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知青
恐慌爬滿了何玉婉的心髒, 她見趙儒昌緊張地看着河面,某種惡毒的想法再次浮現。
死吧。
就這樣去死吧。
這樣趙儒昌就是自己的了。
趙儒昌對此不得而知,餘光瞥見怔怔看着自己出神的何玉婉, 心中猛地一凜, 再轉頭看過去時,注意到她眼角眉梢都帶着濃重的惡意, 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 更加不敢置信。
“何玉婉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你是在謀殺!”
趙儒昌憤怒且不敢置信的聲音讓一腳踏入深淵的何玉婉有一瞬間的清醒,但又在看清楚他的緊張,他的憤怒都來源于葉綿之後,妒火再次燃燒了她的理智。
“她該死!她該死!如果不是她把你勾了去,你怎麽會拒絕我?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在緊張她, 在擔心她!”
趙儒昌覺得何玉婉當真是瘋魔了, “你在胡說什麽?我拒絕你并不是因為葉綿, 而是因為我壓根就不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在塘禾村成家的想法,我始終都是要回到城裏去的!不管用什麽辦法!”
這一刻, 趙儒昌不再隐瞞自己的心思, 把自己一心想要回城的事情說了出來。
何玉婉混沌的腦袋就像是被錘子重重錘擊過, 蒼白着臉,還不停地在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麽可能會不喜歡我?”
“我為什麽非要喜歡你?”趙儒昌從未想過一個女人會對另一個女人有這麽大的惡意,原本他只是以為何玉婉對葉綿有敵意罷了, 可沒想到這敵意能讓她痛下殺手!
葉綿何其無辜!
趙儒昌頭一次對一個女性産生了惡感, 再次厲聲道:“我這麽擔心葉綿也不是因為我喜歡她!不管是誰掉進了河裏, 我都會擔心!這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更別提葉綿如今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被你推下水, 她何其無辜!”
最後幾個字趙儒昌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那張俊秀斯文的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何玉婉受不了這樣重擊,邊搖頭邊往身後跑。
趙儒昌沒有去追她,反而是緊張地盯着河面。
葉綿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狼狽的一天。
她知道何玉婉來者不善,但是沒想到她會把自己推下水。
瘋狂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何玉婉。
當她整個人落入河水中,帶了點兒腥味的河水猛地灌入她的口鼻,嗆得她難受得開始掙紮。
完蛋了,她不會游泳,今天該不會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吧?
就在葉綿絕望得感覺到意識已經在飄忽時,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猛地抱住她的腰身,後背也貼上了一個熾熱的胸膛,她掙紮着轉過頭去看,朦胧中能看到程北那張挂滿了擔憂的俊臉。
他托着自己往上游,不到一會兒就浮出了水面,當新鮮的空氣湧入口鼻,葉綿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活過來了。
程北一手托着葉綿,一手劃着河水,不到一會兒就游到了岸邊。
“咳咳——”
葉綿被程北托上了岸,她猛地咳出剛剛因為落水時灌入口鼻的河水,精致的小臉蒼白不已,被河水打濕的頭發也黏在了臉頰上,黑與白的極致對比,竟有幾分脆弱的美感,只是在場的兩位男性無暇顧及這一點。
葉綿還沒有緩過神,一件充滿了男性氣息的外套就蓋在了自己身體上,她擡眸看過去,是上半身只套着白色背心的程北。
“學妹你還好吧?”
聽到趙儒昌的聲音,葉綿擡頭一看,只見他面露擔憂,目光矜持有禮地放在自己的臉上。
程北?趙儒昌?他們怎麽會在這兒?
剛這麽一想,葉綿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驚呼聲。
“天啊!葉綿你這是怎麽了?!”來的人正是吳紫蝶,她一邊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小跑過來,見葉綿渾身濕.漉漉的,小臉蒼白的讓人心驚,“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掉河裏了?!”
這個問話讓程北和趙儒昌沉下了臉,還不等程北開口,趙儒昌便冷聲說道:“何玉婉殺人未遂,我現在就去向公安特派員報案!”
