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知青 (1)
“我聽說趙老師跟新來的葉老師一塊去縣城了。”
“就他們兩個嗎？”
“好像是的。”
“天呀, 他們兩人該不會有什麽情況吧？前兩天葉老師還幫趙老師上課了呢！話說回來，趙老師斯文儒雅，葉老師漂亮溫柔, 兩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對對對！你說得對！他們兩人生得這麽好看, 以後生的娃那該會有多好看啊？”
“肯定很俊！”
何玉婉剛來上工就聽到有兩個不太熟悉的女工在讨論這事兒，妒火瞬間熊熊燃燒, 立刻高聲道：“都在說什麽呢？這裏是工作的地方, 公社是讓你們來唠嗑的？”
兩個女工見到氣勢洶洶的何玉婉時縮了縮脖子，她們雖然跟她不甚熟悉，但也知道何玉婉對趙儒昌情有獨鐘，更知道這人潑辣的很，還有她娘也是不好招惹的狠角色，當即沒有再說趙儒昌和葉綿的事情, 可她們的內心也是幸災樂禍的。
就何玉婉這脾氣, 趙儒昌能喜歡上她就奇了怪了！
兩個女工交換了視線, 撇了撇嘴，眼底滿是對何玉婉的厭煩。
這會兒何玉婉壓根沒有心思工作, 滿腦子想的是趙儒昌單獨和葉綿去了縣城。
他們去縣城幹什麽？為什麽只有他們兩個人？
越想, 何玉婉心裏頭越發不順, 又看到剛剛讨論這事兒的女工眉來眼去的打眉眼官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在幹什麽？組裏的工作是要做完今天這些活, 你們慢吞吞的是不想完成任務了？！”
他們村裏有種植棉花，今天她們是在處理往年多出來的存在村裏倉庫的棉花。
那兩名女工本不打算跟何玉婉計較的, 更不想傷了表面的和氣, 誰知道她又找起事兒來, 其中那個短發女工不樂意了, 把手裏的工具摔進了籃子裏。
“何玉婉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沒事兒找事兒是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慢吞吞的了？”短發女工看到何玉婉壓根沒有處理多少棉花，譏諷地笑出了聲：“還說我們呢，你自己做了多少活兒心裏沒點數？嘁，就你這樣，趙老師怎麽會喜歡上你？”
後面那句話短發女工說的很小聲，可何玉婉耳朵尖，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當即怒不可遏。
“俞如霞你什麽意思？”
短發女工名叫俞如霞，見自己小聲嘀咕的話被何玉婉聽見了，面上有一瞬間的慌亂，但輸人不輸勢，她挺了挺胸膛，故意拔高了音量：“我說就你這性子，趙老師能喜歡你就奇了怪了！你瞅瞅你，性子潑辣，還沒有葉老師溫柔，你拿什麽跟人家争？”
何玉婉把葉綿視為自己的勁敵，這會兒聽見她說自己比不過葉綿，趙儒昌更不會喜歡自己後，憤怒的眼睛都紅了，手裏的工具直接摔在了俞如霞的身上。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就比不過葉綿那個狐媚子了？你再敢這麽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罷，何玉婉就沖上去與俞如霞扭打起來，俞如霞也不甘示弱，開始反擊。
場面一度變得很混亂。
與俞如霞關系好的長發女工見了，知曉事情鬧大了，趕忙高聲呼喚附近的女工過來把扭打成一團的二人分開。
而對于本次事件的中心人物，葉綿和趙儒昌都不得而知。
今天一大清早，葉綿幾人就來到了塘禾村的村口準備搭乘前往臨平縣的小客車。
他們來得有些早，小客車還沒有來，便在村口聊了會兒天，趙儒昌跟陳慶豐幾個男知青說着等會兒去了縣城準備做什麽事情，吳紫蝶則拉着葉綿低聲跟她說等會兒兩人寄完了信後去縣城裏的供銷社逛一逛。
葉綿聽吳紫蝶說縣城裏的供銷社東西種類比大滿村的要多一些，當下也有了去逛一逛的欲.望，也就沒有拒絕吳紫蝶的邀請。
“咦，程隊長你怎麽也來了？”
聽到趙儒昌略微驚訝的聲音，葉綿擡頭看去，只見程北走了過來，他穿着的确良，下.身是黑色的工裝褲，又背着光，葉綿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但是能從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氣質能感受到這會兒的程北應當是十分帥氣的。
