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這樣很久了

在池醉調息恢複之時, 北落師早已率領歸降的魔修前往先前被占領的逆塵教。那裏還有部分婆海剎魔修,不過他們也知道婆海剎大勢已去,北落師等待人到達後, 殘存下來的婆海剎教衆連絲毫掙紮也無,就直接歸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當下, 婆海剎城很多房屋皆被損毀,就算是被結界保護起來的教門, 結界亦是破碎不堪,入目大多是殘垣斷壁, 半數被鵝毛大雪掩埋, 遍地銀裝素裹, 放眼望去,空無一人,在漫天飄雪中顯得格外寥落。

池醉的小院亦被牽連有些破敗,但好在書房還算完好, 閻攸寧關上書房門的瞬間, 注意到池醉的肩膀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輕笑了一下,戲谑道:“怎麽了,現在和為師共處緊張到如此份上了嗎?”

池醉轉身面向他, 眉眼認真:“您明知是怎麽回事的。”

閻攸寧經過池醉的身邊,輕輕拍了拍讓他手癢的腦袋, 然後坐到塌上, 盤腿而坐:“阿醉, 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說。”

他以前對茶這東西并不熱衷, 在他看來,這東西亦是一些人為掩蓋自身滿手鮮血以涵養為名而套上的外殼。當然,閻攸寧也碰上過真正高雅有內涵之人,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從未有相交的打算。

過去所謂的品茶也不過就是表面功夫,心裏只想着怎麽準确有效的做完這單生意完成,連帶着對方優雅的姿态都沒有入眼入心,更遑論去欣賞。

如今這一切放到池醉身上,卻大不一樣。

閻攸寧覺得池醉的一舉一動皆是賞心悅目,微微低垂的眼睑上長長的睫毛在眨動時輕輕顫動,右眼兩顆淚痣讓人頓生憐惜,精致的面龐中間是挺立的鼻子,下方是微粉潤澤的兩瓣唇,所有都相得益彰。

茶泡好之時,茶香四溢中,池醉微微擡頭看向他,一雙柳葉眼裏平靜無波,卻又在凝視間,帶着半含秋水的味道。

此時的青年身上無絲毫生人勿近的寒霜,雖然骨子裏仍舊透着些許的清冷,但在閻攸寧面前卻顯得乖巧又溫順,令人戀戀不舍,目不轉睛。

一瞬間,閻攸寧仿佛看到了少年時期的池醉,但又截然不同,而此時的心情更不可同日而語。

池醉将一杯茶遞到閻攸寧面前,閻攸寧端起輕輕吹了吹,只覺茶香撲鼻,沁人肺腑,品了一口後,是與上一次茶味不同的醇厚味道,但又同樣芬芳怡人。

安靜到只有茶具碰撞的清脆聲響,池醉的動作很是從容松弛,但閻攸寧看得出,對方的精神如同現在的氣氛一般,處在高度緊張狀态。

“怎麽喜歡上喝茶的?”閻攸寧低沉又沉穩的聲音看似緩和着氣氛。

原著中說過池醉喜歡喝茶,起因是池醉還沒有明白對女主是何情誼,卻總是情不自禁想起對方,于是為了平心定氣,便有了喝茶靜心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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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

“師父,我很抱歉。”池醉沒頭沒腦道。

閻攸寧嘴角勾着,追根究底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會喜歡上喝茶,沒有理由便沒有理由,有理由說出來難不成我還會打你不成,道歉作甚?”

池醉沉默半晌,捏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語氣卻依舊和緩,仿佛只是單純敘述道:“在寶桐雪山的冰河幻境裏,我意識到師父您對我很是重要,我想珍重您,待在您身邊讓我覺得安心又歡喜。然而,師父您離開了。這些年裏,我總會想起您的不告而別,我知道您并無任何錯,是我奢求過多了,但還是心生怨怼,如果不做點什麽,實在是無法壓抑這份情感,所以選了一件事做。”青年的神情似沉浸在回憶裏,“泡茶時總能讓我的心靜下來,至少不會總沉浸在那樣讓我自己都厭惡的情緒裏,久而久之,也習慣了喝茶。并非有多喜歡,只是習慣成自然。”

閻攸寧收起臉上的笑意,問道:“現在還怨我嗎?”