他們村裏的治安都是有駐守在他們公社的公安特派員和基礎民兵維護的,這會兒何玉婉不是小打小鬧,而是想殺人!她做出這種事情,趙儒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聽了趙儒昌的話,葉綿也沒有反駁,淡色的唇微微抿緊,今天這事兒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如果不是程北他們及時出現,她想自己就死在這兒了。
越想,她越覺得憋屈,更想讓何玉婉受到應有的懲罰。
“什麽?!”吳紫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來來回回在葉綿,程北,趙儒昌三人之間來回流連,意識到葉綿這不是單純的落水之後,她猛地想到剛剛自己趕過來時何玉婉撞了自己也不喊疼,直直往村裏跑回去了,當即狠狠拍了拍大腿側:“那趙組長你趕快去啊!要是何玉婉等會兒跑出村兒了怎麽辦?!葉綿就交給我吧,我先帶她回宿舍換一身幹衣服!”
“行!”趙儒昌也不想再拖延下去,這就準備去公社找公安特派員報案。
程北也打算跟着趙儒昌一塊,臨走前還是忍不住關心地問了葉綿一聲:“你沒事吧?”
葉綿身上披着的是程北的外套,她緊了緊抓着的外套,輕輕搖頭:“我沒事。”
頓了頓,又道:“還好你來了。”
不然她真怕是要折在這裏了。
程北聽了,薄唇抿成了一條縫,緊繃的下颌線透露出了主人的心情,“你放心,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那張面對葉綿時還算柔和的臉龐驟然陰沉了下來,沉沉的黑眸似醞釀着狂風暴雨。
在一旁圍觀的吳紫蝶隐約覺得這兩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怎麽個不對勁法她暫時琢磨不出來,幹脆不去想,把目光放在了臉色仍是有些蒼白的葉綿身上。
“你還好嗎?”
“還好。”葉綿頓了頓,問道:“學長跟程隊長怎麽會過來?”
她覺得這個肯定跟吳紫蝶脫不了幹系。
“我不放心,想着能治住何玉婉的只有趙組長,我就想叫他過來看看,又正好看到程隊長也在,我就把這事兒說了,之後……”吳紫蝶忽地頓了頓,心頭泛起一絲怪異,說起來程隊長在知道這事兒後比趙組長還要緊張,他身高腿長的,跑起來沒一會兒就把她和趙組長甩得遠遠的,最後還是趙組長發力追了上去。
“之後怎麽了?”葉綿好奇地問。
“之後他們就跑過來了。”吳紫蝶邊說邊搖了搖頭,把腦海裏剛剛浮現的壓根不可能的想法甩了出去。
葉綿和程隊長?怎麽可能嘛,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況且之前葉綿還那麽害怕程隊長,兩人怎麽可能會有貓膩?
吳紫蝶只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她呼出一口濁氣,笑道:“還好他們趕來得及時。”
葉綿深有同感。
“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等你換好衣服我們就去公社。”
“行。”
……
等葉綿換好幹衣服,同吳紫蝶前往公社。
這時駐守在塘禾村公社的公安特派員已經派把逃回家中的何玉婉逮捕了過來,但跟着過來的人還有何嬸子。
何嬸子是怎麽都不相信自家姑娘會把人推下河的,一致認為是葉綿勾得趙儒昌失了心智,想要潑髒水,禍害她家閨女!
于是葉綿和吳紫蝶還沒有走進公社就聽到了何嬸子那個潑辣得毫不講理的聲音。
“公安同志,你可別冤枉好人啊!我家姑娘聽話又懂事,村裏哪個不知道她膽子小,平時連個蟲子都不敢踩,哪裏敢把人推下水?而且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麽要害人?反倒是這個新來的女知青,自從來了我們村後就不安分!不僅哄得我們家娃兒胳膊肘往外拐不說,還跟村裏的男知青眉來眼去的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姑娘!我看啊,這趙知青就是被那女知青迷了心,聯合起來禍害我們家姑娘呢!再說了,當時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場,那女知青說不準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葉綿氣笑了,上次她就領教過何嬸子這張快嘴的厲害,沒曾想沒過幾天,她又再次領教到了,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就這樣揭過當沒事發生了!