砰砰砰——
葉綿聽不見其他人都說了什麽，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
不多時，程北就走到了他們的跟前，“我去縣城一趟，你們也是？”
程北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掃過葉綿等人，餘光卻偷偷落在葉綿的身上，見她表情呆呆的，是說不出的可愛，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了一絲弧度。
“嗯，我們去一趟郵局。”
“是寄信給家裏嗎？”說話的是跟在程北身後的程南，他聲音爽朗，又因為時常帶着笑容，光是看着就讓人覺着心情愉悅。帶笑的眼眸落在不遠處的葉綿時又是一亮，“葉老師你也在啊！”
好家夥，敢情他今天撺掇大哥出門撺掇對了呀！
瞅瞅這機會，等會兒自己再加把勁兒把吳同志支開，那他大哥和葉老師不是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越想，程南越興奮。
他這幅樣子着實詭異，令吳紫蝶皺眉地看了他幾眼，随後不動聲色地用身體隔開了程南看葉綿的視線。
她知道程南在塘禾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又好說話的，但他這會兒看葉綿的目光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便忍不住幫她擋住了對方的目光。
葉綿沒有發現程南的異常，因為她的注意力都在程北的身上，聽到程南的問話，盈盈應了一聲。
“即是如此，大家就一塊去吧。”趙儒昌說道。
對此，程北低低嗯了一聲。
大抵是有程北在，氣氛沒有之前的輕松自在，不過有程南這個熱情的話匣子，他絮絮叨叨的，沒過一會兒，有些略微懼怕程北的男知青一下就放松了，沒有之前的拘謹。
程北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靜靜地看着路邊橫生的雜草，因他站的位置與葉綿比較近，這時吳紫蝶的注意力也被程南吸引了過去，葉綿偷偷拿餘光打量了他幾眼，正準備開口時，程北有所察覺，側眸看了過來。
那雙黑眸深不可測，葉綿不管看過多少次都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她連忙收回了視線不去看，心髒也砰砰砰地加快了速度。
幾秒過後，她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這一次直接撞進了程北的黑眸中，但這次與剛剛不同，他黑眸含笑，中和之前讓人覺得害怕的深沉，讓葉綿的耳尖爬上了熱意。
被發現了。
意識到這點，葉綿也不藏着掖着了，幹脆直接轉頭去看程北。
程北見狀，眉峰微微挑起。
“程隊長這是去縣城做什麽？是縣裏又有什麽事情嗎？”葉綿問道。
“南子許久不回來，想買點東西送給嬸兒，我就跟陪他去一趟縣裏的供銷社。”
南子指的是程南。
“原來是這樣。”
“你呢？”
“我來塘禾村也一個多月了，想給家裏寄信，報報平安。”葉綿想到葉父，目光柔和了幾分。
程北心中微動，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沒過多久，開往臨平縣的小客車到了。
小客車不僅經過塘禾村，還經過附近三個村子，這會兒車裏已經有了不少人，程北等人見狀，把空位置留給了唯二的女知青。
葉綿坐下後，一邊同吳紫蝶說話一邊偷偷打量程北。
程北身高腿長，站姿亦挺拔，今天又穿着一件的确良，中和了他周身鋒利的氣息，多了幾分俊逸。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不用說話，更不用太多的動作就能吸引許多異性的目光。
葉綿這時已經注意到了附近的姑娘已經在看着她，還與同行的人竊竊私語，眼底流露出點點羞意，她心中莫名多出了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
這時吳紫蝶也注意到了今天不同尋常的程北，又見周圍的姑娘也瞅着他偷偷說着話，八卦因子一下就上來了，用手輕輕碰了碰一旁葉綿的，也不等她看過來，自己就湊近了葉綿，低低說道：“葉綿，你瞅程隊長今天多帥氣啊！”