這會兒,四周寂靜無聲,直到池醉點點頭又搖搖頭,凝滞的空氣才有重新開始流通,清淩淩的嗓音猶如春季到來逐漸融化的冰雪,依舊冷呼呼的,卻又有着不可忽視的些微暖意:“您留下來,我便不怨了。”

閻攸寧輕輕笑了笑。

四目相對,池醉下定決心般問道:“您會覺得惡心嗎?”

表情比帶着逆塵教襲擊婆海剎時更加孤注一擲。

“我若是覺得惡心,還會抱你嗎?”閻攸寧挑眉反問道,未等池醉思量明白話中含義,他接着道:“我說過我并不讨厭。阿醉,你覺得不讨厭的原因是為何?”

池醉從未有如今日這般腦袋一片漿糊的,腦海裏盡是先前閻攸寧給他的那個擁抱,在他耳邊說的話語,以及現在的提問,所有東西都混雜在一起,似乎有一個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但就怕閻攸寧是對他疼惜慣了。

就怕一切不過是幻夢一場。

青年琥珀色的瞳孔輕輕顫動,宛如驚弓之鳥一般,要是被曾經婆海剎教衆看到池護法會露出這種姿态,大概會覺得駭人視聽。

閻攸寧輕輕嘆了口氣,雙唇微啓,立即要說話的樣子。

池醉立即心神一凜,只覺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那唯一的一次可能便會從他指縫間溜走,即使渺茫,微乎其微——

池醉脫口而出:“師父,您不讨厭我是願意接受我嗎?”

他将所有的勇氣都用在剖白心跡的那一刻,重生前的他怕是連這份勇氣都沒有,而既然已經有所改變,他和閻攸寧的關系或許也再回不到從前,哪怕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池醉卻願意再次往前一步,去戳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而後他看到閻攸寧愣了愣,緊接着,足以讓人深陷沉醉的眼眸裏泛起點點笑意,俊美又張揚的臉上悠然笑起來,溫柔而又讓人覺得親近。

猶如一把封鞘卻依舊惹人注目的絕世好刀,願意給望而卻步的池醉一個觸碰的機會。

“看來還不算傻。”閻攸寧笑着說道,“只不過……”

喜悅還未來得及升起,池醉聽到令人心神緊繃的三字,不禁屏息,便聽閻攸寧說道:“阿醉,我想讓你教我,情愛到底是什麽。”

池醉微微怔神。

閻攸寧專注地看着池醉,單刀直入道:“我是首次對人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不排斥你,也願意去接受這種情感,我可以學着其他道侶那般對你,可那也只是鹦鹉學舌,我更想你親自教我該怎麽做,你願意麽?”

直白的言語就差告訴池醉“我還未特別喜歡你”的份上,但低沉又醇厚的嗓音猶如柳枝撩過心尖之上,讓池醉心跳得厲害。

池醉完全沒想過閻攸寧能接受自己,如今有這樣的結果已是意料之外,連夢裏都不曾有過這般美好的場景。

一時間,池醉都忘了開口。

閻攸寧又品了口茶,微微低垂着眼眸,再次擡頭,不知是不是池醉的錯覺,臉上略帶傷懷地問道:“不願意?”

池醉立馬回過神,不再遲疑,猶如許諾地老天荒似的,無比鄭重道:“師父,我願意的,您別傷心,方才是我太過高興一時只覺如夢似幻,不敢置信。”

閻攸寧臉上緩緩出現一抹笑:“你我師徒這般關系說出去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還願意做我徒弟嗎?”

“當我告訴您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世人唾罵的準備。但師父接受了我。沒有比這更美滿的事了。可我并不想世人罵師父。”池醉神色莊重,甜蜜的情話被他說出了種正氣凜然之感,“師父可以告訴他人,是我死纏爛打,若你不接受我,我就拿以自廢修為寧願魂飛魄散為由逼着你必須接受我,這樣世人就會只罵我有違人倫,師父便是被逼無奈的。”

原著中的池醉就算是面對顧瀾瀾,亦從未說過這種話,他總是默默守護在對方身邊,性格冰冷不善言辭,這也使得顧瀾瀾就算也對池醉有過別樣的感情,但在面對池醉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結果便是能說會道的男主獲得了她的芳心。