她冷笑一聲,俏臉微冷,大步流星地走進公社。
“何嬸子您怎麽能睜眼說瞎話?您家姑娘膽子小?連蟲子都不敢踩?可我怎麽聽說昨日您家姑娘與同組的女工打架了,還被黃隊長扣了工分,停了工?這事兒大家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您可別看公安同志老實,說假話诳人家呀!”葉綿直勾勾地看着何嬸子一下變青一下變紫的臉色,內心嗤笑了一聲:“再說了,我與您家姑娘無冤無仇,我為什麽要自己跳下水,冤枉她推我入河?這樣做,我能有什麽好處?”
公社裏因為葉綿的出現驟然安靜了下來,本來趙儒昌是想要開口反駁何嬸子的,見她來了,還一副戰意昂揚的模樣,心當即就定了下來。
這是屬于葉綿自己的戰場,他不應該摻和。
程北這會兒套上了外套,依靠在辦公桌的邊緣,饒有趣味地看着這會兒像只小奶貓一樣奶兇奶兇的葉綿。
真是可愛啊。
程北舔了舔唇,目光微深。
“還不是你見不得我家姑娘生得好,怕她搶走了趙知青!”
“哈。”葉綿笑了聲,瑩白的小臉露出微妙的表情,“何嬸子,你說這話不會覺得虧心嗎?且不說何玉婉生得如何,就是趙知青也是個人格獨立的大活人,談何搶走一說?他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由他自己決定的,我們無法左右!更別說什麽我怕何玉婉搶走趙知青故意跳下水誣陷她!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何嬸子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占理,但是那又如何,這可是關乎自己閨女的名聲問題!
“哼,不愧是大城市裏來的姑娘,能說會道的!我一個村婦說不過你!公安同志,你可別被這壞心眼的姑娘迷了眼!她一定是故意跳下水誣陷我們家姑娘的!還有這個趙知青,一天到晚地跟這姑娘在一塊工作,指不定也是個黑心肝的,配合她抹黑我們家姑娘呢!”
洛長海,也就是駐守在塘禾村的公安特派員,原本興致勃勃地看着這個俊俏的小姑娘跟何嬸子據理力争的,沒曾想何嬸子把話頭轉向自己,他當即有些想笑。
他雖然不是本村人,但是塘禾村一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比如這個何嬸子,是塘禾村出了名的潑辣主兒,還有她的姑娘何玉婉,雖然生得好看,被稱為村花,卻是個不好相與的。就像那小姑娘說的,昨日還與同組的女工打了架,據說那名女工還打不過她,臉蛋都被撓出了幾道抓痕,這樣兇悍的主兒怎麽能可能任由一個嬌滴滴的女知青欺負到頭上?
“何嬸子,這事兒可不止趙知青一個人看到了啊。”洛長海面對何嬸子殷切的臉,他緩緩開口。
何嬸子身子倏地一僵,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她不得而知,只是從抓捕了何玉婉的民兵那兒知道了趙儒昌上公社找公安特派員報案,說是她家姑娘推葉綿下水,蓄意謀殺!
她當時就認為這事兒是假的,說什麽都不信,是趙儒昌瞎編的,可怎麽的沒想到除了趙儒昌外還有人看見了。
“不可能!肯定是他們串通好的!”
“是麽?”程北站直了身子,高大挺拔的身姿向何嬸子施加了無形的壓力,“何嬸子也覺得我和趙知青他們串通好害你家姑娘?”
“程,程隊長,怎,怎麽會是你?”何嬸子瞪大眼,不敢置信。
程北其人深受塘禾村村民的敬仰,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生産大隊的隊長,還因為他時常幫助村民。
日積月累下來,程北在塘禾村裏威望甚高。
這樣的人,是怎麽的也不會跟外鄉人聯合起來陷害本村人的!