葉綿一怔，還沒有回話，又聽吳紫蝶帶了遺憾與唏噓：“就是平日冷着臉，看着太兇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還挺想追一追程隊長。
“如果能溫柔點，肯定會有許多姑娘喜歡他的。”吳紫蝶再次說道。
葉綿有心想說程北其實也很溫柔的，但想到他們的關系還沒有暴露在人前，而且還是處在暧.昧期，話生生地咽了下去。
吳紫蝶也不在意葉綿回不回應，繼續道：“就是不知道程隊長這麽能幹的人會喜歡上什麽樣的姑娘。”
葉綿心頭一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程隊長……之前有追過姑娘嗎？”
她從系統那兒接收的劇情都是類似于故事梗概那樣簡單明了的，所以她壓根不知道程北在爽文裏的感情線如何。
“沒有。”吳紫蝶搖搖頭，“你都不知道程村長為了程隊長的婚事掉了多少頭發。”
想到平日和藹可親的程村長每每提及自己侄子程北的婚事都仇大苦深的模樣，吳紫蝶笑出聲。
程北耳尖，聽到笑聲後側頭過來，視線正好對上葉綿的，後者先是一怔，随後就跟做賊心虛一樣挪開了目光。
嗯？
程北忍不住挑起單邊眉毛，不明白葉綿為什麽會這樣，不過看到她白嫩的耳垂似是微微泛紅了，心情一下就愉悅了不少。
葉綿心裏不停地打着鼓，有一種偷偷說人壞話被正主發現的窘迫感，也不知道程北有沒有聽到她們的話……
想到程北聽到了，葉綿便覺得頭皮發麻。
吳紫蝶同葉綿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怪自己笑得太猖狂了。
接下來了路程，兩人都刻意避開了有關程北的事情，說起了別的，也因為這一出，葉綿之前因為其他姑娘偷偷讨論程北的不舒服感漸漸消散。
……
一個多小時後，小客車抵達臨平縣。
下車後，葉綿矜持地伸了伸腿，緩解因為長時間坐車雙腿屈起酸脹，卻又在想起程北站了那麽久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擡眸在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
程北身高體長，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不到一會兒，她就找到了在程北。
他不知在和程南說什麽，側臉的線條看過去很是冷峻。
程北似是感覺到了什麽，擡眸直直往葉綿這邊看過來，這一次葉綿沒有躲開，反而是彎着眉眼輕輕朝他笑了笑。
陽光下，她亭亭玉立地站着，本就白皙的肌膚在這刻白的晃人眼，那彎起的眉眼甜甜的，像是沁了蜜意，眼底仿佛也帶着光。
她就這樣對着自己甜甜地笑着，繞是內心多麽冷硬的男人都會為她軟了心腸，更別提本就對葉綿有別樣心思的程北，他罕見地呆愣了幾秒。
“大哥，我們是跟葉老師他們去郵局還是直接去供銷社？”程南問完卻沒有得到程北的回應，擡頭一看，見他看着某個方向發呆，打算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程北驟然回過神，巧妙地轉了個身擋住了程南探尋的目光。
“你想先去哪裏？”
程南沒有發現程北的異常，老老實實地回答：“不若我們先跟葉老師他們去郵局吧？”
他這可是厚着臉皮再給他大哥創造機會了，他可不能弟弟失望啊！
程北沉吟了會兒，才道：“行，聽你的。”
“那我們走吧。”
“嗯。”
兩人在人群中找尋葉綿她們的身影，轉身之時程南還是沒忍住往剛剛程北看得出神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原本站在那兒的葉綿已經被吳紫蝶拉走了，所以程南壓根沒有看到什麽不同尋常的，困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
把寫給葉父葉母的信成功寄出去之後，葉綿心底壓着的大石才搬開，她松快地吐出一口氣，去尋了吳紫蝶。
兩人彙合後打算去縣裏的供銷社逛逛，剛出郵局就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真巧，葉老師你們這是寄完信了嗎？”程南仰着笑臉，那熱情的模樣看得葉綿極為不好意思，甚至偷偷看了程北一眼，正好撞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心尖陡然一跳，摻雜着甜意的愉悅泛上心頭。
“是啊，程南你們這是做什麽呢？辦完事情了？”
