏不可能一點波動都沒有,沒一會兒他就偏過了頭。
退朝後,祝飛鸾第一時間去後面抱兜兜,這一看就慌了一下,“兜兜,這蜜餞是哪來的?”
他以為兜兜是從那個犄角旮旯裏摸出來的。
李公公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剛才沒辦法說話,現在一聽祝飛鸾這麽說就低聲解釋道:“陛下,是攝政王給的。”
祝飛鸾:“……?”
李公公就把剛才看到的一幕詳細描述了一遍,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畢竟攝政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會哄孩子的人。
祝飛鸾笑笑,淡定地把兜兜抱起來,給他拍拍身上沾到的糕點和蜜餞屑。
李公公憂心忡忡,“陛下,需不需要召太醫?”
祝飛鸾知道他什麽意思,“不用,攝政王不會下毒。”
李公公還是很不放心,畢竟他可是看着小皇帝和攝政王一路鬥過來的,以前小皇帝還給攝政王下過那種藥。
“陛下,您昨天不是說頭痛,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祝飛鸾有點心虛,他昨天頭痛是因為泡澡泡太久了。
“李公公不必擔憂,攝政王是心懷坦蕩之人,給稚子下毒這種事他絕不會做。”
殿外的封淮:……
他的主要職責就是負責安全,對政事的關注有限,大半的注意力都在攝政王身上,所以剛才司祺淵的動作別人沒看見,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現在留下來也只不過想聽聽皇帝說什麽。
太醫這幾句他都預料到了,卻獨獨沒有料到祝飛鸾居然會說攝政王是心懷坦蕩之人。
半刻鐘後,他進了偏殿,這裏是攝政王辦公的地方。
司祺淵正坐在上位,撐着額看手裏的奏本,旁邊的桌案上還整整齊齊地摞着五疊未批的奏本。
這幾日攝政王心情不好,所以底下也比較謹慎,比起以往,這五疊已經算很少了。
封淮以前總覺得攝政王明明志不在此,卻要被困在朝堂,還要受世人誤會,心裏總不舒服,可今天聽小皇帝那句話卻又有種怪異的感覺,也不知道說出來攝政王是什麽表情。
司祺淵頭都沒擡,“有事?”
封淮走過去,恭敬道:“王爺,剛才我在殿上看到您給那孩子丢了個東西,有點不放心,所以去看看。”
司祺淵嗯了一聲,不甚在意的模樣,“小皇帝說什麽了?”
他的猜測和封淮差不多。
等封淮把祝飛鸾那句話說完,司祺淵頓了頓,擡頭朝封淮看了一眼,“他真這麽說?”
“臣聽得一清二楚。”
司祺淵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等封淮離開後,他保持着剛才看奏折的動作,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心懷坦蕩?倒是從沒聽人這麽形容過他。
世人提起他,肯定能力的同時,說得最多的就是狠戾霸道,司祺淵對這些評價向來不在意,但聽見祝飛鸾這四個字還是不免頓了片刻。
只是不知小皇帝是真的信任他,還是故意說出來迷惑人的。
批了一天奏折回去,剛進王府的大門就看見一臉愁容的老管家。
“怎麽了?”
“王爺,陛下又送來了一鍋酸梅汁,說是感謝您的蜜餞。”
司祺淵:“……?”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爸爸,兜兜還要。
祝飛鸾:(聚精會神地盯着兜兜看)吓死朕了,還好攝政王沒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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