想意識到這點,何嬸子臉色煞白,也不想同葉綿争執下去了,連忙同程北說道:“程隊長這會不會是誤會?你也知道我們家姑娘的,她雖是兇悍了一些,怎麽的也不可能會做出推人下河的事情啊!”
程北眉峰壓低,黑眸中的思緒深沉得讓人猜不透:“嬸子,我是親眼看着何玉婉把葉綿推進了河裏,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恨能讓她這麽做。”
“不不不,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公安同志你讓我家姑娘出來,讓她說清楚!” 何嬸子這會兒急得都快哭了,可在場的人都沒有同情她的意思。
洛長海挑眉,與程北對視了一眼,見他點點頭,低聲讓身後的民兵把關在房間內的何玉婉帶出來。
葉綿倒是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原本以為跟嘴快的何嬸子會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程北一句話就能讓何嬸子鬥志全無。
她微微挑眉,往程北那兒看了一眼,卻見他也在看着自己,在她看過來之後,還緩緩眨了眨眼睛。
驀地,葉綿想到了剛剛與程北分開時他說過的那句“我會給你個交代”,心頭淌過細細的暖流。
不多時,民兵帶着何玉婉出來了。
她一出來見到何嬸子後哭着跑過去抱緊了她,還不聽地在重複“我不是故意的”。
何嬸子的心肝一下就疼了,“哎喲,我可憐的姑娘喲!這都是遭了什麽孽啊!”
程北轉眸看向擁在一起的母女,淡淡道:“既然來了,那何玉婉就說說為什麽要把葉綿推進河裏吧。”
這會兒何玉婉已經沒有了剛剛的狠意,只怪自己太沖動,就算是要害了葉綿也得選個夜黑風高的時機,而不是光天化日地行兇!現在好了,還被人抓到了把柄!
想到自己剛剛被關在那個昏暗的小房間,身子打了個哆嗦,朦胧着淚眼看向程北:“對不起程隊長我不是故意,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鬼迷心竅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該道歉的人是葉綿而不是我。”
何玉婉驀地一僵,轉頭看向面色微冷的葉綿,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葉老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哈,又是這句話。
葉綿有些想笑,她剛剛在河邊抓着自己的時候不是挺狠的嗎?怎麽現在就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了呢?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想如她所願展示自己的肚量了,葉綿微微一笑,往日潋滟的眸子卻如水一般涼薄,“何同志,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殺人未遂?這可是刑事案件,不是我說原諒你就能了結的。”
她不去看何玉婉煞白的臉,而是看向洛長海,“公安同志,殺人未遂這事兒一般怎麽處理?”
洛長海越看越喜歡眼前這個姑娘,他摸了摸下巴,故意裝得高深莫測,“這得看事件的惡劣程度吧?殺人未遂最少也要關個幾年監禁吧?”
他說完,只聽嘭地一聲,是膀大腰圓的何嬸子身子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娘!娘!”何玉婉的身子也搖搖欲墜,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沖動下的舉動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她還年輕,她不想去坐牢!
她咬了咬牙,狠聲反駁:“葉綿你不要給臉不要了,我不是就推了你一把,是你自己沒站穩跌進了河裏,哪裏算得上殺人未遂!”
葉綿再次笑了,眼尾上揚,譏諷之色滿滿,果然像何玉婉這種人不值得同情,她別開眼,看向洛長海,“公安同志,我能肯定當時何玉婉是真真切切地要推我下水的,這事兒程隊長和趙知青都能為我作證,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我想我這會兒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了!這案件該怎麽判你就怎麽判,需要問我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行!”洛長海拍案應下,讓民兵再次把何玉婉帶下去。
何玉婉慌了,一邊掙紮一邊罵葉綿,罵到好幾個肮髒的字眼時讓在場的人都皺了皺眉頭。
這時,何嬸子才緩過神,見自己的姑娘又被帶走了,且主權都掌握在葉綿手上,她害怕了,壓根沒有剛才的咄咄逼人,還直直地給葉綿跪了下來。
那膝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聽着都讓人覺得疼,可卻沒有一個人同情她。
葉綿一驚,連忙側身躲開:“何嬸子,你這是在做什麽?”