“差不多吧，你們準備去哪兒呢？”程南沒好意思說自己拉着大哥在郵局門口等了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含糊地回答。
“去供銷社一趟。”
“正巧，我和大哥也打算去一趟供銷社，要不我們一塊去吧？”
吳紫蝶聽言，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今晚程南那熱情得詭異的目光，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麽。
這程南該不會是看上葉綿了吧？
雖然說程南人不錯，但是聽別人說這人似乎不着調了些，不像程北那麽穩重，成天往外頭跑，一年也不見他在村裏出現過幾次，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這樣的男人可不是丈夫的首選，更不适合這樣嬌軟乖巧的葉綿。
吳紫蝶心念電轉，剛打算敷衍過去，卻見程南用手肘撞了撞程北的，一直沒吭聲的程北開口了：“一起吧。”
吳紫蝶：“……”
她敢敷衍程南，可沒有膽子敷衍程北，所以只好無奈地應下。
供銷社離郵局不是很遠，四人走了不到一會兒就到了。
一路上幾乎都是程南在說話，吳紫蝶可提防着他呢，只要提及葉綿的都會被她四兩撥千斤地推回去，倒是不知道這樣正中程南下懷，他們這邊叽叽喳喳的，葉綿和程北那邊可不就安靜和諧了？
又在進了供銷社後，程南成功支開了吳紫蝶，給了程北與葉綿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離開之前，程南還故意轉過頭，拼命給程北使眼色。
葉綿沒有看到，程北看到了，內心頗為無奈，幹脆別開了眼不去看他。
“有什麽想買的嗎？”見葉綿一直沒說話，程北主動開口。
“不知道，就先逛逛吧，程隊長你呢？”
“我也逛逛。”
這麽說着，兩人就在供銷社逛了起來。
縣城裏的供銷社果真比大滿村的還大，種類也很多，葉綿還看到了不少國外進口的商品，不過她對這些興致缺缺，沒有任何想購買的念頭。
“沒有喜歡的？”程北見她目光落在那些進口的商品上，問了一聲。
葉綿卻搖了搖頭，“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程北聽言，想要幫她買東西的欲.望這才降下了不少。他一早就知道葉綿會跟趙儒昌他們來縣城，當程南說要來縣城也是順勢而為，并且出門前還帶上了他積攢的票子，想着若是葉綿看中了什麽他就給她買下什麽，但他沒想到的是葉綿沒有看中的東西。
“程隊長不買東西嗎？”葉綿偏頭看了一眼程北。
程北同樣搖了搖頭。
葉綿卻笑了，敢情程北還真的是被程南拉過來的啊。
“笑什麽？”程北不禁想到了今天下車那會兒她那個甜甜的笑容。
“沒什麽。”葉綿眨眨眼，才不告訴他自己在笑什麽。
這樣罕見的調皮模樣看得程北喉結一滾，目光也沉沉的，剛想說什麽，一道熟悉的女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葉綿，程隊長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是吳紫蝶回來了，她身後跟着眉眼耷拉下來的程南，并在程北看過來之時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程北眼角微微一抽，內心也是有幾分遺憾。
“紫蝶你買了什麽？”
“就買了盒蛤蜊油，你呢？”吳紫蝶的皮膚幹燥，夏季也容易皮膚皲裂，所以每次都會省下一些錢來買蛤蜊油。
葉綿了然，她也知道吳紫蝶的皮膚問題沒有繼續問。
“你呢？什麽也沒買？”
葉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覺沒有什麽想買的。”
“那我們再逛逛？”這會兒離趙儒昌說的彙合時間還有一些時間，他們離開的太早也等不到趙儒昌他們。
程南聽言眼睛一亮，“這也快中午了，要不去吃個飯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包子鋪味道可好了，我帶你們去嘗一嘗。”又怕葉綿他們拒絕，他連忙補充道：“我請客！”
“這怎麽行？”吳紫蝶瞪眼。
“有什麽不行的？”程南反問。
“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們無功不受祿，哪好意思讓你請客？”再說了，他這會兒對葉綿可是有意思的，那就更不能讓程南請客，吃包子的錢她還是有的。