要是這些話換種話術說給顧瀾瀾聽,保不準原著中抱得美人歸的,就變成男二池醉了。

然而,閻攸寧不是事事都需要池醉維護的顧瀾瀾。

此時他除了些微的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惱怒,惱怒池醉只要一陷入情感裏,就将自己放低到塵埃中去。

閻攸寧氣笑了,問道:“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随後頃身,伸手狠狠扯了扯池醉白皙到能看到皮膚纖細血管的臉頰。

掐得紅了,池醉依舊任他作為,眼神裏的惶恐一閃而逝,立即改口道:“師父,我錯了。”

“你把我想成是什麽樣的人了?一個廢物?世人的謾罵與我何幹,他們罵我的還少嗎?我真想看看你腦子裏在想什麽。”閻攸寧改用食指戳了戳池醉的額頭。

池醉腦袋後仰,雙唇微微抿起來,頗為委屈,但閻攸寧郎心似鐵,不達目的不罷休,繼續言辭鑿鑿:“我讓你教我情愛是什麽,你卻這般看輕自己,不顧一切讨好我,這樣卑微的愛,不要也罷。”

閻攸寧剛松開手,還未來得及收回,池醉生怕他逃了似的,倉皇失措地抓住了他的手。

桌上的茶盞被長袖掃到,打翻後滾落到地上,矮桌上濕了一片,沾濕了袖口,池醉卻無心在意。

“我不該如此,師父,是你說的,你願意接受我,我還什麽都未教過你,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池醉神情凝肅,甚至可以說透着隐約的兇狠。

池醉的雙手有些冰涼,緊緊地包裹住閻攸寧的手,一點都不願放開,聲音亦是隐隐顫抖,顯示着內心的強烈不安。

若只看池醉當下的表情,還真看不出那份惶恐,反倒是咬着下唇,咬出鮮血也不在意的樣子,是閻攸寧從未看過的決絕模樣。

似乎只要閻攸寧一有離開的想法,就算是同歸于盡,池醉也要将他留在這裏。

閻攸寧靜默地看着有些不對勁的池醉。

片刻後,“哐當”一聲,池醉松開一只手,一掃長袖,矮桌和上面精貴的茶器全部被掀翻到地上,然後池醉将閻攸寧的人往前狠狠一帶,整個人徹底撞進閻攸寧懷裏。

池醉把自己深陷在閻攸寧懷裏,仿佛要将彼此融為一體般,狠狠地箍着閻攸寧的腰,聲音悶悶地傳來,忐忑中又夾雜着瘋狂:“師父,我想這樣很久了。”

閻攸寧一動不動,片刻的靜默後,輕聲問道:“還有呢?”

池醉緩緩擡頭,仰着臉,眼中映出閻攸寧的臉容,滿滿的情誼不加掩飾,他盯着閻攸寧紅潤的薄唇,将早就想做的事化作了行動。

閉上眼,一口咬了上去。

溫熱肌膚接觸的瞬間讓池醉顫了顫,閻攸寧的一呼一吸間,呼出的氣息傳遞到池醉的臉龐上,連帶着心口仿佛都被燒灼起來,讓他再也無法自制。

醇厚的茶香裹挾着血的味道沁入閻攸寧的口中,唇畔被池醉的牙齒又咬又扯,每一下似乎都想下重口,最後又因為不舍,變成不輕不重的啃咬。

禁锢住閻攸寧腰間的手改成緊抓他的衣服,眼前青年眼眸緊閉,眼睫顫動,彰顯他的緊張無措,輕吻在不得章法中逐漸變得焦躁,閻攸寧張開嘴巴之際,柔軟濕潤的舌尖探進來。

閻攸寧眼眸微深,終究無法再忍下去,一把扣住池醉的後腦,唇齒相依,加深了這個帶着血腥味的吻。

這一次的親吻,讓池醉神魂颠倒,一發不可收拾。

閻攸寧睜着眼,看着懷裏張牙舞爪發怒小貓一樣的青年仍舊不知收斂,臉色染上紅暈,耳朵更是紅得滴血,卻和閻攸寧互不相讓,閻攸寧攻城略地,對方也如法炮制,吻得像是一場角逐勝負的戰鬥。

兩人發絲糾纏,閻攸寧的手掌寬大且手指修長,放在池醉後腦勺上的指尖甚至能碰到池醉的耳朵,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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