“葉老師你行行好吧,我就玉婉這麽一個姑娘,她要是被抓走了,你讓我怎麽活呀!再說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能有什麽壞心眼?監獄那個腌臜地兒是姑娘待的嗎?指不定會被怎麽磋磨!葉老師你也是個姑娘,忍心看玉婉這麽個姑娘進去嗎?!”
“是,我也是姑娘,何玉婉也是姑娘,那麽她怎麽就忍心推我下水?若是沒人趕到,我又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她也是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葉老師你好歹也想一想培元啊!你可是培元的老師,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讓培元有什麽臉在這個村子裏待下去?!”何嬸子不聽葉綿的,繼續哭着博取同情。
想到何培元,葉綿有一瞬間的恍惚。
就在吳紫蝶擔憂葉綿會不會就這樣心軟的時候,便聽她淡淡地說道:“做錯事的人是何玉婉,與培元何幹?”
“你你你!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啊!”見葉綿軟硬不吃,何嬸子氣得跳腳,暴起就想要扇她一巴掌以解心頭之恨,但還沒有動手就被眼疾手快的程北攔了下來。
“嬸子難道也想關禁閉嗎?”
何嬸子先是害怕地抖了抖身子,轉念想到自己姑娘被關也有程北的手筆,當即破口大罵,言辭又髒又難聽,甚至還說程北是克星,他的父母就是被他活生生克死的。
程北表情一冷,把何嬸子扭送給了一旁的民兵,“何嬸子亂嚼舌根,惡意傷人,先關三天禁閉讓她冷靜冷靜。”
洛長海早就煩死了這個大吵大鬧的婦人,他真當公社是她家的,只要來鬧鬧什麽事兒都能解決?聽了程北這麽說了,自然樂見其成,擺手讓民兵把何嬸子給關了。
待關了何嬸子後,公社裏登時安靜了下來,這一出鬧劇也落下了帷幕。
葉綿同吳紫蝶等人做好筆錄從公社裏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漆黑的夜幕上挂着一輪圓月,朦胧的月光傾瀉而下。
葉綿擡頭欣賞了會兒,餘光瞥見依靠在公社門口還沒有離開的程北,不禁想起剛剛何嬸子的咒罵。
他沒事吧?
程北身後是寂靜的黑夜,冷峻的眉眼如同往常一般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可葉綿卻感覺到了一股孤寂,心尖像是被什麽輕輕戳了一下,不疼卻恰到好處地讓她覺着難受。
葉綿想了想,同吳紫蝶說了一聲她要與程北道謝,讓她先回宿舍,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吳紫蝶在應下後表情有些古怪。
“程隊長,你還好嗎?”
程北一早就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這會兒聽到她的聲音,這才低頭看葉綿,“我能有什麽事兒?倒是你,現在身體如何了?”
她第一天來塘禾村就因為淋雨發燒了,這會兒在河裏泡了那麽會兒時間,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程北想到的葉綿自然也想到了,她覺着自己也不是那麽脆弱吧?
葉綿白皙的臉頰透出淺淺的薄紅,連眉眼都帶上些微不好意思。
“我身子骨沒有那麽的嬌弱!”她的語調有些急,可聲音是天生的軟,聽着像是在跟自己撒嬌。
程北心尖酥麻,微微挑眉,似是不信。
葉綿一下就急了,“我說的是真的!”
見她這會兒就像只奶貓炸毛了,程北煩悶的心情瞬間被愉悅沖散了,剛準備給她順毛,忽然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咕聲響起,來源處正是葉綿的肚子。
葉綿面露窘迫。
程北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低沉悅耳,好聽得就像跟上好的鵝毛輕輕從心頭掃過,撩得葉綿心尖酥.麻,心思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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