這麽想，吳紫蝶也道：“我們各過各的。”
她正好也有些餓了。
說完，她看向葉綿，見葉綿沒有反對的意思，心頭舒暢。
程南聽言還想再說什麽，肩膀被程北拍了拍，“就這樣吧。”
程南微微張開的嘴閉上，他大哥都這麽說了，那就這樣吧。
一行四人從供銷社轉移到了附近的包子鋪。
在簡陋的木桌上坐好後，程北說了有事先離開一會兒。
程南見了心裏困惑，但也沒有詢問，而是留下來招待葉綿二人，還給兩人推薦了這家包子鋪有什麽好吃的。
葉綿認真地聽着，點了一個肉包和一個菜包。
程南覺得葉綿吃的太少了，瞅瞅她旁邊的吳紫蝶就點了四個包子呢。
“葉老師你吃的有點少啊！”程南說道。
葉綿食量小，被程南這麽一說，雙頰浮現不好意思的緋紅，“我不是很餓。”
葉綿本就漂亮，這會兒紅了臉又是難得一見的豔色，就算知曉她會是自己小嫂子的程南也忍不住為之驚豔，甚至有一瞬間的慌神。
“咳咳——”
吳紫蝶輕咳一聲，程南驟然回過神，頗為窘迫地收回了目光，“原來是這樣啊，沒關系，可以買點回去當晚飯。”
葉綿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在想程北忙什麽去了。
約莫十分鐘後，程北回來了。
甫一進入包子鋪他就看到了正坐對着鋪面門口的葉綿，她素白的小手抓着一個成年男人.拳頭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咬着，模樣又乖又可愛，但在她張唇之時程北隐約看到她殷紅的舌頭。
程北的目光一下就變了。
操。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不去看葉綿，不然他真怕自己的自控力在她面前轟然瓦解。
“大哥你回來了啊？去幹嘛了？”邊說，程南邊推着給他點好的肉包豆漿到他面前。
“買了點東西。”至于什麽東西，程北沒有明說。
程南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把話題轉移到了葉綿和吳紫蝶身上，幾人間的氣氛還算和諧。
包子的味道很好，本來葉綿以為自己只能吃一個半的，沒想到她把兩個都吃完了，而且看着一旁的吳紫蝶吃的還很香，她有點想再吃一個，但念及等會兒要坐車，山路颠簸，她還是不要吃那麽飽了，不過她可以買兩個回去做晚飯。
吳紫蝶也是這麽想的，看葉綿起身去買了包子，她也跟着一塊去了。
程北吃得很快，葉綿吃兩個包子的功夫他已經吃完了四個，這會兒見葉綿起身去買包子，他心思微動，琢磨着自己改天要不要也做個包子給她送過去，他自己做的包子味道也不差。
邊想，程北邊喝了口豆漿。
……
四人吃完午飯，起身往趙儒昌說的彙合地點走去。
他們到的時候趙儒昌等人已經在那兒了，見到葉綿二人是跟程北他們一塊過來的，都很詫異。
不過他們不是那麽八卦的人，等小客車來了後就上了車。
這會兒小客車上的人不是很多，他們都找到了空位坐下。
當屁股坐到有些發硬的坐墊時，程南忍不住喟嘆出聲，惹得大家夥往他那邊看了眼，紛紛笑了。
程南不覺得有什麽，撓了撓頭，跟着大家夥也笑了。
吳紫蝶見了，又忍不住低聲同葉綿感慨：“其實程南人也不錯的。”
“嗯？”葉綿不明白話題怎麽就落在了程南身上。
“程南爹是村長，性格也不錯，要是他能跟程隊長那樣安定下來，想來村裏會有不少姑娘喜歡他的。”
“安定下來？”
“哦對，我忘記你剛來不知道程南的事情了。程南這兩年也不知道在搞什麽，成天往村外跑，要不是程隊長幫頂着村長施加的壓力，他怕是沒得這麽輕松。”
葉綿了然，聽吳紫蝶說這個她就想起了程北創業的第一桶金還是跟程南合作得來的，他出錢出注意讓程南出力去縣城倒賣瓜果堅果這類的吃食，雖然躲躲藏藏的，但是也賺了不少錢。
不過再過幾個月就到改革開放了，程南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了。
葉綿知曉這一切，不過沒有與吳紫蝶明說，因為她不好解釋自己是從何得知程南的事情，應和了她一聲後兩人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
“啥？何玉婉跟俞如霞打架了？！”
剛一回塘禾村，葉綿和吳紫蝶就從女知青那兒知道了這個勁爆的消息。
“是啊是啊，據說這事兒還驚動了黃隊長，她們不僅被扣了工分不說，還被停了幾天工呢！”說話的是吳紫蝶的舍友夏鳳蓉，說到這事兒時還一臉的唏噓。
現在大家都靠掙工分來掙錢掙糧食的，停幾天工可是損失了不少工分呢！聽說性子潑辣的何嬸子知道這事兒後還想去公社鬧一鬧的，還沒有出門就被何大叔給攔了下來，讓她不要再惹是生非，丢人現眼。
“何玉婉為什麽跟別人打架？”葉綿不知道俞如霞是誰，但何玉婉她是知道的，幾次接觸她知道這姑娘表裏不一，慣會在趙儒昌面前裝好，而且還把自己當做情敵，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麽才會跟同組的女工打起來。
“不知道，聽說不管黃隊長怎麽問她們都沒有吭聲。”
這更讓葉綿好奇了，不過好奇歸好奇，她沒有去歸根究底的意思，很快就把這事兒抛到了腦後。
誰知第二天下午上完課，葉綿和吳紫蝶一起出了學校後看到了處在八卦中心的何玉婉。
她似乎沒有被村裏的風言風語所影響，今天好生生地站在學校門口不遠處的大榕樹下。
葉綿當她是來接何培元回家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準備和吳紫蝶回知青點做晚飯，卻不想剛走幾步，她們兩個人就被疾步而來的何玉婉攔住了去路。
“何同志你這是什麽意思？”吳紫蝶皺眉看着面前神情看不出喜怒的何玉婉。
何玉婉沒有搭理吳紫蝶，目光直直落在了葉綿臉上。
那張臉當真是白皙如玉，完美無瑕，精致勾人。
也是因為這張臉，何玉婉把她當成了最強的勁敵，生怕她勾走了趙儒昌。
不，不對。
她已經把趙儒昌勾走了。
想到自從她來了之後平日裏與女知青保持距離的趙儒昌對她照顧有加，還稱呼她為學妹，甚至還讓她幫忙去代他去上課……
還想到昨天她與趙儒昌一同去了縣城，事後知道他們不是單獨前往而是跟着好些個知青一塊去的，她還是忍不住嫉妒。
為什麽呢？
她為什麽要來塘禾村呢？
放着好好的城裏姑娘不做，來他們這個犄角旮旯的村裏幹什麽？
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她相信在這個沒有人能比得上她的村子，趙儒昌遲早有一天會接受自己的。
可是！
她就是這麽出現了！
何玉婉頓覺荒唐。
葉綿見何玉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雙眼睛又沉又黑的，雖然比不得程北的讓她覺着心驚肉跳，但她這樣還是讓葉綿覺得怪滲人的。
“何同志？你有什麽事嗎？”葉綿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何玉婉驟然回神，臉上再次露出上次那樣的虛假的笑容，“葉老師請問你有空嗎？可以跟我聊聊嗎？”
“啊？”葉綿着實沒料到這一點，可跟她聊聊？聊什麽？她不覺得她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是關于培元最近的學習情況的，我想您作為他的老師，應該不會拒絕跟我聊聊吧？”
話說到這份上，葉綿更不可能拒絕了，而且她确實也想跟她聊聊何培元的事情。大抵是出了上次何嬸子那件事，何培元的精氣神肉眼可見地低沉了下去，若再這樣下去，怕是下次小考都不一定能拿到雙百。
“行，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培元的學習情況。”
“葉綿！”吳紫蝶皺眉看着葉綿，不懂她為什麽要答應何玉婉。
葉綿輕輕搖頭，示意她放心。
見葉綿答應了，何玉婉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她轉眸看向吳紫蝶，道：“吳老師應該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要忙吧？你先回知青宿舍吧，讓我和葉老師聊會兒。”
吳紫蝶不想離開，她不放心讓葉綿和何玉婉單獨待在一塊，但是何玉婉堅持要與葉綿單獨聊，她不走自己就不說了，這幅無賴的樣子讓葉綿二人均是無語。
葉綿無奈之下，只好先讓吳紫蝶先回去，不然耽擱來耽擱去，她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吳紫蝶見此也不好再留下來，她往知青點走去，驀地想到了什麽，眸光忽地一亮，步伐加快，而後覺得這樣太慢了，幹脆動起身來，跑了回去。
還沒有跑回知青點，吳紫蝶就在半路碰見了趙儒昌不知在跟程北說什麽，她宛如看到什麽救星一樣朝他們跑過去。
“趙組長！程隊長！”
……
何玉婉帶着葉綿去了學校不遠處的河邊。
葉綿邊跟着她邊暗暗警惕，不明白只是說何培元的學習情況，怎麽還要帶她到河邊。
何玉婉似乎是感覺到了葉綿的緊張，她輕輕一笑，“葉老師別緊張，我只是覺得在這裏談氣氛會比較好罷了。”
葉綿不說話，甚至覺得一言難盡，在河邊談這事兒比較有氣氛？又不是找地兒約會！
當然這種話她是不會說出來了，正了正臉色，葉綿道：“何同志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注意到培元這段時間的狀态不太對勁，我估計是上次的事情給他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想你可以找時間好好跟他聊一聊，不然這個狀态下去，他的成績可能會有所下滑。”
“哦？”何玉婉挑眉，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教訓那個臭小子呢，明明是何家人，還胳膊肘往外拐，讓她娘出了這麽大醜，還扣了一天的工分，更是讓鄉裏鄉親的笑話他們！她不打他都算不錯的了還指望她去開導他？沒門！
何玉婉輕哼一聲，這會兒也不裝好了，譏諷地睨着一副好好老師的葉綿，嗤笑道：“葉老師不是挺厲害的嗎？這開導的事情就交給你吧，我想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葉綿當即皺了眉，知曉何玉婉來者不善，但怎麽的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沒把自己的弟弟放在心上，“何同志你這話說的未免有失身份，我的确是培元的老師，但作為家長，你們跟培元的關系更為親密，開導他也更容易一些。”
當然，他們不願意她也不會強求，她自己也會竭盡所能去開導何培元的，他是個性子不錯的孩子，只要努力學，到時候高考恢複後指定還能考上個大學。
“是麽？”何玉婉笑了笑，顯然是沒把葉綿的話聽進心裏。
葉綿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跟何玉婉繼續談下去了。
她壓根不是來關心何培元的，而是過來找茬的！
葉綿收斂了表情，俏臉微冷，轉身就想離開，這時何玉婉的話讓她停住了腳步。
“葉老師我奉勸你一句，離趙儒昌遠一些！”
原來又是為了趙儒昌。
葉綿被何玉婉氣笑了，真不知道她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做這種讓人無語的事情。
她不知道該同情趙儒昌遇上這麽個偏執的姑娘，還是該同情何玉婉喜歡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
她轉身，輕輕笑了聲，輕描淡寫地道：“憑什麽？你是趙儒昌什麽人，又是以什麽資格說出這句話？難道每一個與趙儒昌關系親近一點的人你都要這麽警告？”
別是昨天與同組的女工打架也是為了趙儒昌吧？
不得不說，葉綿還真是真相了。
“不一樣！”何玉婉尖銳地反駁了一聲。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我和趙儒昌之間清清白白的，怎麽就不一樣了？”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讓何玉婉誤會自己與趙儒昌的關系。
別提他們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再說她從未在趙儒昌身上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感。
“清清白白？自從你來了之後趙儒昌就變了，他對你那麽好，還叫你學妹，讓你幫他上課！這些他以前從未對別的女知青做過！如果不是你，趙儒昌就不會拒絕我這麽徹底！”
就這？
葉綿無奈了，看來這個何玉婉腦子不清醒啊，一年前她沒有來的時候，趙儒昌不是已經就拒絕過她了，這會兒怎麽就變成了自己的原因了？
看來情愛不止會讓人失了智，還能讓人變得不可理喻。
“你簡直無可救藥。”葉綿不想再跟何玉婉說下去了，因為不管自己說什麽，她都不會聽進去的。
她轉身想要離開，手腕準備何玉婉死死抓住。
“我準你離開了嗎？葉綿我警告你，你不許再靠近趙儒昌！”
“你松開！就算沒有我，趙儒昌也不會接受你的，你醒醒吧！不要吊死在趙儒昌這棵樹上！”她好歹也是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